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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嫁病公子 卿汀月 4438 字 3個月前

隻知道自己是幸運的,若是沒有這河水,她早就粉身碎骨了,隻不過是斷了一條%e8%85%bf……

一條%e8%85%bf而已,如今她卻能看到夏日陽光,綠影婆娑,世界真美妙……

她從來不知道,她還能……

已經走了十多天了,她沒有問這車隊,是去哪裡的,隻是,如今對於她來說,去哪裡都是一樣……

有一個端著飯碗的婦人爬上車,那婦人,她聽著彆人喚她阿娣嫂,她記下了。

她還記得她醒來後第三天,婦人給她擦臉時候的驚訝神情,顯然是嚇到了,一個滿臉被塗得漆黑的醜丫頭,一下子成了一個美嬌娘,任誰都會嚇到。

阿娣嫂,端著飯來喂她,同她自言自語的說著話。

從她自言自語的話中,顧九得到的訊息是,他們馬上要到鎮上了,是一個北方小鎮,過了一個關口就能見到草原,一年隻有兩季,如今天氣好過些的時候,他們才會來大城裡買些東西,呆個數日就會回去。

顧九覺得她運氣真真是好,她沒有死,沒有死……

突然那婦人連問數遍:“都這麼多天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許久,顧九望著天空,這裡的太陽並不大,她隻是在看天空的白雲,偶爾還有振翅而過的飛鳥。

“小九……”

她答道,清眸,不悲不喜,平靜的仿若曆經凡塵的世外人,繁華邂逅,不過一場,山河永寂。

那婦人似駭了一大跳,一大碗的烤土豆沒端穩當,人就隻差一個跟鬥翻了下去,還好她常做活,身手靈敏,力氣大,穩住了身子,那一大碗烤土豆卻沒那麼好的運氣,全滾下車了,有的還躺在了顧九身上。

“孩子他爹,她她說話了……她不是啞子……”

那婦人驚慌失措的說道,那個拉車的男人停下車,猛地回頭。

男人憨厚壯實,一看便是山野漢子,卻有一雙溫厚的眸子,顧九知道是那男人幫她綁的%e8%85%bf,沒有好大夫治療,這男人隻是經驗之談而已,據說是以前自己斷過,然後也給村子裡斷過%e8%85%bf的人治過。

初接%e8%85%bf骨的疼痛,顧九沒有體會到,因為那時候她昏睡著。

她能活命已很感激上蒼了,這%e8%85%bf能治便治,不能治便是廢了,也得認命了。

“她說她叫小九,她能聽懂我們的話啊。”那婦人繼續道,心裡又想,那方才她嘮嘮叨叨的話,她豈不是都聽到了?

那婦人蠟黃的麵忽地泛起了紅暈。

“小九妹子,你能說話真是太好了,我們也快進鎮了,馬上帶你去找好些的大夫。”

那憨厚漢子說道,撓撓頭,笑的一臉燦爛,如同陽光一般。

顧九點點頭,喉嚨裡發出一聲沙啞的聲音:“謝謝……”

她是由衷的感謝,感謝這對夫妻救了她,她真的不想死,就在落水的那刻,她也是這般想的……

也許,她需要在這個鎮子裡多住幾天,也許,她需要冷靜一下,她更需要在長安的人都淡忘她……

大夫說她的%e8%85%bf拖的時間太長了,瘸了——

很奇怪,顧九並沒有傷心,或許她已經不再為這些事情傷心了。

反之那夫妻二人卻是心中有愧,阿娣嫂責怪阿林哥趕路慢拖了時日不說,還誤人治療,人家姑娘家還沒嫁人就瘸了……

顧九知道大夫的伎倆,隻是想他們多出些錢罷了,卻不知她自己你心裡想的,治不治無所謂……

恐怕許多人愛自己勝過一切,而她早已看穿了,不過是一副皮囊,她沒有錢,不治也罷。

“阿娣嫂,我們走吧。”顧九對一旁的婦人說道。

那婦人愣了一瞬,拽過阿林哥的身子。

阿林哥震了一下,去背顧九。

顧九伸手去攀,袖子露了出來,北地人的袖子窄,很快就能看到手腕,那小鎮大夫立馬眼前一亮。

“姑娘……”那大夫從座位上站起,“這鐲子可以換藥費的。”

“不換。”冷冷地二字從顧九薄%e5%94%87中溢出,眾人訝了一下。

那大夫鼻子一皺,有什麼好得意的,還是他看得起。

顧九餘光瞧見了那大夫的神情,心頭隻能道一句:庸醫。

心瘸了,比%e8%85%bf瘸了更可怕。

顧九被阿林哥帶到了他們居住的村子裡,這村子真的不大,趕不上以前住過的平安村。

這裡人很窮,沒有良田,隻有牛羊,吃的小麥是種在鎮子最南邊的地裡的,阿林哥是獵戶,所以家中還算充裕。

顧九住進了阿娣嫂家旁邊的一個石土壘砌的屋子裡,在這裡過夏季還行,寒冬就不好說了,這裡離長安很遠,那高個懸崖下的並不是長安,而是離長安較近的一個大城鎮。這也是孤蘇鬱一直繞不下懸崖的原因,最終他隻能選擇從懸崖上命人攀下去,可是試了多次,隻到半空便也沒人敢下去了。

顧九問了這附近的居民,從這裡到長安至少也要走一個半月,一個半月,還真是遠……

她不是很在意這些,剛到家,阿林哥就送了一隊拐杖給顧九,原來是阿林哥少年時候摔斷了%e8%85%bf用過的,給顧九用正好。

傷筋動骨一百天,顧九想,熬過了這一百天,她要想辦法賺錢了,藥費要還,還要籌備了錢……

長安城

那日,寡月一回家便倒下了,於思賢一家在榴花林子裡瞧見了裝衣服的木盆子便暗覺不對,立馬去找了。

那日寡月正是倒在這西郊的大路口,被於思賢找到的,少年白衣上滿是血,一臉慘白,雙眸緊閉著,於思賢以為他受了傷,一檢查,並無什麼外傷,不是外傷便是內傷了。

他病了,迷迷糊糊的喚著:“九兒……”

“我真傻,我真傻……”

“九兒,你不要走,我錯了……”

“對不起……”

反反複複,一直是這麼幾句,時而清醒,時而沉睡。

一連就是三日,於氏夫婦還有於家小廝輪流照看,終於醒來了。

於思賢本以為,他得再辦次惡人,打他一頓,才能讓他清醒,沒想到,那人醒來像變了個人似的。

少年的雙眼清明而睿智,一如初見。萬卷書冊之智,經史子集之睿,清澈不染纖塵,卻又沉鬱飽含滄桑。

他素手接過素衣,慢條斯理的穿了起來。

☆、第二十一章 七殿下

於寡月這一世他認清了一個事實,在沒有能力保護一個人的時候,沒有資格說喜歡,便也沒有資格擁有……

來世,再讓他第一個遇見……

來世,讓他來追逐她,他不會疲憊,永遠不會……

等報了仇,他便入土去尋她。

九兒,原諒他,他現在還不能死,黃泉路上,一定要等他……

寡月穿好衣服從房裡走出,站在院子裡,他又是那個滿腹算計的少年,這一場錯誤的相逢,從一開始,算計著的就是他吧……

他騙她喝下交杯酒,他牽係她的情感迫她留下……如此,他理應受到煎熬。

生彆離,求不得,如是而已。

於思賢扶著班仕傑,望著少年站在院中的身影。

那素衣的人兒望了一眼漆黑的夜,轉身,朝他二人拱手,深鞠一躬後,離去。

拂袖之間的風流氣度讓於氏夫婦微訝。

似乎是三日間,他一夜醒來,便成了一個他們並不熟知,眾人又都覺得理應如此的少年。

或許,靳南衣,該是如此的……

寡月從於家的宅院裡出來,回到紫藤園裡,夏風溫熱,園中草木深深。

他想過許多辦法,讓他一夜之間可以榮登高位的,也不乏依附蕭府,引誘蕭槿。

可是他最終還是決定,先回汾陽靳公府邸後再做打算。◢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要向天下人公布,靳南衣為靳公嫡子之獨子,他是靳氏一門靳公嫡長子所出唯一的庶出長子。

數日後,衛箕跟著衛簿一起到長安了,寡月將他二人安定下來後,又開始到處去看宅子,他知道很多人都知道他的住處,這個宅子可以留著,但他還得買一個宅子,這是必要的。

衛箕帶了許多銀票過來,也帶來了靳鄭氏的話:什麼時候能入汾陽。至寡月入翰林已經兩個月了,卻沒有給靳鄭氏一點提示,無疑讓鄭裕安心中焦慮。

寡月隻是暫時不想提罷了,他在沒有萬分把握的時候,一般不會輕易許下承諾。

這日七月初七,正是顧九抵達北方小鎮的時日,也是寡月與顧九兩年前成%e4%ba%b2的日子。

那一日,喜帕被挑起,改寫了命運。

卻成就了一場因錯誤,演變的戀情。

愛,終究是誰愛著誰更深呢……

如彼翰林鳥,雙棲一朝隻。

如彼遊川魚,比目中路析。

已是深夜,寡月不知怎麼,隨著人群出城,冥冥之中就來到這裡……

那個他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那個他與她初見的地方……

素袍輕動,他翻過高牆,從荒蕪的院子裡走近正堂,木門吱呀,大堂裡積了一層細細的塵土,那棺材依舊孤零零的躺在那裡,

紅燭燃起,恍若昨日的事情;那日在這裡,他握著她的手,不過是一時的相觸,終究是亂了流年……

而那時的他,也不過是在唯唯諾諾間,向眾人營造一種假象罷了。

世間,本沒有一見鐘情的事。

那時候的他,握著她的手,便是極力的凜起雙耳,聽著眾人的議論聲聲,從一開始,他都不曾在意紅綢那端牽著的新娘……

所以,前幾日,上蒼才會給他開一個這麼大的玩笑,便是因他一開始的不在意給出一個最大的懲罰。

那時候,他的喜歡,他的挽留,不過是留下一個能照顧他的人罷了。

他就是這般自私又記仇啊……

往昔十六載孤苦,他從沒有真正的向人敞開過心扉,從不曾……

他活的好累,好累,真的累了……

步步算計,隱藏內心的日子真的累了。

他邁著僵硬的步伐,走進他住過多年的房間,床榻上的被子被整整齊齊的疊著收到了櫃子裡頭,他書案上的書也被整齊的收好。

她便是那麼一個細心的人,他伸手打開櫃子,棉被上躺著的,還有一件衣袍。

他顫唞的伸手拿起,散開來,是一件衣袍,還留著針,並沒有縫完,這件袍子,如今的他,定是穿不得了的,這是他下獄的那幾日她給他做的。

他捧著那衣袍,身子顫唞著,淚終究是沒有落下。

他開始想著真正為她考慮的時候,該是從什麼時候起,或許就是入獄後……或許再早一點……

他不知道,這世間屬於他的溫暖太少,她出現的太過突然,他都沒有做好迎接的準備,她是大海,而他連江河都算不上,他是山澗小溪,狹隘,卻極力的想去顛覆整個世界……

為什麼,要對他這麼好?

不離不棄,最終卻因他丟了性命……

為什麼,不更愛自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