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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棘鳥 考琳·麥卡洛 4553 字 3個月前

軍醫是對的,下骨盆的神經傷得很厲害。日後能恢複得如何,誰也不能打保票。

"沒什麼太要緊的,"帕西在擔架上說道,他將要躺在這個擔架上飛回悉尼去。"反正我對結婚從來都不很在意。現在,你得自己照顧自己了,詹斯,聽見了嗎?我真不想離開你啊。"

"帕西,我會照然自己的。基督啊!"詹斯咧嘴笑了笑,緊緊地握著他兄弟的手。"想不到在失去了我最好的夥伴的情況下去打剩下的仗了。代我向史密斯太太、梅吉、媽媽和哥哥們問好,嗯?你真有點兒幸運,要回德羅海達老家了。"

菲和史密斯太太飛到了悉尼,來接從湯斯威爾運帕西來的美國飛機。菲隻停留了幾天,但是,史密斯太太卻在緊挨著威爾士%e4%ba%b2王軍醫院的一家蘭德維克旅館住了下來。帕西在那裡住了三個月。他在戰鬥中的任務算是結束了。史密斯太太灑了許多淚水,但是對此也感到謝天謝地。從某種角度來說,他再也不能過完滿的生活了,但是他可以做其他所有的事:騎馬啦,走路啦、跑啦。畢竟,克利裡家族在成雙配對這類事上似乎是不大行的。在他出院的時候,梅吉開著羅爾斯汽車從基地來了。兩個女人把他安頓在後座的毯子和雜誌中,祈禱著另一個恩賜:詹斯也會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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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考琳·麥卡洛

第17章(1)

裕仁天皇的代表還沒有簽署日本的官方投降書,基蘭博的人就相信戰爭終於結束了,消息是1945年9月2日傳來的,這個日子正好是戰爭開始六周年。這是極其痛苦的六年。許許多多的位置都已空缺,永遠不會再填補上了,他們是多米尼克·奧羅克的兒子羅利,霍裡·霍伯頓的兒子約翰,伊登·卡邁克爾的兒子科馬特。羅斯·麥克奎思最小的兒子安格斯再也不能走路了,安東尼·金的兒子大衛還能走路,可再也看不到他所去的地方了。帕迪·克利裡的兒子帕西永遠不會有孩子了。還有這樣一些人,他們的創傷是肉眼看不到的,可他們的傷痕卻同樣深;他們歡天喜地,心情急切,仰天大笑而去,但回家後卻沉沉默默,慢言寡語,罕見其笑。在戰爭開始的時候,他們能想到這場戰爭曠日持久,付出如此沉重的代價嗎?

基蘭博並不是一個特彆迷信的地方,但是9月2日那個星期天,就連最憤世嫉俗的居民也都戰粟了。因為,在這一天戰爭結束了,澳大利亞史上最長的乾旱也在同一天結束了。近十年來沒下過一場有補於事的雨,可是那天,布滿天空的雲層卻達數千英尺。黑雲壓頂,雨水破雲而來,在乾渴的土地上傾注了12英寸的雨水。也許,一英寸的雨水尚談不上緩解旱情,過後根本無濟於事,可幾英寸的雨水卻意味著青草啊。

梅吉,菲,鮑勃,傑克,休吉和帕西站在外廊中,望著夜幕中的大雨,使勁地吸著雨水落在焦乾、龜裂的土壤上所發出的令人應接不暇的香氣。馬、羊、牛和豬用%e8%85%bf在漸漸變稠的地而上亂扒著,任雨水衝刷著它們那顫唞的身體;它們大部分都是在上一次像這樣的雨澇淋過世界之後才出生的。在墓地,雨水衝走了灰塵,使一切都露出了白色,衝走了那平淡無奇的波梯賽利天使伸展的雙翅上的灰土。小河裡掀起了浪頭,洪水的咆哮與暴雨的抽打聲相和。雨,雨,雨!它就象是長期掌握在一個巨大的、神秘莫測的手中的天恩,終於賜與人間。這賜福的、令人叫絕的雨。因為雨就意味著草地,而草地就是命根子啊。

淺綠色的茸茸小草露頭了,小葉片直指青天,分開叉,往上竄,隨著草葉的生長,漸漸變成了深綠色;隨後,深綠漸次褪去,勃發茂盛,變成了一片銀米色的、深可沒膝的德羅達草原。家內圍觀場看上去象是一片麥田,清風徐來,草浪起伏。莊園的花園裡百卉爭妍,群苞怒綻,魔鬼桉在經過九年蒙塵之後,突然之間又變成了藍色和淺綠色。儘管邁克爾·卡森發瘋似的安裝的許多水箱依然足以維持莊園的花園,但是,這九年來灰塵落在每一片葉子上和花瓣上,使它們顯得色彩黯淡,毫無生氣。而一個流傳很久的傳說被征實了:德羅海達確實有足夠的水可以熬過十年大旱,但僅夠莊園之用。

鮑勃、傑克、休吉和帕西回到了圍場中,看看怎樣才能使家畜以最快的速度重新興旺起來;菲打開了一瓶嶄新的黑墨水,惡狠狠地擰上紅墨水的瓶蓋①;梅吉明白,她的鞍馬生活將要結束了,因為,用不了多久詹斯就會回家,而且男人們也要轉而尋找工作了。

①在記帳中,紅墨水是表示支出大於收入的赤字的。--譯注。

九年之後,綿羊和牛已經所剩無幾,隻有最好的種牲畜不論什麼時候都是關在欄圈裡,用人工喂的,它們是第一流牲畜的精華,第一流的公羊和公牛。鮑勃到坐落在東邊的西部山川地頂上去了,在那裡一些受旱災打擊不那麼嚴重的地區收購母羊。詹斯回到了家中,德羅海達的工資單上又添了八個人。梅吉掛鞍而退。

在這之後不久,梅吉接到了盧克的一封信。這是自她離開他以後來接到的第二封信。

"我估計,"他寫道。"從現在開始,我在甘蔗田裡再也乾不上幾年了。這些日子來,衰老的後背有點兒疼,可是,我還是能和他們中間最棒的人一樣地乾,一天割八噸或九噸。我們還有另外十二隊人為我和阿恩割甘蔗,都是些好家夥。錢掙得很容易,歐洲需要糖,希望我們儘快地生產出來。我一年能掙5000多鎊,差不多全節省下來了。梅吉,現在離我搞到基努那附近的地主用不了多久了。也許,在我把一切都弄妥之後,你就想回到我身邊了。你想要的小孩兒我給你了嗎?真有意思,女人是怎樣的把心都撲在孩子身上啊。我想,這就是我們破裂的真正原因,對嗎?告訴我你日子過得怎麼樣,德羅海達的旱情怎樣吧?你的盧克。"

菲走到了外廓上,梅吉正坐在那裡,手中拿著信,悵然若失地望著莊園蔥蘢威茂的草坪。

"盧克怎麼樣啦?"

"和以前一樣,媽。一點兒變化也沒有。還要在那該死的甘蔗田地裡乾一段時間,打算終有一天搞到基努那附近的地方。"

"你認為他真會那樣做嗎?"

"我想會的,總有一天。"

"梅吉,你會去和他呆在一起嗎?"

"過100萬年也不去。"

菲在她女兒旁邊的一把藤椅上坐下,把椅子技轉過來,這樣她就能清清楚楚的看見梅吉了。遠處,男人們在叫喊著用錘子敲打著:外廓和莊園上層的窗戶上終於裝上了擋蒼蠅的細鐵紗網。許多年來,菲一直頑固地堅持不讓裝。不管有多少蒼蠅,房子的造型設計決不能讓這些醜陋不堪的紗網給破壞了。可是,乾旱持續得越久,蒼蠅就越猖獗,直到兩個星斯之前,菲才讓步。她雇了一個承包商,把牧場的每一個建築物都圍上了鐵紗網,不僅僅是莊園本身的建築,而且也包括所有的職工的房子和工棚。

儘管從1915年以來這裡就有了一台牧工們稱之為"驢"的機器,但是她還是不願意在剪毛棚裡通上電,德羅海達難道不需要那些光線柔和的燈嗎?恐怕是不要的。但是,這兒有一個新的煤氣爐,使用訂購的罐裝煤氣,還有十來個煤油冰箱,澳大利亞的工業尚未得到一個和平時期而起步,但是,新的設備終究會來的。

"梅吉,你乾嘛不和盧克離婚,再嫁人呢?"菲突如其來地問道。"伊諾克馬上就會娶你的;他從來就沒看上過其他的人。"

梅吉那可愛的眼睛迷惑不解的打量著母%e4%ba%b2。"老天爺,媽,我相信你實際上是在用一個女人對另一個女人的口氣在對我說話!"@思@兔@網@

菲沒有笑,她是極少笑的。"唔,要是到現在你還是不是一個女人的話,你就永遠不是了。我有資格這樣說你。我一定是老了,覺得愛羅嗦了。"

梅吉大笑了起來,並且對媽媽這麼多事感到高興,極不想破壞這種新的情趣。"下雨了,媽。一定是下雨了。我,看到德羅海達又成了一片草原,莊園附近的草坪一派蔥綠,不是很好嗎?"

"是的,是這樣的。可是,你岔開了我的問題。為什麼不和盧克離婚,再嫁人呢?"

"這是違背教規的。"

"蠢話!"菲大聲說道,但是很和藹。"你的一半是我的,我可不是天主教徒。彆跟我說那個,梅吉。要是你真的想結婚的話,就和盧克離婚吧。"

"是的,我想我願意結婚。可是我不想再結婚了。和我的孩子在一起,留在德羅海達,我很幸福。"

附近的荊叢裡傳來一陣和她的聲音十分相似的咯咯的笑聲,那枝葉垂蔓的圓柱形的樹叢掩蓋著那發出笑聲的人。

"聽!他在那兒,是戴恩!你知道嗎?他這個年齡就能像我那樣騎在馬上了。"她向前一探身子。"戴恩!你在乾嘛呢?馬上出來!"

他從樹叢枝葉最密的地方爬了出來,兩手滿是黑土,嘴旁沾著叫人起疑的黑泥。

"媽!你覺得土壤的味好嗎?真好呀,媽,真的!"

他走了過來,站在她麵前,七歲的他個頭兒就算高了,身材頎長,優美而健壯,麵容精巧俊秀。

朱絲婷出現了,走過來站在他的身邊。她個子也很高,但與其說是苗條倒不如說是皮包骨頭,滿臉雀斑。在那棕色的斑點下,很難看清她的麵貌,但那令人氣餒的眼睛還是像嬰兒時期那樣淺淡;在雀斑之中很難看到那雙過於淺淡的沙色眉毛和睫毛,淘氣的臉旁亂烘烘地長著像帕迪那樣極紅的卷發。誰也不會把她稱之為一個俏孩子,但是誰也不會忘記她,這不僅是由於她那一對眼睛,而且也是由於她那極強烈的特點。嚴峻、直率、堅定而聰慧,大夥都覺得八歲的朱絲婷還是像嬰兒時斯那樣小。隻有一個人和她特彆%e4%ba%b2密:就是戴恩。她依然溺愛他,依然把他看做是她的財產。

這就導致了她和她母%e4%ba%b2在願望方麵的許多衝突。當梅吉掛起了馬鞍,重新回來作母%e4%ba%b2的時候,這對朱絲婷是個不堪忍受的打擊。有一件事,自從朱絲婷確信她在任何事上都是正確的時候起,她似乎就沒有需要一個母%e4%ba%b2的願望了。她是個既不需要知己女友,也不需要彆人的熱烈讚同的小姑娘。她所縈心掛懷的是,梅吉幾乎是個打擾她和戴恩愉快相處的人。她和外祖母處得要好得多,外祖母正好是朱絲婷由衷讚賞的那種人,她保持著距離,對一個人有點兒小算盤覺得很好玩。

"我告訴過他不要吃土。"朱絲婷說道。

"唔,這不會使他喪命的,朱絲婷,不過,對他也沒啥好處。"梅吉轉向兒子。"戴恩,乾嘛吃土呢?"

他煞有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