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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棘鳥 考琳·麥卡洛 4400 字 3個月前

巧影響了她乾家務事,這實在是毫無辦法的事。菲要設法每個星期給梅吉減少幾個小時的工作,就是這樣。"

帕迪有一件事是決不去做的,那就是與教士爭執。於是,梅吉立刻就開始學騎馬了。她渴望得到這個機會已經有好幾年了。有一次,她戰戰兢兢地冒險請求她父%e4%ba%b2允許她騎馬,可是第二天早晨他就忘了個一千二淨,她再也沒有請求過。她覺得,這就是她父%e4%ba%b2不同意的表示。在拉爾夫神父的保護下學騎馬,使她非常高興,但是她並沒有流露出來,因為現在她對拉爾夫神父的崇拜已經變成了一種少女的迷戀了。她心裡明白這種迷戀是行不通的,於是就讓自己在夢中儘情地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歡樂,神馳思騖地想象著和他擁抱和接%e5%90%bb的滋味。再進一步的事她就無法夢到了,因為她不知道接下去是怎麼回事,甚至想不到接下去還會有什麼。即使她明白做一個教士的溫柔夢是不對的,她似乎也沒有什麼辦法來約束自己不這麼想。她能設想出的最好辦法,就是確信他根本沒有想到她的思想已經起了逾規越矩的變化。

當瑪麗·卡森從客廳的窗口向外張望的時候,拉爾夫神父正和梅吉從大宅儘頭的馬廄那邊走過來,再往遠處就是牧場工頭的住所。牧場工人騎的是一輩子也沒有進過馬棚的骨瘦如柴的牧羊馬。當這些馬圈起來準備使用時,就散放在院子裡,當班的時候,便在家內圈地的草場上蹦來蹦去。但是,德羅海達是有馬廄的,儘管眼下隻有拉爾夫神父使用它們。為了讓拉爾夫神父有好馬騎,瑪麗·卡森保留了兩匹喂養精良的騎用馬;他從不騎那些骨瘦如柴的牧羊馬。當他向她詢問,梅吉是否可以使用他的坐騎時,她並沒有過分反對。這姑娘是她的侄女嘛。他是對的。她應當能夠體體麵麵地騎馬。

驕橫張狂、滿腔尖酸的老瑪麗·卡森本來希望梅吉會拒絕這個要求,或者自己與他們一起馬上揚鞭。怎奈梅言既沒有拒絕,而自己也再不能翻身上馬了。眼下看到他們一起走過草坪,不由使她怒火中燒。男的身穿馬褲,白襯衫,蹬著高腰靴,就象舞蹈家一樣優雅。姑娘穿著短馬靴,身材頎長,稚雅俏麗。他們之間洋溢著和諧的友情。有無數次瑪麗·卡森心中感到納悶,為什麼除了她以外,竟然沒有一個人為他們這種密切的、幾乎是%e4%ba%b2昵的關係感到痛心疾首。帕迪認為這種關係好極了,菲--她簡直是根木頭!--什麼都沒講,象平常一樣,而那些男孩子們把他們當成兄弟姐妹。是因為她愛拉爾夫·德·布裡克薩特,才使她窺見彆人所看不到的東西嗎?或者這是出於她的想象,而這裡除了一個30歲上下的中年男子與一個還完全未長大成人的姑娘的友情之外,彆無其他?廢話!沒有一個30歲上下的中年男子--連拉爾夫·德·布裡克薩特也算在內--能對妍豔盛開的玫瑰花視而下見。就連拉爾夫·德·布裡克薩特也概莫能外嗎?哼!拉爾夫·德·布裡克薩特尤其看得清,什麼都逃不過這個男人的眼睛。

她的雙手發抖了,鋼筆中的墨水在信紙的下方灑下一串深藍色的點子。那嶙峋的手指從文件格中抽出了另外一張紙,鋼筆又在墨水池裡蘸了蘸,不假思索地像第一回那樣把那些詞句又寫了一遍。隨後,她吃力地舉步,移動著臃腫的身體向門口走去。

"明妮!明妮!"她喊道。

"老天爺吩咐,是她!"女仆的說話聲從對麵的客廳裡清晰地傳了過來。她那張總是顯得年輕的、長滿了雀斑的臉從門後仰了出來。"%e4%ba%b2愛的卡森夫人,我給您拿些什麼呀?"她問道,心裡驚訝這老太太怎麼沒象往常那樣,打鈴叫史密斯太太。

"去找修籬工和湯姆。讓他們馬上來見我。"

"我是不是該先告訴史密斯太太一聲?"

"用不著!就按吩咐去做吧,丫頭!"袱卷的流浪漢,17年前在這兒當臨時工;他後來愛上了德羅海達的花園,不妨離去了。修籬工完全是個天生的流浪漢,他被留在牧場裡沒完沒了地用鐵絲纏緊那些木樁,為了這次宴會正修理著莊園的白色柵欄。這次召喚使他們誠怕誠恐,沒用幾分鐘就趕來了。他倆穿著工作褲和法蘭絨汗衫站在那裡,兩手緊張地搓弄著帽子。

"你們倆都會寫字嗎?"卡森問道。

他倆點了點頭,咽了口唾沫。

"好。我想讓你們看著我在這張紙上簽字,然後,緊接著我的簽名,簽上你們的名字和住址。明白了嗎?"

他們點點頭。

"像往常那樣把你們的簽名寫清楚,然後用印刷體清楚地寫上你們的永久住址。我不管郵局的差役是否能把信送到那裡,反正能通過那個地址找到你們就行。"

這兩個人看著她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這是她僅有的一次正正規規的簽字。湯姆走上前去,他把鋼筆按得劈啪作響,吃力地在那張紙上簽了名;接著,修籬工用又大又流暢的字寫上了"蔡斯·霍金斯。"並且寫上了悉尼的一個地址。瑪麗·卡森毫不鬆勁地看著他們;他們簽完字之後,她給了他們每人一張暗紅色的10鎊票子,隨後,為了使他們不露出口風,便毫不客氣地將他們解雇了。

梅吉和教士早就不見蹤影了。瑪麗·卡森沉重地坐在書桌旁,往麵前抽出了另一張紙,又開始寫起來。這封信可不像上封信那樣輕而易舉地一揮而就了。她一次又一次地停筆想著,然後縮縮嘴%e5%94%87,毫無幽默感地露齒笑笑,接著往下寫。她好象有許多話要寫,因為她寫得很潦草,字都快成了一堆,可是,她依然需要第二張紙。最後,她把她寫的東西看了一遍,把兩張紙疊在一起,塞進信封,用火漆在背麵封了口。

去赴宴會的隻有帕迪、菲、鮑勃、傑克和梅吉;休吉和斯圖爾特被認為是小家夥,比他們自認為的要小得多。瑪麗·卡森一生中隻有這一次是慷慨解囊。每個人都穿得一團簇新,這些衣服是基裡邊地方能拿得出來的最好的衣服。

帕迪、鮑勃和傑克被漿過的襯衫、硬襯%e8%83%b8、高筒襪、白蝴蝶領結、黑燕尾服、黑褲子和雪白的背心裹得動彈不得。這是一次正規的宴會,所以男人得戴白領結,穿燕尾服,女人得穿拖地的長裙。

菲穿著一身縐紗禮服,色澤富麗的深灰,彆具一格,和她很相配;柔軟的褶層拖在地上,領口開得很低,禮服緊緊地裹在腰身上,綴滿了珠子,頗具瑪麗女王時代①的風格。她象傲慢的貴太太那樣,把頭發高高挽起,掠到腦後一梳成蓬鬆的一團;她戴著基裡商店裡出售的一種仿造的珍珠短項鏈和耳環,它們幾乎可以亂真,隻有近看才知道是贗品。她手中的駝鳥毛扇子染成了和她的長裙一樣的顏色,取得了完全和諧的效果,頭一眼看上去,不顯得那樣賣弄。天氣依然十分炎熱,晚上七點鐘,氣溫還有華氏100多度。

①瑪麗女王(1516-1558),其在位時間為1553-1558年。--譯注

當菲和帕迪從他們的房子裡一露麵,那些男孩子們都目瞪口呆了。他們一生中從來沒有見過他們的父母如此出眾的漂亮,如此陌生。帕迪看上去還是61歲的樣子;但是這種非同凡響的打扮使他儼然象個政治家;而菲則乍一看去,就像比她的48歲的年紀頓然年輕了10歲似的,楚楚動人,充滿生氣,一笑百媚。吉姆和帕西哭喊了起來,不肯望媽媽和爸爸,他們驚惶萬狀,大失體統。但媽媽和爸爸的舉止一同往昔,不一會兒,這對孿生子也就讚羨地微笑起來了。

但是眾所矚目的地是梅吉。也許是因為基裡的女裁縫依然對自己的少女時代縈懷難忘,並且對其他受到邀請的年輕女郎全都在悉尼定製自己的長袍恨恨不已,她把自己的全部心思都投進梅吉的這套服裝之中去了。這是一套無袖、帶褶、低開領的服裝;菲曾經苦苦懇求大截縫不要做成這種樣子,可是女裁縫卻向她擔保,所有的姑娘都會穿這種衣服的--難道她想讓她的女兒穿著過時的服裝,土裡土氣,讓人笑掉大牙嗎?於是,菲便通情達理地讓步了。這件用細薄縐紗和層層疊疊的雪紡綢做成的服裝,僅僅在腰部稍微收緊了一些,但是在髖部卻有一條用同樣的料子做成的帶子。這身衣服的顏色略有些發暗,灰中呈淺粉,那時候,這種顏色被稱為玫瑰灰。女裁縫和梅吉兩人麵對麵地把這件長袍全部繡上了粉紅色的小玫瑰花苞。梅吉把她的頭發儘可能地剪短,做成了短發型,甚至連基裡的姑娘們都對這種發型感到駭然。當然,卷發更為時髦。不過,對梅吉來說,短發比長發更相宜。*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帕迪張嘴喊出了聲,因為她不是他的小丫頭梅吉了。但是,他又無言地閉上了嘴;很久以前,他在神父宅邸中,在弗蘭克那裡他已經領教過這種情形了。不,他不能永遠把她當作一個小姑娘,她已經是個年輕女郎,已經在鏡中含羞地凝望自己的花容月貌了。為何要讓這可憐的小家夥過得苦上加苦呢?

他向她伸出了一隻手,溫和地笑著。"哦,梅吉,你真可愛啊!來,我要%e4%ba%b2自陪你去,鮑勃和傑克會陪你媽媽去的。"

她隻差一個月便17歲了。帕迪在自己的一生中第一次感到自己垂垂老矣。可是,她是他的心頭肉;什麼也不能破壞她成年後參加的頭一次宴會。

他們緩緩地向莊園走去,比第一批來客到的要早得多。他們約好和瑪麗·止森一起進餐,並且站在她的旁邊和她一起接待客人的。誰都不願把鞋弄臟,可是在德羅海達的塵埃中行走一英裡,就意味著必須在廚房裡站一站,把鞋擦亮,將褲腳和裙裾上的塵土刷去。

拉爾夫神父穿著他日常的法衣,這件法衣式樣簡樸,隻有幾道閃光的線條。法衣前身:數不清的小黑扣從袍邊直扣到領口,紮著紫紅邊的教長飾帶。這身衣服很適合他,任何男子的晚宴服裝都抵不上這身服裝的一半。

瑪麗·卡森選擇了一套白緞子服裝,白花邊,白色駝鳥羽毛。菲呆呆地盯著她,儘管菲養成了冷漠的習慣,也不能不為之震驚--她乾嘛把自己打扮成這副樣子,就像一隻昏庸的老蜘蛛玩弄出嫁的把戲一樣呢?她老年發福,這對她是大為不利的。

可是,帕迪好象沒發現有任何不當之處;他走上前去挽起他姐姐的手,滿麵笑容。儘管拉爾夫神父半覺有趣,半覺超然地看著這不小的場麵,但依然覺得帕迪真是不可愛的人。

"哦,瑪麗!你顯得多好看哪!就象個年輕姑娘!"

確實,她那副模樣簡直和維多利亞女王①死前不久攝下的那幅照片上的神態差不多。專橫的鼻子兩側各有一道深深的紋路,執拗的嘴顯得不屈不撓;那雙略有些凸出的、冷冰冰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梅吉。拉爾夫神父那雙縹亮的眼睛從侄女的身上轉到了姑媽的身上,又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