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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嫁病公子 卿汀月 4458 字 3個月前

紅綾會被人帶走,難道隻是因為紅綾的美貌嗎?

他還在思考的時候,紅袖已向他的匕首鋒刃處靠去。

夜,劃破一抹血痕。

她死了,死在這麼肮臟的低賤營帳裡,她%e5%94%87邊含笑,似乎是想起,那時候的江南,油菜田裡,鄰家那個笑的一臉憨厚的大哥哥。

那時,她幾歲來著,似乎是六歲……

次日,姚思珩與落日蹲在亂葬崗的一處林子裡,他姚思珩雖不算好人,但答應過的事情不會忘記。

等士兵們都走後,姚思珩才從樹林子裡出來,他與落日將紅袖翻出,找了幾個農夫挖了坑,按照紅袖說的將她葬了。

期間姚思珩和落日戴著鬥笠遠遠的站著,落日想上去幫忙也被姚思珩攔下了。

落日不解的撓頭,問道:“少爺,為什麼啊?”

姚思珩薄%e5%94%87微微一勾,轉身離去。

“你難道想下輩子娶她?”

大雍南方信一個傳說,上輩子誰葬了那個女子,下輩子那女子就會嫁給誰。

不過是一個傳說罷了,唬得落日一陣惡寒,還好沒有上去幫忙,這些北方人不受影響,而他是南方人。

聽少爺這麼一說,落日加快了步伐。

“少爺,我們現在去哪裡?”落日不禁問道。

姚思珩淡淡道:“去查那個姓彆的。”

男子的臉上閃過一絲莫測的神情,他不懂,為什麼有人想著動紅綾,他想不到那人看上紅綾以外的其他理由。

——

寡月討了一段假期,領著衛箕、衛簿去了汾陽。

汾陽於陰寡月而言無疑是陌生的,他是第一次去汾陽,真真正正的第一次去。

汾陽的靳公府,已建了百年了,他知道靳公也在等他,或許是從五月裡就在等他,不管謝珍對他的態度如何,靳長儒對他都是抱著期待的,他能肯定這一點。

他終究是沒能和顧九一起來……

八月裡,天氣依舊燥熱,他的馬車還未進汾陽的時候,就有人來接他了,他知道是靳公的人,原來靳公心裡還是有這個孫子的,或許更多的是因為他是翰林五品。

靳公後世子孫從靳長儒開始,就沒有人在朝中任職了,隻是占著一個名分罷了。

而“靳南衣”無疑是靳長儒子孫中唯一入了翰林的。

三元及第,成汾陽乃至大雍之佳話。

靳公早早的派人來迎接或許是不想謝珍動他,畢竟“靳南衣”是靳公嫡長子的獨子,靳公當年對嫡子的喜愛不是一般。

寡月被迎上了靳公專門來接他的華車,接他的人是靳公的貼身,如衛箕衛簿之於靳南衣,此人姓鐘,人喚鐘翁。

“少爺請。”那老翁撩起車簾道。

衛簿衛箕跟在車後頭,騎著馬,看著少爺被迎上了馬車。

衛箕凝著主子的馬車,又揚眼望了眼天際,似乎是在這麼多日後才敢確定,九爺死了……

王舫的人查了懸崖,怎麼繞也繞不下去,下懸崖也隻是下到半空中,就沒有人敢再下去了,似乎每一個人都說,從那裡跳下去,不可能活人。

主子沒有落淚,也沒有表現的特彆低彌,他不知是該覺得幸,還是該深思主子到底在想些什麼。

九爺死了,他突然在想,主子以後,該如何?

這麼形單影隻的過一輩子?

他隱隱之中有些不安,主子這麼加快步伐,究竟是為了……

馬車在大紅的朱門前停下,朱門前的石獅子也圍上了緋紅的綢緞,看著頗有些滑稽,出來迎接的都是靳公身邊的人,有靳公原來的幾個老姨娘,還有幾個位份高的老嬤嬤和家奴,不見靳公也不見謝氏房裡的人。

寡月被鐘翁迎接著出來,接著眾人朝他淺淺的行禮。

寡月一直保持著沉默,遊離的目,瞥了一眼朱門上的大牌匾上三個金字:靳公府。

心中百感交集,都化作一句低喃:南衣,回來了。

靳南衣三歲離開汾陽,背負著被家族遣走的名聲,如今他終於回來了,帶著南衣的執念,他回來了。

鐘翁與某個老奴交頭接耳一番後,同寡月說道:“老爺在祠堂等著少爺。”

祭祀宗祠,祭拜祖先,靳公這是認了靳南衣?

寡月微蹙的眉頭舒展開來,隨著鐘翁走近朱門。

朱門內彆有洞天,景致豐富,雕梁畫棟,綠影婆娑。

園子裡站出來許多的丫鬟,似乎是大夫人謝珍園子裡的人,還有就是靳公次子房裡的人。

寡月有聽到雜七雜八的或讚歎或戲謔聲,大多數都是女子。

“倒是真長的好。”遠處長廊外一個磕著瓜子的婆子道,聽不出到底是什麼情感。

接著有幾個丫頭開始附和起來。

“這就是少爺啊,長得還真俊!”

“聽說還是三元及第,咱大雍朝第一個。”

寡月沒有在意,這些敢這樣遠遠的議論他,就不會是靳公的人,畢竟隻是個庶出子,就算是獨子,也是會被這園子裡的人嘲笑的。

靳公這頭的老婆子們嗬斥了一聲,那頭聲音稍小了些兒,有幾個丫鬟婢子瞧了眼都各自回房了。

寡月被領到祠堂,沒有料到一家子人都在。

靳公靳長儒,靳公嫡長子靳雲湛的妻子謝珍,靳公的次子靳雲濤,靳雲濤的妻子謝珍的堂妹謝珊,還有靳雲濤一子一女。

寡月隻是輕輕掃了一眼,便知曉,所有人各懷心事。

寡月進門跪拜了靳公,衛簿和衛箕也跟著跪下。

“南衣拜見靳公。”

很是淺淡的話語,不過是注重禮數罷了。

鐘翁忙上前去扶他,接著靳公次子靳雲濤動了動身子,他的一兒一女便上前來給南衣行禮。

這一來便有人不高興了,靳南衣到底隻是庶出子。

為何要嫡次子所出嫡子嫡女給他行禮?

謝珊看了一眼一旁默不作聲的謝珍,眉頭不由微微皺起。

拜祭靳氏祖先之後,靳南衣為靳公長孫之事便也傳開了。

令靳南衣想不到的是,謝珍竟是有意示好?

祭祀宗祠之後,謝珍請求靳公認靳南衣為子,說出去靳南衣是她謝珍的子嗣。

寡月對此微微蹙眉,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當初若是討好了靳雲湛唯一的子嗣,以南衣之性情不是待她千百倍的好?又何苦落得一個為夫君所嫉恨,孤獨一生的宿命?

還有南衣,也不會那麼早……想到這裡寡月袖中的手緩緩握緊。

謝珍的轉變會這麼快,他相信謝珍背後定是有人提點,對如今的謝珍來講,巴結他是對的。

畢竟靳公之位,傳長不傳嫡。這也是謝氏兩姐妹處心積慮將南衣趕走的原因吧。

現任靳公靳長儒為原靳公次子,是因為他母%e4%ba%b2靳雲漪的父%e4%ba%b2,也就是他%e4%ba%b2外祖父死後才輪到靳長儒的。

若是謝珍有這樣的轉變,他或許要重新審視,在今科會試中想殺他的人是誰了。

長安的靳公府邸已落成,靳公要隨著兒子兒媳一起從汾陽搬到長安。

寡月是先他們一步回到長安的,一回長安入翰林任職的第一日就接到一封請帖,是由於思賢送來的。

“是個容貌美麗的女官大人。”於思賢將請帖遞與寡月笑道,也不怪於思賢會這般笑嘻嘻的撮合,問題是九姑娘死了。

得知九姑娘的死,他們很傷心,但是逝者已矣,生者還要繼續生活啊,一個女人的死,不能帶走一個男人的一生啊……

要怨,隻能怨紅顏薄命。

封建禮教下的男子,或許重情重義,對於女子,一個已經逝去的,終究做不到用一生來守護。

如彼翰林鳥,雙棲一朝隻。如彼遊川魚,比目中路析。

從有《詩經》歌頌愛情開始,到西晉,千年長河裡,隻有一個男子第一次提筆為亡妻作文,悼亡詩的開山之作,他一反俗流,用詩歌的形式對自己的亡妻表示深刻的懷念。

魏晉文字多華麗鋪成,而他卻在清淺的詞句之間,不作層波疊浪,涓涓流暢,綿綿不絕。-_-!思-_-!兔-_-!文-_-!檔-_-!共-_-!享-_-!與-_-!線-_-!上-_-!閱-_-!讀-_-!

他是潘嶽。

曆史數一的美男子,卻是晚年淒慘。

由此可見,曆史終究是容不下美好的——

“驚得神鬼如畫目,借得潘郎一縷魂……”

金碧輝煌的宮閭裡傳來一聲淒涼卻鬼魅的輕歎。

那緋衣的男子,衣衫大敞,露出堅硬白皙的%e8%83%b8壁,他手抱著琵琶,唱著曲子。

金殿上的歌女舞女們都灌了一夜的酒,衣衫不整的歪歪倒倒的躺在金殿上,偶爾傳來幾聲女子的勾魂媚人的嗔語。

緋衣人的絕美鳳眸卻不同於他聲音的妖冶鬼魅,異常的平靜,平靜的宛若看破紅塵。

是冬季祁連山上不化的寒冰,似仙女湖一池平靜的碧波。

亙古,安詳……

既然早知命運如是,反抗不過是可悲的掙紮,用命、拚一個笑話給人看……

他便是被萬人追捧的男子,從出生時候就看儘世間絕色,卻因一次偶然的抬眸,亂了心神。

明明不是華服錦袍,百尺高台,他一身水藍色的布衣,讓見慣風月的他尋到一抹俗世寧靜……

明明步步為營,算計成殤,卻有一雙異於常人,平靜無比的眼眸。

沒有淒美的哀傷,沒有怨恨命運的不公。

那麼平靜,他遵循命運的安排,所做的一切都從來不是為了自己……

“孤飛燕,祁連魂,月斜風泣三更鐘……”

他素手撥弦,長眉修目,安之若素,弦管聲聲,他微微閉目,似沉醉,似認命……

他的宿命,從來由己,不由人!

指間的速度越來越快,忽地聽聞一聲,箏弦錯斷的聲音。

“殿下——”

宮殿的大門被人推開,一名女官走進,旭日東升,陽光打在她的身上,聖潔而美麗,她走了數步,低頭望了眼殿中歪歪扭扭躺著的女子們,駭了一大跳。

顯然隻是驚懼了一瞬,便回過神來,顯然不甚在意的朝那緋衣男子走去。

緋衣人癡癡然睜開眼眸看著手中的琵琶,柔聲道了一句:

“弦斷了……”

那女官錯愕了一瞬,顫顫的道了一句:“殿下,要找人接上麼。”

她在征求他的意見,小心翼翼的抬頭望著這個美的無法形容的男子。

神秘的七殿下,西涼女國的神話。

上層貴族女子,或是女公卿們都想霸占的男子呢,可是他行蹤詭秘,讓人捉摸不透,就算是這麼近她也不得而知他究竟再想些什麼……

女官倒吸一口涼氣,抬眼惴惴不安的再看了一眼男子。

“不必了。”薄%e5%94%87裡溢出三個涼薄的字,他扔了琵琶,慵懶地一理衣袍,朝殿外走去。

這裡,沒有什麼東西值得他真正在乎……

“驚得神鬼如畫目,借得潘郎一縷魂——”

宮殿門口傳來男子鬼魅妖冶的聲喉,那女官猛打了一個寒噤,冷眼看了一眼地上東倒西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