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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嫁病公子 卿汀月 4454 字 3個月前

已經成了一個水性楊花,朝三暮四的女子……

可是她不忍,就像忍不住不去想他,閉上眼就是揮之不去的身影,就是縈繞在鼻尖散不去的幽幽藥香。

她想見他,告訴他,若她還是清白之軀,隻是有過一段婚姻,他還會要她嗎?

人生百年,無數的變數,無數的未知,她不想期待什麼來生……

可是心底又有另一個聲音在呐喊著:那麼孤蘇鬱呢,又置孤蘇鬱於何地……

周子謙也大致懂了顧九的意思。

“我可以讓你出去。”沉靜許久的男人突然開口道。

他話音剛落,顧九猛地抬起頭來。

男人沉靜溫柔的眸子望著顧九,柔聲再道:

“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顧九茫然的點頭。

“若是那個少年答應你同他離開長安,你就與他走的越遠越好,再也不會來了。”

顧九錯愕了一瞬,不明是何意。

“答應我,我就帶你出去。”周子謙說道,“我周子謙的徒兒不會是言而無信的人。”

顧九愣了許久,才點點頭。

“若是,他不陪你走,三日之後,你便回到園子裡。”周子謙說道,他心知顧九回來的機會不大,卻這般說了,他隻是希望顧九儘力去完成第一個……

與那人離開……

男子麵向顧九,他輕輕抬起顧九的臉,笑道:“那麼徒兒能讓我看看你的樣子嗎?”

他柔和的目裡閃過一縷沉思,似乎隻是想確定什麼。

顧九怔在當場,想了想,點點頭。

白紗落下,男子清明的眼閃過一絲震驚,隨即又恢複了沉靜。

“我馬上送你出去。”周子謙笑道,“但是你得等等我。”

周子謙進了竹屋,手上似乎是拿了一個黑乎乎的什麼東西,和一套衣服。

周子謙蹲在顧九麵前,在她臉上抹了一番,又將一塊黑紗戴在顧九的麵上,黑紗很長包著顧九的頭。

“這是一套男裝,你自己穿上。”周子謙將那衣服放在顧九麵前,將竹簾放下後走到了老李子樹下。

顧九穿上男裝,將衣服又整理了一番,她不知道周子謙在自己臉上做了什麼手腳,隻知道周子謙對她說,不要洗臉。

原來禁園後頭就是出府的路。

周子謙將顧九送出來,將一根竹竿放在顧九的手上道:“你如今能見少量光影,卻還是看不清東西,最好還是少用眼。”

周子謙抓著顧九的臂膀:“三日若是走不掉……就回來……雖然不是最好的地方,但是外麵很亂,自少回來讓師父知道你是平安的……若是不想回來,記得派人給師父托封信,讓我知道你是平安的……”

顧九的眼淚啪嗒啪嗒的落了下來,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變得這般感性了,這個師父是真的關心她的,可是她不想受羈絆,她已努力著去放下洵兒放下孤蘇鬱……她不想再動搖……

她卻是抑製不住伸手摟住了周子謙,道了一句:“師父珍重。”

周子謙將包袱款在顧九肩上,柔聲再道:“萬一遇到危險,緊急不能自救的時候,包袱裡一伸手就有一個信號彈,是……孤家黑衣衛的……”

顧九怔了一下,點點頭。

她撐著師父給她新砍的竹竿離去,沒有回頭……

她不知道該去哪裡,但她知道周子謙說的三天隻是對她的一個約束時間,然後……孤蘇鬱的底線時間,師父隻是怕孤蘇鬱回來牽動其他人。

其實師父,或許是想她再不回來的。

她如今是該按著自己的想法,去尋那個靳大人,還是,直接一走了之?

真的要去尋他嗎?

走在路上,顧九不禁想著。

纏著他?

是否太難為情了些?

他會不會很反感?

她莫名的有些畏懼起來,卻又有些期待,人生就是因一次一次的期待變得豐富起來……

午後的陽光烤在她的身上,莫名的有些燥熱,她想,她還是不甘這樣放棄的……

果然是個躁動的時節啊,灼熱的讓她頭腦發熱。

發熱到她終於鼓起勇氣瘋狂一次了。

有夫之婦勾引未婚男子,世界瘋狂了,那便瘋狂了,纏著,不眠不休……

顧九倒是一個不愛流汗的人,走了許久天也陰沉下來,她頭上纏著黑紗,也不覺得熱。

走著走著,她又聽到了唱采蓮曲的聲音。

顧九不徐不緩地朝著那歌聲的方向走去,她在隱蔽陰涼處蹲下`身子,她不是不擔心孤蘇鬱的人立馬追來的,雖然師父說他有把握撐過三日,她也不知道師父他為何這麼確定能撐過三日。

蓮葉田田,藕絲連,悠悠心事。

碧水潺潺,纏郎怨,幽幽待君歸。

荷花開了啊,等君回,一心等君回。

蓮蓬兒又生,等君回,為何還不回?

歌聲悠悠蕩蕩,沒多時已是黃昏,那方漁歌傳來,女子們的歌聲也漸漸小了下來。

等君回,為何還不回……

等君歸,為何還不回?

顧九撐起身子,拿過放在一旁的竹竿,聽著河水的流淌聲,和少女遠去的歌聲,她順著河流的下遊而去。

腳下的泥土濕漉漉的,她卻是一直向下遊走去,直到,鼻尖充斥著一股奇異的味道,是花香,很熟悉的花香……

是的,曾幾何時她在聞過的,如今她聞著熟悉入骨。

這花香讓她全身每一處都顫唞起來,沒想到在她最迷茫的時候她還能聞到這花的香味。

難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題外話------

纏的寡月羞臊死,走起。

☆、第二十章 纏郎怨(二)真相

一身黑衣的少女仰起頭,清風拂麵,她突然覺得久違的輕鬆,榴花的香氣也是這般好聞,宛若置身夢境之中。

是夢吧,那但願不要醒來……

隻有這一刻,她才感受到,這是真正的自己,她是自由的……

不是誰的籠中之物,她為自己而活著。

她伸手采擷下一朵鮮紅嬌豔的榴花。

至於鼻尖細細嗅起,%e5%94%87邊揚起一抹淺淡的笑。

大門“吱呀”一聲,一個著素衣的少年端著一個大木盆子從屋內走出,他穿著木屐,抬%e8%85%bf跨過過門楹,朝河邊走去。

他命衛簿回江南軒城一趟,除去軒城幾個作坊鋪子,還有向靳鄭氏彙報這方事情以外,還要打聽一下華胥樓主的下落。

寡月一手攬著大木盆,一手捂著%e5%94%87,抬眼他看了一眼西方天際,夕陽似火,目光慢慢的收回,又望了一眼似火榴林……

他抬起腳朝著榴林處的河流走去,寬廣的河麵上,夕陽與河麵相連之處,一葉扁舟遠去,漁舟唱完,這樣的意境給他帶來的是前所未有的震撼。

震撼——

他布鞋踏入濕漉漉的泥地裡,讓他回想起一些往事,稟德十年會試即將開考的時候的一些事。

他慢慢的靠近河邊,忽地,他不疾不徐的步子,猛地止住,端著大木盆的手一抖,顯現摔落下來。

他望著河邊青草畔坐著的黑衣人,“他”手支一根竹竿,背影清瘦而又蕭條……

他心中的震顫被強壓下去,或許,隻是一個遠旅的浪子。

他不甚在意的朝河邊走去,踩下接近河麵的基石,將木盆放在最後一塊基石上,拿出臟衣服開始搓洗起來。

其實他穿過的衣服都不臟,隻是需要清洗罷了。

夏日的河水溫溫熱熱的,接觸著指尖的皮膚,無比舒適,他愜意的勾起%e5%94%87角,無比舒坦。

寡月的長袖高高挽起,露出一大截雪白的臂膀,他將一個竹筒罐子拿出,灑上些許皂粉,揉搓起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顧九早就聽到有人來了,見那人不過是來浣衣的便也不甚在意。

坐了許久,她才聞到那淺淺淡淡的草藥味,方才被榴林中的榴花給淹沒的馨香,此刻隨著晚風漸漸清晰……

她眉頭微動,有些不可置信,或許隻是自己太過於懷念這種味道了吧?

那人如何會在這裡?

那人也不會她在哪裡,就在哪裡的……

許是執念太深,融入腦海,揮之不去罷了。不必太在意了,這些都是執念罷了,執念鎖住人思考……

她苦笑勾%e5%94%87,將頭深深的埋在膝蓋上。

她想去找他,卻又不知道該去哪裡,是否該去宮門前守株待兔?

可是她眼盲,走至宮門,或許得花上許久了。

她沉思間,浣衣人已擰乾了衣服,將衣服放進小木盆裡,裝皂粉的竹筒被收好,他起身準備離去。

少年的額際淌著汗水,經過一番運動,身上的那股味道也愈發濃了,突來一陣暖風,那藥香味散去……

顧九動了動鼻子,身子猛地一陣,她雙耳微凜,細細去聽那人的步伐。

茫然的開口:“是你?”

寡月身子震了一下,這沙啞減退的聲音,他也並不陌生,他止住步伐,緩緩轉身。

他深邃目光落在那個離他許遠的黑衣人身上。

顧九撐著身竹竿緩緩的起身,清瘦的身子顯得有些僵硬而又顫唞,她好不容易抬起僵硬的%e8%85%bf向前邁開一步。

足下一滑,她撐著竹竿還是站穩了些。

“真的是你嗎?”

已是夕陽西下,她看不清光影,隻能茫然不知所措的開口尋問,她辨彆的少年所在的方向與寡月實際所在角度有些差彆。

寡月凝眉望著顧九,許久才想起這聲音該是誰。

那個盲眼的夫人?

他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煩躁感。

他也曾怨過一個有夫之婦,為何要將他的心神分了去?他是怨過的……

想起他的九兒,他心中煩悶更甚,誰說夏季的天氣,人除了衝動就不能煩悶了?

他捂著%e8%83%b8口,他多次因為這個女人失神,這樣做是不對的,可是午夜夢回之際,當這兩個身影在腦海中重疊的時候,他心中疼痛愈加蔓延,那煩躁感將要衝破他的%e8%83%b8膛,故,他失眠了……

終於,在皇宮裡沒有瞧見這個女子的身影,說不清是失落還是慌張,每每在淩晨天還未亮的時候,走過正中門外的宮道。

他便會憶起,六月十二的那一幕,她無神的眉眼,近似九兒的輪廓,還有……那一句讓他熱血險些沸騰的話語——

你的藥呢?

可是,她不是,他又何嘗沒有希冀過……

當向導這個可能的時候,他幾乎是策馬狂奔至集賢堂,開口便說了一句讓眾人驚愕的話:“查查孤蘇鬱的妻子。”

他紅了臉低下頭,最終等了許久次日正午,他失落的離開。

韓氏女,韓月兒?邯鄲人士,十二歲嫁與孤蘇鬱為妻,家中還有一兄長。

官籍俱在,皆可考。

或許隻是像罷了……

當時他隻是苦笑自己的瘋狂。

寡月深凝了一眼麵前的黑衣女子,決絕的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