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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你沒有受傷。”

她抬起頭來,瞧了一下他那張黧黑而粗獷的臉,毫不在乎地笑了起來。她天真地說:“真把我嚇壞了。誰會想到旁喬這馬兒竟會被一群牛嚇成這個樣子!”

他誠懇地說:“謝天謝地,幸虧你抱緊了馬鞍子。”這是一個高高身材、麵目粗野的年輕小夥子,騎著一匹身帶灰白斑點的駿馬,身上穿著一件結實的粗布獵服,肩上背著一隻長筒來複槍。他說:“我想,你是約翰·費瑞厄的女兒吧。我看見你從他的莊園那邊騎了過來。你見著他的時候,請你問問他還記不記得聖路易地方的傑弗遜·侯波這一家人。如果他就是那個費瑞厄的話,我的父%e4%ba%b2過去和他還是非常%e4%ba%b2密的朋友呢。”

她一本正經地說:“你自己去問問他,不更好麼?”

這個小夥子聽到了這個建議,似乎感到很高興,他的黑色眼睛中閃耀著快樂的光輝。他說:“我要這樣做的。我們在大山中已經呆了兩個月了,現在這副模樣不便去拜訪。可是他見著我們的時候,他一定會招待我們的。”

她回答說:“他一定要大大地感謝你哩。我也要謝謝你。他非常喜歡我,要是那些牛把我踩死的話,他不知道要怎樣傷心哩。”

她的同伴說:“我也會很傷心呢。”

“你?啊,我怎麼也看不出這和你又有什麼關係。你還不算是我們的朋友呢。”

這個年青獵人聽了這句話後,黝黑的麵孔不由得陰沉下來,露茜見了不覺大聲笑了起來。

她說:“你瞧,我的意思不是那樣。當然,現在你已經是朋友了。你一定要來看看我們。現在我必須走了,不然的話,父%e4%ba%b2以後就不會再把他的事情交給我辦啦。再見罷!”

“再見。”他一麵回答,一麵舉其他那頂墨西哥式的闊簷帽,低下頭去%e5%90%bb了一下她的小手。她掉轉馬頭,揚鞭打馬,在煙塵滾滾之中沿著大道飛馳而去。

小傑弗遜·侯波和他的夥伴們騎著馬繼續前進。一路上,他心情抑鬱,默默無言。他和他們一直在內華達山脈中尋找銀礦,現在正在返回鹽湖城去,打算籌集一筆足夠的資金開采他們所發現的那些礦藏。以前,對於這種事業,他一向是和他的任何一個夥伴一樣地非常熱衷的;但是,這件意外的遭遇卻把他的思想引上了另一條道路上去。這個美麗的少女,好象山上的微風那樣清新、純潔;這就深深觸動了他的那顆火山般的奔放不羈的心。當她的身影從他的視線中消逝以後,他感覺到這是他生命上最緊要的關頭,銀礦也好,其他任何問題也罷,對他說來,都比不上這件剛剛發生的,吸引他全部心神的事情來得重要。在他心中出現的愛情,已經不是一個孩子的那種忽生忽滅、變化無常的幻想,而是一個意誌堅定、個性剛毅的男人的那種奔放強烈的激情。他平生所做的事情,從來沒有不是稱心如願的。因此,他暗暗發誓,隻要通過人類的努力和恒心能夠使他獲得成功的話,那麼這一次他也決不會失敗。

當天晚上,他就去拜訪了約翰·費瑞厄;以後,他又去了許多趟,終於混得彼此非常熟悉起來。約翰·費瑞厄深居山穀之中,十二年來,他專心一意地從事他的田莊工作,幾乎與外界隔絕。侯波對於這些年來的事情非常熟悉,因此他能把他所見所聞,一樣樣地講給他聽。他講得有聲有色,不但使這位父%e4%ba%b2聽得津津有味,就連露茜也感到非常有趣。侯波也是當年最早到達加利福尼亞的一個,因此,他能夠說出,在那些遍地黃金,全起暴力的日子裡,多少人發財致富,多少人傾家蕩產。他做過斥候,捕捉過野獸,也曾尋找過銀礦,並且在收場裡當過工人。隻要哪裡傳出有冒險的事業,他就要前去探求一番。很快地他就獲得了老農的歡心,他不斷地誇獎著侯波。在這當兒,露茜總是默默無言。但是,她那紅暈的雙頰、明亮而幸福的眼睛,都非常清楚地說明,她的那顆年輕的心,已經不再屬於她自己了。她那誠 實的老父也許還沒有看出這些征兆,但無疑地,這些征兆並沒有逃過這個贏得她芳心的小夥子的那雙眼睛。

一個夏天的傍晚,侯波起著馬從大道上疾馳而過,向著費瑞厄家門口跑來。露茜正在門口,她走向前去迎接他。他把韁繩拋在籬垣上,大踏步沿著門前小徑走了過來。

“我要走了,露茜,”他說著,一麵握住她的兩隻手,溫柔地瞧著她的臉,“現在我不要求你馬上跟我一塊兒走,但是當我回來的時候,你能不能決定和我走呢?”

“可是,你什麼時候回來呢?”她含羞帶笑地問道。

“頂多兩個月,%e4%ba%b2愛的。那個時候,你就要屬於我了,誰也阻擋不了咱們。”

她問道:“可是,父%e4%ba%b2的意見怎麼樣?”

“他已經同意了,隻要我們的銀礦進行得順利就行。我倒並不擔心這個問題。”

“哦,那就行了。隻要你和父%e4%ba%b2把一切都安排好了,那就用不著多說了。”她輕輕地說著,一麵把她的麵頰偎依在他那寬闊的%e8%83%b8膛上。

“感謝上帝!”他聲音粗啞地說,一麵彎下`身去%e5%90%bb著她,“那麼,事情就這樣決定了。我愈呆得久,就會愈加難舍難分。他們還在峽穀裡等著我呢。再見吧,我的%e4%ba%b2愛的,再見了!不到兩個月,你一定就會見到我了。”

他一邊說,一邊從她的懷裡掙%e8%84%b1出來,翻身上馬,頭也不回地奔馳而去,好象隻要他稍一回顧他所離彆的人兒,他的決心就要動搖了。她站在門旁,久久地望著他,一直到他的身影消逝不見。然後她才走進屋去,她真是整個猶他地方最幸福的一個姑娘了。

十 約翰·費瑞厄和先知的會談

傑弗遜·侯波和他的夥伴們離開鹽湖城已經有三個禮拜了。約翰·費瑞厄每當想到這個年輕人回來的時候,他就要失去他的義女,心中便感到非常痛苦。但是,女兒的那張明朗而又幸福的臉,比任何爭論都更能說服他順從這個安排。他心中早已暗暗決定,無論如何,他決不讓他的女兒嫁給一個摩門教徒。他認為,這種婚姻根本不能算是婚姻,簡直就是一種恥辱。不管他對於摩門教教義的看法究竟如何,但是在這一個問題上麵,他卻是堅定不移的。然而,他對於這個問題,卻不能不守口如 瓶,因為在摩門教的天下,發表違反教義的言論是十分危險的。

的確,這是十分危險的,而且危險到這種程度,就連教會中那些德高望重的聖者們,也隻敢在暗地裡偷偷地談論他們對於教會的意見,唯恐一句話露出去就會馬上招致橫禍。過去被迫害的人,為了報複,現在一變而為迫害者,並且是變本加厲,極端殘酷。塞維爾的宗教法庭、日爾曼人的叛教律以及意大利秘密黨所擁有的那些龐大的行動組織等等,比之於摩門教徒在猶他州所布下的天羅地網,都是望塵莫及的。 ⑦思⑦兔⑦文⑦檔⑦共⑦享⑦與⑦線⑦上⑦閱⑦讀⑦

這個無形的組織出沒無常,再加上與它相關聯的那些神秘活動,使得這個組織倍加可怖。這個組織似乎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但是,它的所作所為人們既看不見,也聽不到。誰要是敢於反對教會,誰就會突然失蹤。既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也沒有人知道他的遭遇。家中妻子兒女倚門而望,可是父%e4%ba%b2卻一去不返,再也不會回來向他們訴說他落在他的秘密審判者手中的遭遇。說話稍一不慎,行動偶失檢點,立刻就會招來殺身之禍;而且誰也不知道籠罩在他們頭上的這種可怕的勢力究竟是什麼。因此,人們個個驚慌,人人恐懼;即使是在曠野無人之處,也不敢對壓 迫他們的這種勢力暗地裡表示疑義,這也就不足為奇了。

最初,這種神秘莫測的可怕勢力隻是對付那些叛教之徒的。可是不久,它的範圍就擴大了。這時,成年婦女的供應也已漸感不足。沒有足夠的婦女,一夫多妻製的教條就要形同虛設。於是各種 奇怪的傳聞到處傳布:在印第安人從來沒有到過的地方,移民中途被人謀殺,旅行人的帳篷也遭到搶劫。同時,摩門教長老的深屋內室裡卻出現了陌生的女人。她們麵容憔悴,嚶嚶啜 泣,臉上流露出難以磨滅的恐懼。據山中遲暮未歸的遊民傳說,在黃昏薄暮時刻,他們看見一隊隊戴著麵具的武裝匪徒騎著馬,靜悄悄地從他們身旁疾馳而過。這些故事和傳說最初不過是一鱗半爪,但是愈來愈有眉目,經過人們一再印證之後,也就知道這是某人的所作所為了。直到今天,在西部荒涼的大草原上,“丹奈特幫"和"複仇天使"仍然還是罪惡①與不祥的名稱。

進一步了解這個罪惡淵藪的組織,隻能使人們思想中已經引起的那種恐怖加深,而不是減輕。誰也不知道都是哪些人算在這個殘暴的組織裡。這些在宗教幌子下進行殘酷、血腥行動分子的姓名是絕對保守秘密的。你把你對於先知及其教會不滿的言論講給他聽的那個朋友,可能就是夜晚明火執杖前來進行恐怖報複人們中的一個。因此,每個人對於他的左鄰右舍都不免心懷疑懼,更沒有一個人敢於說出他的內心話了。

一個晴朗的早晨,約翰·費瑞厄正打算外出到麥田裡去,(①丹奈特幫是摩門教的一個秘密、險惡的流派。——譯者注)他忽然聽到前門的門閂哢噠響了一下。他從窗口向外一望,隻見一個身強力壯、有著一頭淡茶色頭發的中年男子沿著小徑走了過來。他大吃一驚,因為進來的不是彆人,正是大人物卜瑞格姆·揚%e4%ba%b2自駕到。他感到十分害怕,因為他明白,這種訪問對他說來是凶多吉少的。費瑞厄趕緊跑到門口去迎接這位摩門教的首領。但是,揚對於他的迎接表示非常冷淡,他板著麵孔隨他進了客廳。

"費瑞厄兄弟,"他一麵說著,一麵坐了下來,兩眼從他那淡色睫毛下嚴峻地瞧著這個農民,“上帝的忠實信徒們一直以善良的朋友態度對待你,當你在沙漠裡行將餓斃的時候,我們拯救了你,我們把我們的食物分給了你,把你平安地帶到這個上帝選定的山穀來,分給你一大片土地,而且讓你在我們的保護下,慢慢地發財致富起來,是不是這樣呢?"

"是這樣。"費瑞厄回答說。

"為所有這一切,我們隻提出過一個條件,就是:你必須信奉我們這個純正的宗教,並且要在各方麵奉行教規。這一點,你也曾答應過這樣做;可是,如果大家的報告不是假的話,就在這一點上,你卻一直玩忽不顧。"

費瑞厄伸出雙手答辯道:“那麼,我到底怎樣玩忽不顧呢?難道我沒有按照規定繳納公共基金嗎?難道我沒有去教堂禮拜嗎?難道我……"

"那麼,你的妻子們都在哪裡?"揚問道,四麵瞧了一下,"把她們叫出來,我要見見她們。"

費瑞厄回答說:“我沒有娶妻,這倒是事實。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