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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棘鳥 考琳·麥卡洛 4757 字 3個月前

有抱怨。依我看,最好的人常常時運最不濟。她一個勁兒問我拉爾夫是不是到這兒來了,我不得不向她亂七八糟地瞎編了一通。我想,她丈夫的名字叫盧克吧?"

"是的。"

"嗯--!哦,也許這就是她為什麼要問這個拉爾夫了,不管他是誰。盧克不是個能使人得到安慰的人,對吧?"

"盧克是個壞種。"

安妮向前一探身,兩手扶在了外廊的欄杆上。從鄧尼的路上正開來一輛出租汽車,拐了一個彎,爬上了黑米爾霍克的斜坡。她的好目力一下就辨彆出汽車的後座上坐著一個黑發男人。她鬆了一口氣,高興地嚷了起來。

"我無法相信我%e4%ba%b2眼看到的事情,不過我想,盧克終於想起他還有個老婆了!"

"安妮,我最好還是回到她那兒去,讓你去對付他。在沒有搞清是否是他的情況下,我不會向她提起有人來了。倘若是他的話,就給他一杯茶,把不中聽的話留著過一會兒再說。他需要聽聽不順耳的話。"

出租汽車停了下來。讓安妮大為吃驚的是,司機爬下車來,向後門走去,替他的乘客打開了門。經營鄧尼僅有的一輛出租汽車的喬·卡斯梯哥賴思通常不是這樣謙恭有禮的。

"黑米爾霍克到了,大人。"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說道。

一個穿著長而飄逸的黑法衣的男人走下本來。腰間纏著一條紫紅色的羅緞聖帶。當他轉過身來的時候,有那麼一陣工夫,安妮糊塗了,以為盧克·奧尼爾和她玩了一個精心安排的鬼戲呢。隨後,她看到這是一個完全不同的男人,足足比盧克大10歲。我的天哪!當那優雅的身影一步兩級地登上台階的時候,她想道,這是我所見到過的最漂亮的男人!是一位大主教,一點兒不錯!一位天主教的大主教怎麼會想起了象路迪和我這樣一對老路德教①教徒呢?

①是16世紀德國宗教改革運動的倡導者馬丁·路德(1483-1546年)所創立的一個基督教新派--譯注

"是穆勒太太嗎?"他她雙冷淡的藍眼睛含著和善的微笑低頭望著她,問道。他似乎已經看到了他將要見而尚未見到的什麼東西,而已在極力控製著舊日的感情。

"是的,我是安妮·穆勒。"

"我是拉爾夫·德·布裡克薩特大主教,教皇陛下駐澳大利亞特使。我聽說,有個盧克·奧尼爾太太和你們住在一起吧?"

"是的,先生。"拉爾夫?拉爾夫?就是這個拉爾夫嗎?

"我是她的一個老朋友、不知我是否能見到她?"

"哦。我相信她一定很高興的、大主教。"--不,不對,人們是不說大主教的,而是說大人,就象喬·卡斯梯歌賴恩那樣--"在正常的情況下她會高興的、可是眼下梅吉正在分娩,正難受著哪。"

這時,她發現他根本無法控製自己的感情,隻不過他把這種感情約束在思想的深處,變成了一種深深的淒楚罷了。他的眼睛是那樣的湛藍,她覺得自己能淹沒在她雙眼睛裡,眼下她從這雙眼睛裡看到的表情,使她搞不清梅吉到底是他的什麼人,而他又是梅吉的什麼人。

"我就知道事情不對頭了!有很長時間,我就感到有些不對頭。可是,最近我的擔心變成了一種無法擺%e8%84%b1的感情。我不得不%e4%ba%b2自來看看,讓我見見她吧!如果你希望有一個理由的話。那麼我是一個教士。"

安妮根本就沒打算拒絕他。"來吧,大人,請從這裡過去。"她架著雙拐、拖著腳緩緩往前走,腦子裡還在轉著:房子裡乾淨整潔嗎?我灰塵滿麵嗎?我們把那個發了臭的陳羊%e8%85%bf扔出去了呢,還是留在這地方到處散著臭味呢?象他這樣一位重要人物登門來訪,今天是什麼日子啊!路迪,難道你就不肯把你的肥%e5%b1%81%e8%82%a1從拖拉機上挪個窩,進來看看嗎?這年輕人老早就看到你了!

你連理也沒理跪在床邊的史密斯大夫和那個助產士,就好像他們不存在似的,他的手向她伸了過去。

"梅吉!"

她從那纏身的惡魘中拔出來,憂患全消。她看著那張她所熱愛的臉緊挨著她的臉。他那依密的黑發已經是兩鬢微微染城了,那漂亮而高雅的臉龐上略有一些細紋。要是說他有什麼變化,那就是他顯得更堅韌,那雙監湛湛的眼睛充滿了愛和渴望盯著她的眼睛。以前她怎麼會把盧克和他混在了一起呢?世上沒有一個人象他,對她來說,也永遠不會再有了。她背叛了自己對他的感情。盧克是鏡子的背麵,而拉爾夫卻象太陽那樣燦爛,那樣遙遠。喔,看到他有多好啊!

"拉爾夫,幫幫我吧。"她說道。

他動情地%e5%90%bb著她的手,隨後把她的手拉到了他的麵頰上。"我會永遠幫助你的,我的梅吉,這你是知道的。"

"為我祈禱吧,為這孩子祈禱吧。如果說誰能救我們的話。那就是你了。你比我們離上帝近得多。沒有人想要我們,以前就沒有人想要我們,連你也不要。"

"盧克在哪兒?"

"我不知道,也不在乎他的哪兒。"她閉上眼睛,頭在枕頭上搖動著,但手指卻緊緊地攥著他的手,不願放開。

這時,史密斯大夫碰了碰他的肩頭,"大人,我想現在您該出去了。"

"要是她有生命的危險,你會叫我吧?"

"馬上。

路迪終於從甘蔗田裡回來了,激動得像發了狂似的,因為這裡誰都摳不到,他又不敢走進臥室去,

"安妮,她好嗎?"當他的妻子和大主教一起走出來的時候,他問道。

"到目前為止沒什麼事。大夫自己也沒把握,不過我想,他是抱著希望的。路迪,咱們這兒來了一位客人,這位是拉爾夫·德·布裡克薩特大主教,梅吉的老朋友。"

路迪比他的老婆會來事。他單膝跪下,%e5%90%bb了一下那隻伸向他的手上的指環。"請坐,大人,您先和安妮聊著,我去燒壺水,沏些茶來。"

"這麼說,你就是拉爾夫了。"安妮說道。她把雙拐靠在了一張竹桌旁。這時,那位教士坐在了她的對麵,法衣的衣褶在他的周圍敞開,他交叉著兩%e8%85%bf,那雙鋥亮的馬靴光可鑒人。這動作對一個男人來說太有些女人氣了。但他是個教士,所以沒有什麼關係。然而,他的身上還是有一種強烈的男子氣,不管他的%e8%85%bf是否交叉著。也許他並不象她起初認為的那樣老。也許,他也就是四十剛出頭。對一個極其動人的男子來說,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浪費啊!

"是的,我就是拉爾夫。"

"自從梅吉一開始分娩,她就總是問起一個叫拉爾夫的人。必須承認,我完全懵了。我記不起以前她曾提到過一位拉爾夫。"@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她不會提起的。"

"你是怎麼認識梅吉的,大人?認識多長時間了?"

教士苦笑了一下,那雙單薄的、非常優美的雙手的手指緊緊地交叉在一起,就象是尖尖的教堂頂。"從梅吉十歲的時候我就認識她了。那時她們剛剛乘船從新西蘭來。事實上,你也許可以說,我為了梅吉,是不怕赴湯蹈火的,飽嘗了感情的饑饉,經受了生與死的考驗。我們不得不忍受這一切,梅吉是一麵鏡子,從中我被迫看到了自己必然死亡的命運。"

"你愛她!"安妮的聲音十分驚訝。

"永遠。"

"對你們倆來說這是一個悲劇。"

"我本來希望僅僅對我是個悲劇。請把她結婚以來都發生了什麼事告訴我吧。自從我最後一次見到她,已經有許多年了,可是對她的情況我總是不樂觀。"

"我會告訴你的,不過,隻能在你把梅吉的情況告訴我之後。哦,我指的不是個人私事,隻是有關她來鄧尼之前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路迪和我,我們對她一無所知,除了知道她曾住在基蘭博附近的某個地方之外。我們願意多了解一些,因為我們非常喜歡她。但是,她連一件事都不曾告訴過我們--這是自尊心,我想。"

路迪端進來一個托盤,上麵有茶水和食物。他坐了下來。這時,教士把梅吉嫁給盧克之前的生活概括地向他們講了一下。

"再有100萬年我也決不會猜到一點兒的!想想吧,盧克竟然輕率地帶著她離開了那一切,讓她乾一個管家婦的活兒!而且厚著臉皮約定把她的工資送到他的銀行帳戶下!你知道這可憐的小東西,自從到這兒以來,錢包裡連一分錢也沒有嗎?去年聖誕節的時候,我讓路迪給了她一筆現款獎金,可是那進候她需要那麼多東西,不到一天就把那些錢都花光了,而她再也沒從我們這兒多拿到一分錢。"

"用不著為梅吉感到難過,"拉爾夫大主教有點兒尖刻地說道。"我認為她並沒有為自己感到難過,自然不會為缺錢而感到難過的。這裡的生活畢竟給她帶來了幾分快樂,對嗎?要是她缺少了這種快樂,混不下去的時候,她是知道該到哪兒去的。我要說,盧克那種冷淡對她的傷害遠勝於缺錢。我可憐的梅吉!"

安妮和路迪兩個相互補充著,大略地描述了一下梅吉的生活。而德·而裡克薩特大主教則坐在那裡,兩手依然象教堂尖頂似地那樣交叉著,凝視著外麵美人蕉那擺動著的、可愛的扇葉。他臉上的肌肉連一回也沒動過,那雙漂亮的、超然的眼神也沒有任何變化。自從他為維圖裡奧·斯卡斑紮,即迪·康提尼-弗契斯紅衣主教服務以來,已經學會了許多東西。

當這故事講完以後,他歎了口氣,把凝神的眼光轉到了他們那焦灼的臉上,"唔,由於盧克不會幫助她,似乎我們必須幫助她了。要是盧克真的不想要她,她最好離開這裡,回德羅海達去。我知道你們不想失去她,但是為了她。應該儘力勸她回家去。我將為她從悉尼給你們寄一張支票來,這樣,她就不必為張口向她哥哥要錢而感到為難。當她回到家中的時候,她就可以告訴他們她願意怎麼樣了。"他瞟了一眼臥室的門,身子沒有動。"仁慈的上帝,讓這孩子生下來吧!"

可是,這孩子幾乎過了24小時才落地,而梅吉出於筋疲力儘和疼痛,幾乎死將過去。史密斯大夫給她用了大量的鴉片酊,以他那種老派之見。鴉片酊依然是最好的東西。她好象在隨著飛速旋轉的惡夢而暈眩著,夢魘中虛虛實實的東西的撕扭糾纏著,利爪抓、鐵叉戳、號哭、哀鳴、狂吼,攪成了一團。有時,當痛苦的呼喊高起來的時候,拉爾夫的臉會在片刻間縮在一起,然後又舒展開來。但是她一直記著。他就在這裡。她知道。有他在這裡守望著,她和孩子都不會死的。

史密斯大夫暫時休息了一會兒,留下助產上獨自在那裡照應。他匆匆忙忙地吃了些東西,來了一點兒有勁頭的蘭姆酒,並且發現其他的人都還沒有草率地想到梅吉會死。他聽著安妮和路迪講述有關她的事情,他們認為把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