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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嫁病公子 卿汀月 4088 字 3個月前

,一股疲乏之感就要將他淹沒了,那疲憊與困惑似潮水一般席卷而來,要將他拆骨入腹,骨頭都不剩了……

在這黑暗的權力爭奪之中,陰謀沉浮之中,廝殺與血腥之中,有人樂此不疲,有人幸災樂禍,為何他覺得如此疲憊……

長安,大雍最繁華的城池,卻吞噬了人心,將一切情感埋葬了……

那麼……他與夜風的將來呢?

他一個踉蹌,退了一步,幸而一雙寬大的手將他撐扶住。

他怎能忘,曾經是這雙手給予他溫暖?

如今他卻畏懼了……

若是這雙手不再是端著藥碗遞與他的那雙手,而是……握住了璽印,搭放在赤金寶座之上,那麼……他的兄長會改變嗎?會變得和身在權利高處的人一樣麵目可憎嗎?

不,不要……

他陡然望向榻上男子,卻瞧見他%e5%94%87邊那抹嘲諷的笑,驀地,他搖搖頭,頓然間領悟了什麼……

他在嘲諷他,即便是初時堅固如鐵的%e4%ba%b2情、兄弟情,到最後都會化作糞土吧!

不,他不要。

少年棲身上前一步,頎長的身影在床榻前映出長長的影子。

“說出國璽的下落。”他冷聲道,“璃王和三皇子我保,全力相保!至於太子……他與我有仇怨,可以饒他不死但此生他隻能做庶人了,不過……”

寡月頓了一下,凝向夜風,又望向卿夜闕,“太子卿灝不會是個善罷甘休的人,一切看他造化。”

“你,接受否?”寡月沉聲問道。

夜風也上前一步,沉聲道:“寡月說的就是我讚同。”

卿夜闕似是沉思了很久,一直過了很久,宮裡傳來了亥時的鐘聲,他才點頭。

末了他遞給他們一把銅質鑰匙,夜風接過,與寡月相視一望。

當夜,夜風得到國璽,就命人將消息放了出去:夜帝禪位於明帝孤子,原本以為逝世的懷憫王卿夜闌。

這消息一傳出去,震驚的人不在少數,就在今晨早有耳聞先帝獨子懷憫王爺還活著,這到了夜裡就傳來了這樣的消息,知情的人都心道:看來這宮變蓄謀已久,也不是一時興起。

得到這一消息最震驚的自然是璃王。

樓頭畫角風吹醒,入夜重門靜。那堪更被明月,隔牆送過秋千影。

那失神的少年兀自地推著輪椅走到窗前……

“哥哥,我們真的不能再一搏了?”卿沂凝著卿泓沙啞地說道。

卿泓不作聲,目光遊離的凝視著窗外,凝視著閣樓之下,似乎是在等什麼人,他心裡好亂,好亂……

真的要放棄了嗎?卿灝做不成帝王了,他本該欣慰的不是嗎?可是前一刻他不是下定決心要將那位置給三兒爭取到?

怎麼了……他究竟怎麼了?

是當他聽到密報的時候,就猶豫了嗎?

國璽已落入他們之手,他還有什麼能力去爭?他僅存的兵馬已無法承受重創了。

再來一場殊死較量,讓長安城生靈塗炭嗎?

他掙紮著,猶豫著,不敢看身旁卿沂的小臉,他知道卿沂是有野心的。也許,將來他會恨他吧,他的哥哥太柔弱、太無能了,給不了他想要的東西……

他纖長的睫羽輕顫,視線之中,出現一個火紅的妖冶身影。

一身緋衣的慕華胥他已有多久未曾見到了?

瞳孔一震,伴隨著%e8%83%b8腔之中那顆心臟的搏動,一瞬,蕩漾了心神……

“阿七……”他喚了一聲,似在喚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他想,若是前塵過往都化作灰燼,他願意從這裡跳下去,投入阿七的溫暖之中……

可是,山河破,夢仍在,這一覺再無醒來的可能,前程過往如何能化作灰燼?

阿七,他來,又帶來了什麼讓他始料未及的消息呢?

阿七,連你也猶豫了對嗎?

這麼遠,他也能讀出他眉目裡的沉重與歎息……

“卿泓,是寡月……”

他說,是寡月。

這個久遠的名字將他拉回遙遠的以前,他腦海裡浮現的是少年修竹清瘦的身姿,不甚意外,所以,他沒有表現的多麼慌張。

他隻是輕輕抬手,示意桓青衣將卿沂帶走,末了,他動了動車輪,麵向慕七。

“你都知道的?”他沉聲而問,眉目沉著、深邃,那抹傷痛被他埋藏在了深處。

慕七聞言一愣,他不知該如何回答,知道什麼,不知道什麼?

末了,緋衣人愕然抬首,凝視著輪椅上的少年道:

“你不信我?”

慕七苦笑,卿泓以為他與陰寡月裡應外合欺瞞著他。

“阿七,你若要幫他們,我又如何會阻止……你不該瞞著我的……”他眉目裡滿是憂傷,氣息有些不穩,%e8%83%b8`前也是起伏著。

“王爺,你不信慕七,慕七無話可說。”

“阿七你……”

慕七顯然不想將這種爭執繼續下去,他漠然轉身道:“卿泓……這次是我食言了,我是真心的,真心想幫你,我不知道寡月的計劃,更不知道他早已聯係到了他的表兄,懷憫王爺卿夜闌,但我慕七以性命擔保,即便卿夜闌為帝,也護你與三皇子平安……”

卿泓身影顫了一瞬,他低垂下頭,不答話……

他不在乎皇位,他在乎的是三兒,還有阿七……

他不知道三兒對於皇權的憧憬至什麼時候而生,有多麼深刻,有多麼向往,他不想三兒難過,更不想三兒做出追悔莫及的事……若是為臣子,便要讓三兒安心為臣子。

他這一生就這樣了,而三兒的一生還很長,他還很小,他那麼優秀,當能娶妻生子,逍遙恣意的活著。

“阿七,我不在乎那個位置,你是知道的……可你知道,我放不下三兒,我不想三兒恨我,不想……你懂我的意思?”

慕七眸光一黯,心為這個少年痛了一下。似乎,他一直都在為彆人想,從未想過自己。

“三皇子那裡……會理解的……”慕七隻是隨口一句,當他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的時候,猛然轉身望向卿泓。

這一句無疑是叫卿泓誤會了,或許,阿七並不是向著他的,在卿夜闌與三兒的抉擇中,阿七顯然是站在卿夜闌一方的。

阿七心裡還是不願負慕氏的,那便折中,取卿夜闌。

而卿夜闌禦極,朝中各股勢力重新洗牌,不會偏頗任何一邊,自然是朝中世族樂意見到的。

卿泓倒吸一口涼氣,心中不甚荒涼。

“卿泓我不是……我隻是不想……若是三皇子禦極,你一定會留在長安的,之後仍舊%e8%84%b1離不了這爭爭鬥鬥的歲月,我不想你,那麼苦……”

我不想你,那麼苦……

這幾字重重的搓揉著卿泓的心房,讓那本想硬下來的心變得柔軟……Ψ本Ψ作Ψ品Ψ由Ψ思Ψ兔Ψ在Ψ線Ψ閱Ψ讀Ψ網Ψ友Ψ整Ψ理Ψ上Ψ傳Ψ

他就這麼被感動了,阿七三言兩語就能讓他體無完膚,那些悲憤,那些傷痛一溜煙的散了。

他有些恨自己,恨自己這麼就妥協了。阿七食言了,他恨不起來,阿七幫著彆人,他也恨不起來,他的阿七分明是來做說客的……

怎麼辦,他就覺得自己要被折磨的體無完膚了。

“阿七,讓我靜一靜……”他低垂著頭,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道。

說著他倉皇轉動輪椅,逃也似的離去。

隻留下那緋衣人孤零零的站在那處。

似乎是第二日的早晨,那清雅少年,一身水藍色的衣袍出現在他的麵前,他說:阿七,我沒有你想象的大肚,但是……為了你,我放手,是為了你,不為彆人。

他還說:阿七,若是哪一日我走了,請替我照顧好三兒。

·

那旨意將傳出去就有重臣進宮,也是那一日清晨,璃王攜三皇子進宮,眾官人望向璃王,璃王隻是淺淺道了一句:“聖旨和國璽俱在誰手,本王效命於誰……”

如此一來眾臣心中有了底,俯首稱臣。望向璃王不過是尋求意見,當即就聽聞宮人來傳,卿夜闌已將慕後,太子妃,謝妃等人放回娘家,至於夜帝已命人送往城北行宮。

正午,還在修葺的宮門口,就見一紅袍金甲的男子,騎著白馬提劍而來。

那人滿麵怒火,似是要將整個皇城都點燃。他不助太子黨羽謀反,負了慕氏,遭族人唾罵!可今日呢!今日一大清早就有人告訴他,他營下的葉將軍,葉風是先帝遺孤,夜帝追封的懷憫王爺!他慕營養得好人!竟是將他當個傻子一樣糊得團團轉了嗎?

慕長安衝進宮門也覺得底氣虛。

他身後跟著的部將們已出手與宮門前的人抵禦起來。

還未行至正中門,慕長安眼前便出現一個一身素色衣袍的少年。

“慕將軍提劍來此是想弑殺新君麼?”那少年淡聲道,就如同說著尋常的事情,慕長安當然知曉他是誰,翰林院大學士靳南衣!以前他以為這人這張嘴隻能送詩書,沒想到嚇唬起人來了還是有模有樣!

慕長安暗哼一聲,棄馬,落地。

“在老子營裡呆了三年,倒頭來是個前朝遺孤,現在長安城人人說我不助太子,便是一開始就幫懷憫王爺,關於老子的話本折子都寫得滿天飛了,我慕長安將成今朝功臣?狗%e5%b1%81!老子壓根就是被蒙在鼓裡的那個!”

慕長安的話讓寡月想發笑,他勉強忍住,凝著慕長安道:“將軍這牢騷發錯人了。”

“若不是你擋路,這牢騷還用得著老子對你發嗎?”說著慕長安抖動了一下手中的佩劍,直吼了一句:“讓開!”

慕長安直向乾元殿而去,寡月黑著臉,又有些無可奈何的跟上前去。

慕長安一進殿見到那高座上坐著的夜風,倒是神情一瞬鬆動。

沒等慕長安開口,夜風便命一旁的鬱傾將兩道聖旨遞與慕長安。

按寡月說的,如今慕長安手中握有雄兵,必須得籠絡,關鍵時刻還是得朝他示軟。

慕長安快速的瞧完兩份聖旨,眼中滿是驚懼之色。

“護國將軍,頭一份是明帝手筆,也許您不認識了,但這第二份是夜帝的手筆您當是認得的。”鬱傾柔聲解釋道。

慕長安將那兩份聖旨重重地放在鬱傾端著的案盤上,他凝著夜風道:“即便你是懷憫王爺,即便聖上將位置給了你,可是……你要知人都是自私的,我是廢太子的表兄!他為夜帝所廢,我不出兵,是為我為夜帝臣子,忠君之事;但要我侍奉你,是不是要我連同著你與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