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1 / 1)

獨自長大 易粉寒 4345 字 3個月前

人。一切都更像個女人。

我是個多餘的人。我應該做觀眾的。當我無法做觀眾時我隻有選擇逃離,就像我從教室裡抓著書包在那群人的哄笑聲中走出的那一刹那那樣,隻能夠留一個孤獨的背影。

第28節:撥開天空的烏雲(1)

14撥開天空的烏雲

沒有想到的是,我剛剛走到家所在的小區門口就遇到了許栗陽。他站在小區外麵的一個超市門口不知道在乾嗎。

我一眼就看到他,而他似乎早就看到我從遠處走來。四目相視。我想我當時的神情一定充分展示了什麼叫做幽怨。

我想狠狠地瞪他,我想對他翻白眼,我想對他視而不見,可是我隻是傻傻地看著他,帶著三分埋怨,三分委屈,四分溫柔。

他一定是看懂了我的眼神,我們足足對視半分鐘後他叫了我的名字。

“水她她。”

“嗯。”

“你沒事了吧?”

“我本來就沒事。”

本來我想解釋一下褲子弄臟的事,但是覺得難以啟齒。

沉默。

我問他:“你不是去野炊嗎?怎麼在這裡站著?”

他沒有說話。

我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低著頭慢慢地走,眼睛看著自己的腳尖。

我也不再問,兩個人就這樣並排走著。

忽然他說了句:“我不想和他們在一起玩。我想和你在一起玩。”

我的臉紅了,窘得說不出話來。他看了我一下,在旁邊偷偷地笑,邊笑邊說:“你臉紅了。”

我捶了他的肩膀一下。他笑得一臉燦爛。

我也笑了,兩個人像兩個小傻子一樣在路上邊走邊笑。我回家換了條褲子又飛快奔下樓。

那天我們沒有去野炊,而是跑到東湖去了。

學校離東湖並不遠,湖濱有暖暖的風,天空有飛鳥的痕跡。兩個年輕得稚嫩的身體在湖邊一直坐著,中間保持了半尺的距離。我很想牽牽他的手,可是我不敢。當我坐在他身邊時我一輩子都記得我當時的緊張。

那天都說了些什麼呢?我不記得了。無非是關於學校裡的一些有趣的事情吧,我真的不記得了,可是我的日記記得。有心事的人才會寫日記。

從認識許栗陽開始我就準備了兩個日記本,一個是每天交上去讓老師檢查的,老師要求我們用寫日記的方式練筆,於是我就把所有的雄心壯誌都寫到了那個日記本裡。另一個是帶鎖的,屬於我自己,記載著一個少女情竇初開的細膩。日記裡的人名都用了符號代替。比如許栗陽的代號是S。段小語的代號是C。那時候以為26個字母就可以代替所有的心事和故事中的人,後來才知道這樣一路走下去,一生中曾寫入我們心事中的,怎麼可能隻是區區26個人。

聊到後來我們實在沒有話題聊了,我說了一句讓我至今都汗顏的話,我說,那你喜歡什麼樹,比如你覺得這棵樹怎麼樣?然後我隨手指了指湖邊的一棵樹。

第29節:撥開天空的烏雲(2)

他詫異地看著我,表情萬分尷尬。

有什麼辦法啊,我發誓我不是故意讓自己這麼無聊和無趣,讓話題這麼乏味的,隻是我緊張,我真的很緊張,又很興奮,我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不過現在我知道了:當你和一個男人約會時,話題忽然說完了,如果你喜歡他你什麼都不用說,更不需要狼狽地找個無聊的話題,你微笑著時不時看他一下,讓他捕捉到你的眼風即可。對於一個成熟女人來說,眼神可以表達一切。1000多年前白居易遇到了一個搞民樂的少婦(也叫從事文藝工作的婦女),茅塞頓開,感歎:此時無聲勝有聲哇。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如果你不喜歡這個男人,這時候要板著臉,趁他話題講完的空當看看表什麼的,暗示他你有事想走了。

這都是現在的經驗。當年卻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純潔得像一張白紙,純潔到讓人乏味。

後來他說,他喜歡楓樹,葉子很好看。

我默默地記在心裡了。

許栗陽接著建議我們去劃船,我們就這個問題達到了高度的一致,於是泛舟東湖。上船的一刹那我想起了許仙和白娘子的故事,心裡歡喜便又笑了。他問我笑什麼,我沒說。

上船的時候他扶了我一把。他的手心潮濕而溫暖,我的心一陣亂跳,十指連心,仿佛那一握,便握住了我的心。

……

很多年後我看到一個FLASH,讓我想起那天我們在東湖第一次約會時的情景。那個FLASH裡有一個小孩子輕聲地用武漢話唱著:東湖的水啊樓油油(綠幽幽),我倆的愛情才開頭,你是我的心呀,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生命裡的四分之三。

分手之後再看到這個FLASH,忍不住哭了。時光無情。它改變了我們,它改變了愛情,我們全部被它玩弄於股掌之中。

在東湖上我們蕩起雙槳蕩漾了一圈。船到淩波門快要靠岸時,忽然我看見一團黑影從岸邊掉進了水裡。

“好像有人掉到水裡了!”我指著那團黑影掙紮的地方讓許栗陽看。

岸邊有三四個八九歲的小孩子趴在墩子上看了會兒,當我清楚看到有個小孩撿起樹枝伸往水裡並且大喊“抓住它”時,確信無誤是有人落水了。

第30節:撥開天空的烏雲(3)

我還沒來得及問許栗陽怎麼辦,就感到船強烈顫唞,“撲通”一聲,許栗陽已經跳進水裡朝小孩遊去。

我並不知道許栗陽會不會遊泳,遊得好不好,看到他跳進水裡的那一刻我害怕極了,甚至想對他喊:你快上來!是的,我很自私,愛情和正義相比,16歲的我完全傾向於確保愛情的安全。

直到看見許栗陽遊得非常好非常快時,我才拿起槳一點一點劃著追他。

……

我們救起了那個9歲的小男孩,他被許栗陽推上岸時還比較清醒,能完整說出家長的電話號碼。我們把小孩送到醫院時,他的家長也來了,對我們倆千恩萬謝,隻差沒有下跪了。

他爸爸問我們的學校和名字,許栗陽不說,隻反複說:“沒事,一點小事。”

我也假惺惺地說:“真的沒什麼,叔叔,很小的一件事呢。”其實內心呢,我還是很垂涎大紅錦旗的“見義勇為”、“勇救落水兒童”等光榮稱號。但是,我判斷不了學校以及媽媽知道我和許栗陽是出來幽會才得到這個見義勇為的機會時會持怎樣的態度。

也罷,多一絲浮名與虛榮的快樂,不如少一點真實而瑣碎的煩惱。一個見義勇為的光榮稱號比起早戀曝光的無窮煩惱,還是後者離自己更近。

我和許栗陽從醫院“逃”出來。我問他為什麼不讓小孩家長去學校表彰,他說:“那多不好意思啊。再說,本來就沒什麼。”他說這話時臉微微發紅。我在心底感慨:多麼純潔而質樸的孩子呀!不過,落到我手裡了。

那一天的日記,我寫得尤其的長,我們說的每一句話都被記錄下來了。寫完之後我感歎自己的記憶力是多麼驚人哪,如果去背圓周率大概也可以背下小數點後×××位吧。

//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第31節:那時花開

15那時花開

第二天一大早,我帶著昨天的甜蜜,進教室第一眼視線就掃向了許栗陽的座位。空的,他的座位上什麼都沒有。許栗陽沒有來上早自習。

我有點失落地走到自己的座位,拿出語文書,準備上早自習。

可是一直到老師進教室,許栗陽還是沒來。我想完了,許栗陽肯定遲到了。我擔心他來了以後被言辭一向刻薄的語文老師狠狠地批一頓,或者讓他站在門外不許進教室。那將多麼傷害許栗陽的自尊心啊。

我心不在焉地看著書,一個字也看不進去,直到老師敲我的課桌,說,書拿倒了。我把書調了個頭,還是一個字也看不下去。不斷地看表,當早自習已經過去了一大半的時間後,許栗陽還是沒來上課,我幾乎想衝出教室,找個電話亭給許栗陽家打電話。他為什麼還沒有來上課?他生病了嗎?如果沒生病他怎麼會還沒到學校呢?難道是路上出了什麼事?擂肥?或者……車禍?一想到許栗陽可能在路上出了車禍,我害怕極了擔心極了。

心裡好像有一個小人在說:不會的,他沒什麼事,最多不過是今天生病了,現在還沒出家門,在床上睡覺,不可能是在路上出了什麼事。

可是內心分明有另外一個小人在說:如果他生病了應該會打電話讓同學幫他請假啊,可是直到現在也沒同學上前來跟老師解釋什麼呢,而且他從來沒有遲到過,一定是路上出了什麼事。

兩個小人一個安慰我,一個嚇唬我,兩個人的鬥爭煎熬著我。我心神不寧,患得患失。

直到快下課的時候,許栗陽終於出現在了教室門口。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第一眼是尋著我身影而來。當我們的目光相遇時,我感覺到了一種叫默契的東西。

原來默契是一種溫暖細長的感覺,目光與目光的碰撞,就好像心與心之間的點燃。

他懂我的擔心,而我也懂他的歉意與溫柔。

放學的時候,許栗陽從我座位邊經過,給了我一本英語書。英語書被卷成了一個圓筒形。

我接過來打開一看,是一朵粉紅的月季花。粉紅的花瓣已經有點發暗,看上去奄奄一息。

許栗陽一臉歉意地對我說:“弄得這麼蔫巴巴的了。不該一直卷在書包裡的。”

我不解地問:“怎麼想到送我一朵月季花啊?”

“早上我來上學,經過小區門口的花壇時忽然發現這朵花特彆漂亮。真的很好看,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當時不知道為什麼就很想把這朵花摘下來送給你,但是花壇前邊好多老頭老太太在晨練,他們當中好多人都認識我,我不好意思當著他們的麵去摘花,怕他們罵我。我隻好先在花壇附近溜達,等到他們晨練完了,才摘了這朵花,卷在書裡,一路跑到學校來了。課間的時候不敢把花拿出來,怕同學看到了笑我,結果蠻好看的一朵花給你的時候變成這個樣子了。真可惜!”許栗陽撫摸著那些蔫巴巴的花瓣,很沮喪地告訴我今天早上他遲到的原因。

我拿著那朵粉紅的月季,低聲說:“真傻。”然後把花小心翼翼地夾在了我隨包攜帶的日記本中。

那一頁的日記,關於青春,關於花兒,關於最初最純的愛情都被暈染成了暗紅色,卻曆久彌新。

第32節:愛的殘缺字典(1)

16愛的殘缺字典

就這樣開始了我們的愛戀。就這樣開始一本正經地談戀愛。

其實,愛情最美麗的樣子是剛開始時兩個人相互揣測時的心情。

暗戀,才是愛情最美麗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