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頁(1 / 1)

絕嫁病公子 卿汀月 4027 字 3個月前

顧九愣了一下,瞧了眼寡月,卻見寡月說道:“是的。”

陳大人疑了一下,沒有太在意,繼續朝渡口客棧裡頭走。

正當這個時候一個青衫短褂的劍士從裡頭走出,當來人的臉暴露在黃昏的燈火之中的時候,顧九與寡月才瞧清楚,是蕭肅。

蕭肅見主子和九爺一道出現,訝了一下,尷尬地朝二人行禮。

顧九於此刻也一瞬了然於心了,意味深長地瞧了陰寡月一眼,直至他俊臉緋紅了才收回目光。

倒是一句話沒說,跟著陳大人進去安排房間了,百來號人這家小客棧肯定是住不下的,他們一行住客棧,其餘的在馬車上將就一晚,睡個安穩覺後繼續趕路。原來是蕭肅得知顧九被江南安撫使派去北地送瘟疫用的藥材後,便和長安通了信,又一路追隨這顧九北上,可是邙山等縣裡發了瘟疫後,這裡的路都鎖著了,百姓們不能進入,隻有各地的官車才能進去,於是蕭肅便在這裡等著顧九所在的官車回來,沒有想到等了一天便等到了,更沒有想到……主子也被貶南下了……

客棧小,儘量多住人,顧九肯定不能單獨分上一間了。

陳大人瞧了一眼道:“我和九爺住上一間,靳大人的主仆三人住上一間大房……”

陳大人的話將將落下,在場的人中幾人的臉色便得十分的難看。

小易暗自的為這陳大人捏了把汗,這話在西廂的時候由李縣尹說出來,他家主子的臉色已經難看過一次了,這會兒這傻木頭再提一次,他家主子可不得……

小易下意識的打量起自家主子的臉色,果然難看了許多。

“我和九兄弟住一間吧。”素衣的少年走上前來沉聲道,他的娘子隻能和他住在一間。

“這……”灰衣男子無語,不可能要他和靳大人的仆從住上一間吧。

“罷了,我和那官差住上一間,靳大人的兩個小廝住上一間……”灰衣男子說道,已同渡口客棧的掌櫃的去安排了。

——

顧九和寡月住在客棧的二樓,從這裡的窗子可以看到不遠處的濤濤江水……

江水迅猛,驚濤拍岸,文人臨江,會有許多感觸,不會與惆悵有關……

倒是看江水西去,感歎人世渺小,時光匆匆,英雄孤寂……

“風大,彆站太久。”

房內,少年凝著窗前的顧九柔聲提醒了一句,又動手整理了一下自己包袱裡頭的公文。那人披著一件外袍,在書桌前攤開一張白紙來。

顧九聞到了濃墨的香味,收回神盈盈望了過去。見那人以執筆開始書寫什麼。

少年執著墨玉狼毫,沉思片刻後,落下三個墨字:《臨江賦》

渡口城郭,馬蹄聲急;孤館春寒,薄衿冷裘,沈腰潘鬢,日漸消磨……

……

左遷羈旅,夜雨風肅,空階寂寂……

寡月本不喜寫賦,隻是見顧九臨窗而立不由的想提筆寫些什麼,隻是寫寫罷了。

他不常寫,既然提筆寫了,便希望答到他想期盼的效果。

站了一會兒,吹著江風,顧九有些乏了,隨手關了窗子,朝著床榻走去。

她輕手輕腳顯然不想打擾到陰寡月,她知曉他在寫文的時候精神高度集中,若是被她打斷了,這文他便不會繼續往下頭作了。

顧九褪了鞋襪,將外袍也%e8%84%b1了,就這麼躺下,趕路了好幾天沒有洗澡,身上難受得緊,可是這客棧想要沐浴都是奢侈。

顧九輕聲躺在了床榻裡頭,給那人留了位置,又瞥了一眼書案前的那人一眼,便沉沉的睡了。

——

酉時初刻,邙山縣。

“怎麼了?何事急見王爺?”桓青衣推著璃王卿泓至醫官閣,縣尹同一群醫官倉皇跪地,臉上都帶著喜悅急切之色。

卿泓不由皺眉,淺淡道:“說。”

“回王爺,那幾個喝了酒的人沒有死!”李縣尹急聲說道。

這一語讓卿泓和後頭的幾個朝中重臣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李縣尹才意識到自己一時心急說的含糊不清,忙解釋道:“那幾個感染瘟疫的酒鬼……本是醫官斷定拖不過五天的,今日早晨的時候就是渾身乏力,醫官們都覺得沒救了的,沒有想到,沒有想到,那數人喝了酒後精神大好,就同病去如抽絲一般,整個人%e8%84%b1胎換骨……如今有了力氣,或許過不了幾日下地乾活了……”

卿泓不解地凝眉,沉聲喚道:“喚張禦醫。”

張禦醫是此次禦醫苑派來的最高官,協助璃王平息瘟疫。

張禦醫從官員中走出。

“將酒拿給張禦醫瞧瞧。”璃王吩咐道。

縣尹連忙爬起,身後就有人遞來酒壇子。

“這就是和陳大人一起來的公子的酒。”縣尹忙解釋道。

張大人接過酒,置於鼻尖聞了聞。

“是用紫藤花泡的酒,還加了一些其他的藥材,這些藥材下臣都聞的出,王爺若是要的話,臣可以寫下這藥酒的方子。”張禦醫說道,又朝璃王拱手,“臣想,這藥酒可能解此次瘟疫的重症。”

“王爺,下官們也認為。”一排老醫官們齊聲道。

卿泓沉默片刻,偏頭朝身後的青衣道:“去將那車隊追回來!”

青衣駭了一下,連縣尹更是一驚,忙上前道:“王爺,那……那個公子將一車子的酒都留在這裡了……”

“什麼?”張禦醫回頭望著那縣尹,“那快拿出來給病人們服下。”

“是是是,大人!”李縣尹轉身朝身後的幾個醫官道,“你們幾個快點。”

卿泓朝那張禦醫道:“勞煩張禦醫了,這酒該定多少量給病人的同那些醫官們說,若是有效,本王即可下旨購置酒。”

“是,王爺,老臣領旨。”那張禦醫帶著幾個大人慌忙進了醫官閣。

顧九等人是三月二十四的時候抵達揚州城的,那時候,北地三縣的瘟疫將將壓製。

稟德十三年的這場瘟疫也記錄了大雍曆史。

璃王平息瘟疫有功,再賜金魚袋,雙玉勾,再贈黃金千兩,禦賜雙並馬四輪車一輛。

當然璃王言靳南衣助平定瘟疫有功的奏折也上達聖聽。

還有江南九酒坊的顧坊主所帶的紫藤酒,平息瘟疫也立了大功,更言這坊主捐了百來斤乾紫藤花,解燃眉之急。

夜帝逐字看罷,朱筆批了一句:知道了。

等了數日,夜帝那方又傳來了聖旨,靳南衣助璃王平息瘟疫有功,官複原職,但,過不可免,需在揚州花溪縣,再辦一件功在社稷之事方能回長安。

至於酒坊一事隻傳來口諭,賜個“仁厚之士”的金字牌匾草草了之。

如此一來,靳南衣官複翰林院侍讀,卻又在地方任官,算是翰林院第一個如此的官員。

聖旨雖是昭告了,但傳到江南已是十日之後。

那日顧九將寡月送至花溪縣後,未曾留宿便與紫砂離開了。

聖上的旨意下達到揚州花溪縣,已是顧九離開數日之後的事了。

起初寡月將將到花溪縣的時候,連他下麵任事的都不曾瞧得起他,隻覺得這狀元爺徒有虛名,官途坎坷,混到頭來也不過如此。∴思∴兔∴網∴

於是,上頭下頭都輕怠了他,寡月也不甚在意,花溪縣並不大,縣裡人種糧食瓜果為生,這裡一直平平常常,不富庶也不落後。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這裡也出過一個狀元爺,不過是一個身敗名裂,身首異處的狀元爺。

稟德十年進士科狀元及第者,陸安,原就是花溪縣人,這裡出過江南富甲一方的茶商。雖是承了江南陸氏的姓氏,卻也到底不是陸氏的宗族,陸家被抄,死後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江南,是一個富庶的地方,也是一個傷心的地方。古時的江南,勤勞精明者,可以從初時的一無所有,到家財萬貫,富甲天下,諸如慕華胥一類的人一代一代的產生;但也可以一夕之間,身敗名裂,一無所有……

當聖旨傳到花溪縣,揣著明黃聖旨的公公從花溪縣縣府府門走向,靜靜跪著的“靳南衣”,那二十五六歲的公公看著尤像十七八歲的模樣,這人,失了勢,便是比正常人看著顯嫩,那公公打量了一眼靜靜跪著的“靳南衣”,眸光滯了一下。

接著才開始念聖旨,禮畢,寡月叩謝天恩,接過聖旨,抬眼卻對上那公公意味深長的目光。

寡月心頭小駭了一下,眸光陰鷙。

那公公瞧著寡月,久久不移開目,早有耳聞靳南衣好男風,卻不想生的這般有味道。

寡月覺得這注視讓他覺得心裡異常不舒服,不知怎麼他總覺得這公公在想些“不乾淨”的東西。他以前也聽人說,大雍皇宮裡太監之間的一些齷齪事,更有侍衛和太監的齷齪事情,當時也不甚在意,如今他卻想到那上頭去了。

寡月強壓住心頭的厭惡感受,同身後的小易道:“快領著總管大人下去。”

小易也似乎懂了什麼忙上前去。

“總管大人您跟我來。”小易笑道,對上那太監的目光,他的笑又僵滯在臉上。

隻見那公公對小易“諂媚”一笑,一樹的梨花儘落。

小易%e5%94%87角抖了幾抖,他不會連他也看上了吧?小易心道,趕緊滾回長安去吧!罷了,忍過今日就好。

小易提心吊膽地領著那公公到了縣府驛管。

次日的清晨總管大人是送走來,小易跟著主子回來的時候卻瞧見縣府大門前站了許多的人。

世人,趨炎附勢者眾,得勢的時候巴結的人多,失勢的時候人人厭惡輕視。

寡月早已習慣了這種感受,不甚在意,命小易招待那些人,又同寧遠道:“去找師爺家,找師爺,問他要近幾年的花溪縣誌,便說是我要的。”

寧遠領了命便去了,這一連十多天,唯一不見的便是那師爺。

——

顧九沒有料到自己還有牌匾得,不過是一個“仁厚之士”的牌匾卻引來了眾人的觀摩。

“禦賜的啊。”

“聽說還是找璃王寫的。”

有摸著胡子在牌匾前一站半個時辰的,也有凝著那牌匾在她家酒坊的桌子前一坐一天的,反正這幾天顧九的門前是站滿了人。

顧九卻是毫不在意的繼續在後院裡頭練劍。

《荊卿九式》她早已練的滾瓜爛熟了,近日又命紫砂尋了一本《飛花劍雨》。

隻是顧九覺得這劍法,行劍雖飄逸,也頗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