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叫我阿姨了。”她微微笑著,聲音卻異常淒涼。“也許……幻想能令我能感覺離幸福近一些。”隔了好久,她才說。
宋正義是在午休的時候接到那個電話的,當時他正在打盹,那個電話把他從夢中驚醒,他翻開電話顯示,發現是個陌生的手機號碼。
“喂,哪裡?”他懶洋洋地接了電話。
“是宋正義嗎?”一個女人冷冰冰的聲音從電話裡衝了出來。
這聲音很陌生,他猜想是他的某個病人或病人家屬,但聽口氣又不像。
“對,我是。”他打了個哈欠,問道,“你是哪位?”
“我是金小慧的朋友。”那個女人說。
金小慧!這三個字差點讓電話從他的手裡掉下來。
“你說什麼?你說你是誰?”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很奇怪,雖然他並不喜歡金小慧,更談不上愛她,但自從她死後,他卻經常夢見她。在夢裡,她總是那副受氣包的模樣,剛剛被他打過,正蹲在地上哭得淚流滿麵,一隻手還顫顫巍巍地擋在%e8%83%b8`前,好像是怕他再給她當%e8%83%b8一拳。說實在的,她楚楚可憐的模樣最令他心動。
“我是金小慧的朋友。”那女人的口齒很清晰。
他的心莫名其妙地一緊。
“找我有事嗎?”他問道。
“我才知道小慧已經死了。”那女人歎了口氣。
他沒吭聲。
“小慧在臨死前,曾經給我寫過一封信。”她停了一下,“她說起了你。”
他心裡一驚,隨即冷冰冰地答道:“這不奇怪,我們曾經交往過。”
“她去驗過傷了,給我寄來了兩張照片,她說,那是你打的。”
他握住電話,儘量使自己保持鎮定。
“她還說,你曾經威脅要殺了她……”那女人的聲音慢慢由低轉高,“她還說了很多關於你的事,我不想在電話裡說。我隻想告訴你,看了那些照片,我覺得你是個畜生!我為小慧感到難過!我會把她的信和照片交給警方,同時也會發到你所在的醫院!姓宋的!不把你搞得身敗名裂,我就不姓張!”說到最後一句時,那女人的聲音陡然變得髙昂淒厲起來,宋正義聽得心驚肉跳,他真擔心這女人的利爪會從電話裡伸出來,抓破他的臉。
“你姓張?”他在慌亂中聽到了她的姓氏。
那個女人仿佛沒聽見他的話,聲音越來越響。
“畜生!是你殺了小慧對不對?你這豬狗不如的王八蛋!除了會打女人,你還會乾什麼!你是你媽生的嗎?你媽從小是不是喂你廁所的尿才把你養大的?你媽是不是也讓你打死了?你個臭王八蛋!我告訴你,姓宋的!……”
他從辦公桌前猛地跳起來,打斷了對方歇斯底裡的叫罵,低聲吼道:“閉嘴!臭三八!”
那個女人頓時閉上了嘴。
“我不知道你今天說這些是什麼意思。我跟金小慧是交往過,但我連根小手指都沒動過她!”現在,他的腦子很清醒,金小慧已經死了,死無對證!
“你這狗娘養的!”那女人罵道。
他問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看來你是不相信有這封信。”
“哼!”他冷笑一聲,現在他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
不錯,小慧已經死了,這是個千真萬確的事實。死人是不會開口說話的,這也是千真萬確的事實。隻是,他沒有掛電話。
“如果你想看到那封信,後天晚上八點。安慶路同北巷。”那女人聲音低沉地說。
他想爭辯幾句,想告訴對方,他是不會去的,但是,對方的電話已經掛了。
“你說什麼?她竟然藥倒李亞安,然後拍下了她跟李亞安兩人發生關係的錄像,然後這麼多年來,一直以此相要挾?”嶽程覺得這條新消息簡直駭人聽聞,可以上小報的頭條了。但他現在也終於明白,為什麼李亞安會乖乖地付那800元的鮑魚錢了。是啊,如果不想讓自己深愛的妻子看見自己過去的醜態,他總得付出點代價,不是身體的就是金錢的。相比之下,李亞安看來更願意付出金錢。
“她認為這是一種愛的表示。”陸勁在嘴裡慢慢嚼著一塊口香糖,似笑非笑地說,“我相信,她的確是因為太喜歡他才會出此下策。”
“這哪是下策,這簡直就是上上策!你不是說,在那之後,李亞安還真的跟她發生過關係嗎?媽的,那她不等於成功了嗎?”嶽程真沒想到,像李亞安這麼自尊自大的人,背地裡居然會窩囊到這種地步,連他一個旁人都替他感到臉紅。
陸勁回頭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不過,我現在可以肯定,李亞安絕對不是‘一號歹徒’。因為我相信,我們的‘歹徒’先生是不會容許自己被要挾這麼多年的。如果李亞安是歹徒,那他的被害人名單上應該有容麗的名字。”嶽程說完這句話,感覺有種出了口惡氣的筷感。
“嶽程,你好嫩哦。”陸勁道。
“媽的,你說什麼!”嶽程有點明白為什麼在監獄裡,陸勁會遭到那樣的暴行了,這多半跟他那張不老實的臭嘴有關。有時候,他的確很欠揍。
陸勁笑道:“你不要以為,李亞安接受容麗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我覺得恰恰相反。因為容麗一定會全方位地伺候他,最大限度地滿足他各方麵的需求。所以,那對李亞安來說,應該是一種享受,而且還是免費的,這有什麼不好?他們現在仍有關係,要挾是一方麵,容麗真的給了李亞安實實在在的享受,那才是最重要的。很多男人是可以身心分開的。而且,這種身心分開,大部分時候都很快樂。懂嗎?”看到他在眨眼睛,陸勁想了想道,“就好比,賈寶玉最愛林黛玉,但是在生活上、生理上,襲人才最令他開心。”
媽的,從容麗居然說到了《紅樓夢》,真的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嗎?陸勁的說教讓他聯想到了陸勁站在黑板前上課的模樣,他懶得搭理,冷冷地問道:“他們現在仍有關係?”
“應該是的。”
“強。”嶽程豎起大拇指。
“不過,應該也隻是偶爾為之。”
“花瓶的事也是她自己弄的?她知不知道報假案是犯法的?”
“她是跟我說的,應該算不上報假案。”陸勁提醒道。
“錄像帶也沒給你?”
陸勁“嗯”了一聲。
“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到了更年期?”嶽程想到了自己的小姨,比母%e4%ba%b2小十歲的阿姨,近幾年處於更年期的她,動不動就哭哭啼啼地向人訴苦,自己說的話也是前說後忘記,容麗即便不是“一號歹徒”,也肯定是個進入了更年期的女人。
“她很聰明的,彆小看她。”▓思▓兔▓網▓
嶽程哼了一聲。
“對,她是很聰明,而且膽子很大,像她這樣的女人,什麼事都乾得出來!”他一回頭,看見陸勁拿出了幾張複印紙,“那是什麼?”
“那四個嫌疑人的檔案。”
“你還沒看嗎?”他反問。
“笑話!你五分鐘前才給我!我怎麼可能看過?其實你早拿到手了,就是藏著。”陸勁嘲諷道,“嶽程,你去看倉庫一定萬無一失。”
“少廢話,你看你的。”
陸勁低頭看了起來。
這幾個人的檔案資料,嶽程早就看過了。內容如下:
1、舒雲亮:1960年出生,現年四十八歲。戶藉地址:C區海防路35弄7號。
父%e4%ba%b2舒友良,鋼廠工人;母%e4%ba%b2蘇萍,飲食店服務員。兩人分彆於1994年和1999年去世。1980年,舒雲亮從警校畢業,同年至F縣公安局任普通警員,從亊刑警工作;1988年,調入E區交警隊任普通警員;1990年,升任E區交警大隊副隊長;1995年,調入E區公安分局任刑警隊隊長;1997年,任E區公安分局副局長;2007年,調入B區公安分局任副局長至今。婚姻狀況:1988年,舒雲亮與顧雪潔結婚,2000年,顧雪潔被查出患有肝癌;2006年,顧雪潔因病死亡。目前單身。
2、容麗:1962年出生,現年四十六歲。戶藉地址:D區公平路30弄61號102室。
父%e4%ba%b2容克東,糧油店職工;母%e4%ba%b2王芹,廢品回收站職工。1974年,容克東在與其妻爭鬥中,腦溢血身亡;同年年末,王芹得鼻咽癌去世。容麗自此被叔叔收養。1977年,初中畢業後,到衛校學習;1980年畢業後,在S市第五人民醫院實習;1981年轉正;1990年辭職,經曆不詳;1997年1月進入S市D區社區醫院當護士;1997年8月離職;1999年年初,進入S市愛康醫院;2002年起任外科住院部護士長至今。婚姻狀況:1997年8月與趙天文結婚,1998年12月趙天文自殺,容麗至今單身。
李亞安:1968年出生,現年四十歲。戶籍地址:D區王家橋路342弄12號302室。
父%e4%ba%b2李華,小學數學教師;母%e4%ba%b2袁海珍,小學會計。1972年6月,李華患肺癌去世,同年12月,袁海珍與同亊莊克勤結婚。1981年進入B區第四中學初中部;1983年進入B區第六中學高中部;1986年中學畢業,考入S市第一醫科大學;1991年,大學畢業,進入S市B區中心醫院精神科;1995年升為副主任醫師;1997年,在B區社區醫院掛專家門診;2001年進入唐山縣精神病院任主任醫師;2001年4月參與S市精神衛生中心的建立;目前為唐山縣精神病院副院長兼S市精神衛生中心心理谘詢部主任。婚姻狀況:2007年8月與鄭小優結婚。
宋正義:1968年出生,現年四十歲。戶籍地址:C區羊川路100弄6號304室。
父%e4%ba%b2宋秉義,醫生;母%e4%ba%b2劉丹,紡織廠技術員。1985年,宋秉義與劉丹因感情破裂離婚,宋正義被判給母%e4%ba%b2撫養。同年5月,宋秉義與同亊鄭麗花結婚;1987年,劉丹與商人屠剛結婚。宋正義1981年進入S市H中學就讀;1986年中學畢業後考入第二醫科大學;1991年大學畢業,進入S市第一人民醫院外科;1996年升為副主任醫師;1999年調入S市愛康醫院外科;現為該醫院外科主任醫師。婚姻狀況:未婚。
“看好了?”見陸勁從那堆資料裡抬起了頭,嶽程問道,“什麼感覺?”
“如果‘一號歹徒’授意曾紅軍給鐘平的兒子取了鐘明輝這個名字,那麼曾紅軍的死也可能不是意外,他有可能是被‘一號歹徒’謀殺的,這點你同意嗎?”
“我同意。”嶽程點頭。
“那麼隻要查一下,1996年誰有可能在曾紅軍身邊就可以了。其實,單從時間上看,我覺得一個人最有可能。”
“我知道你說的是誰。”嶽程道,“這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