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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旁邊有個小賣部,“這裡是農場的進口?”

“對,那就是小月說的小賣部,農場隻有這一個小賣部。”陸勁說。

他們是在等人嗎?是在等陸勁嗎?為什麼都穿著警服?按理說,圍捕特彆危險的犯人,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一般都會穿便衣,可他們全穿著警服,驀地,嶽程意識到是怎麼回事了。

“他們是在等我,看來大批人馬都來了,農場已經被包圍了。”陸勁乾笑了一聲,尾音裡帶著吱吱的磁性。

“沒錯。”嶽程冷靜地回應,這種場麵他並不陌生,隻不過,他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跟一個殺人犯一起逃亡,成為被追捕的對象。

“喂,我們走吧。”陸勁說著靈巧地矮下`身子,嗖的一聲鑽進了樹林。

嶽程很快跟上了他。

“你能保證山那邊沒人等我們?”他問完後才發現這句話很像是逃犯在問同夥,不禁心裡有些懊喪。

陸勁答道:“不能保證,但至少得試試。這裡地方大,地形很複雜,我們現在走的這條路,是我以前自己摸索出來的。所以幾乎沒人知道。”

“我們翻過這座山,還要多長時間?”

“至少兩小時。”

“兩個小時?”

“至少。”

嶽程覺得自己必須補充點能量,於是他對陸勁說:“喂,打開那個布包,我想看看你的小月都給你準備了些什麼吃的。”

陸勁打開了那個布包,嶽程湊上去一看,裡麵有十幾個白煮蛋,六個玉米饅頭,一些花生,還有陸勁給她的那200塊錢。望著這兩張百元大鈔,兩個男人都沉默了下來。確實,有的人就是讓你無言以對,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似乎任何評價都不適用於她。

“至少我們不會餓肚子了。”走出一段路後,嶽程才說了一句,他已經吃了一個玉米饅頭和兩個白煮蛋了。

“%e9%b8%a1蛋還熱著,她煮好了一定一直捂著。”陸勁幽幽地說。

“嗨,畢竟是女人哪。”嶽程歎息了一聲。

他們又走了一段路,嶽程在陸勁身後,忽然發現陸勁身上那件滑雪衫經過這麼長時間在泥地裡的摩攃,竟然毫無破損,他禁不住走上前去撚了撚料子。

“是哪個混蛋送給你的?質量真不錯。”他羨慕地說。

“跟你說是搶來的。”

“是搶簡東平,還是元元?”

“是搶……”說話間,陸勁猛然停住了腳步。

“怎麼啦?”嶽程連忙問。

他看見陸勁定定地注視著前方,他朝那個方向望去,發現一棵樹的枝葉上,有人用藍絲帶紮了個蝴蝶結。

“這是什麼?”嶽程不明白。

陸勁的表情顯得異常緊張,他朝四下張望起來。

“這是什麼意思?誰紮的絲帶?”嶽程又問。

陸勁沒有回答,猛地扯下樹枝上的這根藍絲帶,放進了口袋,神情很是煩惱。  “到底是誰?難道是你的小月坐宇宙飛船趕到了我們前麵?”嶽程拉住他問道,現在這女人如果突然再次背叛陸勁,他一點都不會吃驚。

可是,陸勁好像沒聽見他說話,隻顧自己閉著眼睛直搖頭,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陸勁!冷靜點!女人就這麼回事!”嶽程很同情他,都反過來想安慰他了。可陸勁的回答卻讓他大吃一驚。

“嶽程,元元來了。”陸勁說。

嶽程聽見了,但他沒搭腔,也沒朝陸勁看。

“元元來了。”陸勁又說了一遍,他撥開擋在麵前的樹葉,向上爬去,腳步聲沙沙作響。

嶽程說不上是什麼感覺,也許什麼感覺都有點,有些欣喜有些失望,有些興奮又有些惱火。他本不想作出回應,但既然陸勁說了兩遍了,他總得表個態,不然這人也許還會說第三遍。於是,他走到陸勁前麵,從他口袋裡掏出那根藍絲帶看了看,問道:“這玩意兒是你們約定的暗號?”

“我曾經把我家的地理位置和我常走的路線畫給她看,還跟她說,如果哪天她來爬這座山,就留下藍絲帶,那樣我的鬼魂就能找到她的足跡,我沒想到她真的……”陸勁歎了口氣。

嶽程也想歎口氣,但又覺得自己沒資格,於是他隻好說:“希望她是開車來的,這樣我們就能儘快回S市了。”

“她肯定是開車來的。”

嶽程茫然地點點頭,沒有答話。他現在又想到一件百分之九十九可能發生的事,那就是元元看見陸勁,一定會花癡般獻出自己熱情的擁抱。他可真害怕再次麵對這樣的場麵,因為他既不想在她麵前扮演一個魔鬼,也不想忍受這種煎熬,所以他忍不住回頭,有些沒好氣地問陸勁:“如果她來,我會不會礙你們的事?”

這句話把陸勁逗笑了。

“哈哈哈,你放心,在你麵前,我們會儘量克製的。”陸勁騰出一隻手像個老大哥似的拍拍他的肩。

“嗬嗬,克製,但願如此。”

嶽程當然希望在那個時候,陸勁能夠掌握分寸,堅決拒絕她的柔情,但是在這方麵,他一點都不相信陸勁。因為他發現,隻要遇到元元,陸勁身上的某種堅硬的東西就會漸漸融化,換句話說,他對她根本沒辦法。不過,如果換作是他,大概也沒什麼辦法,嗨,嶽程終於在心中歎了口氣。

陸勁好像聽到了他心中的這聲歎息,他道:“嶽程,要不我們分開走怎麼樣?”

“什麼分開走?”嶽程沒懂他的意思。

“你跟著元元的車一起走,我從另一條路離開。看剛剛農場門口的陣勢,說不定路都給封了,沿途還有人盤查,沒有我,你們兩個離開就沒什麼麻煩了。”

這話聽上去似乎頗有幾分道理,但是嶽程並沒有被迷惑。

他早就想好了,隻要不是大規模的圍捕,就不怕,隻要陸勁不被射殺就行。什麼盤查!如果有盤查,那才是好事,那他就可以向所有人證明,不費一槍一彈,他已經把陸勁帶回來了,所以,陸勁必須跟他在一起!

“陸勁,你搞清楚,”他故意停頓了一下,以便引起對方的注意,“雖然我的警察證丟了,雖然我現在跟著你在翻山越嶺,但你我的身份不會因此改變,我仍然是個警察,你仍然是個逃犯,對我來說,如果你沒跟我在一起,那才是真正的麻煩。所以你休想找借口離開我的視線。”

“嶽程,你打電話的時候,我就在旁邊,你說的每句話我都聽得很清楚。你讓你的上司給我們時間,他同意了,可是今天的情形你也看見了,你的上司食言了。”陸勁鎖定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說,“他已經不信任你了,嶽程。”

最後那句話仿佛一個錘子重重砸在嶽程的心上。他很想說,所以我才要把你抓回去!不然怎麼證明我的清白?但是他還沒來得及說,就聽到陸勁在問他:“你那個上司叫什麼名字?”│思│兔│網│

“舒雲亮。”嶽程說完,馬上問,“你認識他嗎?”

“不認識。”

“但是他特地跑到監獄去看過你,你記得這個人嗎?”嶽程順便問了下去。

陸勁又從樹枝上扯下根藍絲帶來塞進口袋,他道:“想起來了,好像是有個當官的特彆來看過我,是他嗎?”

“如果是一年前的話,應該就是他。你真的不認識他?”

“有點印象,這個人確實……有點不一樣,他看我的樣子好像想%e4%ba%b2手殺了我。

“他跟你說過什麼話嗎?”

陸勁搖搖頭

“小月說,我媽死的那天有個警察在我媽家裡,小四媳婦如果能一眼看出對方是警察,那說明他穿了警服。”

“所以很可能這人不是警察,不然穿警服不是太明顯了?”嶽程覺得假冒警察的可能性更大。

陸勁冷“哼”了一聲沒有搭腔

“怎麼,你不同意?”

“我媽的死亡時間是5月4日晚上十點多,可小月看見我媽房間的燈在半夜還亮著,後來又熄滅了,為什麼?我媽死了怎麼關燈?這說明當時他還沒走,他為什麼還不走?還要開著燈?因為他在找東西!他就在找那些信!如果這人不是警察,他怎麼會知道信在我媽那裡?就因為他,‘一號歹徒’沒找到信,所以後來,也就是現在,才會來招惹我!”

嶽程知道他說得有道理,但是他還是不由自主地頂了一句:“李小月的話你也信!”

陸勁摔了布包,一轉身揪著他的衣服將他重重地撞到一棵樹上,樹枝搖晃著,落下幾片葉子來,一隻不知名的彩色小鳥撲翅飛去。

這種威脅嶽程絲毫都不放在心上,他知道無論是在體力還是搏鬥技能上,陸勁都不是他的對手,所以,是否有必要把這個企圖攻擊自己的男人掀翻在地,他還得視情況而定。他一動不動盯著陸勁,冷冷地問道:“想乾嗎?!”

“李小月的話足以證明我媽是被謀殺的,可是你們這些當警察的都在乾什麼!乾什麼?難道就因為我殺了人,我媽也是罪人?她就活該被人殺了?你們是不是這麼想的?!就憑這事,你還要我相信你們警察?”陸勁憤怒地盯著他,神情就像隻發瘋的獅子,說到最後那句時,他的聲音就像個摔壞的吉他,完全變了調,他不是習慣怒吼的人,也許在殺人的時候,他仍在笑,但是現在,他卻風度儘失。刹那間,嶽程仿佛又看見了那塊無字的墓碑,又看見陸勁俯身在%e4%ba%b2%e5%90%bb那塊石頭,於是,他打消了準備反擊的衝動。

“陸勁,我理解你的心情,你能不能先放開我?”他平靜地說。

陸勁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放開了他。

“我覺得你媽的案子……”他剛開了個頭,就被陸勁打斷了。

“我跟‘歹徒’通過信,我知道他是什麼人!他非常容易發火。連他自己都說,他是個一點就著的汽油桶。我媽十點多就死了,他兩點多才走,可是卻一無所獲,想想他該有多急!多生氣!他在屋子裡翻來翻去,一定發過火,也許還摔過東西!也許還在院子裡挖過!他一定在那裡留下了很多痕跡!即便戴了手套,也會留下纖維的痕跡!他在那裡待了那麼長時間,就沒喝過水?那些食物顯然是他帶來的!他不可能在那裡燒菜,也沒那閒心!那麼這些菜哪兒來的?當然是買來的!哪兒買的?當然是飯店!在離農場不遠的路上,就有好幾家小飯店!還有那輛電瓶車!哪兒來的?他會乘著自己平時上班的電瓶車去殺人現場嗎?不會!他一定是在這附近買了輛電瓶車,專門去現場的!因為電瓶車沒聲音,晚上離開動靜不大,而且速度又很快,這可以讓他儘快離開現場!他騎完那輛電瓶車,一定把它扔了,還肯定是扔在農場附近的交通線路上,這樣他扔完車,就可以乘長途汽車離開。他隻要把車鑰匙留在車上,車馬上就會被人騎走。我相信,隻要警察真的想查,就一定能查出來!可是警察去查了嗎?警察去查過出售電瓶車的商店了嗎?去查了小飯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