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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光瞥向他旁邊麵有不忿的伊藤莫,想起過去的種種,心頭像被人潑了一盆冷水一樣陡然清醒。臉上的笑意雖然不散,但也已漸漸變冷。

“坐吧,光站著,也挺累的。”我如是說著,將包放在了座位上。

第三卷墨色哀涼誰相知 ◆◇[墨色哀涼]◇◆已經,無法回頭

跡部隻淡淡應了一聲,便重新坐回座位。但目光,仍舊沒有從我的臉龐上移開。

這讓我的臉頰泛上兩圈不自然的紅暈。

但我心裡清楚地知道,他是在確認心中的疑問。從他眼裡的震驚我便知曉,他在想,我到底是不是蘇墨宸。

有什麼關係呢?這樣反倒更好的利於我實施計劃了。

我不自覺攥緊了拳,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有些人啊,隻要一決定重大的事情,便再也無法回頭了,隻能一條路走到黑。

而我,注定隻能是這樣的人。

微微放鬆了表情,我邁著蓮花步,款款走向寞顏,婉約笑言:“你先回去吧,等中午時再來便是。”

寞顏隻看著我,沒有說話,目光仿佛是在探尋什麼。我並不知道她在探尋什麼,但隻以清澈的目光向她證明,我並對他未有任何動心。

隻是心裡卻在歎息,情之一字,往往,身不由己。

雖然仇恨,足以湮滅一切。

不多時,她點了點頭:“是,小姐,我中午再來。您,照顧好自己。”

“我當然會的,”我轉身,在她耳邊輕輕地,留下一句話。

“不單單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寒煙,為了花陌,為了你。”

我看著寞顏懷著複雜的表情消失在門邊,而後,對著藤原凜輕聲慢語:

“藤原校長請回,不過,請不要忘記你答應了我什麼。”

他本是一臉微笑,待聽清我說什麼之後,眉頭輕蹙。但他倒也沒說什麼,隻是旋身出了教室。

我玩味地笑笑,已不想發表什麼意見。羅裙輕擺,回到了跡部的身邊。

“以後,請多多指教了,跡部桑。”

言語之間的笑意,仿佛令人看不出任何破綻與偽裝。

“嗯。”他微微眯起了眼,怔了一會兒。引得一旁的伊藤莫本就是粉紅色的眼睛,因為嫉妒,更加泛紅。

他卻並未注意。

久未說話的數學老師便在這時走上講台,將手中的講義放在桌上,麵露笑容。

“同學們,新同學你們也認識了。那麼現在,開始認真地上課吧。”

“是,老-師-您-好。”學生們聞言紛紛站起,向老師鞠躬行禮。

我麵帶虛笑低頭。

嘛,日本人的禮數,還真是拘泥又迂腐呢。

悠悠然坐下,從包裡拿出昨天就已送到家的冰帝的數學教材和隨身攜帶的鋼筆與筆記本。

其實我本是不屑於上中學的,特彆是日本的中學。上學,隻不過是為了達到目的的一種手段而已。

其實,若要是真正認真地論起難度來,中國的教材自然是最難的。在美國的時候,一次偶然的機會見識過美國中學的數學。即便是高中,也才剛剛學到二元一次方程組——而這,在中國,小學便已入門。

信手一翻,見這教材的難度倒比美國的教材要稍高一些,心中終少了幾分諷刺之意。

不過,要我認真起來,那也是不可能的。

終究,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拿起鋼筆,在筆記本上按部就班地塗塗寫寫,一節課就過去了。

第三卷墨色哀涼誰相知 ◆◇[墨色哀涼]◇◆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的臉看

“叮——”

“那麼今天就講到這裡了,同學們,希望你們能充分理解老師今天所講的知識。下來以後,也能認真完成老師下午會布置的作業。”

數學老師拾掇拾掇講義,在得到學生們的肯定回答後,微微牽起嘴角,然後離開了教室。

不得不說冰帝的教學質量還是一流的,老師和學生也很懂規矩。

隻是——

“跡部桑,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我一麵有條不紊地收拾桌麵的課本,一麵略微轉頭,向一旁的跡部提出問題。

“儘情問,如果本大爺知道,一定會告訴你。”他的嘴角揚起一個有些張揚的笑,那是他一貫的華麗風格。

我莞爾,並未對他的自稱感到任何不適——畢竟,很久以前就已經習慣了。

“那麼……”我略微低頭,麵色似乎一瞬間變得有些微微害羞,頗有小女生的樣子。

“能不能解釋一下,為什麼從我進教室開始到數學課結束,跡部桑你一直盯著我的臉看呢?”

而後我完全側身,露出一個婉約但大方的笑容:“請跡部桑給出個回答。”

“這個啊……要我怎麼說。”他有幾秒鐘的怔仲,麵色突然像水凍成冰一樣凝結起來。

便不語了。

怎麼說?說他用了一節課的時間在確認身旁的女生到底是不是舊愛?這讓他這麼驕傲的人如何說出口?

見他良久不語,我的眉頭動了動,不滿的神情稍稍露在嘴角。便也彆過身去,不再說話。

不過在外人看來,倒是有一番彆扭的情緒在。

嘛,我倒是很好奇,他會給出怎樣一個回答。

打開提包,拿出一本書來靜靜地讀。

“景吾哥哥?”伊藤莫撅了撅嘴,雙目含情,雙眸好像要盈出水來。

她心裡是十分不滿的,甚至是憤懣。

憑什麼,憑什麼這個玖蘭墨一來到冰帝就搶了她的風頭。她不但擁有顯赫的家世,還有非凡的氣度。

饒是這樣也就算了,她還能夠坐到景吾哥哥的身邊,得到他溫柔的對待——要知道,這個位置景吾哥哥是從來不允許人坐的,他也從來沒對哪個第一次見麵的女生這樣有禮。

最為可惡的就是,她長了一張和蘇墨宸幾乎一模一樣的臉——隻是頭發的顏色與瞳孔的顏色不同罷了。

是不是因為這樣,景吾哥哥才會對她青眼有加,一節課都盯著她的臉?她的表情,又那麼嬌羞,似乎對景吾哥哥也有不一般的感覺。

這不行,絕對不行!不……等等!

景吾哥哥不是很討厭蘇墨宸的麼?況且,自從蘇墨宸不告而彆,她已經從他的世界裡消失那麼久了……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這個長得這麼像她的玖蘭墨一出現,他的注意力就會被吸引?

難道說……其實他一直都對蘇墨宸戀戀不忘?

不,不會是這樣的!但真若是這樣,那她伊藤莫又算什麼……彆忘了伊藤家和跡部家雖然口上不說,但心裡已經暗暗定下婚約了的!

伊藤莫嘴上溫聲細語,心裡卻恨恨地想著這些事情。不自覺,長長的指甲竟然已經陷入了手掌之中。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她一鼓氣,抬頭,觀察跡部的反應。

第三卷墨色哀涼誰相知 ◆◇[墨色哀涼]◇◆此情隻待成追憶

誰知跡部隻是淡淡地掃她一眼,並未多說話,隻是不鹹不淡地道:“小莫,彆鬨。”轉而繼續沉思,似乎還是在想剛才那個問題的答案。

伊藤莫心裡狠狠一震。這不帶感情的話語讓她的雙手有些顫唞,指甲嵌入肉裡卻也不覺得痛,隻是用手緊緊握住木桌一沿。

這是怎麼了?她的景吾哥哥,從來沒用這麼淡漠的語氣同她說話。

忍足隻用一手支撐著頭,表情慵懶,靜靜地看著前座發生的一切。心裡,卻不禁輕笑起來。

剛才心頭還一股怒火,叫他不要對伊藤莫發-情的跡部,現今卻和起初不知底細,甚至令跡部有些討厭的玖蘭墨曖昧起來。

真是有趣呢。雖然,他也不得不得承認,玖蘭的容顏是他見過最美的麵容。

不過……跡部和伊藤在第一次見到玖蘭的時候,露出的表情,有些令人尋味啊。那眼神,就像是見到久未相逢的故人一樣。

但是,也有明顯的不同。

對於跡部,似乎是見到了深深愛慕的戀人。

而對於伊藤,是見到了仇人才對。

還真令人尋味呢,他們不是看上去很般配的情侶麼。嗬,靜觀其變吧。

伊藤莫見跡部再不搭理她,心裡越發委屈起來,她緊緊抿住自己的櫻桃小嘴,眼中隱隱有淚光閃爍。她彆過頭去望向窗外,希望跡部能夠注意到她,看到她,安慰她。

這樣,她至少會有些安慰,甚至還會‘既往不咎’。

但……跡部並未如她所願。

“玖蘭桑,”他終於從沉思中悟到些什麼,轉頭,但卻不是朝著伊藤莫的那邊。

換言之,他根本未正眼瞧伊藤莫。

此刻,他的眼瞳中正倒映著玖蘭墨低頭的嬌俏的模樣。望向她那與蘇墨宸極其相似的模樣,跡部心裡蕩漾起陣陣漣漪。

他終歸是忘不了她的吧。在看到幾乎同她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玖蘭時候,不自覺看了一節課。

即便他的身邊已經有了伊藤莫,在每個午夜夢回時,他總能在夢裡,在那片花圃裡找尋到她如蝶的身影,聽到她銀鈴般的笑聲。

“景吾,追到我我就陪你一輩子!”那稚嫩的話語猶在耳畔,絢爛的金色陽光下,她柔美的秀發拂亂了他的心。

擁她入懷的感覺,是他這輩子吃過最甜的糖,都比不上的。

她的一顰一笑,她的一喜一嗔,都銘刻於他的心上,他的記憶裡。他知道,哪怕是她眉頭輕蹙,他的心,也會像被刀劃過一樣疼。

他也仍記得,那日他發狠,情緒一時失控扇了她一個巴掌。她用手撫上發紅的臉頰,卻尖酸地笑著,眼中帶淚:“奸夫%e6%b7%ab婦!”

他仍記得,她用不可思議的速度收拾好東西,用絕望的眼神望著他。

那裡麵的恨意,讓他戰栗。

狠絕的話語仍回蕩在耳邊:“不過一切都沒關係了,跡部景吾!我不再在意你,一點都不。下次見麵,我們便是死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