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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嫁病公子 卿汀月 4033 字 3個月前

給他壓力,忙掩門離去。

寡月複坐到書案前,晚夏初秋時節,清晨過後還是有些燥熱,也同他如今漸漸燥熱起來的情緒一樣。

世間之事,不可一蹴而就,他知,可是他等不了,真的等不了,以往他隻想著要考科舉要做官,可是如今他不想安於現狀。

今科狀元賜翰林院正六品!

多麼讓人興奮的一道聖旨,不是正七品,是正六品,直接入翰林!

若隻是名列進士,入翰林又不知多少年。

隻是成為大雍朝的科舉狀元,以前的陰寡月是想都沒有想過的,如今他卻想要自己朝著這個目標靠攏。

沉鬱的目光染上些許堅毅,他說過的:有朝一日看小人灰飛煙滅!

許久他的目光又落在一旁靜靜躺著的繡著南衣的抱枕上。

“答應我無論鄭氏如何給她一條活路便是,她畢竟養育了我……無論靳氏一族罪孽深重,無論前人如何想置你於死地,寡月在殺人之前務必給人三次機會……”

南衣死前的每一句都鐫刻在他深深的腦海裡,他不會忘…。

衛箕駕著顧九先去了玉石坊,大致問了一下最近的情況,玉石坊的人都知道最近主子要忙著備考,便是九爺抽空過來下。

從玉石坊出來顧九才去了九酒坊。

一輛馬車擦身而過,因是八月,天氣雖是轉涼隻是這接近午時的時候,日頭依舊很熱,城裡的馬車車簾都是半開著。

顧九隻是匆匆一瞥就瞥見那大輪馬車上的人。

蕭侍郎——

她心一緊,想起聽人說聖上派蕭太傅來監察江南科場,蕭楨能來便也不足為奇了。

隻是,時隔一年,惜時的故人擦肩而過,竟是千回百轉、物是人非。

她不能讓他認出她,她突然想到寡月,寡月,蕭楨是認得寡月的……

“衛箕。”顧九從車廂裡爬了出來。

“嗯?九爺,何事這麼驚慌?”衛箕笑問道。

“那個,我問你,你們軒城這邊的鄉試入場是怎麼樣的,也有那個容貌冊嗎?”顧九道。

衛箕聽得顧九如此問,一想便知是為何。

衛箕笑了笑道:“九爺倒不必擔心這個,軒城這邊是全國做的最好的,往年公子……”

他頓了下,有些哽咽的再道:“往年公子考過,公子的畫像都是送到貢院那邊去了的,他們對著畫像便知道了,現今主子眉間點了那抹痣,除非是慕樓主那樣和公子交心的人沒有人能認得出來。”

顧九想著原來南衣是給貢院裡送過畫像的到底是比長安那邊複雜了許多,這便不礙事了,那畫像便是南衣自己畫的。

“這樣便好。”顧九歎了一聲。

深夜,揚州城,一隊人馬從野道走過。

隨行的馬隊上的男人們各個麵色陰沉,一手抱著劍,一手握著馬韁,看著並不華麗的馬車行在正中,車內是兩個人。

野道旁密林有人輕聲交頭接耳。

“我跟著這隊人馬足足五天了。”一個女子輕聲說道。

“如何?”一聲幽冷的女聲響起,雖是冷卻有幾分媚骨天成。

“從北方而來,一路路過數個營垞和貧民居,似乎是在考察些什麼,卻也隻是考察從來沒上前過。”那女子答道。

站在一旁的黑衣女子愣了片刻,方冷聲道:“既然不威脅我女兒寨,便無需多管。”

“那……那二當家的,我們要向慕舫那邊稟報嗎?”女子再道。

那黑衣女子頓了下,手托著下巴思量了一會兒方道:“傳書慕舫,如實奏言,此隊人身份不明,看著都似習武之人,不知往南意欲何為!”

“是。”

華胥樓這方,慕華胥收到來自女兒寨的消息後,隻是微蹙著眉頭,這種野道來的商旅或者劍客隊伍本來很頻繁,若是這些事情他都得去管他豈不是要被煩死,隻是聽到來人說是從北方而來,他到底是用心記下了。

一個月後——

九月,軒城中的菊花始開,黃白的花瓣落了一地,車輪碾過,成了泥,無人唏噓。

今科的鄉試三日剛畢,蕭太傅著人手封院謄錄判卷之時,軒城內卻傳出了一個炸開鍋的消息——

璃王也南下了,如今人已在揚州城內!

揚州安撫使司衙門大院的青磚上跪滿了一地的官員們,黑壓壓的一片,乍一眼瞧去全是江南管理揚州和軒城的高官。

雖是九月,這正午的太陽卻依舊炙熱,澆在這群穿了厚重官服的男人們的身上,不少人背後的官服已被汗水浸濕。

跪在那裡的官員都會抽出一個空擋,偷偷的用袖擦拭額上滾落的汗水,等汗水擦乾了還不時的瞟一眼衙門大院的大門瞧瞧裡麵的人都說完了沒有,隻要稍微有一個人出來,就惹得一群人翹首張望一番,到底是抖跪的不行了……

這時候,有安撫使衙門裡的官員小聲的抱怨:“安撫使趙大人憑什麼讓咱們跪在這兒候著?巡撫都沒有說什麼!”

旁邊趙大人的人可是不依了,壓低了聲音道:“你是腦子被驢踢了?趙大人讓咱們先跪在這兒可是上策,你妹瞧見璃王陰沉的臉,若不是趙大人先讓我們在這裡跪著,否則還不知璃王待會兒會怎麼罰呢!”

又有官員小聲嘀咕道:“不過是璃王來的時候看著我們都懈怠著,也不至於動這麼大的怒吧?再說了,巡撫司和安撫使好歹是晉候和國舅爺(慕家)%e4%ba%b2任的官員!璃王來軒城連晉候和國舅的麵子也不給了嗎?”

“你懂什麼?”那人低低的嗬斥了一聲,“璃王卿泓已不是同日而語了!短短數月他手段強勢,已不知微服出巡整治了大雍幾路的官員了!”

這幾日早有風聲,各地都在傳哪裡的安撫使下了大獄,哪座大營的將軍被押往京城,先前都以為隻是風聲罷了,原來到底是真的。

璃王卿泓竟是真的從長安一路南下。明眼的人不禁又開始揣測起聖意來,如何短短數月聖上歸權璃王不說,還允許他各路暗訪?

揚州安撫使司衙門大院內。

兩個中年男子恭恭敬敬地跪在廳中。

趙勰的身旁是和他一同跪著的江南巡撫,他看了他一眼,又望了望身前輪椅上的少年,方俯首道:“璃王從京而來,臣未有先察,實是大罪,還望璃王殿下息怒。”

“趙大人。”

輪椅上的少年低聲喚了一聲。

趙勰伏了半天才抬起頭,“還望王爺恕罪。”

卿泓麵無表情,聲音冷淡:“趙大人不曾先察,又有何罪?倒是本王的人來的匆忙未先行稟過大人,才在進門時候看到一群嗑瓜子喝茶聊天的大人們!這才是給大人添麻煩了!”

趙勰猛地低頭,顫著聲音道:“臣不敢!”

也沒等璃王再發話,他忙著解釋道:“軒城、揚州、淮南……附近數個管治安的還有幾個軍營,臣已著人去察了,外麵院中跪著的都是平日裡參涉軒城和揚州治安的官員,王爺要問要罰,都交由王爺處置!”他說完,頭低垂下,一副認命的模樣。ω思ω兔ω網ω

他話音剛落,卿泓深吸了一口氣,%e8%83%b8`前有些起伏,動了動輪椅,離著他更近了些,方道:“你們江南乃天下糧儲,近幾年朝廷上貢的糧食還不及兩湖!這些年朝廷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哪裡曉得你們三番四次以朝廷的名目征糧收稅,那些銀子都去了哪裡?!”

一時間桌案上的折子書籍全全散落在地。

趙勰抬眼,欲辯上兩句,可一對上麵前年輕男子那似劍一般的目光,便什麼話也說不出口,隻好顫顫的再低下頭去。

卿泓望著趙勰冷聲又道:“大雍哪一路的安撫使有你存的銀子多?你倒是說說江南百姓的錢都去了哪裡?!”

少年睿智絕美的眼眸裡染上鮮紅,似乎是方頓了片刻,他鳳眸一瞬微眯,又開口添了一句:“或者再早些年被抄家的顧家的銀子都去了哪裡?”

他目光掃了一眼趙勰又掃了一眼一旁的跪地早已答不出一句話癱軟在那裡的江南巡撫。

趙勰慘白著臉,卻仍不甘心:“王爺,臣沒有……”

卿泓挑眉道:“沒有?那我怎麼從揚州至軒城一路聽江南百姓們說,要將糧食的五分之一上交軍營?百姓們吃不飽穿不暖,往年流民四起,頻頻作亂的時候,每年朝廷每年撥給你治軍的銀子都去了哪兒?你們大肆征收的糧食和銀兩都哪裡去了?”他絕美的鳳目,斜睨了一眼身旁桓青衣懷中的寶劍,繼而又道:“夜帝賜我的尚方寶劍還沒有收回,也曾言我在微服巡視途中,若遇大奸大惡——”

“王爺恕罪!王爺恕罪啊!……”趙勰伏在地上,連連叩首。

一旁的巡撫也趴伏在地上連連叩首。

他冷眉冷眼地望著趙勰,正欲再言,二堂外麵卻忽然有人怯聲通稟:“啟稟王爺,軒城貢院那方來了人,說是蕭太傅讓人帶了份考卷來給王爺看。”

趙勰聞聲,眉頭一動,立馬撐起發軟的%e8%85%bf從地上爬起來,去外麵差諸吏回衙門治事,又將貢院來人請了進來。

來人青衫儒袍一看便知是貢院的官員,他拜會過璃王後便從袖中取出那策論卷子,呈了上來,緩緩道:“雖無前例也不合例,蕭太傅還是命下官前來呈給王爺過目。”

卿泓挑眉,並沒有接過這人手中的卷子,隻是淺淺道:“既已經鎖院判卷了,又怎可壞了規矩?太傅這裡又是何意……”

來人低頭:“蕭太傅已將此人從本次進士科中除名,故而謄紙可以拿來讓王爺一看。”

“除名?”卿泓皺眉,“十年寒窗不易,況今科之才子報考者眾,今科開考又屢經磨難,前頭流放才子洗冤者少之又少,如今參考的這些學子們可以說是曆經磨難,那這人為何被除名?”

那貢院的官員頓了片刻,才直言不諱的答道:“來人所寫策論與定題不符,太傅說此人雖然學識了得,卻有‘賣弄’……立異之嫌,故而依尋前例將其除名。”

卿泓麵色微怔,沉凝了片刻,“既然如此,太傅已做了決定,那又為何特意拿來給我看?”

“蕭太傅說,惜才……太傅還說了……”

“說什麼?”卿泓微微偏頭道。

“還說或許這篇策論也許正合殿下心意。”那人道。

卿泓震了一下,卻是沉默。

他這才接過那人手中的卷子,修長的右手長指輕輕一撥,那張卷紙便展了開來。

匆匆閱畢,眼底驟現驚色,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