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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嫁病公子 卿汀月 4062 字 3個月前

照著卿泓蒼白的麵問道:“傷口?又破了嗎?”

卿泓搖搖頭笑道:“無礙。”

他沒有想到慕七會來,這一切就像是在做夢……

“我帶你去我下榻的地方了,桓青衣還在那裡等我們!”慕七說道。

聽到“青衣”卿泓隻是疑了一下,沒有多問。

一直到抵達慕七下榻的簡陋宅院,二人都是沉默。

卿泓沒有問慕七為何來長安……

慕七也沒有告訴卿泓他是帶著目的而來,而且已與桓青衣商量過了……

慕七瞧見焦急地守候在外的桓青衣不由地點頭道:“我說了一定會將你主子平安帶到的!你去了隻是礙事而已。”

桓青衣臉黑了一瞬,但是瞧見主子被救了出來,他便高興了,不做什麼計較。

“主子,他們對你做了什麼?”青衣擔憂地問道,又望著慕七道,“多虧了華胥樓主相救。”

“算你小子講義氣,本樓主救了你家主子,嗯哼,怎麼報答本樓主?”慕華胥同他們邊進房,邊說道。

桓青衣將主子放在榻上,才意識到主子的輪椅……

他壓根沒有理會慕七,心裡傷心主子,還傷心主子的輪椅……

“樓主你若能把主子的輪椅弄回來再說吧,就算是要青衣去死都可以。”

“誰要你小子去死啊!”慕七白了他一眼,又道,“去端點飯菜來給你主子吃。”

桓青衣恍然大悟一般,朝外頭走,他在這呆了一天一夜了,對這裡也是熟悉的狠。

慕七在桌子前剝桔子,剝完了遞給卿泓……

那桔子絡都被這人白皙如玉,比女子還好看的一雙手給理沒了……

卿泓眼波一動,似是伴著心頭的震顫而起,他小心翼翼地接過長安冬季根本看不到的……小桔子……

慕七又伸手拿過盤子中的一個桔子,笑道:“在淮南的時候買了一麻袋,想著要袁捷背去瞧你,誰知道……”

慕七沒再說下去,而是開始吃起桔子,一個吃完了,他又拿起一個。

“你……彆上火了。”卿泓善意地提醒道,%e5%94%87角揚起一抹寵溺的笑,他覺得慕七其實有時候孩子心性。

慕七被那笑弄得有些神智恍惚了,他甩甩頭,似是想到一事,忙問道:“方才我在那屋中見到的棋局,是你和謝家女下的?”

他不過是隨意一問,卿泓卻略顯緊張起來,末了,掙紮了許久他才緩緩點頭。

這時卻見慕七從座榻上站起,踱步的聲音很輕,似乎是在沉思什麼。

“那謝家女,五步一殺,她最後的一子當是那十二行十列之黑子……一子落地,看似定了乾坤……”

卿泓為慕七話語之中的“看似”一詞一怔。

“我很奇怪,為什麼沒有繼續下去了,謝家女此子一落隻阻你五步殺機,可是……”慕七眉眼微眯,凝視卿泓,“你若再下三子,便是乾坤翻覆,看似雜亂無章,其實一切都在冥冥之中,注定水到渠成!”

卿泓愕然抬起頭,沒有想到慕七隻是一眼就道破了他那一局棋的布局……

隻是謝光嬋剛愎自用,他就沒興趣再繼續下去。

可,慕七所言竟與他心中所想一致。

褐色衣袍的男子上前數步,他凝視著榻上的少年,柔和的目光一轉深邃,緩緩道:“你也是想過的,對嗎……”

算計成殤,或許匪君本意,隻是這玲瓏天下,他若想要,他慕七可以替他得來……

“謝氏女,一局棋局都能殺機重重,五步一殺,勢如破竹,可見這朝堂之人人心叵測,四大國公誰不是虎視眈眈!卿泓……我幫你,你可接受?”

他語音初時鏗鏘,到後頭的時候又見溫和……

卿泓長眉深擰,凝視著慕七。

他說他要幫他。

幫他?

慕七……他究竟要什麼?

不是他不信慕七,而是他傷感於慕七不信任他……

若是有難言之隱不同他坦白,這難言的話還要埋藏多久?

璃王心中千回百轉,話到了嘴邊,卻成了:“阿七……你要我如何信你?”

慕七妖冶如畫的目愕然睜大。

阿七,我如何信你——

是,他是慕氏一族,如何選擇背棄太子,轉而幫助卿泓。

而卿泓喚他阿七顯然是心中對他留著一縷少時情愫……

卿泓不反駁他,也不想讓他一番鏗鏘之詞,一團炙熱的希冀,化作泡影……於是,隻能能這般哀傷的凝視著他,似想迫他說出心底的答案……

慕七從懷中拿出一物,卿泓聞聲望過去,隻見慕七手中的那物,深褐色的老漆之色,隱約意識到是什麼的時候,他瞳孔猛地一縮。

慕七將他此刻的驚懼神色儘收眼底,他步履輕移,施施然開口道:“臨安舊部,兵符中的其中一塊……”

不是最主要的一塊,卻能調動臨安部分兵馬。

“你……”對慕華胥,卿泓終究是說不出什麼狠心的話來。

“我將此物給你,是我的把柄,也是你的棋子,或許……你能感受到我的誠意……”慕華胥聲色沉著冷靜,妖冶的眉目不複,此刻像是一個不苟言笑的生意人。

“阿七!”

少年沙啞的喚了一聲,心中似有什麼東西皸裂開來,撕心裂肺……

就不能向他坦白他的苦衷嗎?

慕七似是一震,一瞬過後,他%e5%94%87角揚起一抹笑意,妖冶卻疏離。

“阿七……”這一聲呼喚掩藏在心底,卿泓不敢直視他的雙目。

伴隨著褐色身影的離去,耳邊回響著數個聲音,稚嫩的、魅惑的、冷清的……

“祁連,慕華胥。”

“你若不喜這個名字,便喚我阿七。”

“祁連以北再無神醫,不過是一個噓誕罷了。”

“此簪贈你,足以讓你與家仆打道回府,祝你好運!”

“獨自暮憑闌,無限江山。彆時容易見時難。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往事隻堪哀,對景難排。秋風庭院蘚侵階。

一桁珠簾閒不卷,終日誰來……”

“我將此物給你,是我的把柄,也是你的棋子,或許……你能感受到我的誠意……”

“……”

向西風回首,往事堪哀?

難道命運走至而今,你我,唯一的牽連隻剩下交易了嗎?

“那麼,你要什麼?……”

對著褐色衣袍男子離去的背影,卿泓失神的喚出聲來。

慕七步下一滯,臘月十二昨夜積留的雪,今夜墨色的蒼穹卻能瞧見月光。

銀白的光輝照著他的側臉,他刀削的下巴高揚著,有白煙隨著呼吸而出,他似乎是長歎了一聲。

“我要一個……願望。”似乎是許久之後,那褐衣男子才一聲長歎說道。

願九州宇內永無殺伐,西涼子民免去奴役之苦,他的六個哥哥平安喜樂,願這天下海晏河清。

那麼卿泓,可以嗎?

那妖冶如畫的眉目沉鬱而憂傷,嘴角卻無奈高揚著。

即便是今後,你有你的無法履行,我有我的固執難當,慕七,寧負天下,再不負己……

世人休想再傷他分毫。§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卿泓為他的眸光所蟄,那亙古般久遠的淒迷之色,讓他壘砌的心靈城牆轟然而塌。也許,任何一次回眸,都有絕對的風險……

可是,他不忍,他可以算計世人,被拉入權利的漩渦之中沉浮不安,卻……不願意見到這樣的慕七。

阿七,你究竟在哀傷什麼?

亂世之中,就連你,對一個路人都百般關懷的慕華胥,也要走上殺伐之路了嗎?

·

皎月雲隱,忽來一陣寒風,吹起門前男子三千青絲,那寒風夾雜著些許雪屑,迷亂了眉眼。

“阿七,我答應你,答應你一個願望。”

床榻上,溫潤的少年低垂著眉目,笑道。

寒風之中慕七怔在當場,末了,他緘默頷首後去了廚房。

他心中又失落,又激昂,百般複雜,千般糾結……

最終所有的鬱結都化作:一腳踹開廚房門的一句:“桓青衣,你掉灶裡頭了!”

一臉黑灰的桓青衣抬起臉來,與慕七慍惱的眼對視著,顯得憨厚又無辜。

“哈哈哈。”慕七大笑了幾聲,一瞬間心情甚好。

青衣覺得納悶,如何好笑了?他的確不會做飯啊?

“讓開,本座來。”慕華胥伸手拍了拍青衣的肩膀說道。

青衣掏了掏耳朵,他沒有聽錯吧?

堂堂華胥樓主說他來做飯?

慕七凝著一臉質疑的青衣道:“我就不告訴你了,江南名廚也沒幾個能趕上我的,你以為昨夜你吃的飯是袁捷做的?”

青衣訝得不輕,他被堂堂華胥樓主伺候了?

“快去伺候你家主子。”華胥輕聲說道。他爽朗的笑,青衣不見他眼底的悲潮。

他白皙的手拿起一塊土豆,快速的將那土豆去皮,然後切絲,其餘的生薑大蒜也一一切好。

他的刀法遊刃有餘,在大火翻炒的時候,%e5%94%87角一直帶著笑意。

似乎思緒已遊走。

偌大的長安城,這繁華盛景,舞榭歌台,紙醉迷金,迷離了多少人的眼……

小小謝氏一女,就能一局棋中儘顯殺意,若不是她為逼璃王就範,就是太過輕率了……謝氏如此,那大雍慕氏、朗氏之心,可見一斑了!

隻是晉候,那個深居簡出,常常臥病罷朝的晉候,他就真的沒有野心嗎?

或許他看似不在全局之中,可是萬不可忽略……朗氏雖根係稀薄,但聲名,在這大雍與慕氏不相上下,甚至……

如今,夜帝正值盛年,如何能加快腳步?

想到這裡慕七身形一顫,抬眼深凝一眼窗外一野銀白,茫然又無措……

·

宮門處的積雪都被侍衛和宮人們掃走,玉漱宮門前除去花壇可見雪色,那寬闊的玉階地麵上的積雪都被鏟走,即便是鏟走了雪也還有一層厚厚的冰淩,隻是今晨的時候玉漱宮的幾位尚儀大人就命太監在行走的宮道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紅毛毯。奢侈卻又美麗……

此刻,玉漱宮前流光暗暗,燈燭熄了一半,夜帝也早已就寢。

殿內值夜的宮人們都站在火爐旁,不敢犯困,謹防有不怕死的驚擾了聖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