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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說,已經是難得的美味了。

樓梯上響起一陣腳步聲,他抬頭一看,是簡東平,他手裡拿著件深藍色滑雪衫。

“給你。”簡東平把滑雪衫扔給他,說道,“記住,這是你持槍在我家搶的。”

“你真體貼。”陸勁笑道,趕緊把衣服穿上了,這正是他現在需要的。

雖然在元元的房間裡,他也看見一件男式滑雪衫,但他怕沒得到衣服主人的允許就穿上它會給衣服的主人和她帶來麻煩。

其實,在那扇小窗下麵,他一看見那把梯子就已經明白了元元的意思,他也知道,自己先前的那個電話,已經讓聰明的元元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等他到了她的房間,看到床上的錢和衣服,就更加確定了元元的心意。當時他禁不住在心裡罵道,傻丫頭!你做的這些不是等於在告訴警方,你是我的同謀嗎?!他的心像被人狠狠擰了一把,又酸又痛,他開始懊悔自己不該給她打那個電話。本來他也不準備貿然造訪她的家,如果不是有重要的話要問她,如果他知道她的手機號碼,他根本不用那麼冒險,更不會讓她為他冒險,現在這狀況並不是他希望的。但他沒有多少時間歎息和後悔,他馬上意識到,他還算走運,他比警方早到了一步,還來得及把元元做的一切都抹去。

於是,他迅速把她為他準備的衣物塞進了衣櫃,把小靈通手機扔進了抽屜,並且以最快的速度給她配了套衣服。這件皮衣和馬褲還是四年前,他給她買的,現在看來仍舊很新,她保存得很好。那一年,他把衣服給她時,她曾拒絕穿它,還惡狠狠地說:“我不穿!我在坐牢,我要買囚衣!給我去買囚衣!”

他希望她看到這套衣服,能記得他當時說的話,但願她記得。最後,他在她房間裡隻拿走了1000塊錢。

“好吧,現在你可以說了吧。”簡東平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能不能等我吃完?”因為太餓,他已經吃了一半了。

“那讓我來猜猜好不好?你隻要說是還是不是,怎麼樣?”簡東平道。

又來這一套,這人最大的愛好就是揣測和推理,想攔也攔不住。

“行啊。你說。”陸勁掃了一眼飯碗裡的半個%e9%b8%a1%e8%85%bf,寬容地說。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越獄的,但是我知道,你剛剛肯定是去過元元家,否則,沒那麼巧,你怎麼會正巧在那裡上了我的車,我保證之前後座沒有人。是不是這樣?”

“是。”

“你也看見了,有兩個警察去找元元,他們其實去找你的,是嗎?”

“是的。”

“這麼說,在這之前,你跟元元曾經見過麵,否則,他們怎麼會找上她?”

“是。”

“你的越獄應該算是大事,按理說應該得發A級通緝令,但現在通緝令我還沒看到,這說明,你的越獄剛發生不久,也許剛剛發生。是嗎?”

“是。”他笑了笑,簡東平思路很敏捷。

“你去找她是想見她,對嗎?”

“對。”

“看來你沒有她現在的電話號碼,否則你沒必要冒這風險。而你又說,你跟元元見過麵,這說明你們見麵的時候,時間很緊,她來不及給你留電話號碼,也或許是因為不方便,旁邊有人。”

陸勁笑而不答,他不得不承認,四年不見,簡東平仍舊沒讓他失望。

“我不知道你是在什麼情況下跟元元見的麵,但那兩個警察顯然知道你們見麵的事。我想,你要從守衛森嚴的監獄逃%e8%84%b1不大可能。那麼……”簡東平停頓了一下,“他們是不是今天把你帶出了監獄?他們就是押送你的警察?”

“是。”

“我跟我女朋友在車上說的話,你都聽見了嗎?”

“何止聽見,我還看見了。”他說完這句,發現簡東平的神情有些尷尬,便笑著說:“James,每個男人都有被拒絕的時候,有的人多點,有的人少點。”

“我想說的不是這個。我女朋友是警察,她說的話你總該都聽見了吧?”簡東平顯然不想把話題扯到自己身上。

“對,我聽見了。”陸勁點了點頭。

“她說,那個男人很像他們局裡的嶽探長。也就是說,他不是普通的獄卒,他是個追查凶手的角色。我想他這號人物把你帶出來,肯定不會是請你喝咖啡的,他一定是有什麼案子需要你協助,我沒說錯吧?”

“是。”他禁不住笑起來,跟簡東平這樣的人在一起,他該節省多少口%e8%88%8c和精力啊。

“你逃%e8%84%b1是不是為了那個案子?”簡東平問。

“是。”

“你上我的車也是故意的吧。你走出她家後,完全可以坐公共汽車、小巴、摩托車離開,雖然你說沒人幫你,但我想,你在今晚想找個地方睡一覺還是很容易的。彆忘了,不是旅館才能睡覺,通宵電影院和大浴場都可以過夜。但是你沒有,你故意上了我的車,我猜你是想找我幫忙,這說明,你雖然剛剛去了元元家,卻沒有見到元元,你想讓我幫你聯係元元,因為你知道她的電話可能會被監控,而我認識她,如果由我來聯係她,就比較隱蔽。陸勁,雖然你嘴上說你不是在報複我,但是你這麼做的確是在害我。”簡東平目光炯炯地注視著他。

他正好吃完飯。

“非常感謝你的晚餐,我吃飽了。”他若無其事地把飯碗推到一邊。

簡東平仍舊盯著他,目光裡譴責的成分不多,更多的是疑惑和好奇,好像在問他,陸勁,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James,你說得沒錯。我現在很迫切要跟元元見個麵,這隻有通過你了。”

“陸勁,你知道不知道,你這麼做等於是在害她?”簡東平冷冷地說,儼然一個正義使者。

“所以,我想儘量做到隱蔽,我隻要拿到我的東西,我就會立刻從她身邊消失。”陸勁想到了她美麗的頭發和柔軟的皮膚,不禁歎了口氣,他知道,有些東西最好還是不要去碰。

“你要從她那裡拿什麼東西?”簡東平問道。

陸勁本來就不打算隱瞞,他說:“我想從她那裡拿回一個筆友給我的信。但是我還不清楚,元元是否保留著它們,也許早就扔掉了,所以得跟她見一麵,有些話我得問她。”

“你剛剛在車上說,你現在要做的這件事牽涉到很多人的生命和一大筆錢,這是怎麼回事?嶽程找你幫忙,是為了這件案子嗎?”

“嶽程找我,是為了‘一號歹徒’的案子。”陸勁道,“有個凶手自命‘一號歹徒’,已經殺了二十五個人了。”

“‘一號歹徒’?二十五個人?”這兩組詞讓簡東平精神一振,正義使者的光環從他頭上消失了,現在他成了徹頭徹尾的好奇小子,他問,“這個凶手跟你有什麼關係?”

邱元元端詳著床上的那套衣服,往事漸漸浮現在她眼前。很多年前一個深秋的下午,她正心煩意亂地躺在床上翻看他給她買的雜誌,他走了進來,穿著件很普通的黑色罩衫,手裡提著兩個百貨公司的塑料袋。

“喏,看看吧。”他把塑料袋扔在她麵前,跟往常一樣,他臉上帶著那種很欠揍的微笑。

“什麼東西?”她用一隻手撩開其中一個塑料袋,發現裡麵裝的是件黑色皮衣,另一個裡麵是一條藍色細條紋的緊身馬褲。這種衣服,她以前隻在雜誌上看到模特穿過,她總覺得以她的身材,她的氣質,穿這麼漂亮的衣服是對不起衣服了。

她看了看牌子,不認識。又看了看價格,皮衣1500元,馬褲789元。

“你每月賺多少?陸老師?你瘋了嗎?”她仰頭問他。~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我賣了五顆民國的紐扣,就是上次給你看的。”

可你非常非常喜歡那幾顆紐扣!算了,你活該!誰讓你把我關在這裡的!你活該浪費錢!

“你賣了它們就是為了買這些破衣服?我不會穿的。”她氣勢洶洶地對他說。

他又笑了。

“我覺得這套衣服很適合你。”

每次看見他這麼笑,她都有種想給他一個耳光的衝動,但是她知道得控製自己。因為每次她打完他,他就會顯得特彆興奮。他會像隻蝙蝠一樣直衝過來,張開雙翅,把她整個人包裹起來,讓她動彈不得,然後拚命%e4%ba%b2她的臉,還會把頭埋在她身上蹭來蹭去,發出豬一樣的咕嚕聲。她不喜歡這樣,因為每次那麼靠近他,她就會覺得很緊張,腦子好像一下子就不聽使喚了,有時候,她連自己的名字都會一時想不起來,她隻知道有一個雄性動物跟她依偎在一起,而她,是雌性的。當你強烈意識到自己的性彆時,往往沒什麼好事。所以,要克製,她對自己說。

“我不覺得我適合,衣服太漂亮,我太醜。拿走。”她說。

“元元,你不醜。”他說話的語氣像在講一個毋庸置疑的數學定理。

“我就是很醜,我連朋友都沒有,我長得太老氣了,彆哄我。我知道自己!”她憤恨地說。這個話題勾起了她的傷心事。也不知道是因為基因突變,還是因為營養太好,她從十三歲開始就瘋狂成長,到十六歲的時候,她看上去已經像個少婦了。她的外形在同學中顯得很特彆,她知道不少小身材小臉的同學在背後譏笑她,她知道這是自己的缺陷,有時候她都不敢照鏡子。鏡子太愛說實話了。

聽了她的話,他說:“對,你長得是成熟了一些,但是你知道嗎,再過十年,你一定會比你那些同學漂亮。”他坐到她邊上,語重心長地說,“這種例子我見得多了,有些人,在年輕的時候顯得老氣,但是再過幾十年,等其他人老掉牙的時候,他還是老樣子。上帝是公平的。再說,我覺得你的可塑性很強,你的五官不難看,骨架子也不錯,隻要略微打扮一下就行了。”他輕輕撩了一下她的頭發。

“得了吧。”她不想聽他說廢話,醜就是醜。

“元元,每個人都在成長。我把你雪藏幾年,等我死了,等你重獲自由的那天,你一定會讓所有人驚豔的。你現在隻是需要一點點時間,一點點設計……”他看著她,腦子裡好像在規劃著什麼。

“陸老師,謝謝你的鼓勵。我恐怕是活不到那天了。你還是把眼鏡還給我,我需要它,我想趁我還活著多看點書。”她不想討論美和醜這個問題。

“這不行。”他的聲音立刻變得陰冷起來。

“為什麼?我又不會用眼鏡殺你。”她道。

“不是因為這個……”他從她身邊走開了,走到了門口。

她覺得很奇怪。每次提到眼鏡,他都顯得很緊張,很不自在。

“那是因為什麼?”

“我不想看到你戴眼鏡,我害怕。”憋了一會兒,他說。

她不懂。

“把眼鏡還給我!”她嚷道。

他好像沒聽見她的話,笑著說:“你還是把這身衣服穿起來吧,我想我對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