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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棘鳥 考琳·麥卡洛 4455 字 3個月前

中;有一次,一條光滑、灰色的小鯊魚無聲無息的在他們的下方遊動著,好象在那兒定住了似的。

①希臘神話傳說中半人半鳥的海妖塞壬,常以美妙的歌聲誘惑過往的海員,使他們迷航觸礁而亡。後來傳說此種海怪是美人魚。--譯注

"不過彆擔心,"羅布說道。"我們這兒太靠南了,不會有青海蜇的,如果說在這片珊瑚礁地區有什麼東西會使你喪命的話,最可能的就是一種小石魚。不穿鞋可千萬彆在珊瑚礁上走。"

是的,梅吉很高興她能出海,不過,她並不渴望再去,也不想和羅麵布來的那對夫妻交朋友。她浸在海水下,在陽光下散步,躺著。真是怪透了,她甚至都不想找書讀,因為這裡似乎總有一些有趣的東西可看。

她已經采納了羅布的建議,不再穿衣服了。起初要是一個小樹枝"啪"地響一聲,或一隻椰子象槍彈一樣從樹上落下來的時候,她就象一隻在微風中嗅到了野狗氣味的兔子,飛也似地在身上蓋上一塊東西。可是,經過幾大獨得其樂的索居之後,她開始真正感覺到不會有任何人到她的附近了。確實象羅布說過的那樣,這裡完全是一個幽僻隔絕之地,害羞靦腆是多餘的。在小路上散步,躺在沙灘上,在溫暖而多鹽的水中涉行;她開始感到就象一隻生來就關在籠子裡的野獸,突然被放到了一個柔和的、充滿陽光、廣闊而又令人歡快的地方。

離開了菲,離開了她的哥哥,離開了盧克,離開了那支配著她整個生活的嚴酷的現實,梅吉發現了一種純粹的悠閒;腦子裡充滿了五花八門的成形或未成形的新奇的念頭。她一生中第一次在意念中沒有對要乾這個活兒或那個活兒放心不下,她很驚奇地發覺,身體總是處於繁忙之中是對人類所能發揮出來的全麵的精神活躍是最有效的阻礙。

幾年前,拉爾夫神父曾問她想什麼,她回答說:"爹爹、媽媽、鮑勃、傑克、休吉、斯圖、小弟弟們、弗蘭克、德羅海達、房子、乾活兒和降雨。她沒有說到他。但是,在心裡總是把他放在這串名單的第一位。現在,又加上了朱絲婷、盧克、路迪、安妮、甘蔗、思鄉、降雨。當然,後來她發現永恒的安慰是在書裡。但是這些東西隻是在夾纏不清的、毫無聯係的一團紊亂之中在腦子裡浮現出來,又消失無蹤的;她沒有機會,也沒有這種訓練,使她能安靜地坐下來,想一想她梅吉·克利裡,梅吉·奧尼爾是何許人?她想要是是到什麼?她認為她降生在這個世界上是為了什麼?她為她缺科學家訓練而感到哀傷,因為沒有時間矯正自己,完全是由於疏忽而造成的。但是,這裡卻有時間,有寧靜,身體健康,閒散,百無牽掛;她可以躺在沙灘上,試著思索一下了。

哦,拉爾夫啊。一絲絕望的苦笑。這可不是個好開頭,但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拉爾夫就象是上帝;一切都與他相始終。自從他蹲在塵土飛揚的基裡車站廣場,雙手抱起她的那天傍晚起,拉爾夫就存在了,儘管在她的有生之年也不會見到他了;但是,在她行將人墓的最後刻,她想到的似乎很可能就是他、多可怕啊,一個人能意味著如此之多的東西,有如此之重要的意義。

她曾對安妮說過什麼來著?她的願望和需要十分一般--一個丈夫,孩子,一個自己的家,有個人讓她去愛。這些要求好象井不過分,畢竟大多數女人都得了這些。但是到底有多少女人是真正心滿意足地得到這些的呢?梅吉認為她會這樣的,因為她要獲得的這些是如此艱難。

承認它吧,梅吉·克利裡。梅吉·奧尼爾。你想得到的人是拉爾夫·德·布裡克薩特,而你卻偏偏得不到他。然而,作為一個男人,他似乎為了另外一個人而毀滅了你。那麼,好吧。假如愛一個男人這類的事辦不到,那麼就得去愛孩子,而你所接受的愛得來自那些孩子。這也就是說,要輪到愛盧克和盧克的孩子了。

啊,仁慈的上帝啊,仁慈的上帝!不,不仁慈的上帝!除了從我身邊奪走了拉爾夫,上帝為我做過些什麼呢?上帝和我,我們互相不喜歡。而你對某些事情不了解嗎,上帝?象過去那樣,你並沒有恐嚇我。但我多麼畏懼你,畏懼你的懲罰啊!由於畏懼你,我一生都在走著一條筆直而狹窄的小路。然而上帝給我帶來了什麼呢?一絲一毫也沒有,儘管對你書中的每一條戒律我都凜遵不違、你是個騙子,上帝,是個令人畏懼的惡神。但是,你再也嚇不住我了。因為我應該恨的不是拉爾夫,而你是。都是你的過錯,不是可憐的拉爾夫的。他隻是在對你的恐懼之中生活著,就象我以前那樣。他居然能愛你,我真不理解。我不明白你有什麼可值得熱愛。

然而,我怎麼能使我的愛在一個愛上帝的男人身上停步不前呢?不管我們如何艱苦努力,我似乎無法不愛他。他是一輪明月,我正在為他空拋淚。哦,梅吉·奧尼爾,你千萬不能為這輪明月而哭泣了,它也就是這個樣子了。你必須滿足於盧克和盧克的孩子。你要不反手段地使盧克放棄那可惡的甘蔗,和他一起在那連樹木都不見的地方一起生活。你應當告訴基裡銀行的經理,你將滅的進項應當記在你自己的名下,你要用這筆錢在那沒設樹林的家園中獲得盧克不打算向你提供的舒適和方便。你要用它來使盧克的孩子們得到正規的教育,確保他們永遠不缺錢用。

也就是說一切就是這樣了,梅吉·奧尼爾。我是梅吉·奧尼爾,不是梅吉·德·布裡克薩特裡,連聽起來都有些怪氣。我倒情願成為梅格翰·德·布裡克薩特,連聽起來都有些怪氣。我倒情願成為梅格翰·德·布裡克薩特了,我一直就討厭梅格翰這個名字。哦,我會為那些不是拉爾夫的孩子而懊悔嗎?問題就在這裡,是嗎?一遍又一遍地對你自己說吧:你的生活是你自己的,梅吉·奧尼爾,你不會囿於一個你永遠得不到的男人和孩子的夢幻。

喂!就這樣跟你自己說!回憶已經過去的事,那些必須埋葬的事是沒有用的。將來就是這麼回事,將來是屬於盧克和盧克的孩子們。它不屬於拉爾夫·德·布裡克薩特。他屬於過去。

梅吉在沙灘上翻了個身,哭了起來,自從她3歲以來還沒有這樣哭過呢:嚎啕慟哭,隻有螃蟹和小鳥在傾聽著她那淒涼哀婉的慟哭。

安妮·穆勒是有意選擇麥特勞克島的,打算在她可能的時候把盧克送來。梅吉尚在路途上的時候,她就給盧克拍了一封電報,說梅吉極其需要他,請他回來。從天性上來說,她並不打算乾擾其他人的生活,但是她愛梅吉,可憐梅吉,溺愛那個梅吉生的、父%e4%ba%b2是盧克的、令人棘手而又任性的小東西。朱絲婷必須有個家,有雙%e4%ba%b2。看到她將會離開是令人傷心的,但這總比目前的局麵要好。

兩天之後,盧克來了。他是在去悉尼的殖民製糖公司的路上順道來的,所以,中途彎一彎,他沒有大多的時間。到了該他看看這孩子的時候了;要是個男孩子的話,那這孩子一出生他就會來的;但是傳來的消息是個女孩,他覺得晦氣透了。要是梅吉堅持要生孩子的話,那至少得到買下金南那的牧場的那天再說呀。女孩子一點兒用處也沒有,隻能把一個男人吃窮。等他們長大成人的時候,就會給其他什麼人乾活兒去,而不象男孩子那樣,在他的老父%e4%ba%b2晚年之時能助他一臂之力。

"梅格怎麼樣了?"他一邊往前廊走,一邊問道。"我希望她沒什麼吧?"

"你希望。不,她沒什麼毛病。我一會兒就會告訴你的。但是,先來看看你那漂亮的女兒。"

他低頭凝視著那嬰兒,嘻嘻笑著,覺得很有趣兒,可是沒動什麼感情,安妮想。

"她的眼睛怪極了,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眼睛呢,"他說道。"我不知道它們象誰?"

"梅吉說,據她所知,不象她家裡的任何人。"

"也不象我。這個逗人的小東西,她是個返祖的人。她看上去不太高興,是嗎?"

"她怎麼能顯得高興呢?"她氣衝衝地說道,極力壓著自己的火氣。"她沒見過她的父%e4%ba%b2,沒有一個單正的家。要是你繼續這樣乾的話,在她長大之前是不會有這種可能性的。"@思@兔@在@線@閱@讀@

"我正在攢錢呢,安妮!"他抗議道,

"廢話!我知道你已經有多少錢了。我在伏特茲堡的朋友們常常給我寄當地的報紙,我看到過一些廣告,南邊有比金南那近得多、富饒得多的產業。現在是經濟蕭條、盧克!你可以用比你在銀行現存的少得多的數目買下一片非常棒的地方,這你是了解的。"

"就算是這麼回事吧!現在經濟蕭條正在繼續。而且,西邊從瓊尼到艾德這片地區旱得出奇。乾旱已經是第二個年頭了,可還是根本不下雨,一滴雨也沒有。我立刻就敢打賭,德羅海達正在受旱災的危害,因此。你認為溫頓和布萊克奧一帶的旱情會怎樣呢?不,我想我應該等一等。"

"等到土地的價格在風調雨順的季節裡漲起來?算了吧,盧克!現在到買地的時候了!加上梅吉每年可以保證有2000鎊的收入,就是一次十年大旱你也能等下去的!隻要彆在地上種牧草就行了。靠梅吉的2000鎊過日子,一直等到雨下來,然後再把你的牧草種上。"

"我還沒做好離開甘蔗的準備呢。"他依然在盯著他女兒那奇異的目光,固執地說道。

"終於說實話了,對嗎?你乾嘛要承認呢,盧克?你不想結婚,倒挺願意按目前這樣子生活、吃苦,和男人們廝混在一起,乾活乾到把五臟六腑都累出來,就象我認識的每個澳大利亞男人那樣!這個亂七八糟的國家到底是怎麼回事?是男人在有老婆孩子的情況下,寧願和另一些男人一起過日子嗎?倘若他們真的需要的是單身漢的生活,那他們乾嘛要結婚呢?你知道在鄧尼有多少被遺棄的妻子在孤獨地過著一分錢掰兩半花的牛活,竭儘全力把她們那些沒有父%e4%ba%b2的孩子撫養成人嗎?哦,他隻不過是在甘蔗田裡,他會回來的,你知道,這隻不過是短短的一段時間罷了。哈!每一次郵車來的時候,她們都站在前門,等待著郵件,巴望著那個壞種能給她們一點點錢。可大多數情況下,他沒有寄來,有時也寄來一些--可不夠用,但總算是有點兒東西能使生活繼續下去!"

她大為光火,渾身直哆嗦,那雙溫和的棕色眼睛裡在熠熠發光。"你知道嗎?我在《布甲斯班郵報》上看到,在文明世界,澳大利亞的棄婦的百分比最高。這是我們勝過其他任何一個國家的東西--這不是一個值得驕傲的紀錄!"

"安靜點兒,安妮!我並沒有拋棄梅格;她很安全,也沒有餓肚皮嘛。你是怎麼啦?"

"我為你對待你妻子的方法感到惡心。就是這麼回事!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