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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嫁病公子 卿汀月 4082 字 3個月前

水潑在了衣裙上,沒有發出讓周圍人吃驚的聲響。

蕭槿代“靳南衣”受了一箭?

可是真真實實的受了一箭?

這一箭,顧九懂,救命之恩對於古人來說的意味,她都懂。

蕭槿,她意欲何為?

不是所有的救命之恩,都能以身相許的……

可是,蕭槿替陰寡月受了一箭,陰寡月便要為了這一箭記住蕭槿一輩子嗎?

不,她自私地不允許。

顧九倉皇抬首,凝著遠在幾十米之外的蕭槿。

周圍的女眷都抬起頭望向她,帶著幾分看戲的意味。

而此刻,“當事人”卻一直低垂著頭。

有官員開始因“靳南衣”的不理會產生埋怨的時候,他仍舊不理會的低垂著頭,那麋鹿一般溫順清澈的眸變得幽暗,眸深似海。

不可能有人在百米開外箭指著他,他和夜風都沒有絲毫的警覺!

就算他的警覺沒有了,那夜風身為軍人的警覺呢?

夜風,同樣帶著這樣的疑問。

若不是他二人完全喪失警惕,便隻有一個原因……

寡月這才抬起眼望向蕭槿。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難道要讓他靳南衣當著群臣百官的麵,反駁她嗎?

讓眾人認為,靳南衣拒蕭槿之恩情,不認救命之恩,於她,又有什麼好處?

蕭槿這一刻才從這個少年眼裡讀到慌張與不解,終於有了平靜淡漠以外的東西……

可是下一刻,靛青色深衣的少年又倉皇偏頭望向另一處。

他隻是一瞬間想到了他的九兒……

九兒,一定是對他失望至極。

“蕭大人,末將想問您那箭是從何處射來,您又是在何處受傷?”

正當眾人議論之時,一聲清而利的聲音從百官中傳來。

眾人都望向那男子。

蕭槿眉頭一皺,望向那男子,英俊眉目,皮膚微黃,五品將士的著裝,卻有一股難言的尊貴強勢氣息。

因著是篝火盛宴,群臣的議論都很隨意。

“當時使出緊急,本官……記不清了。”

蕭槿微紅著臉說道,纖纖玉手撫上額際。

“還有,那羽箭為何是射向靳大人的,難道本是有人想射殺靳大人?”夜風一出此語,餘光微微瞥向一旁不遠處的某個黑衣人,“而且……末將一直跟在靳大人身旁寸步不離,蕭大人,你看清了,那一箭是射向靳大人的……”

“還是射向末將的?”夜風鷹勵的目光落在蕭槿臉上。

這一時候,眾人的議論聲更加激烈了些。

“你……”蕭槿怒瞪杏眼望向那人。

“蕭大人,這份恩情末將替靳大人領了,蕭大人意下如何?”夜風勾%e5%94%87再道。

“哈哈……”這時候滿座爆出一陣大笑來。

“……”蕭槿因激怒牽動了肩膀的傷口,她低呼一聲,伸手緊捂住肩上的傷口,這時候有醫女上前來詢問。

“蕭大人,您沒事吧?”那醫女忙問道。

“無妨,牽動了傷口而已。”蕭槿皺眉說道。

那醫女還想說什麼,卻被夜帝打斷道:“既然當時之事緊急,已無人能說清,那麼蕭大人說是什麼就是什麼,眾卿家不要再議論了。”

說著卿夜闕緩緩地伸出手揉了揉頭,恍惚間他又瞥向方才說話的暗紅色戰袍的男子,眉頭微皺起。

末了,夜帝摸著下巴又道:“蕭侍郎到底是救靳大人受了傷,靳大人…。”

夜帝話音將落,那一身靛青色深衣的少年便從座榻上站起,朝著夜帝一揖道:“千金難報救命之恩……臣明歲三月將大婚,便請蕭大人為臣之貴賓……美酒佳肴盛情款待!”

少年如是一說眾人皆是一訝,既然沒有唐突的地方,卻也看不出對這恩情的不重視。

倒是有些人按捺不住了。

蕭槿秀眉抖了數下,臉色愈加陰沉,一咬牙偏頭不看那人。

孤蘇鬱黑袖間的手已不經意間緊握,他將回長安還沒有聯絡上他的人。

靳南衣要成%e4%ba%b2了?

除了那個女子他還會娶誰?

孤蘇鬱薄%e5%94%87緊抿,陰寒的目光在一旁“靳南衣”身上落了許久。

在高座上慕後微訝了一瞬,突然想到了什麼,凝著夜帝笑道:“臣妾差點忘了,臣妾至此刻還未見那華胥樓主的妹妹呢,就是那傳言之中靳大人的未婚妻子……”

慕後如此一言,滿座的神情都鬆動了不少,沒有了那種劍拔弩張的氛圍,明理的都以為是慕後在給蕭槿解圍,這蕭槿可是欽慕靳南衣的……又怎生好意思去參加人家的婚禮?

太子妃也乾笑了笑道:“是,兒臣也想見見,聽說母後給下了帖的,不知是否在這些女眷當中?”“自當是來了的。”慕後喚了一聲,“女官。”

“在。”

“去傳慕姑娘。”慕後吩咐道。

“是。”

如此一來倒是讓寡月不安起來,身後一股陰寒之氣朝他襲來,他頓感一陣戰栗的陰寒。

孤蘇鬱……他又如何會忽略這個人呢。

顧九見有女官朝她走來,也心知要發生什麼,慕後要見她,在意料之中,那帖子下給她就要要她來的。

沒有想到這麼快,還當著群臣百官的麵。

“慕姑娘皇後有請。”

因著她姓“慕”那女官也和氣了不少。

顧九起身深鞠一躬後,隨著女官離去,將眾同齡女子傾羨的目光拋之腦後。

真的,沒有什麼好傾羨的,站在這裡於她而言,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她們不會懂……

在眾人的注視下,顧九微挺起%e8%83%b8膛,隨著女官向前走去。

這個世界很現實,即使是滿城風雨一次,轉身之後,貴族還是貴族,平民還是平民,商人女還是商人女……

慕氏予阡,一時的名聲大噪,也不可能減少人們對於蕭槿的青睞。

而於她顧九而言,一夜之間的華麗轉身,她不需要。

就如陰寡月所言:世間再尋常的人也會有他存在的價值,有些人再優秀也總有人認為他不堪,有些人再不堪,也會有那麼一個人,視他為唯一。

“吾皇萬歲,皇後千歲。”顧九在離著高座較遠的地方跪下。

她能感受到夾雜著不同情緒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讓她不安又彷徨,而她隻好屏住呼吸,默默地承受這一切。

三、四年的諸多磨難磨礪了她的性情,她不再是初來乍到那個性情急躁的顧九……

無論將要發生什麼,她都做好承受的準備。

“跪近些兒吧。”她聽到高座上的女子沉聲說道。

顧九站起身,這一瞬她突然覺得那瘸過的%e8%85%bf傳來一陣刺痛,她一咬牙將那痛感給忍了下去,向前走了許多步,離得近些。

跪地的那刻,她頓然感受到周身似乎是被寒冰包裹,似周遭的氣息沉凝了一般……

她的心底有一股聲音呼喚出那三個字眼,讓她猛地打了一個寒噤。

“吾皇萬歲……皇後千歲。”她幾乎是咬牙說道,渾身止不住的輕顫了一下。

“抬起頭來。”高座上雍容華貴的女子沉聲再道。

顧九緩緩抬起頭來,麵紗遮住她大部分的麵貌,她又隱隱聽見旁人的嘀咕聲。!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白紗上的牡丹花繡在右邊臉頰上,倒是遠遠看去,彆樣風情。

慕後和郎淩霄眉頭都是一皺,倒是郎淩霄先開口問道:“怎地蒙著麵?”

慕後也動了動身子,凝眉道:“慕姑娘,麵紗褪去示人吧。”

站在顧九身旁的女官也冷聲道:“皇後請姑娘褪去麵紗。”

顧九想開口說些什麼,抬眼凝著慕後冷淩的麵,還有郎淩霄咄咄逼人的眼,及一副事不關己模樣的夜帝,她覺得自己再解釋,他們也不會同意的。

她白皙的手緩緩地向頸後移去。

這時候,顧九感受道自己右邊臉頰處火辣辣的燙,她偏頭瞧了過去正對上一雙焦灼的目,那人正站起來。

顧九用眼神示意他:不要。

許久那少年才緩緩地坐下去,幸而群臣中對方才那一幕沒有多大的動靜。

麵紗滑落,濃脂厚塗的麵,絳紅的%e5%94%87,胭脂上的正好。

的確很美,可是脂粉塗得太厚了些,倒是像刻意的……

顧九感受到周身陰寒的目光消散了不少,不知怎麼她竟是長籲一口氣。

瞧見顧九容貌的蕭槿,微皺眉頭,%e5%94%87角卻是微揚,不過一個脂粉堆砌的美人……洗儘鉛華之後,又是怎樣的容貌?

真是沒有想到,清風皓月如他靳南衣,竟是喜歡濃脂厚塗的美人!

想著蕭槿不禁神色黯淡,肩頭的傷口又隱隱作痛。

“是個美人。”慕後象征性的讚歎一句。

“皇後謬讚。”顧九淡淡道,眸光不改平靜,又緩緩地將麵紗係回去。

她輕淺的言語讓慕後微微有些不悅,卻也未發作,隻道是鄉野女就是鄉野女,沒個名門閨秀的教養。

慕後隨意地問了一些有關華胥樓主,就是她“哥”的事情。

顧九倒是替慕七隱瞞的極好。末了,慕後一揮手,隻道:“退下吧。”

顧九雙手覆地,行了極禮後隨著女官退下。

在起身,轉身的那一刻她長籲一口氣。

也以為,一切都將瞞天過海了。

後來的宴會上,皇上依照原先的旨意獎賞了今日狩獵的最末的一組,美人獎賞了一個小銅鼎。

這銅鼎倒是讓顧九想到了:鐘鳴鼎食之家。

青銅時代早已遠去,卻也不會淡去得到的人對這小銅鼎的喜愛,終究是聖賜之物。

隻是到了今歲過年的時候,顧九才知道那銅鼎被陰寡月拿去裝焦炭,變成小火爐了,顧九隻是不置可否的輕笑。

一切風平浪靜,從篝火盛宴她麵聖,到盛會結束,顧九都覺得尋常平靜,沒有人再來傳召過她……

回到營裡她便倒頭就睡了,同營的兩個女子,嫌惡的瞧了她一眼。

知道她們介意她什麼,不洗澡不洗臉就這麼睡了……

顧九隻是在想,若是褪了妝容,她明日又該如何過?便倒頭就睡吧。

如此,渾渾噩噩在狩獵場裡頭,又過了一日,聽人說,軍隊,回營了……

顧九不上不下的心終於定了下來……

想著明日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