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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嫁病公子 卿汀月 4410 字 3個月前

梅林,明明寒風肆虐,冰冷刺骨,那一夜的悲涼與狂躁不安間他%e5%90%bb了顧九……

“南衣……”

他凝著梅林處一身白衣勝雪的男子,靜靜的朝他走去,卻永遠都靠不近他……

寡月怔動間止住了步子,抬眼望了一眼飛舞的雪,明明是雪,落下的卻是這般溫熱,明明開著梅,卻並不寒冷。

他猛然意識到這是夢中,他依舊在行軍途中的營帳裡,營帳裡,當是暖和的……

這無疑是他第一次夢見南衣,他不曾忘記南衣的忌日,就像他不曾忘記顧九落崖的日子一樣。

那一夢,他站在梅林裡,南衣未同他說一句話,隻是偶爾抬起頭同他溫潤一笑……

那一笑,沒有往昔的灑%e8%84%b1,依舊溫潤,隻是眉梢眼梢都帶著他可以瞧見的悲傷……

他知道錯了……寡月輕閉眉目……

南衣雖不說,他也知道,他入他夢中是為何。

天亮,夢醒,留下誰的惆悵。

無疑,遠在江南的靳鄭氏也夢見了南衣,其間的內容不得而知,南衣同這個養育他的女人說了許多。

讓彆人不解的事,一直久病的靳鄭氏竟然是撐著身子走出她呆了十幾年的府宅。

自那一年,她不曾出府,沒有想到,這一出來,就瞧見江南的變化如此之大。

城門依舊,華胥樓依舊……

街市依舊……

靳鄭氏撐著身子被薑蘭芝扶到了毓秀坊,蘇娘帶著眾繡娘前來行禮。

鄭裕安望了眼蘇娘,又抬眼望了眼門外的街市,時光,不會因任何人停留……

鄭裕安輕咳了一聲,沉聲道:“九爺不在,少爺遠行去了(收到衛箕的信了),這毓秀坊和玉石坊就有我來打理。”

衛箕來信隻說了“靳南衣”被皇上派到某處辦事去了,得要個一年半載,還說下個月會回江南,留他哥在長安看著長安那邊的宅子。

衛箕回來是放心不下九爺的九酒坊和小農莊,另外還有梅花廬要照看著。江南,他兩兄弟還是得回來一個的,於是乎就決定衛箕再回來。

衛箕在寄信給靳鄭氏,告知她長安這方主子情況的時候,就感歎,人生之事,聚少離多,他也頗懷念起,九爺還在江南的日子,想到九爺他又溼潤了眼眶,九爺走了,主子離京,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

長安紫藤園前停下一輛半華麗的馬車,半舊的綾羅綢緞包裹著,半舊的流蘇,兩匹溫順的白馬。

衛簿聽到聲音,狐疑了一下,趕了出來,看著這車有些眼熟,想了一下,才想起是那日,從集賢堂回來後瞧見的馬車,那個女大人的。

正當衛簿思索的時候,蕭槿就從車中走出。

衛簿朝她作揖行禮,也未請人進院,隻是站在那裡,等著這女大人先開口。

“你家主子呢?一連一個月都沒有瞧見,翰林院那方也不見人。”蕭槿輕咳了一聲後,倒是開門見山的問道。

衛簿思量了一會兒,方答道:“我家公子受皇命有事外出了。”

的確是受皇命,若是皇命這女大人也不會強行相問了吧?

果然蕭槿微蹙眉後轉身離去。

衛簿深籲了一口氣,瞧著蕭槿上了馬車,輕道了一句:“大人慢走。”

馬車中的蕭槿,自是覺得這事情蹊蹺,自那日見“靳南衣”上了謝贇的馬車後,便不見靳南衣了,難道是謝贇將“靳南衣”給“解決”了?

也不怪蕭槿會這般想,靳南衣為靳公庶長孫,如今又為靳公所承認,無疑是礙著謝氏堂姐妹的眼的,謝贇姓“謝”自是要幫謝家人的。

謝贇。

蕭槿握緊了拳頭,她果真看錯了這大雍最年輕的丞相了嗎?她敬他為師,他卻與那些人一樣,為了區區家族利益,殘害人命麼?

蕭槿強壓住去丞相府邸找謝贇的衝動,若是此次貿然前去,以她之脾性,定會大鬨一場。

謝贇,她還是得罪不起的,況且三月裡他還是真幫過靳南衣的。再者一國丞相不可能貿然“作奸犯科”,難不成真的是“皇命”?

蕭槿不禁沉思起來,是什麼樣的事需要一個翰林四品?

——

桐鎮。

休息了三日,睡了三日的熱炕頭的顧九,又到鎮子裡去賣油餅油條了。

夜風的軍隊已來桐鎮大約七天了,桐鎮以南二十裡搭起了營帳,商量著即日整頓,過青圖,直攻班爾拉部。

顧九正準備收攤子的時候,又聽到那聲熟悉的沙啞聲:

“剩下的麵全部炸了。”

顧九抬頭望了眼那男子,他臉上有薄薄的紅暈,像是喝了酒。

行軍打仗是不允許喝酒的,而且顧九知道阿羽是一個十分自律的人,她想,今天的阿羽有心事。

顧九將剩下的麵全部捏了餅,那人將他錢袋裡的錢全部倒了出來,顧九未曾看他一眼,也不曾阻攔,她不會發了瘋要去開罪一個醉酒的男人。

顧九炸著油餅,才聽到那人嘀咕了一句。

原來,今天是他亡妻的忌日……

江南是個傷心的地方,那她該用怎樣的詞彙形容北方呢……

顧九將油餅放在鐵漏網上,等油滴完了,才給她包上。

她望著那個被冷風吹的雙目愈加清明的男子,低聲道了一句:“幫我看一下攤子。”

阿羽茫然又錯愕的點點頭,他是真心想和她做朋友,朋友,僅此而已。

是,因為什麼?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觸吧……

顧九去一旁的一家鋪子裡討價還價的買了一大袋子的木炭,這幾日木炭的價格漲的特彆快。

手裡的錢幾乎全部用完了,她買回一大袋子木炭裝上手推車。

阿羽見女人瘸著%e8%85%bf朝她走來,不禁駭了一下,上前去幫忙,顧九怔了片刻,卻隨他扛著那木炭。

她收了鍋,滅了火,推著車往自己家裡的方向走去,阿羽心中一動,意識到她可能是允他去她家裡。

他心情微好,背著一大包的木炭,跟在顧九的後頭。

顧九本以為雪日出來的人不多,沒想到小九姑娘從鎮子裡帶回一個人高馬大的壯漢子的事情還是被人知曉了。

顧九臉雖紅著,卻不甚在意。

兩三歲的秀妹扒在籬笆欄那頭瞧著站在院子裡的男人。

“姨姨……姨……夫……”

小孩子不懂事,胡亂的亂叫著。

顧九將推車放在院子一處,被這稱呼駭了一下。

倒是阿羽辯解的快,朝著秀妹笑道了句:“不是。”

阿羽伸手,抱起籬笆欄那頭的小女孩。

秀妹竟是紅了臉,這臉一紅,阿羽哈哈大笑起來:“小丫頭生的挺好的。”

顧九眉頭不禁抖了三抖,兩三歲的孩子,他也看的出來?

顧九倒不是上心這些,她將東西收拾了一會兒後,又從屋子內拿來那隻燈籠。

阿羽已將秀妹放下,顧九將燈籠點燃,又遞與阿羽,方道了句:“謝謝。”

阿羽大手接過燈籠,想說什麼,終究是動了動嘴皮什麼都沒說。

顧九另一隻手在衣服內動了動,拿出一樣東西來。

阿羽接過了東西怔動一瞬,不過是她閒來無事的時候搓了些毛線,勾了幾雙手套,阿娣嫂有,阿林哥也有,就連阿大和秀妹都有……

阿羽是自妻子亡故後,第一次收到外人送的手工品,那時候他的妻子也隻給他做過一雙鞋子,他一直珍藏著,直到他腳大了不能穿了,亡妻的容貌在他腦海裡都漸漸模糊了……

顧九不曾想到他會這麼大的反應,不過是一雙手套罷了,她可以給很多人打,隻要是她認為值得的人……

“快走吧,不然一會兒下雪了。”

顧九將秀妹放到籬笆欄那頭,轉身未看那人一眼。*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阿羽凝著顧九進了房門後才提燈籠離開。

顧九進廚房裡煮飯,這裡的油多是動物油,為此她頗想念南方的菜籽油。很是想念……

或許,很難再吃到了……

她胡亂炒了她早在前些日子裡就熏好的羊肉,吃了許多個饅頭。

終於把自己吃的飽飽的。

她熬上藥,又在屋子裡練習起師父教她的那入門十式。

她不再刻意去回憶過去的一些事情,即使有些事情她心裡清楚,關於周子謙的,或者孤蘇鬱的……

她努力的讓自己的%e8%85%bf看著瘸的不那麼明顯,也努力的讓這具身子更加的強壯。

氣沉丹田,保持靈台一點清明,她按照周子謙教過的內功心法,修煉內力。

聯係完劍法後,她又在炕上打坐了一柱香的時間。

正當這時藥香四溢,她便起來喝藥了。

如此,過了幾日。

終於天晴了——

她依舊天還未亮便起床,將攤子推到羊肉店對麵的大馬路上,年輕的屠夫朝她揮手打招呼。

她點頭回禮,她的冷淡是很多人都知曉的,可是依舊有人願意同她%e4%ba%b2近,這便是北方,%e4%ba%b2和的笑不曾褪去。

她將爐子裡的火生起,又炸開了油鍋,看了眼東升的太陽,她心頭升起了暖意。

幾個做木工的老顧客朝她走來:“老規矩。”

所謂老規矩,便是十個油餅十個油條。

那人說完便放下銅錢離開了,隻消等上一刻鐘,顧九的東西炸好了,就會送到對麵的工地裡去,往日便是如此。

工地,是兩個月前來的,聽說是個從這裡出去經商的人回來了,要在這裡蓋房子,顧九不由勾%e5%94%87,哪裡都沒有自己生根發芽的地方住的安穩……不是麼?

顧九沒有想那麼多,趕緊揉麵,油條的麵弄好了,油鍋也燒熱了,她將油條丟了進去,翻了數下,又開始包油餅。

她做的很是認真,壓根未注意到這四周的動靜。

等東西炸好了,顧九等油滴完了,再用紙包著,送到對麵不遠處的工地裡去。

馬路很寬,顧九抱著十幾個油餅,橫穿馬路,朝那工地,一瘸一拐的走去。

正在這時候從鎮門口傳來一陣集聚的馬蹄聲——

冬日的暖陽被這驚心動魄的聲音劃破,小鎮不再寧靜,是騎兵。

飛快的馬蹄疾馳而過,終於,有人意識到是不是要開戰了?這裡雖說是北地邊陲,可是已經有五十多年未經戰火了啊?

安寧的北方小鎮的人們,隻是猜測罷了,卻未曾這般想過。

顧九愣住了,她茫然的望向鎮門,她是見過軍隊,也知道打仗是什麼樣子。

清晨的陽光灑在一個個騎兵的戰甲上,他們湧進城中。

突然冒出的軍隊無疑讓鎮上的人們大吃一驚,雖然數月前有些耳聞,但畢竟沒看到戰火沒有人會當回事。

顧九凝著千百鐵騎的鎮門,騎兵的鎧甲和著冬日暖陽,刺傷了她的眼,她看到為首的紅鬃馬上那紅袍的將軍,三千墨發飛揚,睥睨三軍的傲然風骨,高貴的不容侵犯,她微怔了一瞬,當她的目光越過您那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