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人也想知道答案吧?”
謝相頓了一下,道:“慕姑娘,可否告知答案。”
如此一來,這二人一前一後,明顯是給蕭槿解圍!
這個世上護著蕭槿的人……很多……
顧九已聽到樓裡樓外的高呼聲,有些是真想知道答案的,有些是護著蕭槿的,不想讓他們心中的大雍才女太過難堪……
她這個將將走進眾人視角中的“慕家女”,雖然新鮮,可終究抵不上他們欽慕已許久的蕭槿。
顧九覺得耳邊的聲音越來越嘈雜,她覺得頭很暈,這些人的聲音在她耳邊逐漸的變得刺耳……
這時候,卻聽得高座之上中一聲沉鬱的聲音傳來:“九兒……”
那人從高座中走出,顧九回眸對上他幽深沉鬱的鳳目,此刻,她的心好痛……
萬人都向著蕭槿,連他也要向著蕭槿嗎?
顧九凝著他,似乎是篤定了他也要她說出答案。
卻見那少年上前,將她雲髻上的玉簪插得更牢靠一些兒。
這一瞬滿座的人都注視道顧九發髻上的那支簪子。
很美麗,很耀眼,彆出心裁的美……
這一瞬二人成為眾人眼中的焦點,所有人都自行安靜下來。
“九兒……我對出來了……”
不是“由我來對可好”的詢問,更不是要她告訴眾人答案,而是……帶著一絲撒嬌的邀寵……
他說他對出來了,眸子裡閃爍著星光點點,語句裡帶著難言的寵溺。
滿座都將目光投向白衣的少年。
寡月走到一旁的桌榻前,執筆著墨,寫下一行字來……
他將那宣紙遞與顧九,臉上依舊帶著溫婉無比的笑意。
顧九隻是輕輕一掃,心中一陣,轉身她望向謝相,目光深沉,這時候受謝相示意的封馳上前接過那張字條:
“八聲齊奏,笛清(狄青)難比簫和(蕭何)。”
“好!”樓裡樓外又聽得一聲高呼。
在一場比試接近尾聲的時候,顧九沒有看蕭槿一眼,沒有向她證明什麼,一切不需她多言。
她不僅解“靳南衣”的風情,而且,也唯有“靳南衣”能解她的風情……
不光是因為隻有他一人能對出她的對子來……
高座上的謝相驀地起身,他深凝顧九和寡月一眼,又下意識地瞧了蕭槿一眼。
“諸位大人,本相先行告退。”
灰色衣袍的男子匆匆而去,謝相一走,就帶動了更多的人離開……
司嶽人深深地瞧了一眼寡月和顧九,那一瞧讓顧九感受到一絲不寒而栗的意味,她抬眼瞧了過去,直到這一刻她才認出這人是誰……
將她從桃閣裡帶出,改變她命運的男子……那個記憶裡常常一身青衫的男子。
為了不讓他瞧出什麼顧九的雙目清明而無雜質,她見那人目光落在寡月身上,心不由一緊。
司嶽人是認得寡月的……
也許三年過去寡月的容貌有些變化,但也還是認得出。
看司嶽人眼底似有深究之意,看來,他也不確定……
畢竟陰寡月和靳南衣在血緣上是有聯係的,靳雲漪和靳雲湛是堂姐弟,生的孩子像不足為奇。
也希望司嶽人不要太關注了……
果然,那冷淩的目光沒有停留多久,就移開了,那人已轉身離去。
寡月執著顧九的手,柔聲道:“九兒……我們回去吧……”
顧九溫順地頷首。
正在這時蕭槿拂袖離去,一個藍色錦袍的身影追了出去,追出去的正是段逢春。
蕭槿一走,許多女子都跟著走了,一時間春香苑有些堵得慌。
謝光嬋帶著靳素宜離去時候也瞧了他二人一眼。
下樓的時候,靳素宜也心中納悶了,為何從來沒有聽得祖父提起過這庶出堂兄有什麼未婚妻子?若是未婚妻子,怎能不得祖父和家裡人同意呢?況且還是華胥樓主的妹妹……
謝光嬋心中正納悶著,想著回去要將這事情同她的娘%e4%ba%b2說,這女子是華胥樓主的妹妹,這靳南衣豈不是掉了大魚?雖說是商家,到底是坐擁江南啊,這麼大的金主罩著靳南衣,豈不是威脅到了他哥?
靳素宜越想越覺得不妥,不由的腳下加快了步伐。
寡月扶著顧九出春香苑的時候很多人朝他們作揖行禮,還不時的問上數句。
終於出了春香苑,上了馬車,顧九長籲了一口氣。
“九兒,擦吧汗吧。”寡月說道遞了一條毛巾給顧九,蕭肅和小易坐在馬車外,因時間拖得長了,寧遠自行回去了,他要準備一大家子人用的熱水,還有主子的藥。
顧九接過寡月遞來的毛巾,將麵紗取下來,擦了擦本沒有的汗水。
寡月同蕭肅說了注意有無人跟蹤。
馬車繞了遠路,所以很是走了一段時間才回園子。
下車的時候顧九見寡月咳了兩聲,不由的而又擔心的問道:“寡月,你……沒事吧?”
這時候顧九才訝了一下,他今日出門的時候忘記了喝藥!
顧九趕緊扶著寡月下車,這馬車是進了宅院後門才停下的,所以是在後園子裡下車的。
“寡月,你沒喝藥?”顧九問道,凝著寡月呆笨茫然的樣子,就知道他沒喝藥。
不待他做聲顧九已大步朝著廚房而去,找寧遠端湯藥去了。
這沒一會兒,清新高雅的女子,又成了那個平易近人,溫婉無比的平凡女子。
小易和蕭肅都訝了一下這驚人的轉變。
寡月吩咐了幾句後追了上去。
進廚房的時候,就瞧見顧九在給他熱藥……
他知道,顧九如今最在乎的是他的身體,她不想他出一點事情……
看著顧九焦急認真的模樣,他內心溫暖的同時又升起一股心疼。
“九兒……”他走過去,將顧九溫柔地摟在懷中,“我不會讓你久等的……”
他不會……
——
昨夜春香苑的詩會果真驚動了許多人。
次日去牡丹台的卿泓就聽說了,這裡昨日的時候有一場為世人驚歎的盛會,隻可惜他無緣以見。
今日,人們爭相講述著昨夜的事情。
碾冰為土玉為盆,借得梅花一縷魂。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急雪乍翻香閣絮,騎馬斜橋故人尋。
幽窗冷雨一燈孤,闌乾秋水盈玉樽。
……
顧九昨夜的詩句如今都成了京城才子們爭相誦讀,%e5%90%9f詠的句子,也被摘錄於其他詩作之中……
幾張紙箋落入卿泓手中,上頭斑駁的墨跡已乾,他反複閱讀著上麵的句子,昨夜三位女子的詩句都在其中……
碾冰為土玉為盆,借得梅花一縷魂。這句……倒是比他的那句精妙了許多……
青衣順著卿泓的目光望去,目光也落在卿泓手中紙張的那句詩上,不由一皺眉,難道主子因這句詩?……
“主子有何吩咐。”青衣善解人意地問道。
“哈……”卻聽得少年一聲爽朗的笑聲。
那笑聲讓青衣訝異了許久,他似乎已經許多年不見主子這般笑了。
隻不過,從顧九的詩句中,卿泓回憶起往塵之中那些鮮豔於記憶的片段。^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嗖”的一聲少年手中的詩稿都化作蝴蝶的羽翼,素白的紙張,從百尺高台上,隨風飄走,化作無聲的歎息——
阿七,你在哪裡。
------題外話------
☆、第五十八章 南衣遺信
昨夜,顧九將藥熬好後就給寡月端去,督促他服下了。
她凝著寡月,一瞬間又想到了什麼,心頭難免一震,抬眼,她似是想說什麼,終究是隻字未提。
轉身欲要離去的時候,那少年突然緊握住她的手,牽著她往正堂而去。
寡月在正堂的一處帶鎖的櫃子裡頭取出一物,青布包裹著,顧九凝著眉,盯著寡月,見他將那青布拆開,就瞧見那布裹著的一個冰冷的牌位……
寡月將那牌位放在桌案正中,顧九會意過來趕緊將大門和側門全都掩得嚴嚴實實的。
屋內隻燃了一根燭火,顧九將牆角的火盆端了過來。
九月末,十月初。是南衣的忌日。二人都沒有特意的記住那個傷心的時日,隻記得每每這個時候,連天氣都會一轉陰沉。
火盆裡頭的幾塊孤零零的炭火被顧九用廢紙點燃了,這時候寡月從桌案下的櫃子裡頭取出一包裹,包裹之中的冥紙被他取出,一遝一遝的散開來。
二人沉默不做聲,將那冥紙一張一張的放進火盆之中。
火光映著二人的容顏,青澀稚嫩之中帶著一絲超%e8%84%b1年齡的滄桑之感。
二人都將想說的話,一遍一遍的在心裡說給南衣聽。
火盆中的火光燃儘,香台裡的香柱落了一地的灰,顧九扶著寡月坐下,整個正堂因為封閉,香煙都彌漫在空氣裡,連顧九都覺得不好受,她擔憂地望著一直以濕帕子捂著鼻口的陰寡月。
她知道,不等香柱燒儘,他是不會去將南衣的牌位移開,更不會離開這裡的。
這個人,有時候固執執著的可怕。
香柱終於燒儘了,顧九動了動身子,想去替寡月收拾,一隻溫柔卻暗含力量的手摟住她的腰肢,那人就這麼緊緊低將她摟住。
她的身子也因站不穩坐進他的懷中。
少年將臉深深地埋進脖頸處,這一刻,她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脆弱……
南衣的離世,也是他此生難以跨越的溝壑啊。他背負著的重任,他要麵對的將來,或者,還有他與南衣的身世牽連……這一切的未知,讓人恐慌卻又期待……
坐了很久,寡月終於不適應的咳嗽起來。
這才允了顧九將南衣的牌位收拾好後,扶著他出去。
從正堂裡出來,子夜的蒼穹,果然飄起了紛紛揚揚的細雨,長廊外秋風肆虐……
本以為這樣的天氣,隻能出現在江南的十月,沒有想到,長安亦如是。
她扶著他走過長廊,一步一步,腰間的玉佩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而她無比滿足於此刻的擁有。
繁華之後,有一個人守護著你的寂寞,與你一起山河永寂。
一笑傾城,驚才豔豔皆是虛無。
房間越來越近了,那人的步子放慢下來,溫潤的手搭在顧九手上,低垂著的眉眼,纖長的睫羽輕顫,偏頭,無比饜足的溫柔一笑。
隻需一眼,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