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一個藥童走來,柔聲道:“九爺,我給您把房間布置了……”
顧九方認出他是白日裡問她許多個“為什麼”的那個。
顧九一時心血來潮問了一句:“你叫什麼名字?”
那藥童撓撓頭道:“阿塵。”
顧九點頭笑道:“謝謝阿塵了。”
見顧九要走阿塵又問道:“九爺,你要去哪裡?”
“庫房。”
“九爺,阿塵能跟著去瞧瞧嗎?”
“那就來吧。”顧九說道人已朝外頭走去。
——
顧九到庫房的時候,幾個藥童和師傅們已經在打理了。
顧九邁著步子進了庫房,仔細瞧呃一下卻發現庫房的牆麵上有雨水滑落下來。眉頭一皺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接著有藥師父上前來瞧了幾眼,忙道:“九爺,這處漏雨……”
“為什麼早上來的時候沒有告訴我?”顧九問道。
藥師父撓著頭道:“今日下雨……才注意到。”
顧九一拂袖,沉聲道:“將藥材都搬到前堂去吧,這藥材受不得潮!”
說著顧九已動手去扛藥材。
那些個藥師父和藥童們都一驚,有幾個齊喚了一聲:“九爺。”
阿塵瞧了一眼忙上去撿起好拿的往大堂裡頭搬,這一來都動起來了。
有幾個藥師父身子壯,走了幾趟下來都開始氣喘噓噓起來,瞧著九爺卻是麵不改色心不跳,一人扛兩麻布袋子的草藥。
“九爺,真能乾!”一個藥師傅擦了一把汗說道。
“前堂去幾個人,去清點一下數量。”顧九又進了庫房,“再過來一個人和我將藥櫃子移到中間來,彆靠著牆了。”
一番忙活下來,顧九檢查了一下棉布袋子裡頭的紫藤花上手已感覺有些潮意了。
“去架幾個火爐。”顧九又對一旁的小藥童們說道。
“是,爺。”小藥童們做事積極,都跑開了。
顧九又同幾個藥師父道:“日後這事情要第一時間察覺,明日天晴便請瓦工來補了,花了多少錢去九酒坊告訴紫砂便是。”
沒過片刻,小藥童們便端著火爐進來,放了炭火,燃上了。
“九爺這紫藤花真是要送去治瘟疫麼?”阿塵撓撓頭道。
顧九點頭:“是的。”
“小小的紫藤花還能救人命啊……”阿塵覺得太不可思議了些。
“世間萬物相生相克,一物降一物,事物的存在都有他的價值。”顧九淺淡道,雖然她也不懂是個什麼道理,不過她以前聽陰寡月說紫藤可以解毒,或許是這個道理吧。
阿塵給顧九奉上茶,雖然他也不懂是個什麼道理,總之聽九爺講好像是個很大的道理。
——
次日的時候,雨小了些,顧九沒有想到是趙勰派官府的馬車%e4%ba%b2自來接這百斤的紫藤花。
“九爺,鄙人姓陳,我家大人命我同您隨行。”一灰衣帶著鬥笠蓑衣的男子朝顧九拱手說道。
“陳大人,共收了多少斤的紫藤花?”顧九凝了一眼那灰衣男子後問道。
男子怔了下,才道:“九爺,本官還沒有到司衙門去,總數不知,隻知道九爺這裡是一百九十三斤。”
顧九點頭,方道:“我現在是上車陪你們去司衙門,還是?”
“請九爺上車。”陳姓大人道,將頭間的馬車的車簾掀起。
顧九凝了眼藥莊的幾個藥童和藥師父,淺淡地吩咐幾句,便上了馬車。
“九爺保重。”馬車起動的時候,顧九聽見他們齊聲說道。
——
車隊至司衙門,紫砂的一馬車的紫藤酒已裝好,人已駕著馬車等候著了。
顧九下車的時候,紫砂也跟了上去。
“九爺,您、您真是要將這酒也送去嗎?”
“這酒不過是路上給大人們喝的。”顧九說道。
還沒交談數句就見著江南安撫使朝著這方而來。
“算上你的共計兩百二十斤,拜托你了。”趙勰說道,“早知道你的會是最多,派你去,也不怕眾人有非議,隻是你們路上恐怕要快些了,彆耽誤了!”
“是,大人。”顧九淡淡道。
“我隨你們到揚州。”趙勰再道,人已朝馬車走去。
——
車隊的速度很快,到揚州的時候紫砂就察覺到了,他們行駛的速度他跟著有些力不從心,得顧九的應許,他在車隊後慢慢地跟著。
其實顧九有私心,她是想去長安給陰寡月送些新釀的紫藤酒的,什麼在路上給大人們喝不過是她騙他們的,至於剩下的,在東城的宅子,後院找塊地挖些個坑,埋進去,等哪一年想起來了再取出來……
車隊,可謂是日夜兼程,車夫是一波一波的換著,沒兩日就聽說已渡江再過不了一天就可以抵達目的地了。
洛陽,她沒有去過,邙山她更是沒有去過的。
車隊抵達邙山的時候是三月二十的淩晨,離璃王到邙山已經是十日之後了,正巧璃王去了臨縣。
顧九在接近邙山的時候就聽說是璃王%e4%ba%b2自前來,平息瘟疫。
不震驚是假,好在這裡發了瘟疫,每個人頭上都裹著厚厚的白布圍巾,其實也不知道到底是呼吸傳染還是血液傳染,或者都可以傳染……
隻是,醫官們按著祖輩的經驗來的,中醫,本就是經驗醫學……
有從南方運來的艾蒿燃燒著,還有從山西運來的陳醋架在火爐上,整個縣裡烏煙瘴氣的……
顧九跟在後頭,她%e8%85%bf不便走的極慢,陳大人走在前頭,那個青年縣尹走在前頭,從剛見他們道現在都是一臉的感激神色。顧九懂,江南司衙門送來的乾紫藤花是最多的。
一路上有百姓向他們合什作揖,顧九尷尬的點頭問好,她行的慢,紫砂有不在身旁就是落在最後的一個。
末了,竟然還有一個人回頭來尋她,顧九抬眼就瞧見那陳姓的大人,再向前望去,那李縣尹也停了下來。
顧九纏著白布巾子的臉,莫名的紅了,她可是個要強的人,如此一來讓彆人都曉得她%e8%85%bf腳不便豈不是……丟人……
這是她至去年七月瘸%e8%85%bf以來,第一次,為這條瘸%e8%85%bf感到,一丟丟點的在乎……
以前,她覺得,沒有什麼的……
現在,受到這麼多人的注視,她才知道這種感覺,並不好受。
罷了,那陳大人要上前去扶她。
顧九,隻道了一句:“不礙事。你們先走。”
那大人見她如此,便是伸手去拽她,正巧這時候聽到一聲老醫官的大吼:“大人!大人!那靳公子病倒了!”
李縣尹竟是一愣,似乎都忘記了這方江南這邊的來人,要進院,方走了幾步又折回來了。
回頭他對那老醫官吩咐道:“你去瞧著靳公子,本官馬上就到!”
陳大人朝那縣尹道:“大人,我們也不多做耽擱了,您這也忙,我與這小兄弟便自行去見了璃王再回江南吧。”
也不過是江南安撫使有些話要帶給璃王,當然這些話沒有必要透露給一個縣尹。
李縣尹和顧九都怔在當場,二人自有各自的心思。顧九想著怕見到璃王卿泓,也怕被人認出了,雖說女大十八變,三年了,這張臉變化也大,下巴褪去了圓潤,眉目也長開了,雖不一定能認出,可是也難保不會。〓思〓兔〓網〓
“陳大人啊,璃王還是要回來的,二位不妨就在這裡等著吧。”李縣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大人們從南方來,送來這麼重要的藥材,我們這方百姓還沒有好好招待大人們呢……”
“是啊,大人,就留幾日吧。”一旁也有醫官們說道。
灰衣男子被這麼一說弄得進退兩難,凝了眼顧九隻道:“那好吧,煩勞縣尹大人了。”
“陳大人說哪裡話。”李縣尹紅了臉,“二位不妨去本官家中歇會兒。”
醫官閣再往前走些就是縣尹府,也是璃王和寡月如今落榻的地方。
縣尹府如今璃王落榻,守衛深嚴不在話下。
顧九還未進去就看到守著一排禁軍,除了少許的幾個醫官進出以外,幾乎不見有百姓靠近。
一個老醫官站在縣尹府的門口,神情急切,見顧九他們來了,又躬身行禮。
“大人……”李縣尹走近的時候,那老醫官又支支吾吾的喚了一聲。
李縣尹頗為無奈的說道:“本官知道了……”又小聲問了一句,“去瞧了沒有?”
“瞧了,還沒醒啊,這可怎麼辦。”那老醫官嘀咕道。
李縣尹心中愈加憂心了些,靳南衣好歹也是位大人,自是出不得事情的。
李縣尹礙著顧九和陳大人在沒有多問,將顧九和陳大人引進前堂裡去,命人看了茶,如今縣裡招呼人的茶水都是紫藤泡的。
“二位儘管用,這水都是大火燒沸了的,如今全府裡要管璃王的夥食,都是璃王的人在弄這些。”那李縣尹誠懇的道。
人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顧九又豈還有不用之理呢。
正端起茶杯,%e5%94%87貼著茶杯,細細一抿,微微回味一下,似是品嘗到,去年,約莫也是這個時候,在長安時的那種……心情。
心悸,本是一瞬間的事,無數人,不惜花費許多的精力或者金錢,來留住那一瞬的心悸……
時過境遷。她卻還能體會到初時的感覺,還能品出那人的氣息,感動,不是沒有的。
再抬眼,堂前的院子閃過一人身影,顧九放下茶杯,眉已微蹙。
她起身,朝高座上的李縣尹道:“縣尹大人草民有事做退一會兒。”
那李縣尹道:“顧公子,你是要入廁嗎,不妨我招個小廝陪你。”
顧九愣了一瞬,臉一紅,點頭。
那小廝是將將一直站在大堂外頭的,顧九一出堂前便問道:“你可知將將院子裡走過的人是誰?”
“公子……說的是哪個?”那小廝不過是一個縣府小廝,瞧著顧九有些怯生生地問道。
“好像是個白衣服。”顧九著實是沒看清人,隻覺得有些熟悉。
那小廝想了想,恍然道:“您說的是易公子?”
顧九驚覺方才那個身影是有點像小易!
“帶我去見他!”顧九沉聲道。
那小廝駭了一下,忙領著顧九往西廂那邊走,璃王住東苑東廂,靳公子住西苑西廂。
“易大哥是長安來的一名大人的仆從……”那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