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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嫁病公子 卿汀月 4058 字 3個月前

是清晨還在下,她出門剛止住。

“你用。”顧九推開他遞來的手爐道。

他不退,硬塞在顧九手中,方咳嗽著說道:“你用,你將將起床,身子受不住,得慢慢適應一會兒。”

顧九愣了下,到底是接過。

芝娘的臉色很難看,芝娘身後的丫鬟也不見得好到哪裡去,這少爺一大早便把她們晾在這裡許久,就是為了等這個女人,這要真讓這個女人做了少夫人,她們還不得被使喚著端茶倒水的同時伺候她洗腳?

顧九全然不知她們的計較,隻是捧著手爐靜靜的坐在那裡,肚子“咕嚕”了一聲,卻一直低眉順眼的坐著,她想寡月以後便是以南衣的身份活下去,而她要站在他的身旁,便要南衣的家人們接受她。可她終究是想得太簡單了些,或者還是她不諳古代宅門之家宅內鬥,侯門貴子之心酸周旋,直至有一天終於明白南衣的苦,南衣的逃避……

芝娘從座位上起身,朝寡月作了個揖,笑著道:“少爺,我今日來是奉夫人之命請少爺過去的。”

寡月抬眼望著芝娘,道:“不是說好了,年三十……咳咳咳……”

方說了一句,他便止不住的咳了起來,這一咳大夥都著急了。

“少爺……”芝娘立馬就要上前。

寡月一手捂著%e5%94%87,一手舉起示意她不要過來。

衛箕已從懷裡取出主子常吃的藥,如今一逢冬季,便是晴天還好,這一落雪,便是張口說句話都是吃力。

“你沒事吧。”顧九已捧著手爐從座位上站起,走到他身旁,將手爐放在了寡月手中,“說了我不要的……”

寡月咳的眉眼氤氳,睫羽上沾了些許濕意。心裡卻還是想著,這與手爐無關吧……

待咳的好些了,他才抬起發紅的眼睛凝著顧九,又是半晌默不作聲,顧九感覺自己的臉都快被他盯出一朵花來了。

“你怎麼了?”她開口問道。

寡月愣了下,方搖頭道:“不礙事。”

顧九點點頭從地上站起,這一站一偏頭,他就瞧見顧九雲鬢裡插著的那一支他在一品樓裡給你她挑的合歡花簪,隻一瞬他紅了臉,末了,便又伏在桌上咳嗽不止。

顧九“騰”的一下又轉過身去,小臉上秀眉凝起。

寡月抬起頭,“淚眼朦朧”的望著她,連聲道著:“沒事,沒事……”

顧九見他還能說兩句,雖是心優,倒也是安靜的坐下。

那方芝娘看著早已心揪起來,上又不敢上去,隻好乾巴望著。

末了,芝娘才問道:“少爺……好些了沒?”

寡月撐起身子,接過衛箕遞來的水順了一口氣,衛簿已將什麼大門側門全掩上了,一旁靠著牆的爐子裡生起了火,隻打開一個等煙冒出去的矮窗子。

寡月緩解許多後方道:“我們明日再去……”

芝娘一聽急了,忙道:“少爺淩晨卯時還沒有到的時候園子裡的婦人們便早早起來做飯,殺%e9%b8%a1宰鵝了就是等著少爺去啊,少爺您可不要讓大夥掃興啊,這少爺房裡的被孺子,暖爐,都放的新的,炕也一天到晚都燒的熱呼呼的,隻等著少爺您去呢!”

顧九凝著寡月,似乎是想說什麼,卻又覺得這不是自己該說的,寡月他有自己的想法。想著她垂下頭,肚子又“咕嚕”了一聲,她不禁思量著什麼時候她才能用早膳呢?

寡月鳳眸微縮,隨即卻是朝芝娘笑道:“那芝娘先等一會兒,等我安置會兒再去。”

芝娘猛地抬起頭,好半晌,才喜極了:“誒!”了一聲。

寡月帶顧九去廚房,灶頭還埋在熱灰裡兩隻烤土豆,鍋裡頭還有兩個大肉包子,顧九也不嫌燙的拿起肉包子就啃了起來。

接著寡月蹲在灶門那裡,就要用火鉗給她扒拉烤土豆。

這時候衛箕從廚房側門跑了進來,忙道:“主子我來。”

寡月笑了笑:“不礙事的,你且同衛簿去將屋裡收拾好,好說要兩日呢。”

衛箕震了一下,兩日?以前公子自從住進梅花廬後便再也沒有回過靳鄭氏的宅子了。主子能想著同二夫人將關係處理好,他們兩兄弟都是樂意看見的。

寡月將灶裡的土豆夾出,放在一旁的案盤裡,拍了灰,便剝起皮。

顧九吃完包子看著他在剝烤土豆皮,小愣了下後,忙上去接。

“我自己來吧。”她知他有潔癖。

“沒事的,以前也常這樣的。”他柔聲道,將剝好的土豆放進碗裡,又給顧九蘸上了她愛吃的豆瓣醬,方將碗遞與顧九。

他未多說什麼,在水缸前舀起一瓢水洗了手。

這時候衛簿與衛箕都進來了。

衛簿將廚房一旁的籠子裡的兩隻大兔子,四隻小兔子,提了出去,主子既說要走兩天,這些活物自是要帶上的。

衛箕將灶裡的火星完全用灰給埋的熄滅了,方朝著顧九道:“九爺,給您捎了一套女裝襖子,一套男裝,想著您明日定還是要去毓秀坊的……”

說著衛箕撓撓頭繼續道:“您看著還有什麼要添的。”

顧九想了想,方道:“捎上幾塊熏肉熏腸,拿上兩隻臘鴨辣鵝,將羊後%e8%85%bf包上一隻,把我從坊裡帶回來的那幾件全新的襖子也包上……”顧九說到滿意,無遺漏了才停下。

寡月已洗乾淨手方對著衛箕再道:“衛簿,去將各個房裡的火爐熄儘,門窗鎖好關好,再將我昨日帶回來放在衣櫃裡的那個包袱提上。再去後院將兩輛馬車都趕出來。”

衛簿點了點頭,福身退下。

衛箕將顧九方才所說的東西都用褐紙包好,裝進了竹編大筐裡,顧九和寡月也忙著幫忙。

冬季,古代人穿在腳下的木製有齒的木屐,這樣不容易滑倒,顧九卻是在心裡腹誹,若是要她這樣穿,更容易滑倒,可是看著衛簿衛箕,提著兩大筐東西健步如飛的樣子,顧九表示很無語。

顧九也是飽受冬季鞋子打濕之苦,一到雨雪天氣裡,她便是沒了一雙可以換腳的鞋子。繡鞋布鞋棉鞋是一雙接著一雙的做,可是那鞋底啊,終究是不怎麼好使,對此她頗想知道大雍皇城之中那些妃子們冬天穿的都是些什麼樣的鞋子。

衛箕衛簿將貨物裝上車,馬車已趕至前院。

芝娘和丫鬟們跟著姑姑就和寡月出來。

長廊處,寡月示意芝娘和那丫鬟先上車。

他拉著顧九站在長廊裡,所在的位置正對著長廊旁一株梅花樹,近長廊房間的地方的梅花是早梅,春節前後就能綻放花苞,落雪便能開。

近院門處的是晚梅,立春過後才能綻出花苞,天氣稍稍一暖便開的豔麗,晚梅開的爭豔之時,桃花溪畔的桃花便也要開了。

寡月打開包袱,拿出一件鳧靨裘的鬥篷來。

他將那鬥篷一展開來,披在了顧九身上,顧九怔了一瞬,看著這緋紅的鳧靨裘鬥篷,忽地想到了《紅樓夢》中雪地裡的薛寶琴。

他溫潤的手將鬥篷給顧九係好,又給她戴上鬥篷的帽子,手又一瞬落在了那合歡簪子上,臉又在不經意間抹霞。

他凝著顧九許久許久,不可避免的,又看迷了眼。

顧九看著他出神的模樣又微微凝起了秀眉。

直到,衛箕喚了一聲:“主子,九……九姑娘,你們快些吧!”

這時寡月回過神來,紅著臉向顧九道:“我扶著你,我們快些。”

他知她不喜穿木屐,又苦於沒有多餘的鞋子再換,隻好無奈穿上。

經寡月扶著這麼一走,顧九竟奇跡般行的不那麼彆扭了,突然覺得雪日裡穿著木屐其實也很簡單,多走幾次便也就順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顧九搭著他的手走到梅花車前,芝娘和那小丫鬟俱已上車,寡月先上了車,再伸手去扶顧九。

衛箕鎖了院門,才上車離開。

離開的時候天又飄起了紛紛揚揚的雪花,顧九遊離的目深深的望了一眼南衣的墳塚。

“新年快樂——”她在心裡念了一聲,便垂下了車簾。

車行的很慢,顧九一直盯著車窗外發呆。

突然覺得耳邊火辣辣的燙,顧九垂下車窗的簾子,轉頭就瞧見正盯著她不知看了多久的陰寡月。

“陰寡月!你今天看著我很久了,我臉上有東西嗎?!”顧九皺著小秀眉對他說道。

寡月心中一駭,回過神來。

“沒……沒……”他支支吾吾地說道,臉已紅到無法形容。

顧九靠著他更近了些,他低著頭,她便俯身仰起臉看著他,“真的沒有?”

寡月將臉偏過,顧九的雙手便捧起他的臉。

“那你臉紅什麼?”顧九語氣疾厲了些,“怎麼像做了什麼虧心事似的?”

寡月愣了半晌,才低垂著頭支支吾吾的說道:“九兒……很美……。”

顧九一震,隨即心陡然一軟,再說什麼便是她的不是了。

因為雪大,衛箕與衛簿駕著馬車行的極緩,兜兜轉轉著約莫午時過了才至靳鄭氏居住的宅院。

馬車將將至宅院大門,就看見門前落雪掃空,一排穿著鮮豔的小廝丫頭們站在大門門前的空地上。門口的兩個大紅燈籠和牆垣廊簷處的數個中等燈籠高高掛起,寒風中燈籠的尾穗子吹得搖曳。

靳鄭氏所居住的府宅在軒城繁華之處,隻是靳鄭氏在這府宅中一住便是許久不再出門了。

人煙阜盛,街市繁華,與華胥樓所在之西街相比並不遜色,隻是至今時已是除夕,街上行人漸少。

馬車停下,人還未下來,眾丫鬟婆子小廝們朝著馬車齊聲道:“恭迎少爺。”

顧九聽著眾人瑟瑟發抖的聲音,心中微訝了一下,許是候了許久也凍了許久了吧。

看來靳鄭氏對靳南衣是相當重視的,也是,隻有這麼一個兒子能讓她重回汾陽靳公府。她被趕出來,名不正言不順的一個人在江南守著對她有偏見的兒子,也是怪可憐的,她的夫君軟弱到死都沒敢接他們母子回去,這於女人來說也是不小的打擊吧。

寡月撐起身子朝著車簾的方向說道:“入側門吧。”

芝娘已從車裡頭下來朝著梅花車說道:“少爺,這、這怎麼成呢?”

“少爺怎麼能入側門……”有些年邁的婆子也嘀咕了起來。

衛箕見了忙笑著解釋道:“少爺是擔心正門不好引馬車,不想勞煩大家夥呢。”

“原來是這樣啊。”一個婆子忙上前道,“少爺啊,你不用擔心,這引馬車的木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