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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米深藍 劉同 4191 字 3個月前

錯誤終究要糾正,即使是痛徹心扉。錯誤越是錯誤,變成了無法用身心去承受的疲憊和負擔。飛機起飛,飛往法國,站在愛情的分水嶺,一邊是觸手可及的名義,一邊是永遠怨恨的心,長滿了紫鳶的山坡上,橫生生的掃過過境的涼意,再次承受著原始澄澈的悲慟,紫鳶和野草被氣氛壓抑左右交雜,紫的也顯得更像深褐,不再純得明亮而順暢。一如傷感情歌的影子,飛機越過頭頂,拉下的一片影子將我蓋上,也許我們隻是交彙在這陰暗的一瞬,便永遠消失了蹤跡。

Daisy站在12路巴士上,我是宇宙超級無敵美少女。那是情歌裡對愛情的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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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日子又變得平靜而祥和,我和白小墓這些友好的男孩女孩四平八穩的交往,他們對我都很好。天氣好的時候,我們一起去郊遊,吃%e4%ba%b2手烤的%e9%b8%a1翅。我們也去超市買東西,發現錢不夠的時候四下逃竄,喘熄著笑。每天上課下課,和教授們談天說地,為自己定下考研的目標。

就這麼多。我轉過頭看小米的時候,她為我的感情而歎息,我說我已經沒事了,這些都是經曆,不是痛苦。走吧,我們下去吧。

下去的時候,電梯裡,我一直沒有說話,小米被憋得不舒服,但是還是忍住沒有繼續問。從三十一樓到一樓,很短的時間,而在這個時間裡,卻可能發生很多很多的事情。同樣是在電梯裡,7樓而已,我和阿慶的手指纏繞,注定了會發生後麵匪夷所思的一切。

手執一株迷達香(1)

手執一株迷達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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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畢業申報的論文是“白先勇的小說創作”,對他我沒什麼了解,我隻是想給自己找一點事情做,重新去評價去閱讀一個不熟悉的人。我去了一家專門賣舊書的小店。老板是一個農村人,做了幾年盜版及舊書的生意很是賺了一筆,趾高氣昂起來,大一買書的時候還可以和他磨蹭磨蹭,現在他都是一口死價,誰都不讓還。我問老板白先勇的書有沒有,老板不知道,要我自己去找。上二樓時,我就聽見了裡麵縱橫天地的笑,似曾相識燕歸來。轉角上樓,看見了詩社的女社長。不過她已經不做社長了,她也不穿長褲了。我和她對識了一眼,又錯開了。她已經差不多忘記我了。但是我還是忍不住想了想,寫詩也會折磨人的。

大架子上形形色色的書讓我貓著腰找著,池麗,林語堂,三毛,王躍文,就是沒有白先勇。正打算收手不看時,突然看到一本《阿拉丁》,這就是那個居住條件極狼狽的哥們去年出的,沒想到居然會在舊書攤遇見。把它拿出來握在手上,有這麼重的分量,然而心裡卻特彆不是滋味,雖然說《阿拉丁》銷量不多,那麼我到底是要為這本書的流傳廣而高興,還是要為這本書被人拋棄而悲傷?想著的時候,我把書抽了出來,翻了又插了進去,又抽了出來,又插了進去,不知道是否要將它買下來,“你要4塊,我們這裡就是那一本。”老板對著我喊,我連忙把書放了回去。回去我對白小墓說起,我說我看到那哥們的書了,在舊書攤。他說哦。我說難道你沒有彆的反應?比如悲傷欣喜什麼的?他說乾嘛。我說你有什麼反應?他說當然是看到以後麵無表情走過去,裝做不認識。回過頭來,他說我現在像個怨婦。我說你才像怨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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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台裡出來正是下班的時間,等202的人特彆多。前門上,後門下,我被後麵的人群擠上車,找了個雙排座的位置坐了下來。長沙的冬天很冷,乾乾的,像是水被擰出來了一般。前門仍然人頭攢動,後門上來一位穿素布衣的女人,微亂的發絲,薄薄的布衣不太合身,可以看見裡麵露出的不同顏色衣角,她懷裡抱著的是她的孩子,孩子的頭上包了很多白布條,兩人的臉都憋得通紅,女人找了我右前方的靠窗座位坐下來。一言不發盯著孩子,孩子的眼睛微閉著,女人就這麼一直望著。

人越上越多,過道上也站滿了乘客,擋住了我看他們的視線,也擋住了我的好奇心。或許隻是兩個農村人來城裡奔喪吧。我猜想。但是我看得到的隻是她的背影,她不停的將孩子往懷裡抱,緊緊的摟著,生怕一個閃失,孩子就會掉下去。轉過頭看窗外,開始埋怨長沙的天氣。

手執一株迷達香(2)

一站過了一站,人也漸漸稀了,中間的空檔又露出來了,我下意識的瞟了右前方一眼,女人的臉更紅了,就好象是,是小孩頭上白布條滲出的血,血已經染紅了大部分的白布條,而女人的右手死死的按住孩子的腦袋,左手用力托著身體,眼睛睜得老大,頭上也密密麻麻布滿了汗珠。眼淚隨時可能掉出來。我突然明白了,他們一定是去醫院,於是我也替他們著急起來,眼睛還是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們,作好幫忙的準備。

終於到站了,我鬆了一口氣。女人轉過身,準備從後門下車。轉身的時候,我們四目相接,足足有3秒。女人的臉唰的一下,漲紅得嚇人,仿佛一針刺下去血就會濺出來。我納悶,突然女人抱著小孩又轉了回去,朝前門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女人吃力的把右手騰出來在布衣的裡使勁掏著,司機不耐煩了,大聲催趕。女人掏出一個透明的塑料袋,裡麵花花綠綠一堆零錢,然後又從裡麵拿出幾張零錢來,湊了2元,投進箱子裡,下車了。

女人的背影低著頭,將頭貼在孩子身上,朝醫院蹣跚的跑去。我隔著窗戶,不知怎麼的,眼淚立在邊緣,後悔多看了她一眼。

那段日子經常被小事感動,生活抹上了悲觀的色彩。看見了螞蟻就想多麼小的生命,它們背負了太多的未知,隨時就可能被人們踩死,回去就想寫一篇《螞蟻讚》。看見了要飯的小女孩就想多麼可憐的小孩,她們背負了太多的未知,真想把她們一個一個帶回家養起來不讓她們再流浪。看見輔導員下班,輔導員向我打招呼,我對輔導員說,你真辛苦了,應該好好休息。他麵部表情古怪的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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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墓說你不行了,你不能再一個人雲遊四海了,你最好去上網了解世間百態,你去上網見網友吧。但是我見的網友大多不漂亮,我隻是在傳說中聽到有人見過張柏芝那樣的女生,也許那還是她經紀人放出來的假消息,聚攏網友這一票而已。這個時候我的個人簡曆已經投出去,在社會上激起了一點點反應,至少有人問我願不願意去公司做推銷人員。我對工作沒有太高的要求,能夠溫飽就好了,也不想四處跑動去找應征白領崗位,守株待兔是一種很好的方式。人一旦無聊就一定會找一些事情給自己做,特彆是我這種對自己沒什麼信心,打算放任自流的人來說。我去上網,也想見網友。三年以前我隻和網友通電話而不見麵,屬於最早運用網友做精神交流的那撥人,三年後我坐在昏暗的網吧,我天真的問有沒有美女呀我是帥哥。聊天室100多個女的,愣是沒有一個人理我,我不知道自己說話的方式不是是已經落後了。

上網不是一個很好擺%e8%84%b1寂寞的方法,但是可以用來打發時間。就在我迷失在生活之中的時候,Daisy從法國給我寄來了她們的照片和問候。

手執一株迷達香(3)

絕:我們去了瑞士,也是你一直很向往的地方,日內瓦有一個很漂亮的湖叫雷芒,水冰,卻清得見底,天鵝幽雅的遊來遊去,有時也張望我們一下,沒有麵包它們就徹底喪失了理會我們的興趣,而我,也以為,湖濱的私家船比較好看,所以也和它們不裝腔作勢的互相逗弄了,亂映了兩張相……

Daisy

坐在房間裡,看她們的信,常常感覺到溫暖。我也給她們回信,我說我想念她們,剛離開她們的日子我有些失重,現在也好了起來,我還告訴她們我見網友的事情和白小墓發生的一些新的論戰,要她們和我一塊分享這點小小的快樂。她們見我心情好了些,也給我寫了一些好玩的事情:°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朋友的丈夫是日內瓦大學核物理博士,竟帶著我們去參觀了他的實驗室,和一些舊棄的儀器,他冒了風險,我們卻不領情,嗬欠連天,連照相機都懶得拿出來,弄得博士很尷尬,一天都沒有說太多話,直到晚上大家在他們家看三級片,氣氛才得以緩解:)

很多人張羅要給我們介紹男朋友,而且煞有介事。我們被逼著沒有辦法,隻有分彆拿出和你的合照告訴她們國內有一個男朋友,她們才恢恢作罷,她們說我們的男朋友長得很像,我們說我們找的是一對雙胞胎呢。其實在這裡的生活很忙碌的,每天都想著怎麼學好法語,因為來了之後覺得自己很無知,根本就沒有心思去參加舞會或去泡吧。

卻非常期望著能夠在這個鬱金香盛開的季節去阿姆斯特丹或是複活節裡去羅馬,不過似乎玩得有點瘋了。

Dais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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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上網的時候過得飛快,放寒假的時候,同學彼此祝福,歡歡喜喜過大年,平平安安過一生。聶亞亞留在酒吧打工,來年的春天,他就要見到他父%e4%ba%b2了。想起來,他的臉上有微笑。

廣州。過年。早晨起來,天氣怪怪的,趴在窗口看對麵的風景。小狗在腳邊不停的磨蹭,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我把它抱到窗台上,對麵是華師,學校操場上幾個打籃球的男孩也忽明忽暗,圍牆外有高高的芭蕉樹,我的目光正好穿過厚綠的芭蕉葉的縫隙,雲彩也在天空飛快的流動,白馬過隙的瞬間,我遺忘了整個世界,將頭倒掉在窗台,整個世界就顛倒過來,百事的字母大大的掛在籃板上,而4年前的夏天,或者三年前的夏天似乎都沒有這個廣告牌的。以前隻有籃板隻是一個白色的方框,我那個時候覺得自己離白色的方框很近,觸手可及。

手執一株迷達香(4)

%e4%ba%b2戚們一早就出去買年貨了,狗狗顫栗的趴在我的掌心,我說,爸爸高中的時候可以夠得住籃框的。我在手心放了一些狗糧,%e8%88%94得讓我發笑。然後我下樓,抱著狗狗,去天河見姐姐。天氣還是怪怪的,中午就變得非常的熱,沒有過年的那種暖和。陽光打在頭皮上,好象在劈啪做響。廣場的前麵,統一在做促銷,遮陽傘上寫著,茶給了時間的味道。如果是電視的聲音,應該是飽含滄桑的男中音,有隔夜茶的感覺,最後在微醉的時候迷糊出來,味道足足。我看見我姐就坐在街邊的咖啡屋。她在裡麵和我們打招呼,因為她看見了我的狗。

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