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方走去。
這密林小道,看不見來路,顧九隻能用耳朵聽出前麵人的動靜。
夜風知道顧九緊跟著他,他帶著顧九繞了幾處林子,經過一處湖泊,至一處竹林才棄了馬,穩當落地,朝竹林深處走去。
顧九驚奇於夜風的速度,來的時候隻瞧見了馬卻未見到人,顧九也棄了馬,進了竹林。
她拿出火折子,朝著竹林深處走去,既然他能在此處棄馬,她又跟得緊,應該救在這附近。
顧九疑惑夜風那廝到底要帶陰寡月到這裡做什麼?
她越往竹林內走,越能看到遠處那隱隱的光芒……
等她再走近了,才發現是一處竹舍。
昏黃的燈影,那院子外頭種植的樹種她並不陌生,是梅樹……
走到竹門的時候顧九震了一下,她不光驚訝於夜風的腳程,更驚訝這裡不止夜風一人。
院子裡頭一個少年在井邊打水,顧九推開鬆鬆垮垮的竹門的時候,那少年凝了她一眼,似是一笑,繼續沉默著做自己的事情。
顧九這才瞧清堂前,火爐邊陰寡月靠在夜風身上,一個青年在給他把脈。
“寡月……”顧九輕喚了一聲,走上前去。瞧見了顧九,夜風依舊神情淡淡……
白衣少年半合的眼眸緩緩睜開……柔和淒迷的目光落在顧九身上,一轉憂傷沉鬱……
“九……”他喑啞地喚出一個字來。
隻此一字,卻讓顧九喉中哽咽說不出一句話來。他認得她了……
“寡月……”顧九不知何時已喚出口。
他凝著她,眉目裡飽含深情與歉疚。
顧九正要上前離她更近一些而,卻被夜風打斷道:“勞煩九姑娘去打點熱水來。”
顧九懂夜風似乎是有話要對寡月說,她頷首,凝了寡月一眼後,退出屋內。
屋外那個短袍少年就提著一桶水站在那處,見她出來,笑道:“姑娘請隨我來吧。”
顧九是一身男裝,這少年知她是女子,定是夜風提點過的,她便知道一路上夜風有意讓她跟來的……
·屋內
“鬱叔,寡月沒事吧?”夜風柔聲問道,目光卻一直落在懷中的少年身上。
“無礙,想來白馬寺的主持大師救他耗費了許多精力。”鬱傾輕歎道,將陰寡月的手掩在錦被下。
“他需要調養,不可動怒不可過勞,他之前受了極大的刺激,日後也切莫再受刺激了……”鬱傾如此一說,又凝著夜風一眼。
夜風彆過頭去,想起方才他運氣輕功朝竹舍走來,回來後對陰寡月說過的話。
方才,他的確是氣急動怒——
“殷離人是不是隻告訴你你父兄被斬殺,而沒有告訴你陰家五百八十條人命一夜之間灰飛煙滅!你知道這是誰做的嗎……是卿夜闕,是卿夜闕——”
他雙目通紅,緊緊的搖晃著寡月。
“他屠戮陰氏,辱我母妃,放火燒了青鸞殿,你知不知道——”
他手中的白衣少年僵在那處,空洞的雙目變得深邃,他猛地搖頭……
“你不信我?”他凝著少年,疑惑道。
“你因他沒有殺你,留下你自生自滅,所以……你不信我?”
少年緊緊地抱住自己的腦袋,捂住自己的耳朵……
殷叔隻要他雪冤,卻從未告訴他他的仇人是誰,他一直以為是晉候……如何又成了那權利頂端之人……
“你知不知道,我站在他的殿下,朝著他臣服叩拜之時,心中的苦……我今日的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夜風紅著眼,同少年說道。
“不……不是這樣的,殷叔說過,我隻要讓塵冤昭雪以慰陰氏族人在天之靈,卿夜闕他既然屠戮陰氏,為何要獨獨留下一個我……不……”少年搖著頭,不願相信這突然得知的一切。
“陰寡月……”夜風咬牙切齒正欲再開口時,聽到門口有青年喚了一聲——
“闌兒!”
鬱傾阻止他對寡月的言語相激,之後便等來了顧九。
思及方才那一幕,夜風揉了揉眉心,似乎是由心的感到一絲疲憊。
末了,許久,夜風才柔聲輕道:“鬱叔,十三年過去了……”
如此一說鬱傾都是一震,凝了夜風一眼,又凝了他懷中的陰寡月一眼。
“我等不及了……”如今將封二品,手握慕營重兵,可是都是握著彆人的兵,他急需的不僅是兵力,還有契機,可是這契機一直未至,再等下去,不是十年便是二十年……這樣的等待他早已厭倦了……
等待上天的垂青不若自己去探尋契機,發現契機,製造契機!
況且,他還有……
“鬱傾……全聽小主吩咐!”青年低垂下頭,堅毅道。他將步入中年,生榮死哀或是馬革裹屍於他而言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闌兒……
“是時候反擊了……”
竹門“吱呀”伴隨著一聲男子的輕歎。
顧九端著銅盆進來,鬱傾轉身瞧了她一眼,笑著朝夜風道:“小主,我去給靳大人備……藥。”
鬱傾本想說明是方才靳南衣所說白馬寺主持溯雪的藥方,卻知夜風不喜那溯雪,便不再多提。
夜風瞥了一眼顧九,沒有說什麼,卻是低頭凝著寡月沉聲道:“明日我教你習武,還有禦敵之術,對,還有跑路功夫……你不能再這麼怠慢了,你要強身健體,四體不勤的人活不長久!那佛門中人清欲寡歡不適合你!……”
顧九驚訝於夜風說了這麼一大長串的話,將銅盆放在腳榻上的時候她還瞥見夜風微紅的臉。
寡月也無疑是有訝到,這個樣子的夜風很陌生,卻也很溫暖……這也是兄長的愛的一種表現形式嗎?強勢容不得忽略……
他迫切的要你按照他的軌跡成長,卻也是為了你好……
是哥哥的關愛吧。
這一刻,他眉眼有些氤氳了,他有些想念南衣了……
那個溫柔的不似凡人的少年,他笑的時候,雙頰邊有兩個淺淺的梨渦……
他知道,若是南衣還在,不一定會像夜風一樣責備他……他知道,他是個懶散的人……
有時候看著院子外的大好陽光,那個少年可以對著發一日的呆。當你問道他在想什麼的時候,他會漫不經心地撐著下巴答道:“好想曬太陽啊……”
南衣能對著一扇孤窗從午時坐到傍晚卻也隻是一直坐著……
想到這裡寡月莫名的勾起%e5%94%87角,揚起一抹微笑,那笑容很甜,一直映進了某些人心裡。
夜風將寡月平放到榻上後,衝著失神的顧九道:“給他收拾一下。”
回過神來女子頷首,將銅盆裡的毛巾擰乾朝寡月走去。
她給寡月潔著麵,夜風將一把小匕首和一盒皂粉放在一旁。
顧九下意識的瞥了一眼,心裡明白夜風是要她替寡月刮胡子。
想起方才在白馬寺裡的那一幕,她依舊惴惴不安,那個樣子排斥著她的陰寡月,她想都沒有想過。
他在心底裡畏懼著麵對她嗎?還是他害怕她瞧見他的“不堪”模樣。
他怎麼可以這麼傻……
她如何會嫌棄他……
顧九將他的頭發都撥到了腦後,溼潤了他的麵頰後,將皂分灑在毛巾上,浸入水中。
沾著皂粉的毛巾慢慢的摩攃著少年刀削堅毅的下頜。
顧九很細心的用古代顯得有些粗糲的小匕首,給少年清理胡渣。
少年一直輕閉著眉目,雙頰薄紅,眉頭微皺……
顧九的手法溫柔而又生澀,生澀卻又大膽,大膽之中又不失細膩……●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她替他清理完又給他潔了麵,這時候竹木屏風後又傳來一陣“嘩嘩”的水聲。
夜風在給寡月準備沐浴用的熱水。
將水備好後,夜風提著小木桶離去時同顧九道:“給他洗洗。”
顧九無話,卻莫名的升起一股感動,至少……其實……也許……在夜風心中,一直拿她當陰寡月的妻子來看……
不可否認,夜風心底對陰寡月的在乎,也不可否認當初的班爾拉,夜風對她的厭惡……
而這一切的改變,也許是至狩獵林中的湖邊起。
夜風是因為孤蘇鬱沒有碰她吧,也因她是清白的……果然清白在男子眼中很重要,尤其是像夜風這般的男子眼裡。
顧九凝著寡月,本想問他有沒有力氣起來。
瞅著他蒼白的臉,顧九歎了一口氣,伸手將他扶起,柔柔的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壓著自己。
他已高出顧九許多,顧九卻是個看著瘦弱,卻力大的。
如此無力的虛弱,讓寡月很懊惱也很羞愧,也不怪夜風訓斥他,確實是太弱了……
也許是氛圍太壓抑了,顧九邊撐著他,邊說道:“溯雪大師命鐘翁給你備了個棺材,還放進了南衣小時候的衣冠……就這樣,把你救醒了?”
寡月訝了一下,搖搖頭,他不信這個。
“溯雪說我執念在少時,便養成了如今這陰鬱性情……”
寡月說此句的時候,顧九將撐著他走道浴桶邊,聞之一震。
“這……”她猛然望向陰寡月,這不是說溯雪大師應該是知道了什麼?難道他知道了陰寡月是靳南衣……
寡月將壓在顧九肩上的身子撐起,朝顧九溫柔一笑道:“彆擔心……我不信這個的……可他終究是又救了我一命……”
顧九見他緩緩地一手扶著她,一手彆扭地%e8%84%b1衣。
顧九歎了一聲,伸手去幫他解。
“你答應了溯雪什麼……”顧九柔聲又問道。
寡月怔了一瞬,柔聲道:“試著忘記執念……”說完,少年低垂下眉眼。
顧九無疑小吃一驚,她點點頭又搖頭道:“不是這個,是溯雪的條件,他救了你兩命,不會白救吧。”
寡月身上的衣衫都被顧九褪下,露出光%e8%a3%b8的脊背。
有些皮肉上密密的針孔看得顧九膽戰心驚……
她能想象這些天他都承受了什麼。
寡月讓顧九轉過身去,才褪下褻褲進了浴桶。
“他要我在有生之年保白馬寺僧眾平安……”
伴隨著一聲水聲,顧九又是一訝。
“就這樣?”顧九轉身問道,那人已沒入溫熱的水中。
寡月也笑道:“我同九兒想的一樣……正疑惑呢。”
寡月搖搖頭,拉了拉顧九的衣擺柔聲道:“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