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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來?嶽程懶得跟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多解釋,他把羅小兵拉到了一邊。

“你在車裡等著。我跟院長聊兩句就下來。小心這個人。”他朝陸勁的方向努了努嘴。

羅小兵看都不看陸勁,自信滿滿地說:“你放心吧,頭兒,有我呢!你還真當他有三頭六臂啊。”

“不要輕敵!”嶽程嗬斥道。

“明白明白。”

“無論他跟你說什麼,你都不要靠近他,懂嗎?”

“知道了。”

“管好你的槍!”

“頭兒,你怎麼這麼不信任我?”羅小兵嚷起來。

我還真的不信你!嶽程想說。

羅小兵的態度讓他極度不安,但現在除了讓這愣小子看住陸勁實在也沒彆的辦法了,幸好他剛剛下車時又檢查了一遍陸勁手腕上的手銬,銬得很牢,陸勁的手裡也沒彆的東西,相信他沒辦法逃%e8%84%b1。

“陸勁,彆讓我操心,你要珍惜你現在得到的一切。”下車前,他對這個殺人犯說。他相信此人已經聽出了他話語中的警告。

陸勁朝他點頭笑了笑說:“我明白。”

看上去還真像個好好先生,真順從。可嶽程仍舊感到不安,他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也許是陸勁剛剛盯著羅小兵後腦勺時,那無意中被逮住的一抹凶光吧。總之,這個人就是讓他沒辦法完全放心。

“給我盯住他!”嶽程又叮囑了一句,才很不放心地跟著那個中年女人走進了精神病院大樓,那個女人早就等得不耐煩了。

“院長辦公室在二樓,他等你們好久了。”女人打了個哈欠,聲音含混地說。

中年女人把他引進了院長辦公室。

院長是個頭發花白,戴著寬邊眼鏡的老年男子。

“你好。我是公安局的。”嶽程說。

邱元元覺得自己就好像是穿越了幾年的時間迷霧,在街上猛然抓住了一個背對著她的男人的衣角。她真怕那個人轉過身來告訴她,她認錯了。

但是,她沒認錯,就是他,就是他!她以前也曾無數次設想過跟他重逢的場麵,也曾想過,如果再見,她會怎麼做,會跟他說什麼。

“混蛋!現在後悔了吧!這是你罪有應得。活該!”她想她一定會說這句話,搞不好還會給他一記響亮的耳光,她要告訴他,就是他,耗了她那麼長時間,害得她為補習功課又浪費了一年;就是他,害得她老想去公園草地裡躺躺,就因為他曾說他想死在一片草地上;就是他,害得她老把頭發染成褐色!就是他,莫名其妙闖進了她的生活,把一切都改變了,有時候,她覺得連喝的水裡也有他的味道。

每次跟袁之傑%e4%ba%b2密接觸,她腦子想的全是他。她不想這樣的,她恨他。她應該恨他。

但為什麼,當真的再看見他時,她就把該說的話全忘了。他的白頭發和消瘦了許多的身體,讓她魂飛魄散,在那一刻,她終於懂得了什麼叫做崩潰,她也終於明白,那麼多年來,一直被她壓在心底的那種感情不是恨,而是愛。

其實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和處境,他是個失去自由的人,也許國家給了他繼續活下去的機會,但沒有給他重生的機會,國家讓他繼續呼吸,並沒有讓他重新生活。他雖然活著,可跟死人又有什麼分彆?但是,隻要他還有呼吸,她就想得到他。她的確不是去聽他說話的,她是去還自己一個心願的,她是去%e5%90%bb他的。她不指望跟他更%e4%ba%b2密了,隻想%e5%90%bb他一次,這是她被他囚禁時,就一直有的一個心願。她從沒告訴過他,她非常喜歡他棱角分明的嘴%e5%94%87,他湊得很近跟她說話時,她常常呆呆地注視著他的嘴,看到他的牙齒在燈光裡一閃,就覺得很激動,她想用%e8%88%8c頭碰碰他的牙齒,……可惜,那時候他就一直避免跟她過於%e4%ba%b2近,後來就再也沒機會了。

她就是去%e5%90%bb他的,但時間太緊了,她還沒來得及好好聞聞他那久違的男子氣,他們就被強行隔開了,看見他被人打得彎下了腰,她心如刀絞,同時又後悔萬分,她恨自己攪亂了他的平靜,擔心她轉身離開後,他會遭受更嚴重的虐待,一想到他痛苦地蹲在地上,那個警察踢打他的情景,她就覺得自己的腦袋快炸開了。

她當時真想用自己的車去撞那輛警車。

撞死他們!大家同歸於儘好了!有什麼了不起!

不過事後一想,自己幸好沒這麼做。同歸於儘也該是他們兩個人,四個人一起,人也未免太多了!

她開車繞著這個城市漫無目的地瞎轉,一個小時後,心情慢慢平靜了下來。她對自己說,不管怎麼樣,今天也不是一無所獲,雖然最終沒%e5%90%bb到他,但至少,她還是看到他了,抱過他了,也摸到他的皮膚了,這就夠了,足夠了。要知道,他本來應該是在墳墓裡的人,還想怎麼樣?就當這是上帝恩賜給她的最後一次機會吧。已經夠好的了!

她摸摸自己的頭發,好亂啊!開車在外麵兜風快一個多小時了,也該回家了,她不想讓家裡人看出她不久前曾經發過一次瘋,她決定把頭發整理一下。

咦?

當她把手伸進頭發裡時,心裡陡地升起一個疑團,發卡呢?因為她耳朵後麵的小頭發很多,所以她總是習慣在耳朵後麵夾一個小發卡。兩個小時前,它還在的。它到哪裡去了?!

對了!她驀然想起來,他摸過她的頭發。

“元元,有些東西,我是永遠不會忘記的。”這是他最後對她說的話。他難道說的就是這個發卡?他以前給她梳過頭發,為她挑選過彩色的發卡,他知道她有在耳邊彆小發卡的習慣。

是他拿了那個發卡?!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

她想到了一種可能,心立刻劇烈地跳了起來。

“元元,有些東西,我是永遠不會忘記的。”

他還記得什麼?……

“滴滴,滴滴”,電話鈴忽然響了,她被嚇了一大跳,連忙接了電話。

“姐,你怎麼還不回來?都快八點了,媽都問了好幾遍了。”是妹妹趙依依的聲音。

“我馬上回來,現在在路上。”

“你快點回來吧。家裡來客人了。”趙依依說。

“誰啊?”她心不在焉地問道,現在她真不想跟妹妹敘家常。

“簡東平,還記得嗎?”

她一怔。她當然記得這個人,一個非常聰明的家夥,真不知道是該感謝他還是該恨他。當年陸勁被抓後,她曾經請他吃過一頓,後來就沒聯係了。

“當然記得。他怎麼會來?”她冷冰冰地問。

“他是新的伴郎。”│思│兔│在│線│閱│讀│

“新的伴郎?那原來的伴郎呢?”

“原來的伴郎被查出患了腎結石,治病去了。嗨,我也沒辦法,我其實一點都不希望他是伴郎,可我跟李震當初是他介紹的,他跟李震是好朋友,而且,李震身邊除了原來的伴郎外,就他一個沒結婚,所以想來想去隻好讓他當伴郎了。我根本不想看到他,自從他跟江璿分手後,我就再不想見他了,雖然江璿也不好,後來墮落得要命,但他也太無情了,怎麼能說拋棄就拋棄呢?!更可氣的是,他今天還帶了他的女朋友來,好像完全已經不記得我是江璿的好朋友了,臉皮真厚!我討厭他!你快點回來,我不想再跟他寒暄了!討厭!”趙依依氣衝衝地說。

精神病院的李院長是個說話簡潔,辦事頗有效率的人,這讓嶽程感到欣慰。他們隻花了不到二十分鐘,就談完了需要談的所有內容。查完檔案後,院長告訴嶽程,1999年,這家精神病院隻收治過一位四十歲以下的女病人。她叫童雨,入院時剛滿十八歲,她父%e4%ba%b2告訴院方,她是被人強奸才導致精神失常的。童雨在精神病院住了兩年,2001年8月出院。從此以後,院方就再也沒她的消息了。她的主治醫生曾給她家裡打過電話,想了解她的恢複情況,但沒能聯係上她父%e4%ba%b2,後來才知道,剛出院不久她就搬了家。

院長對這位女病人有些印象,他記得她很喜歡笑,有事沒事總在笑。每次看見院長,她都會把自己當成一個新聞記者,拿著一個筆記本,跟在他%e5%b1%81%e8%82%a1後麵,連珠炮似地問他,“可以耽誤你幾分鐘嗎?院長,你對巴以戰爭怎麼看?美國下任總統你覺得會是誰?你喜歡黛安娜王妃嗎?這屆奧運會你說中國人能拿幾塊金牌?”院長認為她曾經想成為一個新聞記者,至於她有沒有墮過胎,不得而知,至少在入院後,沒有發生類似的事,而在這之前有沒有過,她的父%e4%ba%b2也沒提起。

“她出院時,是不是已經康複了?”嶽程問。

“精神上的疾病要根治是很難的,她出院時隻是略有好轉。”院長說。

“那為什麼出院?”

“是她自己要求出院的,她認為自己已經好了。再說她家的經濟條件不是很好,支付住院費和醫藥費對他們來說是個沉重的負擔。我們曾經勸過她父%e4%ba%b2,但費用也的確是個很實際的問題,我們又不便為他減免費用,一旦開了這個先例,彆的病人就會有意見。”院長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

“這裡有童雨的照片嗎?”

院長搖了搖頭。

“她來的時候,我們曾經給她拍過一些照片,準備作為檔案留底的,但她出院後不久,我們發現她的照片不見了。”院長雖然滿臉困惑,但似乎對探尋這件事的謎底也沒多大興趣,他解釋道,“我們後來認為,可能是被辦公室的後勤人員在整理的時候弄丟了。”

“這裡常會出現丟照片的事嗎?”嶽程問

“當然不是,但如果不這麼解釋,又該怎麼解釋?”

院長向嶽程提供了童雨入院時登記的家庭住址和其監護人的聯係方式,還把主治大夫的電話告訴了他。嶽程決定接下去跟童雨的主治大夫好好聊一聊。他不知道這對破案有沒有幫助,也不知道這個女精神病人跟“一號歹徒”是否有關係,但他覺得應該試試,破案本來就是一個大海撈針的漫長過程。

離開的時候,他問院長:“她住在這裡的時候,有沒有除了他父%e4%ba%b2以外的人來看過她?”

院長似乎沒想到他會問起這個,他起身離開辦公室,幾分鐘後,他從彆的房間拿來三本訪客登記簿。

“你自己查吧,凡是來過這裡的人,都得作登記。”院長說完,便自顧自出門倒水去了。

嶽程一個人留在辦公室裡翻閱訪客登記簿。很快,當他翻到2001年3月的時候,一個名字躍入他的眼簾。接著,4月,同一個名字再次進入他的視線。在2001年的3月9日和4月18日兩個日期的後麵,分彆登記著同一個人的姓名,筆跡相似,這名字嶽程並不陌生——“陸勁”!

陸勁居然來看過童雨?他為什麼一開始不說?他跟這女病人是什麼關係?如果他知道自己會被查出來,為什麼還引他到這裡來?陸勁到底在搗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