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頗為尷尬的事情，一方麵要把基礎的理論學好，另一方麵又不要被80年代的教材毒害，行之有效的方法隻能是選擇性的學習。為了避免我們在授業傳道解惑的時候，信念不發生動搖，領導們是想儘了法子。
有一句話叫文以載道，辛亥革命時期，富有戰鬥性的諷刺文章當道，因為要表現出激烈的戰鬥性，魯迅是時勢造英雄的產物。現在是小資文章，小資感悟當道，因為力在表現當今中國生活的舒適性。可是有幾個教授能夠為小資服務呢？他們基本上沒有這樣的生活，他們也不適合。我們年輕，我們可以選擇要，我們於是選擇了生活，忘記了學習。我不是太愛自己的專業，一個學計算機的好朋友卻是天壤之彆，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搶著做決定，等到我們去做的時候才發現他做的決定99是錯的，我說你也沒有必要這樣。他無非是想身鞠力行的告訴我人腦和電腦比的差距，他愛自己的專業。
領導總結的時候說，今後的國文靠你們去改造了！全場起立鼓掌，人性被煽動得不行，看白小墓從會議室出來的表情便知道他肯定又在幻想自己繼承了劉半農老先生的事業。
70
在大學讀書的時間可以遊刃有餘的生活，從台裡回來的路上我順便在中途下車，溜到花卉市場去買一大束的雛菊，然後在平和堂的樓下等Daisy下課。平和堂是湖南所有懷揣出國夢的人的天堂，他們打扮新潮個性，走路的眼神水平向上。依據去的國家上升角度而有所不同，去老撾的1度就夠了，去美國的等邊三角也不為過。Daisy穿了長長的板褲，寬寬的衛衣，盤高了頭發，背了一個登山包，把手叉在褲袋裡走過來。眼神朝上，是為了看我。我比她高十多個公分。她怎麼看都不為過。
生活類似的接骨花（2）
我感謝Daisy，如果沒有她，我也許還在那些問題中掙紮找不著出路。她的安靜使我特彆容易放棄自己奇怪的念頭，她就是一杯沒有命名的冰水，在黑暗中放不出光，但是可以感覺到鎮定。Daisy理所當然的享受這種貴賓待遇。一個長相身高都不及自己的男人經過Daisy的時候瞟了她一眼，似乎還想怎麼著。我低下`身，告訴Daisy，你看你看，剛才那個男人經過我們的時候，像不像兩隻輕盈的蝴蝶飛過了一堆屎。Daisy大笑，這個女孩的笑振徹雲霄，引來行人的側目。
“絕，今天我們考了法語測試，我不錯呢。這樣的話，聯考就應該沒有問題了。”Daisy高興的對我說。
“聯考後就意味著出國？”我說。
“不，還要簽證，應該還有幾個月的時間吧。”那我應該珍惜這幾個月了。
我們去大學區迪吧的原因是因為門票很便宜。而且像Daisy這樣穿一套休閒西裝來跳舞的人，老板還會給男士敬煙，不收小姐的門票。Daisy素麵朝天，我穿了無袖印了藏畫的黑色T恤，裡麵襯了一件純白長袖。迪廳的名字聽起來倒胃口，要多俗有多俗，兩個老大的霓虹字“舞廳”。我們很少來這。
摟著Daisy在鐳燈四射的舞池，如迎風起舞的椰林，那些都市的斑斕泡沫，飄忽的現實，空虛的靈魂相互吮xī，Daisy迷離的眼神如五指纏住靠近她男人的頭發，激情的在的頭上跳著小步華爾茲。DJ的手指在琴鍵上滑動，音樂和著鼓聲從他那一路流淌下來，流過睫毛和心間，將汙垢一點一點震落，令在場所有的人享受著凡塵俗世的筷感。Daisy閉上眼睛有一顆淚在聚集，淚珠裡五彩的鐳射燈紮破平日幻想的氣泡，讓所有去迪廳的人身上濺了一股發酵橡膠的味道，幾萬瓦的音響與在耳邊狂擦的鐵皮並無二異，Daisy小貓樣的身體粘著我，一起沉醉到夢裡，呢喃和溫馨。
出來的時候臨近午夜，Daisy點了一支煙，煙灰彈了整個世界都是，熙熙攘攘的地下KTV還在胡亂的叫喊著，生活就是在這種叫喊中繼續和延長，沒有質的任何變化，但是多數人習慣於這樣。“也許我是將風溶解在血中的男子，也許我是天生習慣追逐……”歌詞是這樣寫的，唱歌人是這樣唱的，以後的日子依然還是這樣唱這樣寫，依然如舊。而明天後天還是這樣的晴天。
71
在台裡領到了一份新的工作，就是做電視台觀眾見麵會的欄目主持人，這算是一個美差了，隻要動動嘴巴就好了。這使我再次體會到了女性鬥爭的結果和單個男性的優勢，對於這點，自己從來就沒有懷疑過。我們活動的主題是“幫助殘疾兒童”，這樣的題目聽起來並不響亮，於是大家坐在一塊討論這個主題。期間章魚貢獻了溫情式的“伸出你的雙手，為他撐起一片藍天“，小米貢獻了呐喊式的“我們都是人！為了一個目標生活！”，我貢獻了文學式的“摸摸我的臉，我就讓你看見燦爛的笑顏”等一係列的口號，每種都有自己的優點，最後大家總結意見，得出的口號是“伸出你的雙手，摸摸他們燦爛的笑臉，在共同的藍天下，我們都有一個目標”。主任問大家這樣的口號行不行，大家尷尬的笑，她也笑，但是這樣糾纏下去沒完沒了的，主任總結說這樣表達意思比較清楚，也比較生動。散會後，章魚問我真的覺得這樣好？我整個的真實的想法是，大家還不如穿成唱詩班的樣子去念這個口號。
生活類似的接骨花（3）
口號順利出來，活動依然進行。一大群光彩鮮豔的主持人站在烈日搭的台子上，互相丟橋段，觀眾遠遠的站在遮陰涼棚底下朝這邊觀望，天氣太熱，太陽太毒，觀眾現在也不人雲亦雲，主持人在這他們也是隔岸觀火不急不慢，我隻能拿著話筒一個勁的播報我們的見麵會內容，希望把大家集中過來。好不容易有了幾十號人，主任拍拍我的肩膀說不要冷場，千萬不能冷場。
我站上去也沒有什麼彆的任務，本來彆人就不是來看我的，等到所有的主持人互相調侃了一番彼此沒有多少話說了，我才搶著一個機會把苦想了三天的笑話說了出來，我看見那邊有個奶奶舉手了，我們不如請她上來唱歌吧。果然那邊的觀眾笑了小一陣，底下的小米不停給我使眼色，照顧照顧隔壁欄目組的當家花旦，我擦了把汗說“那看看我們的美女主播還有什麼話說？”把話題扔給了大汗淋漓卻一直沒有說話機會的當家花旦。其實做這種小主持最麻煩，大牌主持都各自為政，誰都不能得罪，該說的話還是要讓他說，不說的人還要照顧他說，自己白搶了話題送給他，這樣以後大家才有更好的合作機會。整個活動下來，我就像個搬運工，就在不停的搶話題送話題，照顧8個大牌主持。末了，主任給了我今天的評價，看得出來，你今天努力了。話語中飽含深意，我用了三個腦袋去想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於是不想，和同事們一塊去瘋。
瘋都要付出代價，組裡在錢櫃包了倆包廂，我們年輕人在小包鬨了一會，章魚還沒有開嗓，小米還沒有喝酒，我還沒有放下拘謹，主任就過來微笑視察，他說你們年輕人好好玩，今天辛苦了。台裡要做一個專題叫“電視的性彆”，你們好好想想，後天把稿子交過來。主任走了，我們在包廂哭天喊地。
②思②兔②在②線②閱②讀②
發言發言發言發言。主任又進來了，為了給你們一點提示，我來給你們說說關於電視這個東西的寫法。
“我們很簡單的說這個藝術節目是陰性，體育節目是陽性。我們也可以按照其籠絡的人群可以來劃分它們的不同。著裝，家居，化妝，都屬於陰性節目，它們的積極擁護者大都是女性居多。如果你們偶爾上街發現最近的女同胞們品位如出一轍，同事新居裝修擺設一樣，換了幾個女友發現她們都喜歡化熊貓妝時。不可置疑的，這個節目的品牌也就打出去了，電視節目還是要給市場以導向性的。足球，摔交，賽車，都屬於陽性節目，男人們贏了要喊，輸了要叫。就連最近黑哨曝光發現自己上當受騙了也要叫囂一番，表示義憤填膺。他們說不怪節目，不怪運動，要怪隻怪老龔。而電視作為信息的傳遞工具永遠是收益者。你們發現沒有，我現在就給電視分了陰性陽性了。在印度還有一個黃段子，說是為了降低人口的出生率，國家提倡每家每戶配備電視，入夜收看。於是大家都知道了，除了性，還有電視節目可以收看。效果是立竿見影，不多久，出生率馬上就降了下去。好了，你們慢慢聊。”
生活類似的接骨花（4）
主任又走了，我們仨坐在金碧輝煌的包間裡，在開滿了百合花的房間裡，我們靠在沙發上久久不能呼吸。主任很厲害，隻是不想動手寫罷了。
我對電視理解還沒有這樣透徹，我們隻是回家往沙發上一躺，隻會看電視，沒有思想的土豆。就算我們是土豆，我們還可以收看美食烹調節目。我們是南瓜我們是冬瓜我們是西瓜，我們還可以看《鄉村發現》。我們唱歌吧。小米建議。我雙手讚成。
72
回到家的時候，Daisy還沒有回。走到冰櫃前裡拿出酒杯倒了一小杯TEQUILA，什麼都沒放，抿了一小口走到CD架前想找一本勾起回憶的什麼東西。看到陳冠倩的《欲言又止》，我把酒放在桌上，把《欲言又止》抽了出來，在印象中，這是在台灣發展的創作歌手，不太會炒作自己，唱爵士有一手。依稀記得，著白色大衣的女子在晨曦的房間裡靜靜的彈鋼琴，音樂就在指尖流淌蔓延，隨著陽光潮漲而起，潮退而落，歌手叫陳冠倩。音樂也像是自己如影隨行的影子，記錄了生活中一件又一件發生的事情。音樂漲起，風也鼓動，抿的一口酒，細細的略苦的一絲一毫滲入心裡。我又換了矮的杯子，加了半瓶雪碧進去，“BANG！”拍杯子的聲音把杯裡的酒整體分離成個體，細細末末，氣泡堆著氣泡，一口氣把酒喝了下去。Daisy說抹檸檬汁和鹽在自己的虎口上，是為了解毒，解酒的毒。酒是有毒的，我和Daisy一邊找解藥一邊喝酒，匪夷所思的事情總是發生在人們的身上。假使知道這樣那樣的危險，我是不會輕易涉足的，淺嘗輒止而已，但這樣也往往儘不了興。回頭看了Daisy掛在牆上的照片，也是淺嘗輒止的笑容，右邊有一個酒窩，綻放著燦爛的陽光。執杯子的手像後仰著，風朝這邊刮，“嗖。”自己把杯子扔得遠遠的，清晰的破碎聲回傳過來，洗衣服的婦女站起來朝這邊張望。
Daisy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但是還沒有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