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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嫁病公子 卿汀月 4160 字 3個月前

麼蒼白了,棱角……嗯,竟然有了棱角……

她心下歡喜,瞧不見自己%e5%94%87角噙著一抹笑意,竟伸出手閒置的一手,撫摸上少年的下頜,這下巴,倒也像天人雕琢,玉石打磨,咦?以前怎地沒有發現呢?

還有,還有,這眉毛,似墨潑似的濃,斜飛入鬢……不似以往看到的蒼白灰黑無力……

怎地,才數日,變化就這般大?

她心一驚,想起數時辰前的一幕,他如何能將那強盜頭目給推在地上?

他護她心切,她知,可是那強盜鮮血直流的樣子,她也是見過的,那不是假的。一個整日咳咳喘喘的久病少年,又如何在一瞬間爆發出一股力量將人打到吐血?

那麼……他?

顧九低頭望向陰寡月,目光有些複雜。

亟待她想開口問些什麼,少年睜開美眸,亙古幽潭的沉靜裡掠過一抹疑慮與深沉。隻因這女人沉默的時間太長,他迫不及待的睜開眸子。

之前,他因動怒動用內力,險些走火入魔,那一刻內力於全身各大筋脈湧動,與體內那股力量相博,氣血湧入心臟一瞬窒息,若不是有人給他針刺急救,他或許真的已經死了。

隻是醒來的那一刻,雖說全身動彈不得,口不能言,隻是,他這一生活了十六年,似乎從未覺得身子如此輕鬆過,能將殷叔注入的內力融入身體血液之中,隻是一瞬的事,任督二脈如此通徹,是否他已入了武學之境界。

隻是他抬眼看著顧九,見她神色鬱鬱,似心思重重,她又是否發現了什麼?他方才一掌將那左狼打成那般模樣,以她的聰慧定是發現了的。那他是否要考慮向她解釋清楚……

一陣藥香味襲來,打斷了二人各自的思緒。

“師父,徒兒來吧。”鬱離放下手中的物件急跑過去,要接他師父手中的藥碗。

顧九見鬱離那模樣,有些想笑,倒也是個機靈小鬼,不呆笨不死板。

青年瞧都沒瞧鬱離,直接將藥碗遞與顧九,她接過藥碗,放在一旁的矮座上,又空出手去扶寡月。

被子塞在了寡月的腰背間抵著,顧九再去端碗,空間不大,隻容她一個人照料,其與二人隻能就近找位置站著。

隻是此刻的葛翁看著陰寡月的眼神有些複雜,方才這人臟兮兮的他沒有瞧見,此刻這人擦乾淨了臉,現在看來,才覺得他的眉目頗有些像一位故人。

☆、049、母係世族

葛翁乾笑了笑,那人都死去這麼多年,他也流放了這麼多年,他離開長安的時候,那人沒有子嗣,之後他被勒令永世不進長安城,再之後就傳來陰氏一族男子皆被賜死的消息。

陰寡月將顧九喂的藥全部喝光後,竹門被推開,原是剛剛沐浴了的周大哥趕了過來,見寡月沒事,便也放寬心,畢竟上頭有交代要他照顧好陰寡月。

“公子,這藥入喉一刻鐘你便能開口說話了,不知公子如今感覺如何?”見陰寡月氣色漸好,葛翁開口問道。

陰寡月謙和的朝他一笑,又抱拳作揖道:“葛翁之良方,甚好。”

“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寡月一震,眉目略動,望了眼顧九,又望了周衙役。後者二人似乎是懂了,示意他看他如何想便如何說。

寡月眉頭微皺了下,實在不想再生什麼是非恩怨,隻好隱其姓氏道:“後生靳弦,因犯事被罰往嶺南薛營。”

顧九和周衙役先是愣了一會,但是為了演的更像一些,隻好強裝鎮定。怎地就這麼順口的說出一個胡編亂造的名字?

周衙役倒是不在乎這些,隻是顧九上心了,改日定是要問問。

葛翁眼底似有深意,不單單是因他這類男子閱人無數,不難聽出是一個胡編亂造的名字。而是當聽聞他因犯事被罰往嶺南薛營時,心中一動,似有些同是天涯淪落人之感,如此韶華正好,氣度風流的少年郎,竟要將大好年華奉獻於關外野地,蠻荒之處……可惜可歎。

葛翁微閉鳳眸,道:“靳公子,葛某並非梅關人士,隻是在這裡暫住了一年多,兩天後就要攜藥童回軒城老家去了。這兩日葛某會將你的藥全全備好。”

難怪這竹園看著陳舊,有些家具也舊,熬藥的罐子還有一些草藥卻是半新的。

寡月撐著身子起身:“葛翁救命之恩,靳弦無以為報,靳弦身子好多了,明日就會離開梅關。”

周衙役憂心寡月的身體,卻又擔心薛營那邊和桓大人那邊不好交代,畢竟按計劃明日早上就應該到薛營了,這一夜算是耽擱了。隻是寡月身體無礙就好,還耽擱兩日著實有些耽擱不起了,明日就走似乎又太急了。

鬱離伸手扯了一下葛翁的衣袖,“師父,若不咱們把那破馬車給他們,要他們分匹馬給我們怎麼樣?這樣我們騎馬回軒城,他們坐車去薛營,這梅關離軒城百裡路,騎馬倒是快些。”

“可以嗎?”顧九望著葛翁問道,反正馬是她出錢買的,騎馬又危險,寡月如今都需要照顧,如何陪她騎馬還分神照顧著她?

葛翁一聽,一輛破車與一匹馬做交換還是可以的。當然願意同他們交換,這靳弦也確實不能騎馬了。

“那托小哥哥的福鬱離也能騎馬了。”見師父頷首下了,小鬱離憨厚的笑了。

顧九卻是笑道:“坐車不比騎馬舒服你奈何要馬不要車呢?”

鬱離心下腹誹,他不正是為這靳哥哥能平平安安的抵達他們所說的地方,才這般的說的,這小子怎麼反倒問起他來。

“騎馬多快哉,鬱離有馬騎了才高興呢。”鬱離聳了聳鼻子說道。

“明日哥哥們就要走了,那這些東西就給哥哥帶去吧。”末了,鬱離端著一大包東西走過來。

“不過是我沒事磨的一些粉,什麼藕粉、山藥粉、芡實粉之類的,雖普通卻也養人,像小哥哥這種病人吃正好。”鬱離解釋道。

顧九心下一暖,卻是捏著鬱離的鼻子道:“難怪你長的這麼白白胖胖的,原來這麼會做零嘴。”

隔這麼近,顧九的氣息撲麵襲來,鬱離臉一紅,心道這“哥哥”怎地這麼喜歡動手動腳的?倒像是把他當那些丫頭了,他都虛齡十一了。

坐在床沿上的某少年眉目一黯,蒼白的手捂住嘴%e5%94%87咳了幾聲,又空出一手去握顧九的手臂,方輕言道:“既是小童子的心意就收下吧,我的包袱裡還有一袋碎銀拿出來給葛先生和小童子添補些路上用的。”

少年隻是這麼輕言幾聲,就將其氣度儘展無疑。絲毫不像流放的犯人,卻像生來的貴子,當坐於廟堂之上,或運籌帷幄之中。

“咳咳咳……”

話音剛落,寂靜的屋舍裡又傳來少年的咳嗽聲。

“大家勞累了一日,定是累了都去睡吧。”葛翁說道,身子已躍過顧九,坐在陰寡月旁,略帶些粗糙的手捉起陰寡月的,複給他診脈。

顧九望了眼周衙役,又看了眼鬱離,二人微微福身後,散了。

顧九守在寡月的床榻前,聽得葛翁說到:“無礙……”她才離去。

陰寡月望著顧九離去的背影,見她掩好門,才對青年盈盈一笑道:“方才靳弦隻是不想讓這小兄弟擔心,情急之下才捏住葛先生的手的。”

“無妨。”青年微摸下巴笑道,“葛某已知她是女子,或許還是公子心上人,又或許你二人早已以身相許,生死相護……”

葛翁的話說得意味深長。:-)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少年先是一怔隨即苦笑,來人已知顧九為女子,真是應了顧九那句:跟他學做男子還不如她自己領悟。果然沒多久就穿幫了。

隻是以身相許?生死相護?寡月纖長的睫羽輕輕一顫。或許終究隻是一廂情願。她隻是丟不下一個期盼,明明是那麼瀟灑又薄涼的人……

“公子內力深厚卻無法施展,必有奇遇。”葛翁將寡月的沉默儘收眼底,繼續道,“隻是先天心脈受損,公子必不能再妄自動用體內內力,也不可過勞。”

陰寡月搖搖頭又點頭,不是有奇遇,是一切皆是造化之中。

內力一方麵是天生一方麵確實來自於殷叔。長安陰氏,曆代皆是文治武功之才,陰氏女必為後為妃,陰氏男子皆是能征善戰,殺伐決斷,儲備良史之才。曾經大雍頂級的貴族,僅次於皇室的世族,卻落了個隻留他一人的下場。秉承於先天,而他卻是生來一副破落身子。

“先生可知靳弦先天心脈之疾是母體所傳還是外界所致?”至那遊僧說他是心脈有疾後,他特地查過陰氏族譜,陰氏沒有心臟有疾的先人的記載。

青年滯了片刻,眉目間似在沉思,道:“不知公子母%e4%ba%b2心脈是否也有疾?”

寡月沉凝片刻,末了搖搖頭道:“未曾聽家人提起。”

汾陽靳氏長房嫡%e4%ba%b2的女兒早在陰氏遭難,就被逐出族譜。事實上是早在他母%e4%ba%b2的父%e4%ba%b2,也就是原靳氏長子死後他母%e4%ba%b2便不被靳氏提及了,隻是他年幼不知情罷了。母%e4%ba%b2那邊的%e4%ba%b2友更是避他不及,他又如何向靳氏族%e4%ba%b2打聽他母%e4%ba%b2的生事?

“這就怪了。”葛翁道,“隻是公子既是陳年往事就不必在意了,靳公子身子雖弱,日後還是可以調理的。”

“靳弦多謝先生寬慰,這殘破身子雖是父母給的,天生所得,後天靳弦也不曾更不願將之摒棄。”

☆、050、各為誰鋪路(加更)

少年沉聲說完這番話,眉目一瞬低垂。即便命運如此,他從未想過輕生,他感謝殷叔的教導,雖背負深仇卻未曾被仇恨蒙蔽心智,誤入歧途。能多活一日,昔時為了夙願為了執念,隻是今昔執念是什麼?在牢房裡受刑後的三日心中所想的又是什麼?

如果他隻是一個普通人,沒有世族曾經的輝煌,沒有家仆及殷叔日日所提的蒙冤受辱,沒有對繁華榭後的希冀,沒有對貴族生活的追憶,沒有……

或許……在廟門山寺前,在馬路街市與喜歡的女孩開個餛飩鋪子,做些小生意,也是不錯的。隻是為何他改不了陰氏遺孤的命運,他的子孫是否依舊要受世人唾棄?這要他如何忍氣吞聲,繼續苟延殘喘的活著?

少年淺淺地收回思緒,沉靜的眸子一掃天外滿月,十六既望,沒有想到短短半月他就落得如斯境地。

——

長安,一處府宅內。

白菊開儘,棠花儘謝。水藍色衣衫的少年坐在輪椅上,修長的蒼白的手捏起石桌上許些日子前少女替她曬好的野菊。

野菊不及白菊花朵碩大,沒有白菊香味濃鬱,隻是野菊甘甜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