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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棘鳥 考琳·麥卡洛 4389 字 3個月前

打算轉移到另一個圍場去的綿羊卻心驚肉跳地、仨一群倆一夥地四散逃開了。風暴來得十分可怕,它積蓄著猛烈異常力量,直到大旋風的中心直逼到頭上才開始發威。帕邊用手指堵住了耳朵,緊閉著雙眼,默默地祈禱著。

在他坐著的地方,%e8%84%b1落的芸香樹葉在上旋的狂風中不停地籟籟作響,不遠的地方有堆死樹樁和圓木,周圍長著根深的草,在這堆發白的、枝枝杈杈的東西中間有一棵粗大的枯桉樹,%e8%a3%b8露的樹乾高聳40英尺,直指漆黑的雲團,尖而參差不齊的頂端又細又長。

漫天亂閃的藍色閃電極明亮耀眼,透過帕迪緊閉的眼皮的剌著他的眼睛,使他倏地跳了起來,緊接又象個小玩偶似地被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震倒在地上。他從地上抬起臉來,看見最後一下壯觀的閃電在那棵枯枝樹的頂端四周跳閃著,發出耀眼的藍紫色的光暈;隨後,還不等他明白出了什麼事,所有的東西刹那間都被燒著了。那些腐朽之物的組織中,最後一滴水份早已被蒸發殆儘,四處蔓生的草非常深,乾得象紙。大地就象是給天空一種挑戰的答複,那棵大樹的頂端吐出長長的火焰;與此同時,它四周的圓木和樹樁也燒了起來。圍繞著這個中心,一圈大火在旋風中向外席卷而去,一圈一圈地擴展著,擴展著,擴展著。帕迪連走到他的馬前的時間都沒有了。

被烤乾的芸香樹也燃著了,它那濕嫩的樹心往外滲著樹膠。帕迪放眼看去,四下都是厚厚的火牆;樹林在熊熊地燃燒著,他腳下的草也呼呼作響,冒起了火苗。他聽見自己的馬在嘶叫著,這叫聲使他的心都快跳出來了。他可不能眼巴巴地看著這可憐的畜生拴在那裡,孤弱無助地被活活燒死。一條狗狂曝了起來,這狂曝聲變成了象人一樣的痛苦的尖叫。有那麼一會兒,它狂竄亂跳著,就象一個跳動著的火把,隨後,慢慢地倒在了火焰熊熊的草地上。其他那些慘叫著四處逃去的狗被飛速蔓延的火吞沒了,大火乘風,比任何長眼生翅的東西都要快。當他正站在那裡盤算哪條路離他的馬最近的時候,席卷而來的大火刹那間就把他的頭發燒焦了。他低頭一看,隻見腳下一大片美冠鸚鵡被烤得吱吱作響。

帕迪驀地悟到,這就是末日了。在這個地獄裡,他和他的馬都沒有出路。甚至就在他這樣想的時候,身後的那片未開墾的處女地已經是四麵大火了,桉樹在嗶嗶剝剝地爆著。帕迪胳臂上的皮膚已經在皺縮、變黑,頭上的頭發終於在其他更明亮的東西之下變得模糊不清了。這樣的死法是難以形容的,因為火是從外往裡燒的。最後死去的是大腦和心臟,它們終將會被燒得失去作用的。衣服冒火的帕迪在這片火的大屠殺中跳著,不停地尖叫著,而那可怕的聲聲慘號都是在呼喚著他妻子的名字。

其他的男人都趕在風暴之前回到了德羅海達莊園,將馬放進了牲畜圍場。有人向大宅走去,有人向牧工工棚走去。在菲的那間燈火通明的客廳裡,木柴在%e4%b9%b3白和粉紅相間的大理石壁爐裡燒得啪啪作響。克利裡家的小夥子們都坐在那裡,側耳傾聽著風暴;這些天來,誰都不敢冒險到外麵去看一看。壁爐裡燃燒著的桉木散發著好聞的辛辣味兒,竿茶推車裡堆滿了蛋粒和三明治,十分誘人。誰都不指望帕迪能回來吃茶點了。

大約4點鐘的時候,雲層向東方滾滾而去,大家都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儘管德羅海達的每座建築物上都裝了避雷什,可不知怎的,每逢乾風暴來臨,誰也無法泰然處之。傑克和鮑勃站了起來,說是到外麵去透透新鮮空氣,但實際上是想去鬆弛一下壓抑的呼吸。

"看!"傑克指著西邊說道。

圍繞著家內圈地的樹林上正在升起一大股青銅色的濃煙,它的上緣被扯成了橫向的煙帶。

"耶穌呀!"傑克喊道。他跑進了屋裡,直奔電話機。

"起火了,起火了!"他衝著話筒喊道。仍然留在房間裡的人轉過身來,目瞪口呆地望著他,他隨後又跑到外麵觀望去了。"德羅海達起火啦,火勢很大!"接著,他便掛斷了電話;這就是他需要向基裡交換台,和沿線那些電話鈴一響就習慣地抓起來聽的人們說的話。儘管從克利裡家到德羅海達以來,基裡地區從未發生過大火災,但是,這種例行做法他們還是知道的。

小夥子們分頭去騎馬,牧工們從牧工棚裡擠了出來。與此同時,史密斯太太打開了一間倉庫,搬出了十幾條麻袋。煙是在西邊,而風正在從那個方向吹來,這就意味著,火將會向莊園推進。菲%e8%84%b1下長裙,穿上了帕迪的馬褲,隨後和梅吉一起向馬廄跑去;現在需要每一雙能搬動麻袋的手。

在廚房裡,史密斯太太把爐膛裡的火撥旺,女仆們動手從天花板的鉤子上取下大罐子。

"虧得我們昨天殺了一條小公牛,"女管家說道。"明妮,這兒是酒庫的鑰匙。把我們所有的啤酒和蘭姆酒都取來,然後,在我們燉牛肉的時候,你們動手做飲料麵包。要快,快!"

由於起了風暴雨惶惶不安的馬已經聞到了煙味,很難上鞍,菲和梅吉騎上了那兩匹又踢又蹬、難以駕馭的良種馬,從馬廄裡分到了院子中,以便更好地控製住它們。當梅吉全力對付那匹栗色牝馬的時俟,從基裡方向的路上腳步沉重地跑來了兩個流浪漢。

"起火了,太太們,起火了!還有兩匹多餘的馬嗎?給我們幾條袋子。"

"順那條路到畜牧圍場去。老天爺呀,我希望你們誰也彆在那邊被火燒著!"梅吉說道,她還不知道她父%e4%ba%b2在那兒呢。

那兩個人急忙從史密斯太太那兒抓來了幾條麻袋和水袋,鮑勃和男人們已經走了有五分鐘了。那兩個流浪漢尾追而去,菲和梅吉是最後離開的。他們飛馬向小河馳去,越過了小河,消失在冒煙的方向。

她們的後麵是園丁湯姆,他用鑽井泵灌滿了那輛大水車,然後發動了引擎。由於老天沒有下大雨,沒有足夠的水去撲滅這場大火,便是,他需要使那些麻袋保持濡濕,人們正在揮動著那些麻袋。當他掛著低檔把卡車開到遠處小河的岸邊時,便踩住了閘,回頭望了一會兒那人去屋空的牧工工頭住宅。遠處還有兩座空房子,這裡是莊園最薄弱的部分,這裡是易燃物能接近小河遠處那片樹林的唯一的地方。老湯姆向西邊望去,搖了搖頭,突然下定了決心。他設法將卡車倒過小河,掉頭來到了附近的岸上。他們根本無法阻止圍場那邊的火勢,他們不得不退回來,他來到了緊挨著他曾經住過的牧場工頭住宅的衝溝頂上,將水管和水箱接了起來,開始用水衝淋著這些建築;接著,他又越過工頭住宅向溝邊的兩座小一些的房子走去,也把它們澆濕了。這是他最能幫得上忙的地方,讓這三座房子濕透,這樣就不會起火了。

在菲和梅吉並轡而馳的時候,不祥的煙雲在西邊升起,隨風撲過愈來愈濃的燃燒氣味。天色漸暗,越來越多的野獸從西邊逃竄過來,有袋鼠、野豬、發抖的綿羊和牛、鴯鶓、大晰蜴以及成百上千的兔子。當她策馬從鮑爾海德進入比拉-比拉的時候,發現鮑勃把圍場的門全都敞開了--德羅海達的每一個圍場都有名稱。綿羊竟會如此愚蠢,它們會慌裡慌張地跑進一片圍籬,站在離敞開的大門不遠的籬腳下,可是卻根本看不到大門。

人們到達火場時,大火已經向前推進了十英裡,並且還在向兩側蔓延,每一秒鐘大火都在向前延伸著。又長又深的草和疾風使大火從一片樹林躍向另一片樹林。她們騎在驚惶萬狀、被嚼子勒疼的馬身上,無可奈何地望著西邊。想在這邊攔住火是辦不到的,一支軍隊也休想在這裡攔住。他們不得不撤回莊園去,職衛莊園,倘若辦得到的話。火的前緣已經有五英裡寬了,假若他們不催逼疲憊的坐騎的話,大火也會趕上他們,並且超過他們的。這情形對綿羊來說是太糟糕了,但是卻無計可施。

當他們馬蹄得得地從可涉水而過的地方穿過那淺淺的水流時,老湯姆仍在小河旁衝淋著房屋。

"好漢子,湯姆!"鮑勃喊道。"澆下去,讓它們濕透為止,這樣就能堅持很長時間了聽見了嗎?你不是個莽撞地逞英雄的人,比有些榆木腦袋的人強得多。"

莊園的院子裡停滿了小汽車,從基裡而來的道路上還有更多的汽車大燈在跳動著,閃著耀眼的光;當鮑勃撥馬走進牲畜圍場的時候,一大群人工站在那裡等著他們。

"火大嗎,鮑勃?"馬丁·金問道。

"我想,火勢太太了,沒法救了,"鮑勃絕望地說道。"我估計火大約有五英裡寬。風這麼大,火延伸的速度幾乎象飛跑的馬那麼快。我不知道我們是不是能把這座莊園救下來,不過我想,基裡應該準備保衛他的地方去了,下一個就要輪到他了,因為我不知道怎麼撲滅這場大火。"▃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唔,這樣一場大火,我們已經晚了。上一次大火是在1919年。我將組織一批人到比爾-比爾去,不過我們在這裡的人太多了,而且還要來更多的人呢。基裡可以動員差不多500人來救火。謝天謝地,幸虧我在德羅海達的西邊,我能講的就是這些。"

鮑勃咧嘴一笑。"你真是個狠心的安慰者,馬丁。"

馬丁環視了一下。"鮑勃,你父%e4%ba%b2在哪兒呢?"

"象你的布吉拉牧場一樣,在大火的西邊。他到芸香樹林那邊,去把一些要生羔的母羊趕到一起。我估計,芸香樹林離起火的地方至少還要往西五英裡。"

"沒有其他人讓你擔憂的吧?"

"謝天謝地,今天還沒有。"

梅吉走進房子的時候,她想,從某種意義上說,這真象是一場戰爭:有指揮的迅速行動,必須關心食物和飲料,保持力量和勇氣。災難的威脅迫在眉睫。其他人來到之後。便加入了已經在家內圈地中的人群,那些人正在放倒緊挨著小河岸邊的零星樹木,清除四周長得過長的草。梅吉回憶起她頭一次到德羅海達的時候曾經想過,家內圈地以前一定優美得多。相比之下,它周圍的樹木顯得蔥籠蓊鬱,而它卻光禿禿的,十分淒涼。現在,她明白這是為什麼了。家內圈地無非是一個巨大的圓形防火場。

每個人都在談著70餘年來基裡地區所發生的各種各樣的火災。真是太奇怪了,在長期乾旱期間,火災從來沒有形成主要的威脅,因為這裡沒有足夠的草可以使火勢向遠處蔓延。有幾次火災和這回一樣,伏雨過後一兩年,草長得根深,茂茂盛盛地成了引火場,於是基裡就有大火災發生了。有時候,這樣的火災會失去控製,直燒數百英裡。

馬丁·金指揮著300個留下的男人保護德羅海達。他是這個地區年長的牧場主,與火災搏鬥了50年。

"我在布吉拉有15萬公頃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