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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棘鳥 考琳·麥卡洛 4602 字 3個月前

兩份文件一燒了事,決不看那第二份文件的內容。但是,她對她追求對象的估計是準確的,這個臃腫的老蜘蛛。當然,他會接著看下去的,他好奇之極,難以抵禦這種誘惑。上帝呀!他做過什麼事使她這樣對待他?為什麼他不生得矮小、怪僻、醜陋不堪呢?倘若他是那副模樣的話,他也許會很幸福的。

後兩頁紙也同樣是用那種精確的、幾乎是縝密的文筆寫成的,就象她的靈魂一樣刻薄、充滿惡意。

我,瑪麗·伊麗莎白·卡森,以我健全之頭腦與身體在此宣布,此件是我最後的遺囑與遺言。因此,先前由我所立之任何遺囑均屬無效,並作廢。

除下述特彆之遺囑外,我在世間的一切動產、錢財及房地產均遺留給聖羅馬天主教會,特此將遺贈條件闡述如下:

一、上述之聖羅馬天主教會下文簡稱教會。請教會了解我對其教士拉爾夫·德·布裡克薩特所持有的尊重與鐘愛之感。僅僅由於他的慈善、宗教上的指導與永不辜負期望的支持,我才將我的財產做出如此之處置。

二、隻要教會賞識上述之拉爾夫·德·布裡克薩特神父之價值與才乾,此項遺產則將繼續支持教會的事業。

三、上述之拉爾夫·德·布裡克薩特神父為掌管我財產的主要負責人,負責管理、指導使用我在世的動產、錢財及房地產。

四、上述之拉爾夫·德·布裡克薩特神父去世之後,對於我的遺產的下一步之管理處置將合法地受他最後的遺囑及遺言之約束、即,教會將繼續擁有全部的所有權,但拉爾夫·德·布裡克薩特神父將全權負責對他的管理繼承人進行提名;不得迫使他選擇一位教士或教會的世俗成員作為他的繼承人。

五、德羅海達牧場永遠不得出售,不得再行劃分。

六、我的弟弟帕德裡克·克利裡受雇為德羅海達牧場之管理人,並有權居住在我的房子中。他的薪水由拉爾夫·德·布裡克薩特神父自由決定付與,而不得由其他人決定。

七、在我弟弟,上述之帕德裡克·克利裡死亡的情況下,其未亡人及子女將允許留在德羅海達牧場;管理人之職位將按順序由其子羅伯特、約翰、休、斯圖爾特、詹姆斯及帕特裡克中之一人接任,但弗郎西斯除外。

八、在帕特裡克或任何一子死亡,而弗郎西斯為留世之最後一子的情況下,同樣權利得由上述帕德裡克·克利裡之孫享受。

特殊處理之遺產:

帕特裡克·克利裡,得繼承我在德羅海達機場之房屋內所有物品。

我的女管家尤妮斯·史密斯,得保留其所希望之優厚薪水,此外,即刻付與她5000鎊;在她退休時,給予公平合理之退休金。

明納妮·奧礬維恩和凱瑟琳·唐納利,得保留其所希望之薪水,此外,即刻付與每人1000鎊;在他們退休時,給予公平合理之退休金。

拉爾夫·德·布裡克薩特神父,隻要他在世,則每年付與其一萬鎊作為其私人不受調查之費用。

這份文件是經過正式簽名,簽署日期及證人確證的。

他的房間麵西。夕陽即將西沉。每年夏天,塵幕都在靜靜的空氣中到處漂浮著,陽光穿過微細塵粉,世間萬籟仿佛變成了金黃和紫紅色。變幻多端的雲朵鑲上了耀眼的亮邊,雲蒸霞蔚,掠過壓在樹尖和遠方牧場之上的如血火球。

"妙啊!"他說道。"我承認,瑪麗,你已經把我戰勝了。精彩的一擊。傻瓜是我,不是你。"

淚水模糊了視線,他看不清紙上的字了,他沒等淚水打在紙上便把它們拿開了。一千三百萬鎊。一千三百萬鎊啊!這正是在梅吉來到之前的那些日子中他打算追逐的東西。而隨著她的到來,他就放棄了這個打算,因為他不能冷酷地進行這種競爭,使她的繼承付諸東流。但是,假使他曾經知道這老蜘蛛所擁有的財產的價值,他會如何呢?那樣又會發生什麼情況呢?他連這筆財產的十分之一都沒想到。一千三百萬鎊啊!

七年來,帕迪和他的家人住在牧場工頭的房子裡,狂熱地為瑪麗·卡森乾活兒。他們為了什麼?就為了她付給的那點可憐的工資嗎?拉爾夫神父從來沒有聽到過帕迪曾抱怨過這種菲薄的待遇。他毫不懷疑,在他姐姐去世之後,看在他拿著普通牧工工資管理著這片產業,同時他的兒子們拿著打雜工的工錢乾著牧羊工的活兒的份上,他們一定會得到豐厚的報答的。他湊湊合合地過著日子,對德羅海達的熱愛愈來愈深,好像它是他的一樣,理所當然地設想它將會歸於他。

"妙啊,瑪麗!"拉爾夫神父又說道,自從他少年時代以來,淚水頭一次落在了他的手背上,不過沒有落到紙上。

一千三百萬鎊,這也是成為德·布裡克薩特紅衣主教的機會。這不利於帕迪、他的妻子、他的兒子們--還有梅吉。她像魔鬼似地把他看透了!她把帕迪的一切都剝奪了。他要怎樣做,本來是一清二楚的:他可以把這份遺囑投進廚房的火爐,毫不遲疑地捅到爐膛裡去。但是,她已經斷定了帕迪是不會生妄念的,她死後他在德羅海達的生活將比她在世的時候要舒適得多,德羅海達簡直不可能被人從他手中奪走。是的,這是件有利益,有權利的事,但並沒有得到土地的本身。不,他不會成為那筆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千三百萬鎊的擁有者。但是,他將備受尊敬,會有一筆相當不錯的贍養費。梅吉不會挨餓,或光著腳流落世上的。她不會成為梅吉小姐,也無法與卡邁克爾小姐及其同等地位的那些人平起平坐。他們會受到相當的尊重,社會的承認,但是不會進入社會的最上層。永遠也進入不了社會的最上層。

一千三百萬鎊。這是從基蘭博%e8%84%b1身和%e8%84%b1離終生湮沒無聞的機會;是博取教會行政統治集團中的一席之地,保證他得酬壯誌、忝列上層的機會。如今他年紀尚輕,足以補償他失去的地盤。瑪麗·卡森懷著報複心理使基蘭博變成了主教使節任命版圖的中心;這震動會一直傳到羅馬教廷的。儘管教會十分富有,但一千三百萬鎊畢竟是一千三百萬鎊啊。即使是教會,也不能對它等閒視之。而且,完全是由於他個人的力量才使這筆錢得以來歸,瑪麗·卡森已經白紙黑字地承認了他的力量。他知道,帕迪是永遠無法對這份遺囑進行爭議的,瑪麗·卡森已經永遠無法來爭議了,上帝懲罰她。哦,當然啦,帕迪會勃然震怒,會永遠不想再見到他或再和他講話的,但是,他的惱恨不會發展成一場官司。

他有決斷了嗎?在他讀著她的遺囑的那一刻,他已經知道他該怎麼去做了嗎?淚水已經乾了、拉爾夫帶著往日的風度站了起來,確信他整個衣裾上沒有折皺之後,便向門口走去。他必須到基裡去取一件法衣和祭服。但首先,他想再看一眼瑪麗·卡森。

儘管窗戶洞開著,屋裡依然彌漫著混濁沉悶的惡臭;一絲風也沒有,無精打彩的窗簾一動不動。他穩重地邁著步子走到了床邊,站在那裡低頭看著。她麵部每一處潮濕的地方,蠅卵已經開始孵化出了蛆,腫脹的胳膊變成了綠乎乎的一團,皮膚已經破了。噢,上帝呀。你這個令人作哎的老蜘蛛。你已經贏了,但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勝利啊。這是一個行將化為糞土的漫畫式的人對另外一個人的勝利。你無法戰勝我的梅吉,也無法從她那裡奪走你永遠得不到的東西。我也許將在地獄中與你並排被烈火焚燒,但是我了解為你所準備的地獄:當你堅持要我們在無窮的永恒中一起腐爛的時候,你會看到我是不在乎的……

帕迪正在大廳的樓下等候著他,臉色蒼白,手足無措。

"啊,神父!"他趨前說道。"這難道不可怕嗎?多讓人震驚呀!我從來沒想到她地這樣就去了;昨兒晚上她還那麼好啊!%e4%ba%b2愛的上帝啊,我怎麼辦才好呢?"

"你見過她了嗎?"

"蒼天保佑,見過了!"

"那麼你就知道必須做些什麼了。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一具屍體腐爛得這麼快呢。假如你不在幾小時之內把她體麵地放到某種容器中,你就不得不把她倒進汽油罐了。明天上午的頭一件事,就是必須把她下葬。用不著浪費時間給她做漂亮的棺材,用花園裡的玫瑰花或其它什麼東西把棺材蓋住。可是要趕快啦,夥計!我要到基裡去取法衣。"

"請儘快回來,神父!"帕迪懇求道。

但是,拉爾夫神父此一去比單單到神父宅邸去一趟所需的時間要長得多。在他將汽車向神父宅邸方向拐過去之前。先把車開到了基蘭博比較繁華的側街上,來到了一個坐落在花園之中的相當俗氣的寓所。

哈裡·高夫剛坐下來要吃飯,可是,當女仆告訴他來訪者是什麼人後,他便走進了會客室。//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神父,和我們一塊兒吃點吧?醃牛肉、白菜、水煮土豆和歐芹醬,這次的牛肉不算太鹹。"

"不啦,哈裡,我呆不住。我隻是到這兒來告訴你,瑪麗·卡森今天早晨去世了。"

"聖耶穌啊!我昨天夜裡還在那兒呢!她顯得多好呀,神父!"

"我知道。3點鐘左右我扶她上樓的時候,她還一點兒事都沒有呢。可是,她一定是在剛就寢的那工夫死去的。今天傍晚6點鐘,史密斯太太發現她去世了。到那時為止,她已經死了好長時間,人都變得不像樣了。那房間關閉得就像是一個細菌培養室,一整天的熱氣都悶在裡麵。上帝啊,要是我能忘記見到她那副模樣時的情景就好了!簡直沒法說,哈裡,太可怕了。"

"她明天就下葬嗎?"

"必須下葬。"

"什麼時候?10點鐘?在這種熱天,我們得象西班牙人那樣晚用餐了。不過,不用擔心,反正現在動手打電話通知人們已經晚了。你願意讓我替你效勞去辦這件事吧,神父?"

"謝謝,這太承你的情了。我到基裡來隻是為了取法衣的。在我啟程之前,根本就沒想到做追思彌撒。我必須儘快趕回德羅海達,他們需要我。明天早晨9點鐘開始做彌撒。"

"告訴帕迪,我將帶著她的遺囑前往。這樣,葬禮之後我就可以直接處理這件事了。神父,你也是一位受益者,因此,你留下讀一讀這份遺囑,我將不勝感激。"

"哈裡,恐怕咱們還有一點小問題。你知道,瑪麗另立了一份遺囑。昨天夜裡她離開宴會之後,給了我一個加了封的信封,讓我答應在我%e4%ba%b2眼看到她的屍體的時候打開它。當我照辦的時候,我發現裡麵裝著一份新的遺囑。"

"瑪麗立了一個新遺囑?沒有通過我?"

"顯然是這樣的。我想,這是一件經過她長期仔細考慮過的東西。但是,至於她為什麼需要選擇對它保密,我就不得而知了。

"你現在把它帶來了嗎,神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