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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室在深山裡,那個地方地形複雜,林博士又說不清具體位置,兩人在電話裡商量了一番後,林博士決定讓他的助手開車來接李正。

李正在住所等了將近一個半小時林博士的助手才到,他們又花了一個半小時才終於在夜裡十二點半趕到林博士的研究室。李正跟著博士的助手走進研究室的大門。助手告訴李正,自從文物不見後,博士心情很壞,血壓又升高了,所以這個時間,恐怕他已經到二樓自己的房間去休息了。李正一看,研究室二樓有個房間的燈亮著。助手讓李正在樓下稍等片刻,他去請博士下來。沒想到,幾分鐘後,李正在樓下聽到了助手的驚叫聲,他上樓一看,原來林博士上吊自殺了,他的身體懸在半空中,腳下還有一把被踢翻的椅子。

李正和林博士的助手都對這件事感到很震驚。助手判斷,博士有可能是因為文物失竊,承受不住壓力才自尋短見的。李正發現博士的身體還很暖和,這說明是剛剛死去不久。為了檢查博士有沒有留下遺書,李正翻了博士的衣服口袋,他沒找到遺書,卻發現一塊已經融化的巧克力。李正又檢查了一遍屋子裡的物品,屋內物品擺放整齊,沒有翻動的痕跡,隻有床上略顯淩亂,一條電熱毯丟在折好的被子旁邊。這時,李正指著林博士的助手說,是你殺了博士,是你假造了博士的上吊自殺現場。——好,故事發生到這裡,我想請各位聽眾猜一下,李正是怎麼知道答案的呢?我是小菲,在FM345.7兆赫為大家主持今天的《疑案迷蹤》,我們的聽眾熱線是67899,請大家踴躍來電。現在先進一段廣告。”

邱元元覺得這案子很簡單,但凡看過《名偵探柯南》的人,應該都能猜出答案來。她不知道凶手為什麼要把這個案子寄到電台,但現在,她對此已經一點興趣都沒有了。

她隻想知道,那個說話的男人是誰。應該不可能是他,以他犯下的罪,他必死無疑,但是,為什麼……這個人跟他叫同樣的名字?說話的聲音、語調和說話方式都一模一樣?……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她覺得自己快瘋了。

到底是不是他?是不是他?不可能啊,他肯定已經死了……

“元元,元元,元元……”一連串呼喚聲從前方傳來,聲音越來越響。

是媽媽!

她連忙摘下耳機,走到病床前。“媽,你醒了?”她問道。

“你在乾什麼?我叫了你好多遍。”媽媽有氣無力地抱怨道。

“沒什麼。”她看見媽媽用右手臂艱難地撐起了半個身子,連忙扶住她,問道,“媽,你是不是想上廁所?”

“是啊,快扶我一把。”

她很感激媽媽把她從剛才的極度焦慮中拉了回來,等她幫媽媽上完廁所,重新將其在床上安頓好,再拿起耳機時已經是十五分鐘以後了,她已經比剛才冷靜了許多。理智告訴她,一個像陸勁這樣的殺人犯,被捕之後是不可能存活的。所以,那個男人可能隻是湊巧跟他同名同姓,又湊巧說話的聲音跟他相像而已,她相信那絕對不是他。

節目已經進行了一半,她聽到他在跟主持人小菲說話。

“陸先生,你覺得林博士是被他的助手謀殺的嗎?”小菲假裝天真地問道。

“是的。”他答道。

雖然明知道不可能是他,但這聲音還是聽得她心驚肉跳。

“那你認為他是怎麼乾的呢?”小菲問道。

“這個助手在離開前就殺死了博士,他用電熱毯將博士的身體裹住,保持溫度,這樣就能造成博士剛死的假象。其實博士應該在三小時之前就死了。他的助手這麼做是想為自己製造不在場的證明。”口%e5%90%bb淡漠,意興闌珊,好像在說,這案子真的沒什麼可說的。

聲音真的很像,而且跟他一樣,說到句尾時,聲音漸漸變輕,好像他的思路已經從這個話題輕輕跳開了。

“但是理由呢?李正又沒%e4%ba%b2眼看見助手殺人,他憑什麼認為就是助手殺的人?會不會有其他人闖進來乾的?”小菲問道。

“博士口袋裡有一塊融化的巧克力,這就是證據。助手殺死博士後,用電熱毯裹住屍體時,沒有注意到博士口袋裡的巧克力,現在是冬天,巧克力放在口袋裡,一般情況下是不會融化的,但如果外麵被電熱毯包裹,情況就不同了。他先把博士勒死,用電熱毯裹住,然後開車去接李正,兩人花了一個半小時到達研究室後,他單獨上樓去叫博士,趁這個機會,他偽造了博士上吊自殺的現場。整個過程就是這樣。”他聲音平淡地說。

“嗯,我覺得陸先生說得很有道理。好,我們現在來接聽眾來電。喂,鐘先生,是鐘先生嗎?喂,你好,請回答,請回答……”小菲對著話筒呼喚著,過了一會兒,廣播裡出現一個男人的聲音。

“為什麼不是秋河?”男人不太客氣地問道,聲音很低沉,聽不出年齡。

小菲顯然沒想到對方會這麼問,她愣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你好,我是小菲,秋河今天家裡有事,我臨時來替她,認識你很高興。首先感謝你為我們提供這個有趣的案件,我想請問,剛剛陸先生的回答你都聽到了嗎?”小菲不溫不火地問道。

鐘先生?難道就是那個“一號歹徒”?

“嗬嗬嗬。”電台裡傳來一陣壓抑的笑聲。

“鐘先生?”小菲催促道。

“聽到了。你好,陸先生。”

“你好,鐘先生。”

兩人像老朋友那樣打招呼。接著,電台裡沉默了一秒鐘。小菲也沒有說話。

“我猜得沒錯吧?”那個跟他同名的人問。

“錯了。”

“錯了?”姓陸的吃了一驚,隨後笑了,像對老朋友那樣,“好吧,請鐘先生解釋一下,我錯在哪裡?”

“博士是被謀殺的,但凶手不是那個助手,而是博士的妻子。”

“你的資料不全,我們不知道他還有個妻子。”

“對,對,對,我承認,我把她遺漏了。”“一號歹徒”說。

“好吧,說說她是怎麼謀殺那個博士的?”

“謀殺方法?你不是都說了嗎?電熱毯,巧克力,偽造自殺現場。嗬嗬,粗心啊,真粗心,你說得對,每個人都有弱點,即使凶手也不例外。她的問題就是太——粗——心。”

“動機是什麼?她為什麼要謀殺她老公?”姓陸的問。

“他比她大十五歲,她早就想離婚了,但一旦離婚她就什麼都沒有了,她需要錢。”

“那麼她是故意把文物藏起來,讓她老公血壓升高的嘍?這樣她勒死他的時候,他就失去了反抗能力。”

“嗯,她是這麼說的。”“一號歹徒”道。

姓陸的停頓了一下,問道,“鐘先生,她是下一個嗎?”

邱元元覺得地底下吹來一股冷風,她打了個激靈。

這聲調實在,實在,實在是太像了。

“誰知道呢?嗬嗬嗬,聽說陸先生研究犯罪行為很有心得,什麼時候一起喝咖啡吧,你不是很愛喝咖啡吃起司蛋糕嗎?我請。”

“好。怎麼聯絡你呢?”

“我會寫信的,看來他們是能夠找到你的。再見。”

“一號歹徒”驟然掛斷了電話,大概他意識到,他再說下去,自己就有可能被抓住了。

小菲的聲音再次響起。

“各位好,我是小菲,在FM345.7兆赫為大家主持今天的《疑案迷蹤》。剛才我們的一位熱心聽眾已經跟我們本期的嘉賓陸先生進行了一次直接對話,非常有意思,他還要請陸先生去喝咖啡。嗬嗬,不知道他是不是會兌現自己的諾言?好了,這是後話,我們現在先來聽一段音樂,輕鬆一下……”

咖啡,起司蛋糕。沒錯,那是他的最愛。

“你為什麼喜歡吃起司蛋糕?不覺得膩嗎?”她曾經問他。

“你為什麼不愛吃?女孩子不都愛吃嗎?”他一邊給她畫像,一邊問。

“我不喜歡吃甜得發膩的東西。”

“我跟你恰好相反,我就喜歡吃甜得發膩的東西。因為再甜的東西對我來說也不算甜。”他笑著把畫像轉過來給她看,畫中的她手撐著下巴,正坐在咖啡館的座位裡朝窗外看。那張畫和其他那些畫一起都被她鎖進了一個鐵箱子,她已經很多年沒去看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但她記得,他喜歡喝咖啡。

到底是不是他?她看了看手表,現在是六點。

她真想立刻飛車趕到電台,好好看看到底是誰竊取了他的名字!他的聲音!他的語調!他的興趣愛好!

但是她明白,她現在走不開,媽媽需要她。

她決定等節目結束後,打個電話過去。

陸勁和嶽程一走出廣播電台的錄音室,嶽程的電話就響了。

“喂,怎麼樣?……唐山縣?五裡橋?……有沒有目擊者?沒人看到他嗎?……嗯,嗯,嗯……好的,你們繼續到電話亭周圍去查,也許有人看見他。我們這裡已經結束了,對,等他的消息……好,一會兒再聯係。”嶽程接完電話,麵無表情地把翻蓋手機哢嗒一合,塞進了口袋。

“沒抓到他?”陸勁問道。

“他比我們想象的動作快。晚了一步,他走了。”

“他是在唐山縣五裡橋打的電話?”

嶽程猶豫了一下才冷漠地說:“對,他很會選地方,那地方很偏僻。電話亭正好還被一棵樹擋住了,天又黑了,所以沒人看到他。”

陸勁笑了笑。

“他曾經告訴我,他有個女朋友被他拋棄後就進了唐山縣精神病院。我不知道這件事是不是真的。”

嶽程專注地看著他,手不知不覺又伸進了口袋。他掏出了手機。

“喂,去查一下唐山縣五裡橋附近有沒有一家精神病院。”下完命令後,他收起電話,看著陸勁,“你還知道他什麼?”

“你說誰?”陸勁問。

“少給我裝糊塗。當然是‘一號歹徒’。”

“鐘明輝你們查到了嗎?”陸勁不想做無頭蒼蠅,他想知道跟他通了那麼多年信的鐘明輝是不是僅僅隻是個名字。

“他那個女朋友被送進精神病院是什麼時候?哪一年發生的事?”嶽程問。

“大概是1999年。”陸勁說完,又問了一遍,“到底有沒有鐘明輝這個人?”

“有。不過他很多年前就死了,他死的時候隻有三歲。”嶽程不以為然地看了他一眼,好像在怪他提供了一條假消息。

陸勁沒有看他,兩人一起穿過走廊向外走去。

這個消息並沒有讓陸勁感到特彆意外,他早就猜到,跟他聊了很多年謀殺話題的筆友有可能用的是假名。但是,如果那個死去的孩子是三歲的話,那倒讓他想起了這個人曾跟他說過的一件事,他本來以為是假的,現在看來,這個人說的事,大部分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