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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陸勁和嶽程異口同聲道。

“為什麼?”

“他還指望陸勁到什麼星河路28號去送東西呢,如果陸勁被抓,他的計劃不是泡湯了嗎?我想,他把屍體扔在這裡,是為了告訴陸勁,他知道陸勁的底細,他知道怎麼找到他。這是一種警告。”嶽程答道。

“那就好。不過我們還是快離開這裡吧,”邱元元不安地說,“那邊那麼多警察……”她拉開了駕駛座的車門。

沒想到嶽程道:“你到後麵去,我來開車。”嶽程不容置疑地拉開了後座的車門,把她推了進去。

陸勁看了他一眼,上了後車座

他知道嶽程是故意讓他跟元元坐在一起的,但他心裡卻有些不自在。他還不太習慣接受一個警察的友善,他總覺得這種友善中帶著某種生意的成分。所以嶽程對他越好,他就疑心越重。他突然開始懷疑嶽程剛剛在樹林裡的表白隻是權宜之計,說得那麼坦誠隻是想騙他一起下山,協助他破案而已。

“你怎麼啦?”嶽程似乎已經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心理變化。

“沒什麼。”

“你對那封信怎麼看?”嶽程問。

“字寫得有點潦草,是當場寫的。”

“印象最深的是哪句?”

“你先說說你的感覺好嗎?”因為對嶽程的誠意產生了懷疑,又因為他覺得身體很不舒服,周身都在發熱,所以他的口氣不知不覺就變得生硬起來。這一點,坐在他身邊的元元似乎也感覺到了,她回過頭來困惑地看著他。

嶽程笑了笑,似乎對他的態度並不在意,他溫和地說:“我印象最深的是,星河路28號。S市有這條路嗎?”

“沒有。”

“這麼說,又是你們的暗號?”

“對。”

嶽程將車開到岔道口時,幾輛警車呼嘯而過。那些車頂上閃爍的紅燈,讓陸勁看得心驚肉跳,他不由自主地弓起身子,用一隻手擋住了臉。等警車過去後,他發現自己的額頭上沁出了汗珠,這時候他忽然意識到元元就在他身邊,她剛剛還在看他,但現在他已經不敢回頭去看她了。他為自己在她麵前無意中露出逃犯的本來麵目感到羞愧和沮喪。

“那些警車會不會是衝著你們來的?”元元問道,但她沒指明是問誰,所以他隻當沒聽見。胳膊上的槍傷還在隱隱作痛,槍傷,又一個逃犯的印記。他覺得自己周身都散發著逃犯的氣息。他又想起了剛剛自己弓起身子的那個熊樣。他聽到嶽程在回答她:“我想應該是。”

“‘一號歹徒’怎麼會知道你們會在那裡出現?”她拉拉他的手,問道。

“這我也不清楚。”他覺得身子在哆嗦,便撥開了她的手。

“你怎麼啦?”她皺起眉頭,問道。

他回頭朝她笑了笑。

“沒什麼。”

嶽程對邱元元說:

“這條路我不熟,元元,你給我指下路。”

“我知道條近路,你穿過前麵那座橋後往左拐。”邱元元道。

陸勁默不作聲地盯著嶽程的後腦勺,剛才的失態和對嶽程的猜疑讓他的心情很不好,與此同時,他覺得體溫在升高。大概是因為身體的虛弱在加劇,所以他對外界的戒備越發強烈了。其實從小到大,每當他生病時,他總習慣於一個人默默承受。小時候這麼做,是不想讓母%e4%ba%b2操心,他不想為了治病的錢,母%e4%ba%b2再為他付出什麼。為此,他還曾經跟農場醫務室的老醫生偷偷學過點醫學常識,因而他知道怎麼清創和包紮,也懂得怎麼治療常見的疾病。成年之後,他交了一個在當時看來各方麵條件都超過他的女朋友,她喜歡他,卻總抱怨他不夠強壯,因為怕她譏笑自己的體能,他即使病了也從不告訴她。

他一直覺得,病,就是弱點,所以最好不要暴露給彆人看。在生病的時候,他更希望能在什麼地方躲一躲,他什麼人都不需要。他想,他的臉色一定很不好,他瞥見嶽程透過後視鏡在窺探他。他懶得理會,彆過頭去看著窗外。

這時候,他聽見嶽程說話了。

“元元,你這裡有沒有消毒藥、紗布之類的東西?”他問道。

陸勁轉過臉來,想通過後視鏡跟嶽程眼神交流,他想告訴嶽程彆多嘴,但嶽程沒有看他。

“我有紗布、繃帶和雲南白藥,你要嗎?”元元問道。

“不是我,是他。”嶽程道。

邱元元馬上回頭看著他。

“你受傷了?怪不得我覺得你好像在發燒。”她焦急起來,用手試了試他額頭的體溫,問道,“你怎麼啦?”

“沒什麼,元元,我大概沒休息好。”他連忙說,他實在不想把小事擴大,但沒想到嶽程又插嘴道:

“他左臂中槍了,傷口在滲血,你給他包紮一下。”

“中槍!”她驚叫一聲,回頭凶巴巴地瞪著他道,“我一來就發現你不對勁了!把外衣%e8%84%b1了!讓我看看。”他遲疑了。

“快點!”她命令道。

無奈,他隻好%e8%84%b1了滑雪衫,一邊%e8%84%b1,一邊忍不住地怪嶽程:“你不說話難受,是吧?!”

嶽程笑起來,一本正經地說:“保護重要證人是警察的職責。”

他本來還想說幾句,但邱元元像故意跟他唱反調似的提高嗓門道:“謝謝你。嶽程。”

他隻好不說話了。

邱元元把他的襯衫袖子撩得老高,他那正在滲血的傷口露了出來。

“啊……”她輕叫了一聲,神情難過極了。

“沒事,子彈我都拿出來了,傷口愈合總需要時間。”他想拉下袖子蒙混過關,但立刻被她阻止了。

“什麼沒事!受那麼重的傷,怎麼會沒事?不要動!我幫你敷藥!幸好我心細如發,在斧頭鎮買了治傷藥。”她從一個小塑料袋裡拿出了繃帶、紗布和雲南白藥,先是小心翼翼地扯下他傷口上帶血的繃帶,把它扔進了一個裝垃圾的紙袋,然後慢慢把雲南白藥均勻地撒在他的傷口上,最後又用乾淨的紗布幫他包紮好。

“痛嗎?”她幫他把袖子拉下來時,輕聲問他。

他還來不及回答,她就輕輕%e5%90%bb了下他的嘴%e5%94%87。

“你會好的。”她發出歎息一般的聲音。

他猶如遭到電擊般愣在那裡,他很想擁抱她,但是此刻,他不得不顧忌開車的男人,他擔心嶽程看見這場麵會無法控製方向盤,於是他忍不住向後視鏡瞥去,卻見嶽程伸手將後視鏡往上扳了一下,陸勁知道他的意思,這樣他就不會一抬頭就看到他們了。他忽然很想對嶽程說點什麼,可耳邊又傳來元元的聲音。

“話說回來,是誰用槍打的你?就算警察也不能隨便朝人開槍吧。要是讓我知道是誰,我一定不讓他好過。”她氣勢洶洶地問道,“嶽程,是不是你打的?”

“嗯……”看起來,嶽程好像準備解釋,他立刻道:“我是被獵人誤傷的。”

“獵人?”她充滿懷疑地回頭看著他。‘

“我跟他沒走農場大門,走的是條山路,路過一片林子的時候,有個獵人朝我們這邊開了一槍,其實他是想射野兔。”

“那是誰給你包紮的傷口?誰給你取的子彈?”她好像不太相信。

“是小月。我的老相好。”他笑道,“既然是老相好,當然得給我包紮傷口。”

她想了想,覺得這也說得通,便沒再問下去,她溫柔地說:“我剛剛給你敷了藥,但這並不保險,等會兒到斧頭鎮,你再去醫院打一針,明白嗎?”

“好。”他點頭表示同意。◎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車廂又安靜了下來。

他望著窗外的風景,過了會兒,自顧自笑了起來,接著嶽程也跟著笑出聲來。邱元元卻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他瞥了她一眼,笑著湊過去,握住了她的手。

“從這裡開車到斧頭鎮還要多長時間?”他問元元。

“一個多小時吧。”

“東西存好了嗎?”他輕聲問道。

“存好了。”她的眼睛朝他這方向一溜,悄聲問,“裡麵是什麼?”

他湊近她,附在她耳邊答道:“好東西,到時候你自己看吧。”

嶽程裝模作樣地咳嗽了一聲。

他意識到了什麼,笑了笑,稍稍離元元遠了些。

“你剛才是不是問我,在那張字條裡,我印象最深是哪句?”他問嶽程。

“嗬嗬,你終於想起來了。”嶽程感慨地點了點頭。

“字條的內容我都忘了,你剛剛不是把它抄下來了嗎,讓我再看一遍好嗎?”

現在他的心情已經多雲轉晴。雖然傷口敷過藥後,比之前更痛了,但他知道那是治療引起的痛,這種痛代表細菌正在被殺滅,他正在走向康複,而且給他敷藥的人,還是他最喜歡的人,今天,她一點都沒嫌棄他的意思。記得以前他們在一起時,每次聽到他咳嗽,她都會惡毒地詛咒他:“再咳得猛一點吧!希望你咳出肺癌!咳死你!殺人犯!”可是現在……他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喂,接著!”一張紙從前麵丟過來,他連忙接住。

他把字條從頭到尾看了兩遍後,說:“我現在就來回答你的問題。”

“說。”

“首先,我印象最深的是那句話——免得你們走彎路。”

“說下去。”

“他用了一個‘你們’。他怎麼知道我不是一個人?他一直在跟蹤我們嗎?老實說,我覺得這不太可能。首先,我挾持你的車雖然是我策劃好的,但對其他人來說應該算是突發事件,不可能有人能預測到,而且我可以肯定,我們離開咖啡館時,沒人跟著我們;其次,翻車也是突發事件,因為你是突然把車拐進那條小路的,沒有人能預料到。當然你會說,也許他的車一直跟在我們後頭,目擊了翻車的整個經過,那我可以告訴你,我們翻車的地點很偏僻,周圍根本沒什麼人,我把你拉上來時,是有人幫了我一把,但那是附近的村民,‘歹徒’不是村民,這點我可以肯定。”他覺得身體還是很燙,估計真的發燒了,但因為心情不錯,所以,他說起話來很連貫。

“好,接著說。”嶽程嚴肅地答道。

“另外,我把你拉上岸後,是攔了輛拉鋼管的卡車走的,當時,我跟你兩個人都坐在卡車後麵鋼管的旁邊,我很注意後麵有沒有車跟蹤我們。我告訴你,沒有。所以,我認為,‘歹徒’應該是警方的人,至少跟警方很接近,否則他不可能知道我不是一個人。”見嶽程沒有反駁,他繼續說道,“在這封信上,有一點還印證了我的看法,看看他說的這句‘在你熟悉的地方碰見認識的人,跟她打個招呼吧’,如果他是警方的人,他當然最有可能知道我認識金小慧。”

嶽程想了一想,才問:“你跟金小慧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半年前。”

“她是怎麼跟你聯係上的?”

“管教有一天跟說有個義工要跟我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