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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月至二樓後才發現一樓的吵鬨聲小了些。
顧九從房裡出來,正瞧著站在樓梯口的寡月。
“靳解元一來,我這坊也熱鬨了不少。”同樣是一身靛青色長袍的少年從房裡出來笑道。
寡月平淡的臉上,%e5%94%87角微微勾起,朝顧九露出一個極輕極淺的微笑。
“如何?”顧九的笑容瞬間蕩然無存,眉頭微微皺起,柔聲問道,“如何不高興了?……”
寡月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凝著她柔聲道:“沒有……”
說完又拉著顧九往裡屋走,掩了門,同她坐下。
明明有……顧九在心裡反駁道。
顧九搖搖頭,笑道:“就在方才的時候樓下的街道上的人都在叫:‘靳南衣又是解元!’然後我就一骨碌的從座椅上爬起,然後差了紫砂下去問,結果都是重複著‘靳南衣中了解元’,我當時就在想這小寡月怎麼一考就考了個解元,總歸是弟弟也是不輸於哥哥的,南衣若是知曉你也中了解元,必是高興的……”
寡月愣了片刻,又去給顧九倒水,過了許久才道出實話,他不想瞞她:“我是被除了名,又被璃王恩點為‘解元’的。”
“嘭”的一聲顧九沒接住他遞來的杯子,杯子摔在地上,濺出一地的茶水。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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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馬上要離開江南了,後麵的劇情會越來越激烈。
☆、第二章 伊本紅妝
顧九儼然被“除名”二字唬了一下,她自是不該有這麼大得反應,也著實是今日的搬動那地窖的酒壇子又廢了些手勁,如今手又有些使不上力。
寡月也為這杯盞落地的聲音失了從容之色。他原是以為顧九是擔心他,隻是回憶起顧九接過的杯盞的手有些發軟,眉頭微微皺起,他伸手握住顧九的手,撩開袖子就瞧見她腕部的淤青。
顧九目一沉,臉燙了些,奪過自己的手,不安的問道:“太傅為何要除你名?”
寡月的手懸在空中片刻,他怔了會兒收回手,他沒有答話一直坐在那處緘默著。
顧九愣了會兒,也沒有等著他回答,其間種種又豈是能三言兩語來概括的。
隻是璃王卿泓恩點解元,這事情如何又會讓旁人知曉,若不是有意將消息放出,寡月如何這麼快知曉消息。
“璃王此舉意欲何為?”顧九突然起身道。
寡月凝著顧九看了片刻,搖搖頭輕歎了一句:“璃王想試出‘靳南衣’的真本事……”
半晌,陽光西移。
顧九瞥了一眼漸沉的天色道:“不早了。”
陰寡月抬起低垂的眉目從梨木椅子上起身,手一撫衣袍上的褶皺,朝顧九微微勾%e5%94%87:“彆多想……”
這聲音極輕極柔,顧九怔動片刻,隻覺得一瞬間這午後的暖陽愈加的溫暖。
她將他送到樓梯口處,隻見他驀然轉身,一撫她額際青絲,淡淡道:“夜裡回來了,再同你商量接下來的事情。”
顧九懂他說的是何意,既然過了鄉試,便是要進京趕考了。
長安,他們要回去了。
隻是再次踏上歸途,心中驀然沉重了許多。
陰寡月從樓上下來,紫砂將打好酒的瓷瓶裝在錦盒裡,這時候衛簿從門外走進,接過紫砂手中的錦盒子。
“靳公子慢走。”紫砂禮貌性的作揖。
寡月方從酒坊出來,這一條街的人圍觀的更多了些。
軒城的靳解元,此刻,恐是滿城皆知了吧?
寡月麵上依舊是沉靜若水,心中卻是不安更甚,璃王卿泓旨在讓天下皆知靳南衣!
璃王有心將他推至風口浪尖處,難道一紙策論將他在璃王心中的印象弄得這般糟了?
璃王疑心他為己拓名而作此高論,而他也的確有心如此。
隔壁的一品樓內。姚府的紅綃和紅袖在給姚瑋瑢購置物什。
“掌櫃的這生肌丸什麼時候才能到貨啊。”紅綃皺著眉頭問了一句。
“你們才定的就指望著到貨了?從京城運過來好說也得十多天,不過你們姚府到底是誰要用生肌丸?”老板娘問道。
“這……”紅綃一時止住,“這不是你該問的,反正我們隻要買。”
“喲!你彆以為我不知道,姚小姐被劃破了臉到現在還沒有治好呢!”掌櫃的老板娘嗓門抬高了些。
“你……”紅綃指著女人,“你不要血口噴人!”
“是誰血口噴人呢?現在哪裡不是再傳姚小姐毀容了,還去找文先生的麻煩,說他沒給治好呢!”那女人繼續道,“我也不同你說了,我要去看靳解元了。”
“你!”紅綃瞪著眼望著那女人從櫃台前走出去,直往門外大街上擠去。
“紅袖,他們欺人太甚,我倒是覺得小姐這容貌定是被人合夥給整的!”紅綃朝一旁的紅袖說道。
紅袖一把捂住紅綃的嘴巴,輕聲卻有些急促的說道:“紅綃,你還想不想小姐好的,這‘生肌丸’可是隻有這一品樓能弄到,掌櫃的沒說什麼就罷了,你可彆得罪了掌櫃的!”
紅綃聽著止住了繼續說,卻是心中對紅袖生了怨意,她與她平起平坐,她作甚這般說她?
紅袖鬆開捂著紅綃嘴巴的手,往一品樓外走去。紅綃狠狠瞪了幾眼身後的兩個小丫鬟,又一理衣袍跟著走了出去。
“瞧見沒那個就是靳解元,去年三月中了解元,今屆又中了解元呢!”
“聽說還是今屆科舉的負責人璃王爺欽點的呢!”
“聽說是錄卷封院了被蕭太傅除名的,正巧趕上了璃王,到底是個好運的!”
紅綃和紅袖望著寡月上了梅花車。
“這不是那個啥、九爺?來我們華衣閣鬨事的時候後頭跟來的公子嗎?”紅綃低呼了一句。
“正是……”紅袖癡癡地答道,目光仍隨著梅花車飄去。
“瞧你這癡傻的模樣,瞧見個男人就這樣!以前洛少將軍來了這樣,如今到大街上見著個俊的也這樣,不知羞!”紅綃終於尋到罵紅袖的機會了,當然不會錯過,說完這麼一通先前受的氣都散了不少,她得意的帶著兩個丫鬟朝姚府的馬車走去,留著秀眉深顰,鵝蛋小臉緋紅滾燙的紅袖癡癡傻傻的站在那處。
許久之後紅袖才邁著步子朝那馬車趕去。
“哎喲,我還以為你不走了呢!”紅綃沒好氣的再來了一句風涼話。
紅袖也不理會她,徑一腳踏上車,爬了許久爬不上來,香汗淋漓直下,也不見紅綃或者那兩個小丫鬟朝她搭把手,一旁的車夫是勾直了眼睛盯著她的%e8%83%b8`前,卻也不搭手。
“我說這人啊生的豐滿了就是不行,比府裡的丫頭想男人想得都早,到底是個%e8%83%b8大無腦的!”紅綃沒好氣的伸手,紅袖咬著牙朝搭上她的手。
紅綃到底是沒想著玩弄她一把將紅袖拉了上來。
九月雖是清秋還是有些熱的。
“我說你們都死物啊,這樣擠著還把窗簾給放下!”紅綃因為搭了一把手,也熱出一身汗水來,正巧這方車窗簾被挑起,就瞧見了已關門許久的華衣閣的店麵,如今已高價賣給了一個從京城來的商人,開起了客棧。
望著徒生些許煩躁,紅綃和紅袖都偏過頭去,正巧從另一邊的車窗處瞧見一品樓旁的九酒坊裡一個擎著傘的小廝領著一個一身靛青色儒杉白色褙子的人上了馬車。
這樣的天氣既不是有雨,陽光也不烈,打著傘終究不免讓人多瞧上幾眼。^思^兔^在^線^閱^讀^
紅綃瞧了半天,總覺得有些熟悉之感,她伸胳膊肘戳了戳一旁的紅袖道:“這九酒坊的主子是誰啊?光是看著這走路的姿勢有些眼熟,隻是看不見臉終究是不知道是誰。”
紅袖搖搖頭:“方才在人群裡聽到和那靳解元有些交好……”
紅綃猛地抬頭:“我道是誰了!原來是他!”
紅綃靈動的眸子眯起,那個靳南衣跟一品樓的掌櫃的這麼熟,然後那個九爺又和她家小姐有仇,一定是他們,她要快些將這些都告訴他家小姐!
“車夫,還不快些回府!”紅綃朝著車簾外吼了一聲。
“是是是。”那車夫從坐板上坐直了身子駕著車快些離開了一品樓前。
顧九去了毓秀坊,而寡月是去了靳鄭氏府宅。
到底是寡月先行的,也先到了靳鄭氏府宅。
許婆子領著丫鬟們上前來行禮,自過年的時候少爺離開後,就算是尤家大姑娘嫁給那劉家的,少爺也隻是命衛簿過來送了應承好的嫁妝,今日到底是來的太匆忙了,若不是許婆子帶著人在前院收拾一些曬著的乾貨,就地帶著人來行禮,恐怕是連個接應的人都沒有。
“少爺您先等著我去喚芝娘。”
“不必。”幽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白色的身影已向著垂花門而去。
再等許婆子回過神來的時候少年已穿過長廊了。
這時候有幾個從集市上回來的小廝,大笑大喜著從門口過來。
“少爺又是解元!”到底是一個跑在前頭的說道。
“是啊,兩次解元,現在全軒城的人都在傳呢!”一個年紀比前頭那個小些的也忙跟著說道。
許婆子“哎呀”一聲後忙手忙腳亂的要上正房裡去通報。
“許嬤嬤還是我們去吧!”那兩小廝說道。
“早些去,搶到少爺前頭,這會兒少爺該是被門口的芝娘引進了側廂,你去了直接跟芝娘說或者跟如黛姐說!”許婆子拍著那小廝的背說道。
哪裡容她吩咐完那小廝早就跑的沒影了。
寡月與衛簿穿過長廊剛朝著正房的台磯而去,果見芝娘迎了出來。
喜極而泣的喚了一聲:“少爺。”後,芝娘將他二人領到側廂。
“二夫人不知少爺要來,如黛那丫頭正在伺候夫人梳洗。”芝娘道,將茶奉上。
“無妨。”
白衣的少年捧過茶淺淡道。
他環視了一下室內,那高幾上的花瓶裡插著的是幾簇有些失了生氣的棠花,許是有些日子沒換了。
正飲了三口茶,東廂側門口一碧綠色衣裙的高挑女子走進。
“夫人喚少爺。”
寡月感受到她壓抑著的某種情緒,不禁抬眼看了一眼她的麵部表情,雙眸炯炯似有無限欣喜,寡月眉頭微微皺起,這種眼神讓他很不適應,但願隻是她們得到了他再中解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