而不及如何怪罪,小公子既想填曲,朕如何能不給他這個機會?小公子隻管說便是。”
“聖上仁德臣等感激涕零,此子太狂妄他哪裡會什麼詩詞歌賦,胡謅著玩鬨的,難登大雅之堂啊!”
“奚伯過謙了。”卿沂麵色有些難看,對這種過謙生出些許反感來。
奚言的麵色也有些難看,心道爺爺就是對他不放心!
這時太傅蕭時笑道:“奚老太過謙了,奚家為詩書世家,聽聞奚家小公子三歲能頌《楚辭》,五歲已能讀《禮記》《春秋》之作,如今十三歲是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奚老彆推辭了。”
“這……”奚伯額頭上的汗水直往下冒,心裡擔憂這狂妄孫兒惹出什麼禍事來。
奚伯凝視一眼奚言後,朝聖上躬身一揖後退下了。
奚言眼裡滿是天真,他凝視著高座上那個和他年齡差不多的帝王,又凝視一眼那個一身暗紅朝服的陰寡月。
“聖上,我能提一個要求嗎?”
有臣子倒吸一口涼氣,噤聲望向高座上的聖上。
卿沂一聽本是眉頭一皺,他抬眼瞧了奚言一眼,見他眼神清澈,一臉稚氣未%e8%84%b1,終是目中帶著幾分驚疑惑。
“當然。”卿沂時分大度地說道。
奚言一撩衣袍跪地,“求聖上在奚言填完詞後,讓相爺填詞……因為!”
眾人都望向奚言,又望向丞相。
本是“作壁上觀”的寡月也不禁朝那少年望去。
這詩酒盛會,本就可以在前一個填完後指定下一個,這合乎規矩,奚言這麼說並不出格。
可是終究是讓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奚言……”有不少燕地的臣子喚他的名字,提示他彆太過火了。
“因為奚言仰慕相爺!”奚言終於說出口,他紅著小臉,繼續低頭道,“奚言此行便是為了一見當初才學傾世的‘靳南衣’也就是是如今的相爺!”
少年的一番話滿是仰慕之情。他怕這一輪下來都不見相爺開口,於是%e4%ba%b2自上殿來求……
卿沂愣了一下,望了眼沉默不做聲的陰寡月,又望了眼殿中一臉期待的奚言。
他突然不想拂了這少年的意,於是點點頭道:“朕替丞相答應你。”
卿沂說著朝寡月那方點點頭,以示自己貿然為自己先生做主的歉意。
朝臣都朝這處望過來,寡月不能讓卿沂難堪,他朝卿沂拱手一揖,以示同意。
卿沂淡淡一笑,那殿中的少年已是樂開了花,小臉滿是喜悅,他從地上站起,環視殿前臣子一周,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
“天仙碧玉瓊瑤,點點楊花,片片鵝毛。
訪戴歸來,尋梅懶去,獨釣無聊。
一個飲羊羔紅爐暖閣,一個凍騎驢野店溪橋,
你自評跋,那個清高,那個粗豪?”
少年話音將落,寡月眉目一動,這少年倒是個真性情!
有明白人聽了去,這少年是在對長安關於相爺的負麵消息表示不滿,倒是一個真真正正的仰慕者。
陰寡月起身,朝殿中走去,這是詩酒的規矩,對詩必須殿中。
那清俊男子就這麼走來,帶著他與生俱來的貴族氣息,眾人屏氣凝神……
奚言初次覺得自己同自己心目中的神這麼近這麼近,他的小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果然是權相傾城,果真在平凡之中有著不平凡的美。
且聽那清俊男子緩緩道:
“鹹陽百二山河,兩字功名,幾陣乾戈。
項廢東吳,劉興西蜀,夢說南柯。
韓信功兀的般證果,蒯通言那裡是風魔?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醉了由他!”
殿前鴉雀無聲一瞬後,爆出哄堂的叫好聲來。
奚言竟是跪地道:“相爺,奚言為您之才學拜服!”
寡月隻是淺淡道:“你很不錯……”
他說著幽冷陰鷙的目,望向燕臣中一玄衣男子。
“本相可否請燕大人接下一首?”
這突然而來的插曲,讓眾人停止了議論,都望向那處。
燕大人?這金殿之上又有誰是姓燕的?隻有燕北燕氏了!
燕北燕氏隻來了一人,自然是那燕氏嫡長子!
燕曜沒有想到這丞相會點名要他作曲!他本來是想不參與任何言論的,沒有想到終是逃不過啊!
“說你呢燕曜,想什麼呢?”鬱家的調侃道。
燕曜白了那人一眼在眾人期待中走上殿去。
那玄衣絕美俊雅的男子走上金殿,他緊抿著薄%e5%94%87,眼底卻是一派清明,他朝著陰寡月深深作揖。
又朝著聖上道:“聖上,那,臣獻醜了。”
隻聽那人緩緩道:“問人間誰是英雄,有釃酒臨江,橫槊曹公。
紫蓋黃旗,多應借得,赤壁東風。
更驚起南陽臥龍,便成名八陣圖中。
鼎足三分,一分西蜀,一分江東。”
☆、第十六章 取舍(1)
那人語音落。殿前哄堂的叫好聲中,那一身暗紅朝服的男子卻是陰鷙了鳳眼。
好一個鼎足三分,一分西蜀,一分江東!
彆人看到的是這燕氏子的驚才,是詩意之中的詠史,而他卻能從中嗅出這個人的野心來!
陰寡月打量著這人,二十四五歲的年紀,卻是一雙深邃絕美的眼眸,一眼望過去這眸子雖是清明,卻仍有深不見底的激流湧動著……隻是,這一雙眼眸之下到底暗藏著多大的野心呢?
寡月朝燕曜緩緩勾%e5%94%87,“燕大人乃當世才俊,如此辭工,本相佩服。”他說完輕輕拱手。
燕曜略顯慌張的拱手朝寡月作揖,“相爺抬舉了,燕曜武將出生,一介匹夫,不過識得幾個字罷了。”
“燕大人太過自謙了……”寡月凝視著他話語裡帶著長長的拖音。
燕曜至始至終低垂著刀削似的下頜,堅毅的麵孔在低垂之間亦能讓人看到彆樣風骨。
“大雍有你們這等才俊,是大雍之福,來人封賞。”卿沂高聲道。
宮人們已端著賞賜的禮品入殿,方才填過曲的都接到了相應的封賞。
燕曜謝了聖上,收下了聖上的封賞。
盛宴結束後,眾臣子相繼離去,殿前唯剩今聖與丞相二人。
“先生可是有話要同朕說?”卿沂端坐在金座上,凝著陰寡月一本正經的說道。
寡月讀出卿沂眼中的緊張,不由眉目一柔,他終究還隻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年……
聖上一定是對之前殿上答應奚言之事有所介懷,他似是輕歎了一聲後才開口:“聖上對燕北燕氏如何看待?”
卿沂見寡月並無責備之意不禁長籲一口氣:“燕北候此子,才學斐然,將來,不,現在若能為朝堂所用,必定能成風流人物!”
寡月為卿沂之話所震,他凝著卿沂隻道聖上終究還是年幼啊!聖上隻見那人才學非凡,謙遜俊雅,卻不知連他都尚不能看懂那人之心思!
“問人間誰是英雄,有釃酒臨江,橫槊曹公。
紫蓋黃旗,多應借得,赤壁東風。
更驚起南陽臥龍,便成名八陣圖中。◥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鼎足三分,一分西蜀,一分江東。”
卿沂笑著將那燕曜詞曲%e5%90%9f詠出口,“不過一首詠史之作,卻能%e5%90%9f詠的蕩氣回腸……可歎可歎。”
寡月低垂著眉目許久才道:“燕北候此子……的確不同……”是不容小覷。
“先生朕若是要留他在長安,那些臣子們定是會反對,辰王和燕北候那裡也不會應允,朕便隻是嘉獎他罷了,即是才俊在哪裡都可以。”
卿沂的話終究是說對了,即是才俊到哪裡都可以……
寡月從乾元殿出來,突然落起了雨,他將走至正中門有一位公公掌著燈撐著傘,朝他追趕來。
“相爺留步。”那公公急急忙忙地說道。
寡月一轉身就見那名太監將紙傘撐過大半邊到他的頭上。
“相爺,聖上命奴才給您送傘。”公公說完,有些膽怯地望著寡月。
正當這時候雨聲漸大,似乎是頃刻之間就大雨滂沱了,那太監將傘一大部分都給寡月遮著,自己卻淋濕了。
寡月沒立刻去接,隻道:“本相若拿了,你如何回去?”
那太監愣了一下,當即低頭道:“奴才是奴才怎能同相爺相比?”
寡月沒有再答話伸出手接過他的傘。
人卻以轉身,“本相送你至乾元殿。”
那太監耳中一嗡,頓時訝異自己有沒有聽錯?
等寡月將那太監送至乾元殿,而後悄無聲息的離開了,等到出宮後大雨仍在下著。
宮門外開闊的視野裡,在夜色、雨簾之中,他瞧見遠遠地停靠著一輛馬車。
寡月撐著傘朝那馬車走去。
“小易?”等近了些兒,他皺著眉喚了一聲。
隻見車中並無回複,他眉微蹙,心下覺得不好,他伸手將那車簾挑開,一股冷風撲麵而來。
“孤蘇鬱……”他沉聲喚道,眼裡滿是戒備之色,“你將我的隨從怎麼了?”
那車中端坐著的人,勾%e5%94%87笑了笑,冷聲道:“沒有如何,隻是讓我的屬下帶他先回府了,”
孤蘇鬱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寡月收了傘上了馬車,等寡月坐穩後,這時候不知從何處來的黑衣人駕著馬車而去。
“你有話想同本相單獨說?”
寂靜的馬車內,那一身暗紅朝服的男子淺淡開口,昏黃的燈影之中,孤蘇鬱凝著他柔和的側臉,真沒有想到,他們還能有坐在馬車裡談天的時候……
“燕氏此子不可留。”許久孤蘇鬱才說出這麼一句。
寡月震了一下,沒有表現的太過明顯,他抬首凝著孤蘇鬱道:“將軍何意?”
孤蘇鬱抿著%e5%94%87,眼裡似有笑意:“本將的意思丞相一定懂。”
寡月笑出聲來,隻道:“本相如何能知孤將軍心中所想?”
孤蘇鬱靠近了些兒,車中燈燭搖曳正好將那頎長身影印在寡月身上,隻覺得那人在一瞬間更加讓人覺得壓抑了些兒。
“燕氏此子有野心,雖說如今尚不可懼,隻是承了祖蔭有個官階,若是尋常紈絝便罷了,此人有野心……”孤蘇鬱沉聲道,他窄長的鳳目不會錯過寡月臉上的神情,他知道陰寡月和他想的是一樣的。
低頭許久,陰寡月才抬起頭道:“此事交與你……”
孤蘇鬱坐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