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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棘鳥 考琳·麥卡洛 4697 字 3個月前

人!

男人都是赤腳露背,其中大多數都袒%e8%83%b8露懷,除了土黃色的卡其布短褲之外,什麼都不穿;少數遮蓋著%e8%83%b8膛的人穿的不是襯衫,而是運動員式的背心。女人們更糟糕。少數僅馬馬虎虎地穿著棉布衣服,顯然,她們把內衣全部省去了。她們不穿長襯衣,腳上馬虎邋遢地蹬著便鞋。但大多數女人都穿著短襯衫,赤著腳,這種無袖的襯衫不雅觀地遮著[rǔ]房。鄧洛伊是個開化的鎮子。不是個窮困的海灘。但在這裡,土生土長的白人居民不知羞恥地光著身子。四處閒逛著,中國人反而穿得要好一些。

到處都是自行車,成百上千的;汽車很少,根本看不到馬。是啊,和基裡大不一樣。這裡天氣很熱,熱不可耐。他們路過一隻溫度計,上麵令人難以置信地僅僅指在華氏90度上;而基裡有115度,可好像比這裡涼快得多。梅吉覺得自己似乎是在凝固的氣體中走動著,呼吸的時候,覺得肺裡充滿了水。

"盧克,我受不了啦!求求你。咱們回去好嗎?"還沒走到一英裡,她就氣喘籲籲了。

"要是你想回,就回去吧。你覺得潮氣逼人吧。不論冬夏,這裡的濕度很少低於百分之九十,溫度很少低於85度或高於95度。季節的變化很不顯著,可是在夏天大暑的時候,季風能使濕度高進百分之百。"

"夏天下雨,冬天不下雨?"

"一年到頭都下雨。季風總是光臨此地,不刮季風的時候,就換成了東南風。東南風也帶來許多雨水。鄧洛伊的年降雨量在100英寸到300英寸之間。"

一年下三百英寸的雨!老天要是給可憐的基裡開恩下上50英寸的雨,人們就欣喜若狂了,然而離基裡2000英裡的此地竟多達300英寸。

"夜裡也不涼快嗎?"他們到了客店之後,梅吉問道;比起這種蒸汽浴來,基裡炎熱的夜晚又是可以忍受的了。

"不太涼快。你會習慣的。"他打開了他們房間的門,轉過身站在那裡,讓她進去。"我要到酒吧間喝啤酒去,不過,一個半小時後就回來。這段時間對你來說應當是綽綽有餘了。"

她吃了一驚,匆匆地看了看他的臉。"是的,盧克。"

鄧洛伊地處南緯17度,因此,夜幕是在驟然之間降臨的;前一分鐘,太陽好像剛剛西沉,後一分鐘濃重的夜色便籠罩了大地,但手不見五指了。天氣暖洋洋的。盧克回來的時候,梅吉已經熄了燈,躺在床上,被單拉在下巴下。他笑著伸出手去,把被單從她身上揭去,扔在了地板上。

"天夠熱的,%e4%ba%b2愛的!咱們不需要被單。

她能聽見他在四處走動著,隱隱地能看見他正在%e8%84%b1衣的身影。"我把你的睡衣放在梳妝台上了。"她低低地說道。

"睡衣?這種天穿那個?我知道,在基裡,他們對男人不穿睡衣的想法會感到意外,可這兒是鄧洛伊!你真的穿著睡衣嗎?"

"是的。"

"那就%e8%84%b1掉吧,不管怎麼說,這該死的東西隻會成為累贅。"

梅吉笨手笨腳地設法%e8%84%b1下了那件上等細布做的睡衣,為了她的新婚之夜,史密斯太太好心好意地在上麵繡了花。謝天謝地,屋裡很黑,他看不見她。他說得對,光著身子躺著,讓敞開的氣窗裡吹進的微風輕輕指著她的全身,要涼快得多。但是,一想到另一個熱乎乎的身體要和她躺在一張床上,未免有些掃興。

床上的彈簧吱吱嘎嘎地響著;梅吉感到那潮乎乎的皮膚挨著了她的胳臂,她嚇了一跳。他側過身來,將她拉到懷裡,%e5%90%bb著她。起初,她順從地躺著,竭力不去想那張開的嘴和那伸將過來的、粗野的%e8%88%8c頭,但隨後她就開始往外掙了。她不想緊貼著那熱乎乎的身體,不想接%e5%90%bb,不想要盧克。這和從魯德納·胡尼施回來的那天夜裡在羅爾斯汽車中的滋味一點兒也不一樣。她似乎在他身上根本就看不到為她著想的意思。他身體的一部分強行壓著她的大%e8%85%bf,與此同時一隻手--那手上的指甲厚硬、尖銳--從她的%e8%87%80部中間插了進去。她的害怕變成了恐懼,但是他身體的力量和決心把她製服了。他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她的心情。突然,他放開了她,坐了起來,似乎在他自己的身摸索著,猛地拉下了什麼東西……

梅吉又累又疼,一動就痛極難忍。她磨磨蹭蹭地測過身去,背對著盧克,撲在枕頭上飲泣著。她睡不著覺,儘管盧克睡得很熟。她那戰戰兢兢的微動連他呼吸的節奏都沒有影響。他睡覺沒那麼多毛病,很老實,既不打鼾,也不來回翻身。在她等待黎明來臨的時候,她想道,倘若事情僅僅是一起躺躺的話,也許她會發現他倒是個好伴兒。黎明就像黑夜一樣迅速而又令人悲哀地來臨了;聽不到雄%e9%b8%a1報曉聲,以及另外那些喚醒德羅海達的羊叫、馬嘶、豬哼和狗吠。這似乎有些奇怪。

盧克醒了,他轉過身來。她覺得他在%e5%90%bb著她的肩膀,她已經如此疲乏,渴念故土,忘記了羞怯,顧不上蓋住自己的身體。

"喂,梅格翰,讓咱瞧瞧你,"他命令道,一隻手放在她的%e8%87%80上。"轉過來,就象個聽話的小姑娘一樣。"

今天早晨沒有什麼要緊事。梅吉轉過身來,畏畏縮縮的,躺在那裡呆滯地望著他。"我不喜歡梅格翰這個名字,"她說道,這是她唯一能想出的抗辯。"我實在希望你叫我梅吉。"

"我不喜歡梅吉這個名字。不過,要是你真這樣討厭梅格翰這個名字的話,我就管你叫梅格好啦。"他那目不轉睛的眼光如醉如癡地上下看著她的身體。"你的線條多好啊。"……

"我已經給你找到了一個工作。"在客店的餐廳裡吃早飯的時候,盧克說道。

"什麼?在我還沒有來得及給咱們安排一個舒適的家之前嗎,盧克?在我們甚至還沒有一個家之前嗎?"

"咱們租一幢房子毫無用處,梅格。我要去割甘蔗,一切都安排好了。昆士蘭州最好的蔗工幫是一個叫阿恩·斯溫林的家夥領導的,這個蔗工幫裡有瑞典人、波蘭人和愛爾蘭人。你在旅途後蒙頭大睡的時候,我已經見他了。他是個矮個子,願意考察我一下。也就是說,我要和他們一起住在工棚裡。我們一個星期割六天,從日出到日落。不僅如此,我們還得在海岸地區來來去去,不管哪兒有活兒都得去。我掙多少錢,要看我能割多少甘蔗。要是我割得和阿恩的那幫人一樣好,一個星期我就能掙回20鎊!20鎊一星期呀!你能想象得出那是什麼勁頭嗎?"

"盧克,你是想對我說,我們將不住在一起嗎?"

"不住在一起,梅格!那些男人不會讓一個女人呆在工棚裡的。你獨自一個占一幢房子有什麼用呢?你最好也去工作,這都是為了給咱們的牧場攢錢呐。"

"可我住在哪兒呢?我能乾什麼活兒呢?這裡也沒有牲口可放。"

"是啊,太可惜了。這就是為什麼我給你找個住在雇主家的工作,梅格,你將免費用餐,我就用不著花錢養活你了。你到黑米爾霍克去當女管家,那是路德維格·穆勒的地方。他是這個地區最大的甘蔗老板,他老婆是個病人,沒法%e4%ba%b2自管家。明天早晨我就帶你到那兒去。"

"可我什麼時候能見你呢,盧克?"

"星期天。路迪①明白你是個結過婚的人,要是你星期日不在的話,他不會介意的。"

①路德維格的昵稱。--譯注

"哦!你當然是把事情安排得叫你心滿意足了,對嗎?"

"我想是的。哦,梅格,我們就要發財啦!我們要苦乾一場,節省每一分錢。我們能在西昆士蘭給自己買一片最好的牧場,這個日子不久了,我從基裡的銀行裡提取了1萬4千鎊,第一年能有2000鎊的利錢,咱們每年還能掙1萬3千英鎊。不會太久的,%e4%ba%b2愛的,我保證。為了我而默默地忍受吧,嗯?現在咱們乾得越苦,也就意味著你能越早地看到你自己的廚房,這種時候,為什麼要躲在一幢租來的房子裡呢?"┅思┅兔┅網┅

"如果這就是你的願望,"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錢包。"盧克,你要拿走我的那幾百鎊嗎?"

"我把它存到銀行裡去了,你不能把錢帶在身邊,梅格。"

"可是你一個不剩地都拿走了!我分文不名了!我花錢該怎麼辦呀?"

"你為什麼還想花錢呢?上午你就要到黑米爾霍克了。而在那裡你什麼都用不著花。客店的帳我會付的。該是你明白你嫁的是個乾活人的時候了,梅格。你已經不是個花錢如流水的、嬌生慣養的牧羊場主的女兒了。穆勒將直接把你的工資記在我的銀行帳戶上,和我的錢存在一起。我自己也不花錢,梅格,這你是知道的。這筆錢咱們倆都不碰一碰,因為這是為了咱們的將來,咱們的牧場。"

"好吧,我明白。我是個聰明人,盧克。不過,要是我懷了孩子該怎麼辦呀?"

有那麼一會兒,他打算告訴她實話,即在牧場沒有成為實際之前是不會有孩子的;可是,她臉上的某種神態使他決定不告訴她了。

"唔,船到橋前自然直,好嘛?在沒有買到牧場之前,我寧願不要孩子,所以,咱們就盼著沒有孩子吧。"

沒有家,沒有錢,沒有孩子,沒有丈夫去乾那種事了。梅吉笑了起來。盧克靠向她,舉起了他的茶杯來了一句祝詞。

"為如意袋①乾杯。"他說道。

①避孕套的俗稱。--譯注

上午,他們坐當地的公共汽車到黑米爾霍克去了。那輛破舊的福特車窗上沒玻璃,隻能乘12個人。梅吉覺得好多了,因為,當她隻讓盧克%e5%90%bb她的[rǔ]房的時候,他就饒過她了,而且他似乎和喜歡那種可怕的事一樣喜歡這樣。她想要孩子時,心急火燎,可她勇氣不足。興許,就這樣也已經有孩子了,她無須為此再煩惱了,除非她還想再孩子。她目光閃閃地望了望周圍,汽車沿著紅色的、肮臟的道路咣咣作響地奔馳著。

這一帶鄉村和基裡判然兩樣,讓人透不過氣來。她不得不承認,這裡有一種基裡所不具有的壯觀、美麗。一望便知,這裡不缺水。土壤是鮮明如血的鮮紅色,在休耕的田畦裡的甘蔗正好和土壤的顏色截然相反:與盧克胳膊一般粗獷的、紫紅色的蔗稈上,晃動著15或20英寸長的、綠油油的葉子。盧克熱烈非凡地說,世界上任何地方的甘蔗都沒有這裡的長得高,含糖量多,它的產量是已知最高的。那鮮紅的土壤層厚達100多英尺,土壤含有多種豐富的養料,尤其是考慮到降雨量,甘蔗是非長得其好無比不可的。而且,世界上沒有任何地方象這裡一樣,雇用白人來收割。這些白人都乾勁十足,拚命想掙錢。

"看來你對街頭演說倒很在行,盧克。"梅吉挖苦地說道。

他斜瞟了她一眼,感到很意外,但是他忍住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