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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什麼?你不要以為我是好欺負的,什麼預備夫妻!誰跟你是預備夫妻!”她說話帶哭音。

“對不起。”他道,心情瞬間低落到了極點。

“我明天就搬出去,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她說著,整了整衣服,氣急敗壞地下了車。

他坐在駕駛座上,回頭看著她奔進大樓的背影,有那麼一刻,他很想追過去,他明白,她現在等的就是他的一句話,但是……算了。他發動了車子。

他一邊打開車窗,讓夜裡的冷風吹進車裡,一邊打開了音響,一曲狂亂叫囂的重金屬搖滾樂驟然響起。以前他痛恨搖滾樂,總覺得聽搖滾樂無異於自我虐待,甚至認為這種嘈雜刺耳的聲音根本不能稱之為音樂,但後來他發現,當他心情很糟糕的時候,這種震耳欲聾的聲音恰恰能幫他擺%e8%84%b1痛苦,他記不得有多少次,是這恐怖怪異的音樂為他驅散了心裡的苦悶,把他從深淵中拉了出來,他的神經正是在這種音樂的折磨中漸漸擺%e8%84%b1了另一種折磨。

自從跟江璿分手後,他就愛上了搖滾樂。

好吧,再響點,再響點,他把音量開得很大。

他腦海裡又出現了剛剛淩戈那張傷心的臉,他知道她想要什麼,也知道自己對她的感覺,但是,他還是下不了決心,總覺得有什麼東西擋在了前麵,他不知道那是什麼……

“喂,關小一點行嗎?”他聽到有人在說話。也許聲音是大了點,他想。

等等!誰在說話?!車裡隻有他一個人,他並沒有說話,那麼是誰?難道是幻聽?或者……有人在我車裡?他驚恐地想著,啪的一聲,關掉了車內的音響。

“謝謝。”一個聲音從車後座傳過來,不輕也不重。

果然,有人在我車裡!他抬頭朝後視鏡看去,這一看,他差點把車撞到一棵樹上。他來不及細想,趕緊調整方向盤,猛地一踩刹車,把車停下,接著,他懷揣著一顆亂跳的心慢慢回過頭去,迎接他的是一張熟悉的臉。

“陸勁?!”他叫了一聲。

“好久不見了。”陸勁朝他笑了笑。

簡東平看見陸勁時的第一個感覺是,自己是不是在做夢?這個人不是應該已經死了嗎?怎麼會在這裡?他是不是真的撞見鬼了?於是他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

“你是人是鬼?”

“你見過鬼嗎?”陸勁問道。

他茫然搖搖頭。

陸勁把一隻手搭在他身上,他覺得一股熱氣從對方的手掌向他傳來。

“你是熱的。”

他清醒了。

“你怎麼會在我車裡?”

“我逃出來了。”陸勁用再平常不過的語調說。

“你越獄了?”他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多慢,這個人之所以會出現在他的車裡,這才是最大的可能,他開始考慮如何報警。

“差不多吧。把手機給我。”陸勁命令道。

無奈,他把手機朝後遞了過去。

“你是怎麼逃出來的?你怎麼沒死?”他忍不住問道,他實在太好奇了。

“我慢慢再告訴你,今晚我需要找個地方先安頓下來,能幫我嗎?”陸勁一邊說,一邊掏出一把槍來指著他。

“你在脅迫我。”他提醒道。

“很抱歉。”

好吧,他有槍,現在隻能見機行事了。

他很清楚陸勁是什麼人,當年警方就是在他的協助下抓住這個連環殺人犯的。他知道,對於身犯八條命案的陸勁來說,多殺一個人,隻不過是數字向上跳一格罷了,他連眉毛都不屑抬一下。所以首要原則是,不要激怒他,否則隨時可能惹來殺身之禍。

“開車。”陸勁命令道。

這裡的確不能停車,他相信如果再多停五分鐘,就會有交警或彆的人上前盤問,但是現在陸勁手裡有槍,他隻能乖乖地把車開走,因為他很清楚,即便引起交警的注意,對他本人來說也一點好處都沒有,他很可能最先喪命。

他用五秒鐘整理了一下心情,又活動了一下手和%e8%85%bf,剛剛因為過度緊張,它們有些僵硬,隨後他重新啟動了車子。

“我怎麼幫你?幫你找旅館?”開出幾分鐘後,他問道。

“幫我找個住處,不要去旅館。”陸勁的聲音聽上去很疲憊,看來他是急需找個地方休息,他今天忙於逃亡一定累壞了。

“除了旅館,我還能找什麼地方給你住?”

“你好好想想。”

他想到了一個地方,那就是他自己家,父%e4%ba%b2不在,除了他以外,隻有淩戈在家,但今天淩戈在生氣,按理說,她隻會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生悶氣,這樣的話,如果他把陸勁藏在自己房間,應該不會被她發現。想到這裡,他忽然覺得自己在發瘋,難道他現在真的準備幫這個殺人犯找住處嗎?

“我真的沒辦法幫你,我看你還是走吧。”他覺得假裝沒看見陸勁是最明智的做法,但那把槍馬上就頂在了他的腦殼上。

“沒人可以幫我。”

“你可以去找你的朋友。”

“我沒朋友。”

這倒是,幾年前他就知道陸勁是個非常孤僻的人,一向獨來獨往。

“你可以回老家,回你父母所在的安徽農場,那裡地廣人稀……”

“他們都死了。我入獄後不久,我父%e4%ba%b2來看過我一次,他告訴我,我媽在我被抓後不久就上吊了,我父%e4%ba%b2去年病死了,我沒%e4%ba%b2人。”

雖然陸勁很懂得掩飾自己的感情,但簡東平還是隱約從他那四平八穩的聲音裡聽出了幾分壓抑的悲傷,他忽然意識到,這個殺人犯並不是在脅迫他,而是在求他,他現在的確是走投無路,沒人可以幫他了。

“陸勁,你這是在害我。你是不是想報複我?”他問道。

陸勁沒說話。

“喂,陸勁。”他催促了一聲,他想知道答案,有了答案,他才能決定下一步該怎麼做。

“我沒恨過你,我知道,或遲或早,總會有一個像你這樣的人出現的,這就是命。就像我的那個朋友一樣,他或遲或早,都會碰到一個像我這樣的克星。”陸勁說完,自顧自低聲笑起來,這幾聲笑讓簡東平聽得毛骨悚然,他完全不明白陸勁在說什麼。

“你到底為什麼要越獄?你有沒有想過你遲早會被抓住的?他們會發A級通緝令抓你。到時候滿大街都能看見你的照片,你逃不掉的。”

“我有要緊事做,顧不上這些了。”陸勁咳嗽了兩聲。

簡東平瞥了一眼反光鏡,驀然發現陸勁身上隻穿了件薄薄的舊襯衫,而且幾年不見,他竟然已經滿頭銀發。看來這些年的牢獄生涯給陸勁帶來的除了身體的禁錮外,更多的是心靈的折磨。這不禁又讓他想起,他們最後一次見麵,陸勁邊喝咖啡,邊吃起司蛋糕的情景。那天他起身離去時,陸勁跟他揮手道彆時曾說過一句話,他說,“你愛空氣嗎?離開她的時候,也就是該死的時候了。”那時候,所有人包括他陸勁自己,都認為他必死無疑,但是,他居然沒有死,不知道這是不是天意。

“你有什麼要緊事做?”他問。

“這事牽涉到很多條人命和一大筆錢。”陸勁又咳嗽了兩聲,“我考慮一下是不是要告訴你,但你得先幫我。”

好奇心,真是個害人的東西,簡東平想。在那一秒鐘,他驟然作了一個令他自己都覺得無比荒唐的決定。^o^本^o^作^o^品^o^由^o^思^o^兔^o^網^o^提^o^供^o^線^o^上^o^閱^o^讀^o^

“好吧,你有槍,我也是沒辦法。”他道。

陸勁望著麵前熱氣騰騰的蛋炒飯和紅燒%e9%b8%a1%e8%85%bf,禁不住咽了一下口水,他已經好久沒吃到像紅燒%e9%b8%a1%e8%85%bf這樣實打實,色香味俱全的葷菜了,而且自今天中午到現在,他隻在元元的家裡喝過兩口水,現在早就饑腸轆轆了。

“吃吧。”簡東平道。

“謝謝你。”陸勁看了一眼飯菜,有些猶豫,他問道,“你女朋友呢?”

“她在樓上自己的房間生悶氣。”

“她會下來嗎?”

“如果她下來,就說你是我的朋友。”簡東平很平靜地說。

陸勁沒想到簡東平會帶他到自己家來,不過仔細一想,也隻有這裡最安全,警察應該沒那麼快想到這個地方,他們首先應該會盤查所有的旅館。他一進門就對簡東平的家作了一番觀察,這套複式兩層樓的房子,位於這棟大樓的頂樓,有兩個陽台,一個曬台,地方很大,但他無法從陽台或曬台跨到彆的樓裡去,也無法通過空調外機逃離,如果警察有備而來的話,樓梯和電梯又都走不得,所以他想,到時候除了束手就擒外,他恐怕隻能挾持簡東平和他的女友才有可能逃%e8%84%b1了。

“怎麼還不吃?怕有毒嗎?”簡東平催促道。

“就我一個人吃嗎?”陸勁問道。

“我吃過了。”

“吃一口。”陸勁覺得還是最土的辦法最安全。

簡東平無奈,夾了一筷子蛋炒飯又撕了一小塊%e9%b8%a1肉放到嘴裡。

“彆忘了這杯水。”陸勁朝那杯水瞄了一眼。

簡東平不動了,笑了起來。

“對不起,我在裡麵放了安眠藥。”他說。

“為什麼,想趁機告發我?”陸勁也笑了,他喜歡坦率的人,但是他一時還分不清對方是真坦率還是假坦率。他了解簡東平,這個人非常聰明,懂得識破謊言和裝傻,他懷疑自己可能是一腳踏進了一個自己挖的陷阱,但是現在他彆無選擇。

“那倒不是。我隻是不希望你為了自身安全,在今天晚上對我和我女朋友不利,我希望你睡得沉一點,不想你綁住我們。我不喜歡被捆綁的感覺。”簡東平看著他,隔了一會兒,他舉起雙手道歉,“好吧,對不起,我不該耍詐。”他站起身,從牆角拿出瓶未開的礦泉水來。

“這個我沒動過,你喝吧。”他說。他看了看那瓶礦泉水的口,的確沒開過。

“多謝。”

陸勁知道,簡東平從遇見他的那一刻起,就在盤算怎麼報警了,但是他也知道,簡東平之所以想報警是出於對自身安全的考慮,並非為了什麼好市民的義務。他畢竟不是警察,先前之所以會參與破案,完全是因為他喜歡這種智力遊戲,如果變成單純的追捕犯人,他恐怕就會興趣索然。更何況,剛才自己說的話已經引起了他的好奇心,現在他一定有大堆問題等著要問,所以一時半會兒,他應該還不會有所行動。當然,還是得小心提防……

“那是我們家今晚的剩菜,我家保姆做的,你吃吧,我保證沒放什麼東西,我保證。”簡東平友善地朝他笑了笑,忽然站起身道,“你等等。”他上了樓。

陸勁沒有跟上去,他想,簡東平不是去打電話報警了,就是去準備什麼誘捕他的工具了,算了,不管了,防不勝防。現在他真是又餓又渴又累,就算要逃,也要吃飽飯再逃。這樣想著,他毫不猶豫地舉起了筷子。%e9%b8%a1%e8%85%bf的味道真不錯,蛋炒飯也很香,雖然在微波爐裡轉了轉,不能跟現炒出來的相比,但是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