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七爺昨日夜裡沒了,現今在隱月閣裡頭……夫人,夫人也哭暈了……”
寡月腦中一“嗡”頓覺一道驚雷將他劈了一道。
慕七沒了?要他如何能信?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慕七那麼一個人,如何說沒就沒了?
“你……”寡月緊握著小易的手,眼圈已紅了。
小易捂著%e5%94%87一個勁兒的點頭:“爺……您節哀,夫人還需要照顧,您可千萬彆有事了……”
寡月喉中哽咽酸澀,一時間說不出一句話來,隻能撩起衣袍上了馬車,揚揚手示意小易載著他去隱月閣。
慕七確實沒了……
當瞧見慕七冰冷的屍身,寡月已然確定。
他仍舊一身緋衣躺在那裡,隻是那臉上塗了裝,聽鄭子衿說請了太醫來縫了頭……
六皇子扶風已進宮稟聖去了……
一屋子的人都凝著寡月。
“暫時不要傳出去……”寡月咬牙道,“春香苑前派人去打理,讓知道的人都禁嘴,聖上那頭也會這麼想……”
鄭子衿上前道:“這個你放心,白日你是我的屬下發現的,因慕七身份特殊,當時我就吩咐了,知道的人不多,隻要銀錢封口便可以了……”
寡月點頭,凝著慕七眼裡滿是傷感……
他為了今聖,不得不將慕七的死隱瞞一段時日了,江南慕舫若是得知慕華胥已死定是要鬨的,至於西涼那頭……六皇子進宮稟聖,聖上自是會安排的。
白衣男子低垂眉目,隻能心裡同慕七說著愧疚,至於慕七的死因……他是一定要查出來的!
正如眾人所說,慕七絕不是一個會輕易選擇自殺的人。
“夫人如何?”這個時候寡月才問道顧九。
“夫人沒事了……”衛箕上前一步道,“太醫來瞧過了,方才隻是太過悲慟傷了神和心,隻要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
寡月點點頭,“今日九兒怕是不會回去了。”他抬眼望著鄭子衿,“子衿我和九兒今日留在這裡陪慕七吧……”
夜裡寡月守在慕七榻前,點了白蠟,又坐下同慕七說了好些話……
顧九端著茶水過來,那一雙眼還是紅的,%e5%94%87也微微有些腫。
寡月見著心疼,上前去握顧九的手,隻觸到一手的冰涼。
他心疼不已,想著顧九往日同慕七的情誼心裡難過,他的小嬌娘本就是個重情的……
“九兒,我也很難過……”他握著顧九的手柔聲道,“九兒,我不希望你有事……”
他摟著她,手婆娑著她的發,顧九愈發紅了眼。
如今她是一瞧著慕七就想哭,想起昨日種種猶是在眼前一般,如今卻就同從夢境之中跌入無邊的黑暗,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慕七,他怎麼可以這麼傻,他……”顧九緊捂著%e5%94%87,不再說下去。
“九兒……”寡月心疼她,一時間卻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想起南衣,再想慕七隻覺得這幾年就同白駒過隙,亂花轉眼即逝,仿佛走馬觀花,言不儘匆匆之意。
他猶記得那一日他帶著顧九於華胥樓中初見慕華胥的時候,那男子妖嬈豔麗,一襲緋衣傾城傾國,猶是一朵墜落凡塵的辛夷花……
也許是世人容不下美好,慕七走得太早了,本以為天下安定後,他千金奉上便能逍遙天下,遊曆名山大川,可是不曾想……
唉……
又是一聲長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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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風平浪靜的過了許多日,二月末,安陵王府前一樹的杏花都開了的時候,又傳來了幾個炸開天的消息。
璃王卿泓於璃王府流光殿中飲鴆而薨,隨後傳出其近侍桓青衣不知所蹤。
宮裡頭有幾個禦醫來過,隻是之後聖上身邊來人的時候,卻聽說璃王的棺材已經封棺了……
奉皇命前來雲羅煞是不解,璃王府的侍衛卻說是依照主子身前遺信立刻收斂封棺。
雲羅雖不理解,總不好讓人打開棺木讓他檢查一番吧,璃王好歹是王爺,這人死入殮了,怎能做這種缺德事……
雲羅凝視著靈堂前的棺木,心中煞是可惜難過,璃王卿泓如此人物怎能一時間突然想不開自刎了?而且正是在聖上根基未穩固之時!璃王是走了,隻是如今一前一後死了兩個大人物,這朝中難免非議,言今聖桌人暗地裡頭行“清君側”之舉。
正當這時候,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從殿外衝了進來。
“都給本王讓開!”那少年雙目通紅,倔強的小臉薄%e5%94%87緊咬,在離那棺木數米的地方跪地,一陣哀嚎……
末了,他似乎注意到這堂前除去那些侍衛仆從外還有其他人……
卿沂凝視著雲羅咬牙切齒,他認得這個男人,他當然認得,這是卿夜闌身前的近侍!
“是你們殺了我哥哥對不對!對不對!”卿沂如一頭發怒的小獅子一般衝上前去,對著雲羅一陣踢打。
雲羅蒙了一瞬,隨即擰起眉頭來,他不還手,也不阻止,就這麼任寧王拳打腳踢,可這小子人小勁兒大,打得他都覺得疼。
這時候一個黑衣人倉皇上前,顯然他是璃王身前的人,沒有料到寧王會這般,他猛地跪在卿沂麵前,“寧王爺,主子給您留了信的……”
一聽聞此言,卿沂頓然止住,他抹了臉上的淚水,衝那人吼道:“混賬!不早說!”
說著一計窩心踹對向那人。
那黑衣人吃痛,咬著牙從懷裡取出那信,恭恭敬敬地奉上。
卿沂隔得雲羅遠遠的,才拆開信,在欲要看時還凝了雲羅一眼,匆匆閱畢,卿沂臉上神情陡變。
之後,雲羅未曾見到寧王再有何舉動了,凡是在棺木旁的火盆前安靜地跪下,靜靜地就同璃王有時候安靜的模樣一般……
雲羅深歎一口氣,朝著卿沂的方向一鞠躬,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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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後來,在長安城裡流傳出了許多的傳言,那傳言似乎是一傳就是好多年,後來說書的先生,畫船的戲子都將他們編成了故事和劇本……
有人說璃王卿泓是被風武帝下旨賜死的隻因璃王功績太高,或者風武帝本意是想處死夜帝所有的子嗣……
也有人說璃王心有所屬,不想娶謝氏女為妃,但又恐皇命難為,聖旨已接,便畏罪自殺了!
還有人說璃王未死,死的不過是一個替身罷了,那替身長得極像璃王,他與璃王同時愛上了不該愛的人,於是做了一件不好的事,後來畏罪自殺,而璃王隻好將計就計,行了金蟬%e8%84%b1殼之舉,後來同他心愛的女子私奔了。
再後來……
有去過西邊的商旅回來,他們說他們走過祁連山,過了玉門關外,再至敦煌,至大漠,他們遇見過兩個奇怪的人,一人坐著輪椅,一人蒙著麵,他們牽著駱駝,走在大漠之中,似乎是在找什麼人……
又似乎聽見,那輪椅上的男子,同天邊的流雲靜靜道:“阿七,你說過的地方,我都走過了,為什麼還尋不到你的蹤影……”
而那一句之後,他身後的黑衣蒙麵人聲淚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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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慕七卿泓走後,不好的消息都傳來了……
那一年的二月末,寧王卿沂離京,尋不到蹤跡,聖上下令要將寧王毫發無傷的帶回!⑦本⑦作⑦品⑦由⑦思⑦兔⑦網⑦提⑦供⑦線⑦上⑦閱⑦讀⑦
那一年的二月末,帝師鬱傾懸梁自刎在青鸞台,死後僅留兩句挺費解卻又極富深意的話:有愧良臣,有愧君,吾身死以謝罪。
似乎是帝師鬱傾死的前一天,風武帝便臥床不起了,如今早朝連罷了三日。
玉漱宮內,寡月的手握住龍榻上男子的,:“表哥,你若再不醒來,青鸞台的梨花就真的都要開了……”
本是二月末了,青鸞台的梨花還未開,不過是寡月害怕若是等到梨花開的時候夜風還沒有醒來,他便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這朝堂之上的爛攤子他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這時候一鵝黃衣裙的女子從門外走來,她施施然行著讓人,手中端著將將熬好的藥。
“寡月,你去歇息著吧,我來照顧他。”顧九柔聲道,看著他俊臉上已深處胡茬來,鳳目略顯憔悴,不由的有些心疼。
寡月握著卿夜闌的手,似乎是沒有放手的意思。
顧九也瞧出他的意圖來,歎息一聲,笑道:“那你將他扶起我來喂藥。”
寡月點點頭,這才緩緩鬆開夜風的手。
他將卿夜闌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隻覺得也許是多日的操勞他有些暈眩,有些力不從心。
顧九端著藥碗,將那藥一勺一勺的喂下,還是和原來一樣進的極少,大多數藥都沒有灌進去。
這時候又見雲羅端著熱水來,神情焦灼擔憂地凝視著躺在床榻上的主子。
已經好多天了,主子還沒有醒來,真真是折磨著人活著的人的意誌,上蒼可不帶這麼玩弄人的,主子好不容易走到如今這步,可不能就這麼死了……
如今天下落到主子手上,朝堂各家勢力都再無異議,如何能讓主子就這麼去了?
“九姑娘,熱水來了,您藥喂了,雲羅就來給主子打理。”雲羅端著銅盆走到顧九麵前急切道。
顧九用帕子給夜風拭了%e5%94%87角,又朝寡月擔憂一望,方站起來朝外頭走。
雲羅和寡月給夜風淨身子,顧九走到殿外就看到玉漱宮外在陽光底下熬著藥的男子。
諸葛蕁坐在那裡,邊熬藥,邊手裡都翻著醫書。
顧九知曉,他已是儘最大權利來救夜風了。莫名的一聲歎息,她遊離的目望向天邊,雙手合十。她已失去了慕七,真的沒有勇氣再失去一個表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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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突然罷朝,朝中流言頓起,於是那些朝中公卿們都三番五次遞折子,明裡暗裡問候聖君情況,更有甚者要麵見聖君,
寡月揉了揉發脹的額頭,雲羅跟著他去打發那些難纏的大臣們去了。
從宮門處回來,寡月同雲羅道:“雲羅。”
“雲羅幫我打理一下,今夜我想去行宮一見廢帝。”寡月沉聲道,他因卿夜闌之事不得思寐,又因夜帝之事心煩意亂,當年陰家的事情如今雖說是大致得知了,可是他依舊不安著,還有許多不為人知的事情他要從卿夜闕口中得知,無論如何他要讓卿夜闕說出他知道的……
“好的,大人若想見,臣等自會為大人打理……”雲羅柔聲道。
寡月笑道:“謝了,雲羅。”他遊離的目望了一眼玉漱宮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