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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看腕上的手表,現在是五點十分,離節目開始還有二十分鐘。

媽媽已經睡著了。

趁這機會,先來聽段音樂吧。

她把廣播調到音樂台,耳邊傳來一首久違的歌:

如果可以飛簷走壁找到你

愛的委屈 不必澄清

隻要你將我抱緊

如果雲知道

想你的夜慢慢熬

每個思念過一秒 每次呼喊過一秒

隻覺得生命不停燃燒……

這是許茹雲的《如果雲知道》,很多年前有個人曾經對她說,這是他最喜歡聽的歌。

有一次她生病發燒,半夜醒來發現他穿得整整齊齊坐在她身邊,頭靠在床架上,耳朵裡塞著耳機,她聽出耳機裡正在播放的就是這首歌。

“你乾嗎老聽這首歌?”她迷迷糊糊地問。

他沒答話,雙目緊閉,好像睡著了。

她坐起來想為他取下耳機,就在這時,她驚訝地發現自己的雙手竟然是自由的,他沒有銬她!是不是該立刻逃走?一個念頭像箭一樣在她腦子裡飛過,她真想立刻衝出這個籠子,跑到馬路上去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氣,但是,她稍稍遲疑了一下還是冷靜了下來。

她知道門是上了鎖的,鑰匙被放在最高的那個櫃子上麵,必須搬張凳子到櫃子前麵她才能夠著,但這樣必然會驚醒他。所以,如果想逃跑,就必須徹底除掉他這個障礙才行。她回頭看著他熟睡的模樣,又看看她自己難得自由的雙手,心想,這也許是攻擊他的好時機,隻要一想起她洗澡時,他強迫她開著門,她就想立刻結果了這男人的性命。隻要他在,她就彆想跑;隻要他活著,她就是他的囚徒。她恨他。

她想,她可以趁他睡著的時候,用床頭櫃上的那把剪刀刺破他的喉嚨,還可以徒手戳瞎他的眼睛,眼睛本來就是人體中很脆弱的部分,當然對男人來說,最大的弱點不是眼睛,但是她不打算去碰他的那個地方,就算殺他,也不想被他占便宜。No!而且,實在很難說,瞎子和太監,哪個會讓他更難受一些。總之,她準備殺了他,雖然她還在發燒,身子軟綿綿的,但腦子卻異常清醒。她拿起了床頭櫃上的剪刀,心情緊張得無以複加,這是她十六年來,生平第一次攻擊彆人,而且她明白,她並不是僅僅隻想刺傷他,她是想要他死,她恨他,沒錯,她恨他!

“如果雲知道,想你的夜慢慢熬……”

淒婉的歌聲隱約從耳機裡傳出來。

她舉起了剪刀,但就在這時,她想起了他兩個小時前對她說的話。

“彆老想著跟我作對,先喝點粥再說,喝完了再想。”他勸道。

她沒力氣跟他說話,不理他。

“不止你恨我,其實我也恨你。”他歎了口氣。

“你為什麼恨我?莫名其妙!”她罵道。

“因為你,我成了一個不稱職的殺人犯。”

她回頭輕蔑地瞄了他一眼,提起精神罵道:

“所以說,有的人注定一輩子就是個失敗者!你以為殺人就能證明你的價值嗎?錯了,隻能證明你是個大懦夫!你沒能力在現實生活中獲得成功,所以隻好殺人泄憤!懦夫!笨蛋!蠢貨!我最看不起你這種人!你做什麼都做不好!哼!”

他望著她,過了會兒說:“好,我會給你機會讓你證明你做得比我好。”

“我會給你機會殺了我,希望你到時候能向我證明你比我有勇氣。”他的口氣變得冷冰冰的。

“你要說話算話!”

“把粥喝了,我就給你機會。”他說。

機會!他說機會!她看了一眼手裡的剪刀。難道他是故意把這東西放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的?他真的給她機會殺了他?他閉著眼睛在聽音樂,這樣,揮刀向他襲擊時發出的輕微聲響就會被掩蓋,難道他是真的對她不設防?

她握著那把剪刀,注視著他的臉。不知道為什麼,這時候,她忽然想多看看他這張臉,他的臉沒什麼明顯的特征,他沒有那種可以被大肆渲染的漂亮五官,鋒利的眉毛、明亮的眼睛、高挺的鼻子,他一樣也沒有。以前,她總覺得對他的外貌難以描繪,現在他經常湊得很近跟她說話,看久了,她發現他的長相也並非毫無特色,他的眼睛雖然不夠明亮,但卻很深,像口井,是能叫人跌進去爬不出來的那種井。他的皮膚很好,很少出油,嘴%e5%94%87棱角分明,頭發乾淨,發型也瀟灑,他在很好的理發店理發。他身材勻稱,雙臂很結實,穿衣服並不很時髦,但看著舒服,非常妥帖。

他曾經把他%e8%84%b1下來的襯衣丟在她頭上戲弄她:“記住我的氣味!傻瓜!”他說。

她看看他的臉,又看看手裡的剪刀。

“我會給你機會,你喜歡殺就殺吧。”她喝完粥後,他說。

那天,她握著那把剪刀,猶豫了好久,最終還是沒有下手,她一直認為自己是個絕對狠得下心來的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那天她最終還是失敗了。她為他取下耳機的時候,他忽然緊緊抱住了她,他把整個臉埋在她的衣服裡,好久好久不說一句話。她知道他的手並不乾淨,沾了很多人的血,但在那一刻,她卻沉醉在他的懷抱裡不能自拔,她覺得那是她生命中最熱情最溫暖也最有男子氣的擁抱,驀然之間,她說服了自己,沒有動手,並非因為她缺乏勇氣,而是因為她長大了,她終究是個女人,儘管隻有十六歲。

她覺得身子軟綿綿的,還在發燒,那時候,她耳邊就傳來這首歌。

“如果雲知道,想你的夜慢慢熬……”

不行,不能再聽這首歌了,再聽就要哭了。

她又看了一次手表,快五點半了,她趕緊把調頻轉到“疑案迷蹤”的波段。好戲開鑼了,還是看戲吧。

一段廣告音樂結束後,電台裡傳來小菲活潑清脆的聲音:“大家好,我是小菲,又到了每周六下午的這個時間,我在FM345.7兆赫向大家問好,今天的《疑案迷蹤》由我來主持。說起來,我跟聽眾朋友們也是老相識了,在很多期特彆節目中,秋河都曾經請我來這裡做客,相信朋友們對我並不陌生。好了,希望我們今天能一起度過緊張刺激又愉快的一小時。”

小菲說完這段話,照例放了一段節奏歡快的開場音樂,邱元元想到的卻是小菲在播音室裡手忙腳亂按鈕的模樣,被總編室的鄭小優知道又要說她“不專業”了。

音樂結束,小菲的聲音再度響起。~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今天我們的節目還和過去一樣,讓大家參與破一個有趣的小案子,希望大家聽完案情後,就我們提出的問題踴躍發言。我們的聽眾熱線是67899,再說一遍,我們的聽眾熱線是67899。這次的獎品非常豐厚哦,那麼到底是什麼呢?在這裡,我先賣個關子。”

又響起一段音樂。

“按照慣例,我們的每期節目都會請來兩位嘉賓,但今天比較特殊,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今天我們隻有一位嘉賓。他是一位犯罪行為學家。哇,是不是聽上去很厲害?沒錯,他真的很厲害,陸勁,陸先生!請跟聽眾朋友們打個招呼!”小菲熱情洋溢地說。

陸勁?!這兩個字讓她的心狂跳了一陣,但她馬上告訴自己,一定是同名同姓。

“大家好。”電台裡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啊,是他……

但這怎麼可能?一定是幻覺!幻覺!他應該早就死了!爸爸也是這麼說的!他死了!他死了!可是怎麼會?那麼像?……

先聽下去再說。她按住%e8%83%b8口告訴自己,冷靜,冷靜。

“陸先生,你的工作聽上去很有意思,能告訴我們你主要研究些什麼嗎?”小菲問道。

“我研究的是犯罪行為,比如,他們為什麼犯罪,怎麼做的?他在作案的時候在想什麼。做完之後會怎麼樣,大致就是這些。”仍然是那似曾相識的男聲在說話,有條不紊,也很隨意,是她熟悉的語調,是她熟悉的聲音。她耳邊仿佛又傳來他的喃喃細語,“元元,即使我死了,你也會一輩子記住我的”,說話時,他的嘴%e5%94%87摩攃著她的後頸……她覺得呼吸困難,心都快跳出來了,到底是不是他?是不是他?為什麼那麼像?

“你的工作真有意思。陸先生,聽說你還曾經寫過兩本關於犯罪行為方麵的書。我手裡的資料上說,你最近出了本新書,書名叫《謀殺心理探究》。看內容介紹,好像很專業,能給我們講講這本書嗎?你怎麼會想到寫這本書的?那些案例都是真實的嗎?”

“首先回答你,那些案件都是真實的。”那個男人說,“研究犯罪行為是我的工作,也是我的興趣。其實很多年前,我就開始在做這方麵的研究了,在我很年輕的時候……一直想有個機會把自己在這方麵的一些發現和感悟整理成文,所以,如果問我為什麼要寫這本書,我想應該說寫書是對我多年工作的一個總結。”

寫書?不可能,這不像他。雖然她看過他寫的信,的確很動人,但寫那種專業書不是他的特長,他沒那耐心。他的特長是畫畫,他曾經是她的美術老師!所以那個人應該不是他……但是為什麼聲音又這麼像?

又響起一段音樂,她知道按照慣例,下麵就該出案子了,不知道這次他們會怎麼安排這個重頭戲。

果然,音樂一結束,耳邊又傳來小菲活潑的聲音。

“當當當!又是我,小菲,在FM345.7兆赫為大家主持今天的《疑案迷蹤》,那麼接下去該乾什麼了,聽眾朋友們應該早就猜到了。對,現在該是進入我們這期節目正題的時候了。今天我們的案例非常特殊,它是由一位熱心聽眾提供的,這位手機尾號是3749的熱心聽眾,感謝你來信向我們提供這個有趣的案例,希望你現在就在收音機旁,能夠收聽到我們的節目,也希望你能及時打電話進來跟此次的嘉賓進行互動。那麼,在我說今天的故事之前,老規矩,還是要先告訴大家本次節目的獎品是什麼,這次的獎品是麗芙雅居價值100元的美容抵扣券和馬克西餅屋價值30元的蛋糕券,獎品很豐厚哦。還是那句話,希望大家積極參與,我們的聽眾熱線是67899,再說一遍,我們的聽眾熱線是67899。”

廣播裡響起一陣神秘莫測的音樂。

“好,今天的故事正式開始。這個案子發生在十年前一個冬天的晚上。本市A區警官李正剛準備休息,就接到考古學家林華博士的電話。林博士跟他是幾十年的老朋友了,林博士在電話裡告訴他,前幾天,他和他的工作隊剛剛發掘出幾件西漢的文物,這幾天,他一直在山裡的研究室進行研究,可今天下午他外出了一趟回來後卻發現那幾件文物都不翼而飛了。西漢文物價值連城,李正一聽就知道此案事關重大,所以他決定%e4%ba%b2自去現場走一趟。他告訴林博士,他將會儘快趕到。但林博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