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程順著陸勁的目光朝馬路對麵望去,一個熟悉的身影進入了他的眼簾。
元元!
沒錯!是她!長發飄散,穿著黑皮短外套和灰色短裙的她正朝他們這個方向走來。
接著,她好像看見他們了,她停住腳步,怔怔地望著前方。不對,她沒看見他們,她好像在想事情。一秒鐘,兩秒鐘,三秒鐘,她站在那兒一直沒動。
“嗬!嗬!”這是鐘平吐痰的聲音。
嶽程意識到鐘平還在自己身邊,他正準備轉身跟鐘平圓滿結束今天的談話,但就在這時,他發現馬路對麵的元元有點不對勁,她好像沒站穩,身子在搖,她怎麼啦?他的心裡七上八下的。
“老鐘,很感謝你的配合……”他對鐘平說,眼光情不自禁地朝馬路對麵瞟,他想把話說下去,但突然之間,他看見元元倒了下去。
“元元!”他以為是自己在叫,聽到的卻是陸勁的聲音。
接著,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他就看見剛剛還躲在書報攤後麵的陸勁像個短跑運動員那樣飛快地朝馬路對麵奔去。
“怎麼辦?”上了出租車後,嶽程問陸勁。
陸勁正摟著昏倒的元元坐在後座。
“送她回家。”陸勁一邊說,一邊翻開元元的手提包,在裡麵摸索起來。
“你在找什麼?違禁藥物?”嶽程警覺地問道。
陸勁低頭看了一眼懷中昏迷不醒的元元。
“她身體一向很好,不會隨便暈倒。”陸勁憂心忡忡地說,他把元元的手提包扔給嶽程,“你看一下有沒有什麼可疑的東西。”
陸勁的擔憂讓嶽程也不安起來,但他翻開元元的包,裡麵除了化妝包、記事本、煙、打火機、錢包、手機外,再沒彆的東西了。
“沒什麼可疑的。”他把包丟回後座時,問道。“陸勁,在鐘平家的時候,你在往外看什麼?”離開鐘平家後,嶽程一直就想問這個問題。
“我在看一輛白色桑塔納,還記得那天晚上襲擊我的那輛車嗎?它們很像。”
“白色桑塔納都很像。你注意過襲擊你的那輛車有什麼特征嗎?”
“我沒注意。你注意到了嗎?”陸勁反問。
嶽程想,我注意到了,但我不方便說。
“事情發生得太快,我來不及注意。”
“但你比我離那輛車更近。”陸勁說。
“是,但我還是沒注意到,事情是突然發生的,不是嗎?”
“對我來說是很突然。”陸勁陰沉沉地答道。
“但你還是早有準備。”
“因為我是……”陸勁掃了一眼出租車司機的後腦勺,沒把話說下去。看到陸勁對車的事非常在意,這不是嶽程希望看到的局麵。車廂裡沉默了一陣。
“也許是我多心了。”過了一會兒,陸勁自言自語道,接著,他輕輕搖了搖懷裡的元元,低聲呼喚道,“元元!元元!你醒醒,醒醒!”
她的眼睛勉強睜開一條縫,看到是陸勁,發出“哼”的一聲。
聽到她有反應了,他立刻捧住她的臉,大聲說:“元元,是我!你醒了嗎?你剛才去哪兒了?告訴我,你去哪兒了?”
他的聲音很大,足以吵醒一個熟睡的人,但她好像仍然沒有完全清醒過來。
“嗯,是你啊……”她迷迷糊糊地說。
“元元,認不出我來了嗎?你看看我?我是誰?”陸勁的聲音越發急切。元元呆呆地看著他不說話。
“她怎麼啦?”嶽程的心也提了上來,元元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還是去醫院吧。”他建議。
陸勁沒理會他,他抓住她的手臂,像劃船一般,用力搖了好幾下才停下來。
“醒醒!元元!醒醒!”
這回她有了反應。
“彆搖啊……”她呻[yín]道。
總算開口了,嶽程鬆了口氣,看來應該沒事。
“你剛剛上哪兒去了?你怎麼會在這裡?”陸勁又使勁搖了她兩下。她馬上嚷了起來。“彆搖啊,我頭暈!”她道。
陸勁好像還不放心,他摸了摸她的額頭,又把她的手放在鼻子下麵嗅了嗅,問道:“元元,你認出我是誰了嗎?”
元元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
“你是……混蛋,跟老護士眉來眼去的混蛋!”她軟綿綿地捶了一下陸勁的%e8%83%b8口。
老護士?
“容麗?你剛剛去見容麗了?”陸勁跟他的反應一樣。
“她跟我說了很多事,她還給你插了導尿管!下流!”元元虛弱地罵道。
陸勁麵露尷尬。
“我……我那時候身體不好,我也不想那樣,你以為很舒服嗎?病人都要聽醫生的。”陸勁低聲下氣地為自己辯解。
“她說還給你撓癢!下流!下流!”她帶著哭音趴在他懷裡嚷道。
“她是個好護士,她是在為病人服務。元元,你還是告訴我,你今天有沒有吃過什麼平時沒吃過的東西?誰給你吃的?我想知道你是怎麼會暈倒的。”陸勁一本正經地說。
神誌還不太清楚的元元仍然很凶。
“不要你管!”她道。
“那你怎麼會暈倒的?”
“不要你管!”
這下陸勁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朝嶽程投來求助的目光。
“她現在腦子還不清楚,等她完全清醒了再問她吧。”嶽程建議。
但是,陸勁還是有點不甘心。
“元元,你回想一下好嗎,你是不是吃過……”
她閉著眼睛打斷了他的話。
“我昨晚整夜在街上走,今天又受了刺激,不暈才怪。”
陸勁沉默了兩秒鐘,隨後摸了摸她的頭發,柔聲說:“把容麗的地址給我。”
元元睜開眼睛,凶巴巴地回答他:
“不給!不讓你見她!”接著,她好像又支撐不在了,“我頭暈,你不要煩我。讓我睡一會兒。”她喃喃道。
陸勁把她抱緊,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什麼。
元元閉著眼睛,充滿鄙夷地皺了皺鼻子。
“哼!你就是想讓她給你撓癢!”
嶽程忽然控製不住地大笑起來,陸勁推了他一把。
“你笑什麼!”
“哈哈哈哈哈。”他笑得更歡了。
迷宮蛛Ⅱ 十八、2008年3月12日·心臟病發作
元元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家裡客廳的沙發上,嶽程坐在她對麵的另一張沙發上看報紙。她馬上坐了起來。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一邊問嶽程,一邊整理了一下自己亂蓬蓬的頭發。
“你不記得了?是我把你送回來的。你剛剛昏過去了。”
對此,她略有印象,她記得自己坐在一輛車裡,陸勁就在她身邊,他在跟她說話,好像還耳語了幾句,但她已經不記得他說過些什麼了。難道這些都是錯覺?跟我說話的人不是陸勁,是嶽程?她差點被這猜想嗆出一陣咳嗽來,連忙問道:“是你一個人送我回來的?”她瞪大眼睛緊張地看著他,她可不希望剛剛把她抱在懷裡竊竊私語的男人是嶽程。
嶽程笑了。
“看來你是不記得了。是陸勁跟我一起把你送回來的。”
還好。她長舒了一口氣。
但是,他在哪兒?為什麼隻有嶽程一個人?
“你不用找了,他不在這裡,他有點事先走開了。”見她東張西望,嶽程道。▽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去哪兒了?”
“他到你家不方便。”嶽程平靜地說,“我也得馬上走,你身體不好,我問完問題就走。”
“我躺了多久?”元元先問道
“大概三十分鐘。在送你回家前,我們帶你去醫院做過檢查了。在這過程中,你一直沒醒,本來想讓你在醫院觀察一下,但醫生說你問題不大,所以還是把你送回來了。你真的沒印象嗎?”
元元回想了一下,道:“我好像聞到一股酒精味。”
“那是醫院的味道。”嶽程點了點頭,問道,“你暈倒前,我看見你站在街上一動不動,你當時在想什麼,是什麼感覺?”
我在想陸勁的那句話,“我難受的是,我這輩子從沒有在對的時候碰見過對的人”,可是,我不想跟你說。
“我當時腦子裡一片空白,然後就覺得頭好暈,接著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我想也許是因為我沒吃早飯,低血糖。”元元道。
“剛才你在醫院抽過血了,跟你談完後,我馬上去醫院拿化驗報告,你是不是低血糖,看了報告就知道了。”嶽程的表情很嚴肅,他問道,“你去看過容麗了,是嗎?”
“是的。”
“你在她那兒吃過什麼東西嗎?”
“我隻喝了一口茶。”
“是嗎?”嶽程眼睛發亮地問道,“她給你喝什麼茶?有沒有什麼特彆的香味?口感怎麼樣?”
“難道你懷疑她給我下了毒?”
“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
“但這不是太明顯了嗎?”元元覺得這種假設可能性很小。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好嗎?邱元元小姐?”
“好吧。”元元想了想答道,“她給我喝的是紅茶,很普通的袋泡紅茶,我沒覺得有什麼特彆的香味,口感也很一般,沒什麼特彆的。嶽程,我覺得她是不可能給我下毒的,因為那實在太明顯了,等於就是在自投羅網。我昨晚整夜都在外麵走,一分鐘都沒合過眼,再加上沒吃早飯,暈倒是很正常的。”
可嶽程並沒有被說服。
“元元,彆太早下結論,還是等化驗報告吧。”他道,“不是我疑心重,而是容麗這個人給人的感覺很不簡單。在送你回家前,我查過容麗的地址,原來,她就住在鐘平家旁邊的那個小區裡,雖然他們不在一個小區,但是從鐘平家的窗口可以一眼看見她樓下停的車。”
“他們住得那麼近嗎?”
“直線距離很近,但不屬於同一個小區,大門也不在一個方向,平時進進出出不一定會碰到,所以,說近也不近。我剛剛打電話給鐘平,他說他不認識容麗這個人。”
嶽程露出思索的表情。
“你們今天去找鐘平了?”元元問。
“嗯。”嶽程點點頭。
怪不得會那麼巧碰到我,元元想。
“給他看照片,住得那麼近,也許見過但叫不出名字。”元元提醒道。
“等你的化驗報告一出來,我就去辦這件事。隻是,就算査出你被下了藥也無濟於事,等我們去找她的時候,證據一定早被銷毀了。”嶽程的口氣裡充滿了遺憾。
“她不會笨到給我下藥的,嶽程。”元元覺得他有點鑽牛角尖。
嶽程沒理會她這句話,問道:“你們都聊了些什麼?”
“她說了很多陸勁在牢裡的亊。坦白說,我覺得她好變態,她竟然還對陸勁有過企圖。”一想起容麗說的“他有反應了”,元元就一肚子火。
“有企圖,是什麼意思?”
這種問題還會有人問,叫我怎麼回答啊?元元白了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