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頁(1 / 1)

五十米深藍 劉同 4192 字 3個月前

了,既然都看不到黑暗,可是為什麼一整天都看到都是黑暗呢。後來楊絕就把答案想了出來,因為心裡黑暗了。

這樣的直覺是一種考驗。楊絕今年22歲,可是這22年他好象一直都這樣黑暗著,楊絕想,怪不得路燈越來越多,怪不得冷漠越來越多,怪不得。黑暗的力量真是的厲害。想著想著,我清醒了一些,做夢的過程當中,人還是有意識的。我問自己,剛才這是誰的感受,誰的黑暗。楊絕的鼻子開始發酸,因為他看見聶亞亞了,看見聶亞亞在前麵走,看見聶亞亞後麵的臉告訴他,聶亞亞想聶阿姨了,5年間,他隻見過她一次。

後臉在嚷嚷:他不恨誰,他隻是恨自己,恨自己在這樣的環境裡,不能自救,也不能救彆人。聶亞亞的後臉一直在說著,它說聶亞亞想到了林可的時候,聶亞亞的背後橫生出了一道拉鏈,流過一道閃亮的冷,然後流出了好多的眼淚。然後他也像楊絕一樣,蜷縮了身子停下來。不恨誰,因為每個人都有各自的追求,誰都不是仆人,誰都沒義務為誰停留。

聶阿姨會按時的寄生活費過來,卻一直不打算見聶亞亞。證明其實她愛聶亞亞,但是卻又愧對聶亞亞。如果她知道每個人都有各自的追求,誰都不是仆人,誰都沒有義務為誰停留的話,也許她不用為聶亞亞擔心的,不用去逼迫聶亞亞的。

楊絕突然就變得透明,慢慢的整個就不見了,整個世界裡隻剩下了聶亞亞。他就這樣坐在河流的草堆上,沒有風。

對岸有一小女孩和他一樣的坐著,像是其他村子裡小學生。他朝她笑了笑,小姑娘抱著一隻小花貓,小貓很不安分的撥弄著地上的草。掛在樹枝上的衣服不停的搖晃著。沒有風。

如果擁有藍天葵的童年(3)

聶亞亞看著這個鄉村的夜色,這是一個出色的鄉村,阡陌的小路,明亮不定的篝火,飄搖的水聲,隔著不遠的民房,裡麵都有燈光亮著,農村,也是一個不夜城。聶亞亞突然開始落淚,他想著,我為什麼為什麼要來這個地方呢。那個時候我想我和爸爸媽媽在一起,我想我和楊絕關係很好,我想我不能給林可什麼的,我還為難了小薇。出門的時候遇見鄰居都會互相微笑不好嗎?每個周末一家人一起出去逛街不好嗎?這些難道都不好嗎?我的心是什麼時候被逼來的?

聶亞亞沒有去擦眼淚,對岸的小姑娘應該沒有看到自己的眼淚,他是悄悄的流的,想到這裡,聶亞亞心裡有些自豪。

再抬起頭時,烏雲竟然都已經退去了,整個世界沒有一點聲音。

突然有狂風刮了起來,樹枝開始搖晃。應該是要下雨了,可是為什麼沒有人叫喊呢,那麼平靜的下雨。除了小姑娘的叫喚,被她掐痛花貓的尖叫之外好象什麼也沒發生,可是風一直這樣強勁的吹著。聶亞亞的頭不停的暈。

忘了過了多少時候,突然就沒有風了,頭也不暈了。沒有烏雲,小姑娘和貓還有篝火都不見了,樹枝上的衣服也不見了。

聶亞亞抬頭一看,月亮也沒有了。這樣的黑暗才叫黑暗吧,聶亞亞想,或許月亮忘記了,它一定是忘記什麼了。

看不見的,是不是等於不存在了

也許隻是被濃雲遮住,

也許剛巧風沙飛入眼簾,

我看不見你,卻依然感到溫暖.

夜還是那樣的黑,大風吹過,雙%e8%85%bf在草地上晃了一陣子,終覺無聊.回家的路上看見了貓的屍體,很像自己看到的那一隻,但聶亞亞不太確定它是否掙%e8%84%b1了小女孩,從彼岸遊泳過來,死在了此岸。衣服落在回家的路上,枝葉散落著.聶亞亞笑了一下,每個事物都有大劫,連月亮都忘記了.

昨天晚上好象做夢一樣,好象發生過什麼,好象又沒有發生什麼.

如果我沒有記錯,現在最多應該是中午,卻看見太陽快要落山了.頭有一點點疼,出來玩總是在不知不覺中讓時間過的很快.穿過那片厚厚的樹林的時候突然心裡有些害怕.夜已經開始悄悄的來了,夜幕中龐大的黑影緊緊的跟在後麵,就像電視裡的怪獸一樣.

同一輛的公車依舊顛簸,回家的時候在車上沉沉的睡去,夢裡看見貓的屍體,飄落的葉子和被水打濕的衣服.

還是清晨的柳橙花(1)

還是清晨的柳橙花

113

後麵的晚上我很難入睡,獨自入睡本來就是很難的一件事情。靜可以讓思維膨脹到令人窒息。我數羊。我即使數羊也睡不著。天賦異秉的數羊睡不著。

我忘記了數羊的原則,就是數很多隻一模一樣的羊,數著思維就倦了,就睡了。我數羊的方法不是這樣的,在腦海裡我還給他們編了號,帶著金牌從柵欄這頭跳到那一頭,然後我心裡給它們的落地一一亮分,然後想誰是最高分,等我忘記的時候,我又重新數一遍。如此,我一直睡不過去,反而越來越清醒。

小米罵我這個人太過於認真,認真的人不容易放鬆。其實我也有自相矛盾的觀點,我曾經說過人要欺騙自己,才能輕鬆,而我又苛求自己。我對殺手遊戲認真所以建議在遊戲裡欺騙自己,我對數羊認真,所以沒有辦法入睡。一環接著一環,我對是否要認真的對待周圍的世界人事和羊產生了疑問?這種疑問是理性的。

不認真是找不到好工作的。守株待兔隻能找到死的工作。我去找了輔導員,我要工作,我不推銷。

國營某單位的人很牛,比牛還牛。如果之前我沒有過各種強烈的思想鬥爭,我也不會當著輔導員的麵說,我不去那個國營單位了,那個地方我不適合。其實國營某單位是一個好地方,是個金飯碗。

情況是這樣的,我首先謙虛微卑的問他們的主任,我問,請問主任,我們去貴公司主要從事什麼工作。他大手一揮,說,我們要你們乾嘛?你說我們要你們中文係的乾嘛?當然要你們寫,不要你們寫,我們為什麼不去找其他人。我立刻打定主意不去了。是誰在外麵傳中文係的就知道寫?人如果不可以跳出自己固有的圈子,永遠都隻是一個狀態無法超越。於是我站起來告訴輔導員,我覺得這個單位我太不適合。我沒有說不太適合我。我怕輔導員不給我介紹工作了。他說你覺得你適合什麼?我說我不去國營,我去民營。輔導員看了我好久,拍了我的肩膀說,好,有出息,我們要推廣你的這種精神。

生活總是在變,如果一味去承受生活,耍耍貧嘴,是沒有辦法和它去抗爭的,不過是一種積極的負隅頑抗。前途不過是一場賭注,把自己放在從未接觸的環境,讓它自生自滅。

辦公室是個饒有趣味的地方。有一段時間,我從這裡出去,知道了什麼是宿命。也有一段時間,我從這裡出去,知道也要去抗爭。

還是清晨的柳橙花(2)

在動員大會上,全係同學悉數到齊,聽著聽著,我就覺得不對了,輔導員說要改變思想說紮根農村建設說要進行創業工作說要紮實做事做要打破鐵飯碗,然後說到大家要向楊絕同學學習,他不進國營進民營,這是一種多麼好的思想……☉思☉兔☉網☉

散會後,我經過輔導員的時候,他叫住我說,今天拿你做了榜樣,沒有和你事先通氣。我說,老師,不用了,你這是把我往絕路上逼,我這下非得進民營不可了。

事實證明,自從我提出建議說自己不適合電信之後,輔導員也沒有什麼好工作給我了。來我們院招人的,都是國營。

接下來,我麵對的不是的工作壓力,而是%e4%ba%b2朋好友的輪番轟炸。我閉耳不聞,要命的是,家人說了我好幾天後,看我這樣的不合作態度,我媽開始哭。我慌了神,我說你哭什麼哭?她說養你這麼大,你沒出息,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我們考慮。

我決定自己出馬去找工作。我把大學四年所有%e9%b8%a1毛蒜皮的事情和動靜都寫在了簡曆裡麵。我驚訝於自己被文字表現出來驚人的能力,好象根本就不是自己了,而是彆人。我拿著畢業材料在學校走的時候,臉會突然的紅起來,我覺得我好象欺騙了很多人。不過後來我找到工作沒有負擔了,我知道了其實大家都在騙人,我是在文字表達上下重工夫,有的人在材料製作上下假工夫。隔壁有一所大學重點大學,每天都有知名的民營企業去開專場招聘會。我夾著資料從我們學校進入這所大學的時候,我知道我這樣對不起這所大學的莘莘學子們,去之前,我燒了一柱香請求他們的原諒。

關於畢業的材料,我還說說幾點,那就是材料一定要符合自己的氣質和穿著,就像兵家使用兵器,一定要根據自己的身體條件選擇兵器。如果你身矮臂短,又偏想使用一把小刀,那兩軍陣前除了給自己刮刮胡子以便死的精神點,估計沒彆的用處了。比如你看起來就是瀟灑漂亮金玉其外的那種,你選擇的材料一定要在第一時間證明自己不是敗絮其中,如果你還要寫自己曾經在什麼什麼形象設計大賽上拿了什麼什麼獎的話,你就是把自己往花瓶的火坑裡麵推,而且現在很多地方已經不種花了。如果你看起來風流倜儻,你一定要在麵試的時候暗示法官你是那種從一而終潛心鑽研的好人民好同誌。

一切的情況看起來都在轉好。一切就像天氣一般的春暖花開。

還是清晨的柳橙花(3)

114

然後在畢業前去了常德的小鎮,去找林可的父母。

小鎮的名字叫加臨,被長途公共汽車扔下的地方沒有房子,隻有一片一片的稻田,越過這些稻田,看見了一條長街,窄窄的,不過10米寬,兩邊的房子有飛天的屋簷,簷角掛了鈴鐺,靠街的屋子都開著門,裡麵很黑。街上的孩子們正在嬉鬨,看見我的闖入,都一眨不眨的盯著我。我友好的向他們打招呼,他們高興的向四麵逃竄,然後朝我笑。我叫他們過來,他們似乎聽不懂我說的話,依然互相攛掇和推搡。這個鎮似乎沒有大人,我穿梭在整個小鎮當中,除了追逐的小孩就是當街曬太陽的老人,從街頭走到街尾,依然沒有應該被發現的路。我拿出林可的照片給老人看,他們都搖搖頭,然後繼續曬太陽和看遠方。所有的景象都似乎是一個寓言。我惺然的回了學校。

我找到輔導員,請他幫我查林可的家庭住址。

她是個孤兒。她父母雙亡。

輔導員告訴我。

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