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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慮地看著他。

該死的!她到底有沒有聽到他說的話?

“他殺過很多人。我沒在跟你開玩笑。”他強調。

“我知道。我想見他,讓我見見他吧,就算,就算我在發神經好了,求你了,求求你了。”她雙手抓住他的衣襟,像個小女人似的哀求他,明亮的黑色眸子盯著他的眼睛,像有把軟刀子頂住了他的下巴,他聞到她身上有股好聞的香味。

“好吧。”他避開她的眼光道,“隻能給你一分鐘。”他轉身走回去,拉開了陸勁這邊的車門。

“那個女人想見你,你跟她去說幾句吧。”他對陸勁說。

“能不能叫她走?我跟她好像……沒什麼好說的。”陸勁坐著不動,臉上的神情遊移不定。

“你以為我沒跟她說嗎?快點!跟她說幾句,就把她打發走!”嶽程不耐煩地說道,回頭又看看邱元元,她正朝這邊望著。

陸勁閉上了眼睛,他顯然不準備下車。媽的!

就像在給一對鬨彆扭的情侶穿針引線。嶽程真恨自己現在做的事,但他又無可奈何。

“他不想見你,你回去吧。”他走回到邱元元麵前,冷漠地說。

“是嗎?”她有點吃驚,皺起眉頭看著他,忽然,眉毛向上一挑,大步流星地朝他們那輛車走去,等嶽程想到去攔她,已經來不及了。

她“嘩”地一下打開了車門。

“出來!”她命令道。

陸勁終於慢騰騰走出了車外。他們麵對麵站在離車三米遠的地方,彼此沒說一句話。

嶽程就像看一出話劇那樣在旁邊看著他們,他越來越覺得不對勁。邱元元,這名字好像有點耳熟,他正在記憶裡搜索,自己在哪裡見過這名字,卻忽然驚駭地看見她伸出一隻手,想去碰陸勁的臉,但卻在半空中被他抓住了。

陸勁一隻手抓著她的手腕,另一隻手搭在她肩上,彎下`身子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小姑娘,你長得很好,非常好,不要在好好的東西上撒毒藥,明白嗎?你不需要。”

她看著他,神情倔強,眼神中卻充滿了痛苦。

“你以為自己什麼都知道嗎?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她聲音顫唞地質問他。

“我的確什麼都知道。我知道。”

“不!你根本不知道!”她瞪著他,發怒一般說。

他抓著她手臂的手漸漸放鬆了。

“回去吧,我們沒什麼可說的。”他冷冷地丟下一句,想轉身離開。她跳起來躥到他麵前,頭發迎風飄起。

“誰要跟你說話?誰要聽你說話?你以為我是來跟你說話的嗎?”她對他怒目而視,雙手抓住他的肩膀,奮力搖撼著,好像要殺了他,但轉眼之間,她就張開雙臂摟住了他的脖子,肆無忌憚地將臉擱在他的臉下麵,貪婪地呼吸著他的氣息,陸勁隻遲疑了一秒鐘,就抱緊了她的腰,誰都看得出來,那簡直不是擁抱,而是要把她嵌進自己的身體裡去。

言辭無法形容此時嶽程心裡的感受,他快厥倒了。他不清楚現在這兩人上演的是哪出戲,這女人是不是真的瘋了?她難道不知道旁邊還有人在嗎?而且她明知道她摟住的這個男人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罪犯,她是不是腦子進水了?他很想用什麼方法把這兩個被膠水粘住的人強行分開,但又覺得這麼做不厚道,他不想成為棒打鴛鴦中的那根“棒”,他母%e4%ba%b2是個喜歡幫人牽線搭橋的工會乾部,從小就教育他,寧拆一座廟,不破一門%e4%ba%b2。所以,他一時間呆在那裡,眼睜睜看著陸勁跟她緊緊貼在一起,一隻手還撫摸著她柔軟的頭發,不知道該怎麼辦。天哪,怎麼會有這種事?他們會不會當著他的麵生出一個孩子來?

就在這時,羅小兵拿著警棍從後麵躥了出來,他毫不猶豫地朝陸勁腰上狠狠打了一下,接著又是一下,陸勁頓時鬆開臂膀,彎下了身子,他低著頭,半蹲在地上,口水從嘴邊滴落下來。

這兩人終於被拆開了。“做得好!小兵!”嶽程讚道。

“媽的!夠了!他是個罪犯!”羅小兵上前用力踢了一腳尚蹲在地上的陸勁,怒吼道,“快給我起來!回車上去!”

“不要踢他!不要這樣!不要!”她尖叫了起來,眼眶溼潤了。她跟他之間現在隔了一個羅小兵,她已經無法再靠近他了。

嶽程知道陸勁有舊傷,剛剛那兩下夠他受的,但他不準備去攙扶他。如果想要過正常的生活,就不應該犯下這麼重的罪!這都是他應得的,他沒資格碰她,沒資格!

陸勁緩緩爬起來,麵無表情地看了羅小兵一眼。

“看什麼!快點!”羅小兵又吼了一句。

陸勁把目光對準她,口齒清晰地說:“元元,有些東西,我是永遠不會忘記的。”

他剛說完,羅小兵的警棍就又捅了過去,正好捅在他的肚子上,陸勁呻[yín]了一聲,再度彎下了身子。

“還囉嗦!你彆忘了你他媽的是個殺人犯!是個殺了八個人的殺人犯,你不配活著!不配跟女人說話!連吃飯你都不配!快給我進去!”羅小兵高聲罵著,同時拉開車門,將陸勁一把推了進去。

邱元元捂住嘴,失聲痛哭。

嶽程很慶幸這場該死的鬨劇終於結束了。他沒有走過去安慰她,他現在已經想起她是誰了,沒錯,她的名字曾經出現在陸勁的卷宗裡,她就是那個曾經被他囚禁了兩年零八個月的女中學生。陸勁變賣了自己所有的收藏供養她,為她染頭發,為她做炸蝦,為她購買漂亮的衣服打扮她,她生病的時候,他整夜守著她,最重要的是,他雖然為她做了一切,卻不曾玷汙過她,她被解救的時候,仍然是處女。按照她的陳述,他們連%e5%90%bb都沒接過,他也從來沒碰過她身體的敏[gǎn]部位。“他對彆人是可怕的凶手,對我,則是君子。但是我仍然恨他,我喜歡自由。”這是警方盤問她時,她作的總結,但是,她真的恨他嗎?

嶽程覺得從剛才的情形看,她更像是他失散多年的情人,知道此生不大可能再有機會跟他緊緊相擁,所以才不惜一切也要跟他見一麵,“誰要跟你說話?誰要聽你說話?你以為我是來跟你說話的嗎?”的確,她不是來跟他說話的,她不惜飛車追過來,是來跟他%e4%ba%b2熱的!他注意到她抱住陸勁時,鼻翼微微扇動,媽的,她在聞他!哪怕是能聞一聞他的氣味也是一種享受,更彆說緊貼他的身體了。他覺得她當時的神情就像隻貪婪的母狼,在品一塊好不容易搶到手的羊肉。她應該也知道這麼做不妥,也知道他們沒有未來,但還是這麼做了。恨他嗎?嗬,得了吧,騙誰哪!

“他想到這兒有點失望又有點惱火,於是毫不猶豫地拉開車門,上了車。

車子啟動的時候,他看見她一個人呆呆站在原地目送著他們。

上車之後,繼續由羅小兵開車,嶽程則坐在陸勁身邊,他不希望羅小兵跟陸勁靠得太近,因為有剛才的事,嶽程生怕有什麼意外,他還給陸勁上了手銬。

“小兵,回監獄。”他看了一眼蜷縮在車門旁邊的陸勁,命令道。自從上車之後,陸勁就一直縮著身子倒在車座上。

“頭兒,已經跟精神病院的院長聯係過了,他們在等我們。如果現在回監獄,時間太長了。”羅小兵透過後視鏡,瞥了一眼陸勁,說,“我們還是照原計劃進行吧,院長等著我們呢。再說,我也餓了。”

嶽程心裡真想罵一聲,臭小子!你不要太輕敵了!但回頭看了一眼陸勁那副挨打之後縮在座位上的熊樣,他又不禁認為自己是多慮了。雙手被銬住,又剛剛挨過打的陸勁,應該沒那麼快恢複過來,即便是能恢複過來,他也不能把他們怎麼樣,他跟羅小兵是兩個訓練有素的警察,而且他們從頭到尾都對他很防備,他休想趁他們不備搞什麼突然襲擊。這樣一想,原先七上八下的心總算平靜了下來。

“你怎麼樣?”車行一個小時後,嶽程問陸勁。

“沒事。”

“沒事最好。我必須提醒你,陸勁,”他決定把話說說清楚,“你是個死囚,沒有將來,即使有,也是很久以後的事了,懂嗎?”

“我懂。”陸勁低聲道,他仍然一副熊樣,捧著肚子縮在車門邊。

“行,希望以後不要再發生剛才的事。”嶽程說到這兒又忍不住加了一句,“人家風華正茂,你這樣等於是在耽誤人家。”

陸勁直起了腰,沒有說話。○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我知道她是誰,陸勁。”嶽程又道。

“她曾經是我的小鳥。”

“現在不是了。”嶽程糾正道。

“的確不是了,她長大了,她真美,不是嗎?身材也好棒。”陸勁充滿回味地笑了起來,回頭斜睨了他一眼。

嶽程又產生了想揍這個人一頓的衝動,但這時,他腦海裡浮現出邱元元躥出去跳到陸勁跟前摟住他脖子的情景,他不得不承認,她當時的模樣,的確美得驚人,讓處於旁觀者的他看得全身血液沸騰,恨不得變成當時的陸勁。可惜啊……

他聽到羅小兵說話了。“美什麼美啊!哼!還美呢!”

“小兵,各花入各眼。”

“頭兒,反正我覺得,能看上他那種人的女人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陸勁冷冰冰地注視著羅小兵的後腦勺,沒說話。

嶽程忍住訓斥羅小兵的衝動,問道:“還有多遠?”

“應該不遠了。”

“這地方的確很偏僻。他是怎麼跟你說這個被拋棄的女朋友的?”嶽程回頭問陸勁,他希望這個人能儘快忘記羅小兵的出言不遜。

陸勁耽擱了兩秒鐘才回答:“他沒說什麼,隻是說對她厭倦了,就拋棄了她,後來這女人就瘋了。”

“他是在什麼情況下跟你說起這個女人的?”

“有一次,他談起了自己的性格,他說他向來沒同情心,他這輩子沒同情過任何人,他舉了這個例子也許是想說明自己的性格有缺陷,他說他小時候很軟弱,後來他殺過很多野貓野狗來鍛煉自己的意誌。”陸勁望著窗外,嘴邊露出一抹殘忍的微笑。

“媽的,意誌!你們當自己是什麼人!”羅小兵嘲笑道。

“我們不把自己當人,警官。”陸勁盯著羅小兵的後腦勺,冷冰冰地說。

看慣了陸勁那副文質彬彬的熊樣,忽然看見他%e8%84%b1去斯文的外衣,露出冷酷的一麵,嶽程忍不住心裡一驚,他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腰間的槍。

半小時後,羅小兵將車開進了精神病院。這是一棟黑漆漆的五層樓建築,每層樓都有幾個房間亮著燈,他們把車停在空曠的院子裡。一個身材矮胖的中年婦女迎了出來。嶽程跟羅小兵一起下了車。

“你們是公安局的吧,院長在辦公室等你們,我是管後勤的,他讓我來接你們。”那個女人啞著嗓子,沒精打采地說。她的目光朝他們黑洞洞的車廂裡瞄了一眼,好像在問,那人怎麼在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