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尷尬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施夏茗道:“許院長,因為私事占用您的時間,真的很不好意思。”
許院長道:“好啦,我都來了,就不說那些沒用的了,說正題吧。”
盛一諾不解地看著施夏茗,施夏茗沒看她,隻是對許院長說:“我之前說的那個病人就是盛小姐,您是這方麵的專家,當初她出車禍也是您接診的,您覺得她還有恢複記憶的可能嗎?”
許院長眯了眯眼,看著盛一諾沒有很快說話。盛一諾這下全明白了,施夏茗這頓飯隻是為了讓許院長幫她看看腦袋,他想讓她恢複記憶。
盛一諾神色有些恍惚,許院長沉默了一會後說:“其實這件事,在盛小姐剛出事時還是有希望的,但那個時候……”他略頓了一下,道,“商先生並不在意這個,所以就……”
話點到為止,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當初是商徵羽刻意避開了這項治療,把盛一諾給耽誤了,現在也不好說能不能成了。
“那許院長有什麼好辦法嗎?”施夏茗沒什麼表情地問。
許院長思索片刻道:“改天讓盛小姐來做個檢查吧,我要好好看過才知道。”
施夏茗端起清酒道:“麻煩許院長了,我敬您。”
許院長端起酒杯,雖是在和施夏茗喝酒,眼神卻總是瞥向盛一諾,似乎對她十分好奇。
這頓飯吃得盛一諾心力交瘁,吃完出來後,施夏茗載她回家,她一路都沒說話,等車子停在她宿舍樓下時,她左思右想了半晌,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施醫生,你很想我恢複記憶嗎?”她問他,帶著求證般的眼神,讓人無法忽視。
施夏茗目視前方,眉頭輕鎖道:“你不希望嗎?”
其實我的不希望的。
這句話盛一諾隻在心裡說了,沒有講出來,因為她知道她這樣的心態是不正常的。
事實上隻要她恢複記憶,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包括她曾與施夏茗之間的那些糾葛。
然而,在還記得那些事的時候,他們的糾葛因為一場車禍中斷,那麼等她想起了那些事,他們之間的關係是會恢複到車禍之前的尷尬境地,還是現在這樣?
她無法保證自己想起一切後心態是否有變化,更害怕了解到自己曾經真的是個惡毒自私的女人,最害怕的就是失去施夏茗。這樣的賭注太大,她真的不想冒險,她覺得他現在對她很好,他們可以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但他會找許院長來見她,就已經說明他的態度。
良久,盛一諾露出笑容,深吸一口氣道:“如果這是你希望,那我就去治。”
施夏茗捏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他看向她幾乎%e8%84%b1口而出什麼,可恰巧她的手機響了,他硬生生地把話憋了回去,抬手示意他接電話。
盛一諾拿出手機看了看,對他說:“我老板的電話,稍等。”
施夏茗的臉色愈發微妙,他轉開頭看向車窗外,耳邊是她旁若無人的電話。
“薄總,找我有事?”
她這麼客氣的話,其實很平常,以往她也是這樣,但落在曾看見她上了薄明車子離開的施夏茗眼裡,就是刻意的偽裝。他捏著方向盤的手勁越來越大,誇張到令人替可憐的方向盤擔憂。
薄明並不知道電話那邊還有彆人,隻是如常道:“三天後酒店要接待外賓,準備的怎麼樣了?”
“都準備好了,薄總可以隨時檢查。”
“不必了,你看好了就行,我相信你的能力。”
“謝謝薄總的信任。”盛一諾依舊十分拘謹,儘管薄明在儘量地緩和他們相處的公式化。
“你今天休息吧,在家裡?”他似不經意地問。
盛一諾有意快點掛電話,所以直接道:“沒在家,我和男朋友一起出來吃飯。”
施夏茗挑了挑眉,轉頭來看著她,對上她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他心裡又是一番潮落潮漲。
“男朋友?”薄明腔調奇怪地問。
“對,薄總還有事嗎?”
聽得出她的著急,薄明也沒再自討沒趣,說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放下電話後,他靠到椅背上,習慣性地去撫弄左手無名指的婚戒,那裡已經隻剩下深深的戒痕,戒指早已經摘掉了。
“竟然都已經十年了。”薄明看著自己左手無名指上的戒痕,訥訥地念了一句。
而這邊,掛了電話的盛一諾也沒多輕鬆,她正在記錄施夏茗安排的檢查日期,因為接下來酒店會比較忙,但許院長也是大忙人,所以他們要找一個兩邊都有時間的時候還挺難。
好不容易才選定了一個時間,盛一諾正打算鬆口氣,施夏茗就說:“你的老板有沒有跟你講過什麼?”
盛一諾沒料到他會提起薄明,回想了一下如實道:“講過一些以前的事,比如……我這個服務總監的職位的來頭,再比如他弟弟和……”她沒說出明月的名字,因為怕他不高興。
施夏茗倒沒再不高興,他按了按額角道:“下車回去休息吧。”
盛一諾點點頭,開了車門離去,她臨進樓口時回眸朝他那邊望了一眼,正好與他四目相對,他坐在車裡,一身黑色,冰一樣的雙目,流露著不易察覺的情感,沉暗,壓抑,難懂。
盛一諾猶豫許久,忽然走了回來,從背包裡取出一張卡片塞給了他,這才離開。
施夏茗看向手裡的卡片,上麵寫著個再熟悉不過的人名,和一串聯係方式。
明月的電話。
施夏茗深吸一口氣,將卡片緊緊攥在手裡,恨不能把盛一諾挖開看看她到底在想什麼。
第19章
盛一諾來醫院做檢查的時候,施夏茗沒有陪同。在許院長這裡,她隻是和他關係不錯的一個病人,他似乎沒透露他們在一起的事給彆人,和她不同。
她原以為自己會很在意,可後來她發現其實也就那樣,大概她早料到了會這樣,所以不驚訝也不難過吧。
按照醫生的吩咐做了各項檢查,完成一切坐在那等著的時候,盛一諾看見了許倩。許倩在這見到她也很驚訝,朝她笑著點了點頭,也沒走過來打招呼。
盛一諾謹慎地跟她點了點頭,見到她進了許院長在的辦公室,不一會他們倆都出來了。
“爸,那我先回去了啊。”許倩朝許院長揮揮手。
原來她是許院長的女兒。
許院長聞言,點點頭示意她可以走了,然後對盛一諾道:“中午了,盛小姐也可以先回去吃午飯了,結果出來了我會通知你。”
盛一諾從椅子上站起來與許院長道彆,出了診室後戴上了外套的兜帽,順便戴上了墨鏡。這個她以精神科病人的身份住了一年多的地方,她真的不想再遇見什麼熟人,因為那總會給她不太好的回憶。
不過,令人最不高興的事還是發生了,在她要出門離開時,在醫院大門口看見了打扮得非常漂亮的許倩,她化著精致的妝容,穿著漂亮的裙子,上了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
那車子是施夏茗的。
這個認知讓盛一諾有些激動,她快步上前想一探究竟,可車子很快開走,等她跑到停車的位置,人家早就揚長而去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站在原地,盛一諾拿出手機想給施夏茗打電話,可選中了他的名字後,她又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說這件事。
質問他為什麼和彆的女人去吃飯嗎?那不過是一頓飯而已,或許隻是普通的同事交際呢?
又或者……或者是他拜托許院長幫她看病,那許院長就拜托他帶女兒吃個便飯呢?
真是每一個想法都不能完全說服自己。
盛一諾沮喪地蹲下了身,一兩分鐘後才站起來繼續走,不過沒走幾步就遇見了熟人。
“不是巧遇。”商徵羽抬起手示意她先彆說話,“也彆急著走,做不了情人還可以做朋友吧,你恨我也不要這麼急著避開我,你不想知道施夏茗的事嗎?”
盛一諾皺著眉道:“我想知道他的事可以直接問他,不需要你來說。”
商徵羽嗤笑一聲道:“你覺得他連明月都沒說過的事會告訴你嗎?”
盛一諾有點遲疑,沒有很快反駁,商徵羽見有機會便道:“一諾,彆那麼抗拒我,我知道我做錯了,我不會再試圖挽回你,我們吃個飯,就當普通朋友那樣,可以嗎?”
“不可以。”盛一諾到底還是拒絕了,“我對你有心理陰影,你這人太可怕了,沒底線,我不要和你一起走。”
見她又要離開,商徵羽像終於爆發了一樣,不管不顧地拉著她就走,直接把她拉上了車,周圍的路人都嚇壞了,有要拿手機報警的,可他的助理和保鏢已經過去塞錢了。
“光天化日這麼多人看著,商徵羽你發什麼瘋!”盛一諾有些崩潰地掙紮著,好像將剛才因為施夏茗而產生的憤怒鬱悶全都發泄了出來,拳頭不要命似的往商徵羽身上砸,一拳一拳,實打實的砸,砸的司機都不敢開車了。
“商總!”司機想攔,但商徵羽惡狠狠道,“讓她打!”
這三個字讓盛一諾愣住了,她怔在那,車子也留在原地,商徵羽狼狽地看著她,漆黑的眸子裡倒映著她好像潑婦一樣的形象。
盛一諾像猛然醒悟了一樣開始整理形象,商徵羽舒了口氣道:“發泄夠了麼?”
盛一諾緘默不語,滿臉疲憊,商徵羽對司機道:“找個安靜的地方停下車,然後你下去。”
司機立刻照辦,將車子開到了醫院不遠處的公園一角,然後下了車走得遠遠的。
等司機走了,商徵羽便道:“下次真想弄死我就拿把刀子,你那花拳繡%e8%85%bf打不疼人。”
盛一諾冷冷地看著他道:“彆吹了,疼壞了吧,細皮嫩肉的商總。”
商徵羽無所謂地笑笑道:“反正我把你帶出來了,挨頓打也值。”
盛一諾直接無語地轉開了頭。
“施夏茗可不僅僅是個醫生,聽說你們最近在一塊兒了?他可把你看得真嚴,我找了好幾個機會都沒能接近你。”商徵羽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
盛一諾立刻看向他道:“他把我看得很嚴?你騙人也要有個限度,他隻是個醫生,每天都要上班,哪有時間二十四小時盯著我。”
“夜裡我不會打攪你的。”商徵羽一本正經道,“我不會影響你工作和休息,而在這些其他時間,你身邊基本都有他。”
“……”這好像還真是,不過也就最近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