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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嫁病公子 卿汀月 4035 字 3個月前

昏黃的燈影下挑燈苦讀的身影,亟待她盈盈望去,他對她勾%e5%94%87溫柔一笑。

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幾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

畫麵一轉,一支梅影一閃而過,已不記得是哪一簇梅,也許,該是繪在某一處繁錦上的,那梅遠去,她看到一個人,一身素白的衣袍,站在陽光下,雙眉之間的胭脂痣鮮紅似血。

江南風骨,天水成碧,天教心願與身違……

亟待畫麵,變成雕梁畫柱的房舍裡,兩個身影,一個白衣勝雪,一個鵝黃溫濡,一個暮靄沉沉楚天闊,一個疏影橫斜安在哉……

……

寡月……

她心中低念出這個名字,她如何能棄了他,她怎麼可以獨自選擇死亡,若是她死了,留他一個人在這個世上,該有多寂寞……

若是她先一步赴了黃泉,來世定也是要錯過了,早一分,晚一分,都是錯。

她想深呼一聲痛,卻發現,自己開不了口。

孤蘇鬱低頭瞧見顧九已複清明的眼,他忙將手中的藥塞進顧九嘴裡。

“痛嗎?乖,吃了這個就不痛了……”他慌張的將藥丸放到顧九的嘴裡。

顧九凝了他一眼,竟是兀自咽下。

她不想死,她要活著見到寡月。

“藥粉含在嘴裡。”孤蘇鬱將那藥粉倒了許久進顧九嘴裡,血是止住了,可是她卻有些昏昏沉沉了。

“這藥粉裡有烏頭,和一些止痛卻讓你想睡的藥材。”那人解釋道,“你好好睡一覺吧。”

聞此言顧九竟然將自己的頭猛地往床榻旁的櫃子前一磕。

“你!”孤蘇鬱握緊了拳頭,想發火,卻打不得,罵不得。

顧九隻是有話要同他說,她一口吐掉口中的藥粉。

沙啞的開口說道:“不準騙我……”

孤蘇鬱眉頭一皺,顯然不曾聽懂她究竟什麼意思?

“不準殺他,你若殺他,我必為他報仇,再自殺!”她凝著他,咬牙切齒的說道。

站在床榻下的人一震,竟是被她氣勢所駭,後退了一步。

“你還是養好身體再和我談條件!”孤蘇鬱冷聲說道,轉身離去。

“砰”的一聲巨響,門被帶上了,接著又聽到,有人給門上了鎖。

孤蘇鬱的確走了,之後都沒有來。

因為藥效的作用,顧九昏昏沉沉的睡去。

之後,孤蘇鬱沒有來,也不知去了哪裡,顧九當然不會在乎他去了哪裡,隻要不見到他,她便還能有心情。

次日,顧九的%e8%88%8c頭腫了,吃不了東西。

巳時的時候,有一個黑衣人引來了一個女子,那女子十七八歲的模樣,膚白貌美,卻是一臉冰冷,看著有些像假人或者說畫上的美人,不笑、沒有任何表情。

那女子扶著顧九起床,給她檢查了一下全身的傷口後,又給她穿衣服。

顧九明顯的感受到,她低頭的瞬間,眼底閃過一絲厭惡……

是的,厭惡。

直覺告訴她,這不是一個普通的丫鬟。

她沒有絲毫的力氣,全身乏力而酸痛,自然任由著這個女人擺弄。

她被那女人挪動了一下,然後她感受到那女人似乎是盯著床榻望了許久。

顧九一揚眼就瞧見那女子目光驚懼,又似有深深的傷痛與不甘,她順著她的目光向下望去,就瞧見錦被上一抹血痕。

連顧九也是震了一下,腦海中回憶了一下,想到這也許隻是那個男子脖頸處滴落的血漬而已。

顧九開不了口,沒有解釋,就算是能開口,她也不想解釋什麼。

那個女子有些呆滯的給她退下褻衣,換上乾淨的褻衣,目光才落在她右臂上的守宮砂上。

那女子駭了一下,眉眼之中難掩欣喜。

顧九無力搖頭,她並不是偏執的認為狠戾的男子不該有人喜歡,而是,這樣的男子,於她不可能動容……

那女子給她穿好衣服,又取來一對銀質的腳鐐與手鐐來……

顧九愣了許久,眼眸之中滿是怒火,如果她現在有力氣,或者能開口說話她一定要破口大罵,對,破口大罵。

他真當她籠中鳥,能夠囚禁一世的嗎?

那女子給她端來飯,一口一口的喂著,顯然顧九從她的眼裡讀到了輕蔑與不耐。

顧九冷笑,即是如此何不放了她,她輕鬆了,她更求之不得。

一連兩日,顧九都沒有見到孤蘇鬱,這幾日那女人端來的食物都是特殊處理了的,顧九隻是不懂,為何這個男人府裡的食物很多都看著奇特,甚至還有奶酪?那黏糊糊的東西是羊奶酪吧?

這日那女人又來了,經過幾天的用藥,顧九已能開口支吾的說出幾個字來。

那女子端著茶水進了房,茶香四溢,顧九深吸一口氣,嗅了嗅,雙眸一瞬睜開,清澈的眸子裡燃燒起一簇炙熱的火。

這是紫藤花……

那女子並不友好的遞來一個茶杯給她,顧九就清晰的看到上麵漂浮著的紫藤花瓣,有些泛黃,卻又能辨出……

一瞬,鼻頭泛起了酸意,她想到那個素白衣衫的少年。

他過得怎樣,沒有她的日子,他還好嗎?

他知道她失蹤了?還是深信她自己走了,棄他而去……

隻有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麼在乎他的想法……她是在乎的。

她捧著茶水的手一顫再顫。

終於茶水漾了出來……

——

紫藤園內紫藤花開的爭豔,而院落冷清。

狀元及第的牌匾就掛在正堂之中。

於思賢與踏雪住進了這裡,因為還沒有任官,所以他隻能暫時住在這裡,還有一個原因便是——

陰寡月一連病了數日。

一睡就是一整天,直到夜間的時候才昏昏然醒來一瞬,喚幾聲“九兒”後再躺下去,一臥不起。

大夫都來了數位,軒城那邊衛箕已寄了兩筆銀子來。

如今陰寡月的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

衛簿一方麵要衛箕聯係慕舫的人找到慕華胥,一方麵又要照顧寡月,又要在全城尋找顧九的下落。

“公子,你醒醒吧,九爺還等著你去救她呢……”

“公子……你再不醒來主持大局,衛簿也要撐不下去了……”

“公子……你快振作起來……”

衛簿趴在床頭守著寡月,這時候於思賢從外頭匆匆走進來。

“靳南衣,我仔細想過了九姑娘走的蹊蹺,你們之前可曾有什麼仇家!”於思賢直撲向床榻,一把揪起床榻上的少年。

衛簿駭了一跳,連著一旁的踏雪也駭了一跳。

“於公子……你不能這樣,主子他受不了的……”衛簿說道。

“你看著他這副死樣子,反正也是要死不活,不如讓他清醒清醒。”於思賢紅了眼,搖晃著少年,“靳南衣你給我醒醒!”

“靳南衣,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吃藥,不吃飯,你這樣睡著就可以逃避現實,這樣你的九兒就能夠回來了嗎?!”於思賢死命的搖晃少年。

“她正在等著你去救她呢!”◆思◆兔◆在◆線◆閱◆讀◆

她正在等著你去救她呢——

少年虛弱的睜開雙眸,緊接著一陣猛咳。

“咳咳咳……咳咳咳……”

“水……我要喝水……給我水……”少年乾枯的%e5%94%87動了動,雙目不知落在哪處,兀自的喚著。

衛簿聞言忙去桌案前給寡月倒水。

於思賢緩緩的放下寡月,少年接過衛簿遞來的水猛灌了幾口。

“我要吃飯,要吃藥……我要去救九兒……”

於思賢給一旁的踏雪使了個眼色,踏雪忙不迭的往廚房跑。

他吃了好多飯,無論什麼一個勁的往嘴裡塞,衛簿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的主子,主子以前遲方沒有聲音,靜靜的,那樣子看著是一種享受,以前的九爺也十分喜歡看著吃飯的主子發呆。這個狼吞虎咽的主子他雖然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但是他倒是十分欣慰。

主子能吃飯就能有力氣,有了力氣自然能好起來,這樣也好尋回九爺了。

吃了飯,用了藥,寡月看著精神了些,衛簿給他打來沐浴的水,沐了浴,衛簿給他清理了這些天生出的胡渣,換上一身素衣。

少年,依舊還是那個少年,隻是清風皓月消散,多了一些滄桑沉穩之態。隻是兩日,就能改變一個人。

這兩日,如同兩年那麼久,或者就像靜靜的流淌在時空裡千年那麼久遠,久遠到他靈魂枯竭,愛恨泯滅……

他坐在院子裡,許久才揚眼望了一眼頭頂的紫藤花,紫色的花瓣猶如蝴蝶的羽翼一般,那時候的顧九,也是極愛站在這裡,盯著紫藤花發呆,那日他還和她一同坐在這裡喝茶閒聊,轉眼,已恍若隔世。不一會兒,眼眶又溼潤了……

“衛簿……”許久,他低聲喚了一聲,是這兩日來第一次清醒的喚衛簿的名字。他知道衛簿與於思賢他們就站在他的身後不遠處,他沒事,他想告訴他們,沒有找到九兒之前,他絕對不能有事。

衛簿無疑是受寵若驚,忙不迭的跑了上去。

“主子。”聲音之中難掩一絲欣慰。

寡月偏頭望向他:“有無慕七的消息。”

衛簿不忍讓主子傷心,卻又不得不如實相報。他小心翼翼的凝著主子此刻的神情。

“不要緊。”寡月開口安慰道。

衛簿錯愕了一瞬,隻聽寡月道:“去將九兒那日進城用的那份通牒取來,若是她沒貼身帶著,便在她的包袱裡。”

衛簿一聽,雖說是有些稀裡糊塗的,但是主子能這般清醒的給他說話,他心裡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拒絕主子呢。

衛簿急忙將那通牒取來。

寡月接過通牒,從石凳上站起。

又是一陣猛咳,衛簿忙上前去扶,心裡暗叫不好,這一遭主子的病又開始反反複複了!

“無妨。”寡月柔聲道,又轉頭望向身後的於思賢。

“思賢兄,能否陪我去一趟。”寡月說道。

於思賢豈會拒絕他,雖不明所以,當即點頭。

寡月欣慰一笑。

“主子……”衛簿低聲一喚,神色戚戚。

寡月笑望著衛簿,道:“你留在園子裡,若是九兒……”他喉中作梗,深吸一口氣,方繼續道,“園子裡要留人的……”

衛簿重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