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頁(1 / 1)

絕嫁病公子 卿汀月 4063 字 3個月前

漫修遠,他們需要的機會太難了不是嗎?

她想,他們都是聰慧睿智者,不會比她這個小女子糊塗……

夜風,她要這玲瓏宇內,九州天下,他有沒有想過,他奪位正名之後,又有多少白骨朽郊原……

果然皇權的爭鬥無止境,仇恨永無泯滅之日。

若是日後揭竿而起的夜風顛覆了夜帝的政權,他們與仁厚%e4%ba%b2和的璃王、與天真可愛的三兒,都將是仇人了嗎?

一股惶恐感自背後升起,隨之而來的還有一絲濃重的迷茫。

“若要陰氏翻案,若要我此生執念永除,夜風為帝,是最好的選擇。”

昏黃的燈影之中,那素衣少年,從梨木大椅上站起,聲音低沉而又堅毅,字字敲打在她的心頭,她突然覺得沉重到她有些承受不起。

她不會忘記,那輪椅走過敲打在她心房的,車輪轆轆之聲;也不會忘記,百尺高台,牡丹花海,那一眸暖意的藍衣少年……

他曾是她生命裡的貴人,他也給予過他們關懷和幫助。

她更記得曾幾何時,那一身宮袍的小小少年,冷傲卻青澀的顏……

罷了,事尚未成,這樣的擔心是不是為時尚早。

顧九抬眼凝著寡月淺笑,她願傾力相助。很高興他能向她坦白這些……

顧九扶著他坐下,眉頭又不禁皺起,沉聲道:“夜風與你雖貴為朝中二品,可是你們無兵又無實權,要怎麼做,才能最快……”

顧九此句表麵上在問陰寡月,實際是在一探陰寡月與夜風心中之計劃。畢竟她想給璃王卿泓和三兒留後路,不想傷害到他們,這一點陰寡月不會猜到。

寡月眉目微蹙,薄%e5%94%87輕抿,末了,才開口道:“他需要兵,便一直在兵力上做文章,九兒可知前段時間太子離宮之事?”

“知道。”顧九眉頭一皺答道。

“太子一黨去臨安了。臨安便是臨安王的臨安,稟德十三年臨安王因密謀造反被除,隻收了其部分兵力,而其餘的大部分兵力……需要兵符才能收回,夜風猜想那一大部分的兵力夜帝無兵符無法收回,所以各股勢力趁虛而入,太子數日前離京便是為了臨安王勢力。”

聽完,顧九臉色一變,望向陰寡月道:“這麼說,夜風不在長安,是為了!……”

顧九適時的停下,這夜風果然是個不簡單的,將什麼事情都算得很準。

寡月正猶豫著要不要將,臨安出現慕七的勢力告知顧九,卻又想以顧九對慕七的信任,如何能突然接受慕七此舉……

“是的,夜風離開長安也許是為了臨安王舊部兵力。”寡月柔聲解釋道,心中因慕七之事有些添堵。

顧九點點頭,知道夜風是不會放棄機會的,可是臨安舊部兵力,又豈能輕易得到。

顧九想夜風或許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吧……

·

水秀山清眉遠長,歸來閒倚小閣窗。春風不解江南雨,笑看雨巷尋客嘗。

一襲緋衣的男子,撐著油紙傘從畫船上走下,臨江處,竹影搖曳,雨淅淅瀝瀝而下。

那人一抬眼,看不清前方煙雨中的樓閣朦朧的輪廓。

那頎長的身影,如寒風之中,一朵無骨的妖冶牡丹。

對,世人皆知他喜愛牡丹,可如今他看儘世間絕色,曆經人世浮華,卻忽覺,即便是妖冶碩大的牡丹花,也再也入不了他的眼……

煙雨中的閣樓處傳來一陣淒迷的簫聲。

簫聲夾著伴隨著寒風而至,忽如層層疊浪,忽如飛花細雨,忽如穀風旋轉,急劇而上,忽如深夜山澗靜靜流淌……

這低彌空靈的聲音,讓男子的心情更加沉鬱。

他在活得夠久了,卻仍舊看不清人世命運,參不透其間苦樂,終究看不穿啊!

他若能舍得下世間情感,豈不是同凡羽那忘卻七情六欲的神棍無異了?

他凡胎,凡夫俗子,他是活生生的……慕七。

等他撐著油紙傘走至閣樓下的時候,那簫聲戛然而止。

末了,他收了傘,一個素衣小廝接過他的傘將他迎了進去。

“主子趙大人等你多時了。”

樓內,一個褐衣粉袍的男子同緋衣人說道。

“嗯。”緋衣人一揚手,妖冶一笑。

·

“趙大人,我的意思你可懂了?”高座上的緋衣人勾%e5%94%87問道,他純表噙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那青年神色凝重是似伸手擦了一把汗,然後緊張地說道:“舫主……您真的確定要這麼做嗎?”

趙勰不僅是要這般發問,甚至還有想掏自己耳朵的衝動。

傾全部之力……

華胥樓主他是受刺激了?發哪門子的瘋要這麼做?

“趙勰,你沒有聽錯。”慕華胥擱下手中的茶杯,凝著趙勰,笑容僵在%e5%94%87角,冷聲說道,他向來不喜將話重複兩遍。

早些年他救過趙勰的命,趙勰就是為他慕華胥所用的!

不違背仁義道德,又不是要他趙勰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明確立場,如是而已。

“可是……”趙勰想說,他不是姓“慕”嗎?

慕華胥從沉香木雕的大座椅上站起,一攏華貴的緋袍。

“我慕華胥想做的事,慕府的阻攔不了。”

趙勰汗了一下,也的確慕華胥說這句話也確有資格。是長安慕氏求著慕華胥,而不是慕華胥依靠著他們……

“趙勰江南兵力,大部分是在洛營之手,還有一部分便是你著手協管的分散兵力,現下我命你將所有散兵集中訓練,你即日起便著手去辦。”慕華胥轉身凝著趙勰冷聲說道。

趙勰沉思片刻後頷首:“好。”

末了,慕華胥上前數步,沉聲道:“趙勰,我不想,到最後……連你我也信不了了。”

趙勰心下“咯噔”一跳,低頭道:“舫主,趙勰不會忘記舫主恩情,便是死也忠於舫主……”

慕華胥重重一拍趙勰肩膀,沉聲道了一聲:“好。”

這世上,他慕七能信的人還真不多。

他需要兵力,即便是那些山匪賊寇、綠林好漢他都沒有放過。

狸門他硬闖不了,六哥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在狸門之中受儘折磨,西涼的子民也不能長期受大雍的奴役!

唯一的辦法,便隻有另輔新君。

夜帝、太子都是手段殘忍心思陰毒之人。

他還抱有一線希望的人,隻有璃王卿泓……

即便是他日璃王負他,天下人負他,便是要他慕華胥挾天子以令諸侯、攝政掌權也要達成他的心願!

緋色的衣袍被撩起,轉身之間,男子已然坐在高座上,雙目沉凝,一抹妖冶的華彩自眸中一閃而過……

遠處,江南喧囂的街肆裡,一個黑衣人穿過鬨市,朝一處街邊茶攤走去。

木桌上三個大碗裡的茶水都未動,三人都戴著鬥笠低垂著頭,都隻是為了等消息而已。

這時候那穿過鬨市的黑衣人在茶桌唯一的一張空椅處坐下,淺淡地道了一句:“華胥樓主的確回來了,不過得到消息,說子凝香一年前就死了……”

其餘兩人一驚,反觀上座的黑衣人卻是一臉平靜無波。

子凝香沒有死,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的虛傳;或者子凝香死了,不過不是一年前的事情。

夜風勾%e5%94%87,如此一來,卻是讓他更確定華胥樓主的事……

“主子,我們接下來……”雲羅問道。

“等等高鄴。”夜風冷聲道,這才端起麵前的茶水。

夜風派高鄴去了一躺洛營,有一封書信他要交給葛翁。

“主子聽人說洛營的徐遠留在了長安是嗎?”雲羅輕聲問道。④思④兔④網④

夜風不動聲色的頷首。

雲羅訝了一下,如此身份,聖上也能讓人留在長安?

“洛營這頭?……”雲羅忍不住,不禁問道。

夜風搖搖頭道:“洛戰楓治軍雖嚴,卻畏頭畏尾,即便他有此心,也是行顧此失彼之舉,難成氣候。”

雲羅點點頭,這時他一抬眼就瞧著高鄴從遠處走來。

一身黑衣的高鄴一來,還沒坐下喝上一口水,便聽到夜風說道:“馬上出城。”

四人都相視一望,明顯不理解主子緣何要這麼急?

可是主子的命令又如何不從,四人忙背上包袱,牽了馬來。

將茶錢結了,五人就出城了。

夜風是個謹小慎微的人,他擔心逗留太久行蹤暴露惹人懷疑,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選擇立馬出城。

出城後行了十餘裡路,他才同高鄴問情況。

高鄴反應過來,將懷中的信遞與夜風。

他匆匆看完信,臉上神情頓改,冷聲道:“你們在揚州城等我。”

眾人不解,高鄴正要開口問,卻被夜風一個眼神給打住了。

夜風將馬頭調轉後,轉身吩咐道:“若是三日之後我沒去揚州,自行離開,不可多留,我不會有事的……”

“主子……”雲羅一時衝動騎馬上前,“讓雲羅跟著去吧,也好有個照應。”

“不了,我一個人好辦事。”夜風說道,“同樣的話我不想說第二遍,三日後等不到我便回長安,去見靳公子,聽他的吩咐。”

雲羅等人就這麼看著夜風絕塵而去。

末了,他四人朝揚州而去。也不知主子臨時遇到了什麼,會這麼大的反應。

路上雲羅問了一下高鄴。

“是什麼信,讓主子這樣?”

高鄴沒好氣的白了雲羅一眼,本因著主子將他們四至遺棄了心裡難受,雲羅還專膈應他。

“我怎麼知道那信裡寫的什麼?”高鄴吼了一聲,“聽說是主子在葉營時候的好友,救過慕將軍的命……”

雲羅知道再問下去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放棄。

四人選擇到揚州等主子,畢竟已主子的神通廣大和對江南的熟識,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夜風快馬加鞭往回趕。

葛翁……

——若要相問,城西桃花鄔一聚。

等夜風再進城,至桃花塢的時候已是黃昏時候。

桃花塢外,臨湖邊,薄暮下,湖上籠罩著一抹輕煙,船影隱約,漁歌飄渺。

夜風棄了馬,一躍而下,腳下踩著雨後濕漉漉的泥土,寒風拂麵,將他的鬥笠都吹動了……

從這處冬季枯枝林立的桃木林裡望過去,瞧清遠方煙雨裡,隱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