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快步離開,腦海裡回蕩著的是那日,初冬蕭條的杏園內,少女的那句:
嫁郎當嫁靳南衣——
他要建功立業,他要為少時那句:吾將儘吾畢生之力,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鍥而不舍。
靳南衣,他不信他會輸給一個文弱書生。
軒城外三十裡,冷星就地整軍。
“一隊隊長孟諾……”
“到!”洛浮生出列道。
冷星隻差沒從馬上摔下來。洛浮生,孟諾,浮生若夢……
洛浮生瞪了冷星一眼,示意他閉嘴,冷星很是識相的閉嘴,他本以為主子和蔣析一起護送璃王回京,沒想到跑到他的麾下來了。
“二隊……”
“十隊隊長葉風!”冷星拿著名冊念道。
“到!”
葉風正是夜風。
“這十隊中唯有你葉風是新兵,你們隊隊長自動讓賢於你,希望你能一展你的本事!”冷星說道。
夜風嘴角揚了一下,什麼“讓賢”?不過是他把原來的那個欺負新兵,收取新兵錢財的隊長拳打腳踢了一頓,那人怕他才讓出這隊長的位置巴結他。
“是!”他不屑於多言,隻是淺淺的答道,於他而言,他需要建功立業的機會。
整頓片刻,待大軍目送著送璃王回京的隊伍遠去後,才踏上征戰南越的路。
——
梅花廬。
一碗熱氣騰騰的餃子放在少年的手邊。
“璃王回京了。”顧九歎了一句。
陰寡月震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書冊,目光凝著那碗餃子,柔聲道:“你吃了沒有。”
“方才在坊裡吃過了。”顧九笑道,人已坐在他身旁的木椅上。
“那再陪我吃點吧。”寡月端過碗笑道。
“啊?”
“太多了我吃不完。”
他解釋道,手中的白瓷勺已舀起一塊餃子,他吹了吹,直到覺得涼了才送往顧九%e5%94%87邊。
顧九愣了下,方張開嘴吃下。
寡月%e5%94%87角勾起,他便是喜歡上了看她吃東西的樣子,他又舀起一塊,方要喂給她,顧九捂著嘴說道:“你嘗一下啊,這可是我和小衛箕合夥包的……”
她看著他將那餃子吃下,才笑道:“你說璃王此次能歸政嗎?”
寡月頓了一下,方放下碗,笑道:“璃王若是能平安回京,必能歸政,科舉便是要複了;若是洛營能打了勝仗回來,科舉一年內便可開考。”
顧九又愣了,一時間消化不了這麼多訊息。若真的如他所言,倒是一件值得天下學子普天同慶的好事。
寡月見她懵懂的樣子,笑道:“九兒不懂不要緊,不過,我倒是覺得洛營此次,旗開得勝的幾率還是挺大的。”
“但願吧,但願科舉複了,你的心願……”
她還未說完,那人已擁她入懷。
“我會的……”
摟抱間,一股奇異的馨香入鼻,寡月身子震顫了一下,這香味他從未在九兒身上聞到過。
他呼吸一窒,眼神變得複雜,九兒是從不用這些的,他記得他那日在一品樓裡,給她捎回來的那梳妝盒子裡的香水凝露好像是蘭香和荷香的,他未見她用過,那麼……
“怎麼了?”顧九問道。
寡月羞赧一笑,鬆開顧九道:“九兒原是喜歡這種香味的,倒是我買錯了。”
顧九凝著眉複問道:“香味?”
因這藥丸是逐日散發,愈來愈濃厚,因故顧九沒有意識到,隻是旁人會比她感覺的明顯。
她低頭細細聞了聞自己的身上。
腦中“轟”的一聲巨響。
突然意識到那黑衣人的那句:“吃了這個,無論你在哪裡,隻要你還在這個世界上,我都能找到你。”
他還當真能尋到她了!聞香識人,若是這樣她豈不再被那冷冰冰散發著陰寒之氣的人再度纏上。
見顧九慌張惶恐的樣子,寡月的眉頭擰得更緊了些。
“九兒,你要去哪裡?”
“我先回房去了。”
說著,顧九已離開內室。
房裡。
熱水被打來了一桶一桶。
顧九鎖好門,放下簾子,就開始沐浴。
泡了很多次,那香味經久不散,怎麼洗都洗不掉。
一枝紅豔露凝香,巫山枉斷腸。
她突然想到了趙飛燕,有傳言她也是服用了一種藥丸後,通體生香,獲得帝王寵愛。
會不會是那種丸,這香味如何得去,或者隻要時間一久,這香味便自行去了?
早已筋疲力竭的顧九從浴桶裡爬起,拾起床榻上的淺藍色衣衫,無精打采的套上。
她係緊腰帶,突然意識到方才自己走的匆忙,不知那人如今又在怎麼七想八想的。
她暗罵了下自己,撩起簾幔,便要去尋那人,將拉開房門,就瞧見那人正站在門外,似乎是很久了……
“你……”
她伸手將那貨拽了進來。
“你不會偷看了很久吧?”她怕他生氣,不由得拿他打起趣來。
抬眼,未見到,他慣常通紅的臉。
她腹誹莫不是凍到臉都紅不起來了,她方伸手要給他暖臉,便被那人握住了手。
“怎麼了……”聲音有些喑啞,“告訴我……”
顧九表示她的心靈城堡頓然傾圮,他這麼“可憐兮兮”的聲音她還真受不了。
可是她不知道該不該講出昨夜驚心動魄的一幕。
“我,我隻是想試用一下我自己調製出的香水,這不是怕你不喜歡聞嘛。”顧九解釋道,心裡暗罵:顧九你個大騙子,對他說謊,第幾次了?
少年臉上的神情稍稍鬆弛下來。
“不,我都喜歡。”他說道,亙古深潭般的眼眸中卻是一黯。
顧九長籲一口氣,似是想到了什麼,複道:“對了,臘月到了,小寡月的生辰也臨近了。”
她記得他生於上弦月夜,臘月初九。
她似乎聽南衣提起,南衣是臘月初八。他們之間或許是轉點間的區彆,這樣的身世,這樣的容貌……說不是兄弟,無人會信。
隻是他們兩兄弟之間又是怎樣被分離開的?
顧九心中忐忑的開口,問了一個一直想問卻不敢問的問題:“寡月,我們為什麼不去見靳鄭氏……”
他果然怔動了一下,溫柔的眉目低垂下來,他不想讓顧九看到他鳳目中的陰鷙與淩厲。
“九兒,過些時日吧。”
“可是……”顧九正要開口說什麼,複聽他說道:“將將衛箕告訴我後院的兔子下崽了。”
“真的!”顧九大叫起來。
突然想到,寒冬至,這些小崽子們能否撐得過這個冬季。
“快帶我去吧。”
“我要衛箕把他們放在了廚房裡,那裡暖和些。”寡月邊走邊笑道。▲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顧九去了,又心傷了,才下的崽兒,共八個,一眨眼的功夫隻剩下六個了,死去的兩個身體都僵了,一動不動的窩在一旁,她知曉小兔子的存活率極低。
心裡酸酸的,顧九更加懨懨的出了廚房,末了,嘀咕了一句:“再也不養了……”
這話重重的敲打在寡月心裡,心抽痛了一下,他命衛箕送顧九回了房,又換來衛簿。
“主子。”衛簿候在一旁。
“你可知哪裡有專養兔子的農戶,快些個尋來。”
他竟是有些著急的說道,又是給兔子一旁的爐子裡家火,又是給小兔子們檢查,看是否還活著。
專養兔子農戶被請來了,寡月竟是將人留下,給了工錢,專門照料那幾隻小兔子。
顧九回房以後才知道自己推遲了快大半月的癸水又至了……
臘月了,每家每戶都忙著醃製起臘肉臘魚……當然顧九也不例外,隻是她發現古代人醃製的“臘貨”看著都不那麼好吃。
於是決定%e4%ba%b2自動手,準備在寡月生日來臨前將東西醃好入缸。
那六隻兔子到底是在農戶的照料下活了四隻下來,隻要再撐半個月,就能養活了。
南越的戰事還未有好的消息傳至,隻知道夜帝似是下了令開春前結束這一場戰事,絕不拖延。
寡月的十六歲生日很快便要來了。
臘月初八,是民間臘八節,也是靳南衣的生辰。
她想,便是那樣一個來凡世曆劫的男子,出生的時日也與彆人不同,願他在天國安好。
桃花溪畔,梅花廬旁,他的長眠之地。
顧九將做好的臘八粥放在他的墳前,一旁白衣的少年已將手中的香炷點燃,衛箕與衛簿就站在他二人身後。
“生辰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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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厭寫過渡章……更討厭寫刺殺,打架……頭疼。
誰是男二,再看不出來瓦真沒辦法了,一孤一寡……卿泓與寡月有些相同,男二需要能完全刺激到男主的角色,這個對手很恐怖,這樣占有欲強的男二能將寡月刺激到不。(^__^)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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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惡女臨門說教,偽女再作怪
“感謝你給我們今日之一切,我會儘我最大的努力,用心經營……”顧九對著墳塚輕輕歎道,她接過寡月點燃的三炷香。
她與寡月三作揖後將香炷插在了墳前。
寡月凝著墓碑,思緒飛揚,他有好多的話想同他說,都得深深的埋在心底了,所有的謎團他會%e4%ba%b2手去解開,一層層,將那塵封的過往,剖析於世人麵前。
許久之後,他扶起顧九,又蹲下,從衛簿手中接過暖爐,小捂熱一下手後放在顧九手中,又蹲下,用他捂熱的人給顧九揉膝蓋。
灼熱捧在手中,溫暖從膝下蔓延至全身,撞擊著顧九心頭的柔軟,他便是這樣一個人,心細如塵,總是在第一時間裡想到關心她、愛護她,卻從未想過自己。
顧九也蹲下`身去,她這麼一蹲下,寡月止住了手中的動作,她將手中的小暖爐放在他的手中。
衛簿與衛箕二人識相的走開了。
她同樣溫熱的手覆上他的膝蓋。
他早已麻木的雙%e8%85%bf因她溫熱的手掌,知覺漸漸回來。
他知曉顧九,彆人對她好,她會銘記彆人的好,一點點的去還,顧九這類人需要以真情來感動,她用來回報的也是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