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1 / 1)

腰圍和%e8%83%b8圍都目測得很準。我好希望能在第一百貨公司的女裝櫃台前看見你。”

“為什麼要在那裡?”

“寶貝,因為那裡試衣服的女人多,你到那兒就知道自己有多美了。穿上吧。”

說話真動聽,她現在想穿它們了,但是,她還是惡狠狠地說:“我不穿!我在坐牢,我要買囚衣!給我去買囚衣!”

第一百貨公司的女裝櫃台?這就是他想傳給她的信息?

收到。陸老師!

“這個人應該就是我的筆友。”陸勁說。

“為什麼說是應該?你不確定?”簡東平問道。

“事隔多年,我什麼都不能確定。”

“好吧,說說是怎麼回事。”簡東平轉身從牆角拿了瓶礦泉水放在自己麵前,像是準備看場三小時的電影。

陸勁相信等說完他想說的,這個人會幫他的,也許還樂此不疲。

“很多年前,我認識了一個自稱叫鐘明輝的人,他一直在跟我通信,訴說自己的苦悶和殺人狂想,在他的敘述中,他似乎殺了很多人,鄰居、同學、老師、陌生人,隻要他看不順眼,他都會想儘辦法置對方於死地。他認為自己天生就是個殺手,因為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怎麼完成一場完美的謀殺,他說自己有耐心,有計劃,也有魄力。他可以無聲無息地消滅這個地球上任何一個讓他討厭的生物。他告訴我,他還曾經毒死過郊區動物園的猴子和長頸鹿。我想,如果他說的這些都是真的,那他的確是個出色的殺手,因為他至今逍遙法外。我就是一直在跟一個這樣的人通信。”陸勁擰開礦泉水瓶,喝了一口。

“不瞞你說,我在無聊苦悶的時候,也總想著報複這個世界,我想殺了所有我看不順眼的人,我想欣賞他們臨死前痛苦的慘狀和他們絕望無助的眼神,但是我看不順眼的人實在太多了,殺不過來,而且,那時候我還年輕,殺氣隻藏在心裡,還缺乏實施的勇氣,所有這一切都隻是胡思亂想而已。我跟他是從我高中時開始通信的,因為發現在這方麵,我們很有共同語言,所以我們聊了很多。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可能是我最貼心的朋友了。”

簡東平已經完全被他的開場白吸引住了。

“你見過他嗎?”他問

“沒有,從沒見過。”陸勁的眼前仿佛出現一個模糊的影子,戴寬寬的黑框眼鏡,頭發長而邋遢,穿舊夾克衫和洗得發白的褲子,嘴邊總帶著茫然的、傻瓜似的微笑,誰會注意這樣的人,誰會喜歡這樣的人?誰又會防備這樣的人?

“我們倆都知道我們談的東西非常、非常地微妙,所以,我們事先約定不向對方透露自己的真實姓名、年齡、所在學校、職業等等。”

“但我想你們建立這種彼此之間的信任也是需要時間的。在最初,難道你會跟一個不願意透露自己真實情況的人通信?”簡東平的眼睛熠熠發光。

“是啊,這方麵我吃了點虧,我在雜誌上登廣告征筆友時用了我的真名,當時我很寂寞,隻想找個人聊聊,我沒想到要隱瞞自己的姓名,也沒想到我們後來的交談會涉及那麼黑暗的領域,那完全是出乎我意料的。”陸勁喝了一口礦泉水,水有點涼,他的腦子裡無緣無故出現了元元的臉,他趕緊用意念將這會令他腦袋發燒的虛幻形象從心裡驅散,他繼續說道:“所以他知道我是誰,知道我家的地址,也知道我在哪兒上學,但是我對他卻一無所知,雖然有他的地址,但他後來很快改了郵政信箱。”

“鐘明輝這個名字也是假的?”

“警方說,鐘明輝三歲那年就死了。”陸勁一直覺得,這是“一號歹徒”的案子中最有趣的部分,他最開始有了越獄這個念頭,就是因為聽說了這件事。

“有意思有意思。說下去。”簡東平興趣盎然地催促道。

“我剛剛說了,他後來給了我個郵政信箱,我也沒在意,反正他能收到就行。”

“你們是怎麼聊起來的?應該雙方都有試探對方的階段吧?”

“對,當然有。他的第一封信,我還記得很清楚,他說他是個非常懶惰的人,沒有彆的愛好,就喜歡睡覺,而之所以喜歡睡覺,是因為他喜歡做夢,他說他喜歡把夢裡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記錄下來。接著,他就在信裡繪聲繪色地向我描述了他的一個夢,那是一個屠殺野狗的夢,從放誘餌、用木棒打碎頭骨、取出內臟、剝皮一直到吃掉狗的心臟,整個過程寫得相當細致入微,相當地殘忍血腥,但凡心理正常的人,都不會這麼寫,但凡沒有%e4%ba%b2身經曆過的人,也寫不了那麼多。我想,他是在試探我。他的夢雖然讓我覺得惡心,但我對他這個人卻產生了興趣。於是,我就回了他一封信。我告訴他,我也很喜歡做夢,我曾經做過一個夢,在那個夢裡,我的狗丟了,後來發現它是被人殺了,還被敲碎了頭骨,挖了心肝,我發誓要找到那個凶手,因為狗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在狗的屍體上發現了幾根人的毛發,後來我就是憑借這些毛發找到了那個殺狗的人。你知道我接著怎麼寫?”

“怎麼寫?”

“我把他的信抄了一遍,隻不過把被害人從野狗改成了殺狗的人。”陸勁情不自禁地大笑起來。他記得在十幾年前,他寫完這封信時,也是這麼笑的,現在想起來,他跟這個人的通信也許是那些年寂寞歲月裡最刺激的遊戲了。

“後來呢?”簡東平的話把他拉回了現實。

“這個鐘明輝很快給我回了信,他說他發現我們兩個很投緣,他就想交我這樣的朋友。從那以後,我們就成了筆友。”

“這跟你的案子有什麼關係?”

“我們在通信的時候,談過很多關於犯罪的設想。我不知道他說的事有多少是真的,但是我跟他說的大多是確有其事。我曾經跟他說過兩個逃犯的故事。”陸勁確信簡東平在認真聽他講,便說了下去。

“事情發生在我十八歲那年,那就是1987年,我那時候離開家,自己跑到山上出家去了。其實也算不上正式出家,隻不過在寺廟裡借住,我幫他們乾活,種菜挑水什麼的。作為報酬,他們讓我吃住在那裡。他們都很善良,覺得多個人也沒關係。那時候我每天乾完活,就漫山遍野地跑來跑去,寫生,畫畫,胡思亂想,什麼事都乾。當然,我還是繼續跟這個人在通信。”陸勁笑了笑說,“對我來說,那些信裡寫的罪惡,完全是娛樂。”

“也是一種發泄。”簡東平道。

沒錯,不過沒必要承認。

陸勁繞開了這個他不喜歡的詞,說道:“我常常在山裡跑來跑去。有一次,我收到我母%e4%ba%b2的信,她說她很想來看我,想給我送點吃的來,可我不想見她。我跟她說過,時間到了,我自然會回去,但是她不聽,還是來了。於是我就躲到山裡去了,我想等她走後再回寺廟。那天下大雨,我躲在一個破廟裡休息,這個廟以前也有出家人隱居,但因為有一半屋頂已經塌了,沒人修,所以我去之前那裡早已經沒人住了。在山裡像這樣的小破廟還有好幾座。那天我在這所破廟裡一個人一直待到天黑,後來迷迷糊糊睡著了。半夜,我突然聽到有人在說話,聲音很大,好像還是兩個人,他們把我吵醒了。”

陸勁耳邊仿佛又響起那嘈雜粗啞的聲音。

“我躲到一個佛像底下,聽到那兩個人在吵架,他們說的是普通話,但其中一個我肯定他是S市人,他有時候會漏出一兩句當地話來,因為我父%e4%ba%b2也是那邊的人,所以我聽得懂他在說什麼。我偷聽了他們的談話。原來,他們是兩個搶劫殺人犯。他們是來安徽看朋友的,那個朋友大概曾經在上海念過書,在他們眼裡好像本來是個被他們瞧不起的人,但這次他們見到他,卻大吃一驚,因為這個人竟然已經成了腰纏萬貫的富翁。這兩人大概在S市混得不太如意,所以一看到對方那得意洋洋的樣子就非常惱火,於是兩人一商量,就決定把那個人殺了,搶了部分古董逃了出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古董?”

“被殺的是個古董商,自己收藏了不少值錢的小玩意兒,因為大東西搬不走,能找到的現金又不多,所以他們兩個隻能從他的櫃子裡帶走了些小東西,比如戒指、鼻煙壺、紐扣之類的。”陸勁停了下來,他想,簡東平一定猜到了他接下來要說什麼了。

果然,簡東平叫了起來

“我說呢?你一個窮教師哪來那麼多錢搞收藏,之前你在廣州做美術設計的時候應該收入也不會很高。你就是從他們那裡拿走了你最初的收藏。那些紐扣!對不對?”簡東平笑了笑,忽然臉色一變,問道,“難道你殺了他們兩個?”

“那倒沒有。我隻不過是拿走了那些小東西而已。”

“怎麼回事?”

“聽他們說,被殺的那個在吃晚飯時不斷向他們吹噓,他之所以現在會發跡,是|因為他無意中發現了一張藏寶圖。那張圖是他從舊貨市場的地攤上淘來的,上麵的文字很怪,像符號又像圖畫,裡麵還畫了很多佛像,小販說那是他從自己家的豬圈裡無意中挖到的。那個人後來用100塊錢把它買了回去,起初他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後來他翻看典籍,又請教了一些人,才知道那張圖是一個晚清海盜頭子留下的藏寶圖,至少他是這麼對他那兩個朋友吹噓的。他說他經過千辛萬苦終於研究出了藏寶的地點。於是,每隔兩年,他就會去那裡拿一兩件寶物出來,賣了,過一陣神仙般的日子。他現在出售的古董,大部分都來自那個寶藏。”

簡東平全神貫注地看著他,但眼神中充滿了懷疑,好像在問,這是真是假?也太玄了吧?會有這種事?

“是不是很離奇?”他問。

“的確很離奇。你說的一大筆錢指的就是這個寶藏?”

“是的。”

“他們兩個在吵什麼?我覺得,如果真有那張所謂的藏寶圖,他們根本就不應該殺那個人,應該脅迫他帶路去藏寶地點才對。”簡東平很認真地說。

“說得也是。但問題是,他們兩個意見不一致,一個相信有這回事,另一個不相信,一個主張把人留下來,押著他去找寶藏,另一個則嫌那太麻煩,還不如殺了他,拿了現錢走人更乾脆。其實殺那個人應該也隻能算是誤殺。兩個搶劫犯中的一就叫他劫匪乙好了,脾氣非常火爆,被殺的古董商又好像是個沒心沒肺的人,得意忘形的時候,無意中點了這個人的痛處,說起了他在中學時偷女生內衣的事,把這個人惹惱了,於是就一刀捅了他,等劫匪甲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他們兩個就是為這才吵得不可開交的,劫匪甲埋怨劫匪乙不該下手這麼快。”

“那後來呢?”

“劫匪乙要求獨吞搶來的小古董和現金,因為是他動的刀,他當時說了很多話,我隻記得大致的意思是,‘你反正想要的是那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