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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不輕雲輕 果貝 4256 字 3個月前

叫他們來乾嘛?”

“你不是一直想嫁給我嗎?無論是家庭還是公司,該你的,我想做在前麵,”見葉萱要插話,大少搶著又說,“等我一出院,我們就大婚,我答應你!彆的,你答應我。”

她想了想,聳聳肩:“隨你,你想怎麼著就怎麼著吧!”

說著,她又笑了起來,似乎有些漫不經心地說:“我這月‘客人’沒有來耶。”

“什麼客人?”大少未聽懂。

“笨嗬!”她嗤嗤笑著輕戳了戳他腦門,“我這塊兒向來挺準的,這月都過了有快二十天了還沒來。”

大少眨眨眼,忽攸一下懂了她的話,激動得撐起身子抓住她的手:“你是說……?是不是真的?快去做個檢查呀!”

“乾嘛?現在就開始疼小不疼大了?我偏就不去,急死你。”她噘起了嘴。

“傻丫頭,我……咳……咳……”

見他嗆咳到,葉萱慌忙坐下來,急忙輕拍著他後背,說道:“不急不急,真要有了,還跑得了嗎?”

就咳嗽的這陣子功夫,大少不知想到了什麼,眼光變得複雜起來。他依舊滿臉的興奮,不過,那興奮裡,帶上了些冷靜。他拍了拍她的臉龐,語氣無限寵溺地說:“傻丫頭,會有誰比得過你?就算我喜歡著、期盼著,那也是因為你呀!”

“那就為我、為他(她),配合醫生好好治病。”

兩人深情凝視,相互自對方眼裡讀著自己想要的情息。

下午,陳氏的遊、謝兩位律師按大少吩咐前來,葉萱沒去過問他們的談話內容,隻是限定了時間。三十分鐘後,兩位律師走出病房,彬彬有禮地請葉萱跟他們一塊去律師行完善手續。葉萱望向房內,大少噙著笑:“去吧,就是幫我保管些文件。這裡有依依和歐陽,沒事的。”

沒事的!葉萱估摸了一下時間,來回也就不到一個小時,沒事的。

葉萱剛走,大少凍住了笑容,轉向趙依依:“替我給柴俊打個電話,問他現在有沒有時間馬上過來一趟,告訴他我有重要事情找他。”

柴俊,現在有時間嗎?你那麼聰明,不會猜不到這個時候找你是為什麼吧?

柴俊聰明,卻沒有猜的時間。依依電話打來的時候,他正在參加市政府商務車的競標會。為著這批車,各家經銷商使儘全身解數,他也是從製標、投標,到今天的競標,全程%e4%ba%b2力%e4%ba%b2為。時下,正是交鋒最關鍵時刻。

“我這正在競標,晚點再去行嗎?”柴俊知道若非有因,陳大少很少主動打電話邀約。

“我也不知行不行。反正,大少交待我問您有沒有時間馬上過來醫院,他有重要事情找您。”依依依言而答。

大少從來沒使用過“馬上”、“重要”之類的嚴重字眼。難道,與葉萱有關?

一想到葉萱,柴俊坐不住了,他把資料交給助理:“這裡你盯著,我有事,先走了。”

耳聽到急匆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大少知道,柴俊到了!依依通完電話後告訴他,當時柴俊正在競標。他本沒有任何理由離開的,可是,他卻來了,隻因為,他的腦裡、心裡、魂裡,滿蕩蕩填塞著的,都隻有一個名字。除了她,他彆無所顧。

能這樣簡單、執著地愛著一個人,多好!

大少深吸一口純氧,示意依依將氧氣罩取下來。整個人看上去精神了些。

“你找我?”柴俊已經敲門而入,他四顧一圈,沒有看見葉萱,這才回神到病床上的大少。

大少衝依依揮揮手:“你先出去,葉萱回來記得隻說柴少是來醫院看望我的。”

這話提醒依依,也是提醒柴俊。

有什麼,是需要避開葉萱談的嗎?柴俊揚揚眉。

“後天我要做手術,雖然,他們都瞞著我,但是,自己的身體狀況,哪有不清楚的。這一進去,恐怕,就得蒙著臉出來了。”吸了些氧,大少顯得沒那麼疲憊,他淡笑著低聲說,仿佛,是在談彆人的生死。

大少的病,柴俊聽怡心說過無數次,對於這個結果,他沒有絲毫的驚訝,倒是大少的超然,有些出人意表。

“三十一年來,生活給了我想要的一切,乃至,愛情。所以,我一點也不畏懼死亡。我隻是擔心她,擔心那個傻女孩。”

這番話將柴俊驚呆在了那裡。沒有偽裝,也沒了硝煙,大少蒼白著臉躺在病床上,放下了所有的防禦、甚至尊嚴,開誠布公地向他娓娓流露出“托孀”的意味。這是……哪出?

看出了他的震憾,大少肅了表情:“她對我說,生死相隨。”

柴俊倒抽一口涼氣,忍不住失聲道:“怎麼還會有她這樣的傻子?”

是嗬,這熙來攘往的紅塵俗世,已經進步得可以用計算機程序來尋找另一半了,怎麼還有會這樣的錚言?

“我隻求是個謊言,是個最甜蜜的謊言,就夠了!”大少輕歎口氣,捂住%e8%83%b8口,那裡暖暖地暢漾著一種叫滿足的滋味。“她應該有她該有的幸福,隻可惜,我給不了她。所以,今天請你來,想拜托你,給她更純淨的愛,讓她能持久地、永遠幸福下去。

這些話,若我好著,絕不會說出口,即便是如此病入膏肓,也是猶豫到這關口才說,因為,的確是割舍不下。我曾經試著想放手,哄自己說能%e4%ba%b2眼看到她快樂也是種圓滿,可是,我自私,我做不到。她那樣一個善良的女孩,也不會舍下我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就這樣拖到現在。後天,後天我就走了,再不為她作安排,她可能真會做傻事。那樣,哪怕是到下輩子,我都不會原諒自己。”

柴俊萬萬沒料到大少叫他來是談這事,有些無措地抄起雙手,硌到%e8%83%b8`前一物,伸手摸去,是為競標會帶去的一包香煙。從不抽煙的他突然就這樣想來一根,撕開包裝,取煙,找火,摸索半天,想起這是在醫院,隻得頹然垂下手,卻還是將煙夾在兩指之間,仿似要夾留住一份真實般。

“你愛她,你和我一樣愛她,你甚至比我更能令她幸福。所以,特彆是我剛‘走’的這段時間,求你,一定要照看好她,要幫著她走出這段陰霾,千萬千萬,彆讓她做傻事。求你!”大少的話越說越低,到最後,幾近成%e5%94%87語,可是,柴俊懂。

大少求他好好照顧她!柴俊夾著那支煙不停在指間把玩,似乎想藉此止住腦子裡淡淡的眩暈。那個騙大少說刺蝟肉是牛肉的女孩,那個在大街上無助地抽著香煙的女孩,真的會,滴落在自己手心?他的眼前浮現出她巧笑嫣然的模樣,神思專注,眸光流盼。噢!不,不屬於他,統統不屬於他!他沒有絲毫把握完成陳大少的囑托。

“你一定做得到,”大少看出了他的心思,苦苦一笑,艱難地說,“因為,她深愛著的那個人,是你。”

那支煙無聲地自柴俊手中滑落,他卻無絲毫察覺。

“比起你來,我不過是勝在了運氣。當初,在她最苦最難的時候,我收留了她,這些年來的升遷,她也以為是我刻意的扶持。就為了這,她放棄自己的快樂和幸福,死心塌地地留在我身邊。可是,她不說,不等於我不知道,柴俊,陳瑁輝很自私,有些話,若不是到今天,打死我也不會說:她早已經不愛我了。隻不過,如你所說,我用我的病,剝奪了她選擇的權利。”

“她愛你!”大少垂下頭,“你有的,我永遠也無法給她,譬如健康、灑%e8%84%b1、樂觀。她見到你時,快活得整個人都快飛了起來,哪怕隻是你的一個電話,也可以讓她握著手機獨自笑上好一陣子。可她寧願自己苦得死去活來也不願傷害我,所以,她留在我身邊,咬碎了牙對我說愛我,說生生世世跟著我,甚至,怕我消極應對手術,還騙我說有了身孕……”?思?兔?網?

想起當時她說的話,大少在心裡罵開,騙子,葉萱!你這個騙子!他罵得臉上又有淚又有笑,罵得嘴裡又苦又甜。

“你愛她,也是愛得死心塌地,即便她真的有了我的骨血,你也不會介意的,對嗎?”這是句問話,大少卻問得異常篤定。

陽光早已經挪移到了病房的另一頭,窗外陰暗的樹影瑟索在寒風裡,彆說出去,就是望上一眼也覺得冷,屋裡,卻在暖氣低沉的轟鳴聲中熱得有些透不過氣來。忽冷忽熱,忽暖忽寒,一如,柴俊此刻的感受。他壓根就沒去留意葉萱有沒有懷孕、懷著誰的骨肉。他仍舊在驚乍著大少之前的坦白:葉萱愛的是他!

“真的嗎?”柴俊已在騰雲駕霧,魂魄遊離了。驀然,他想起來:“那她怎麼還要為我和艾青牽線搭橋?”

那個晚上,天美麗之巔,葉萱為著大少的昏厥而失約,艾青獨自一人鼓起勇氣向他表白。柴俊仰望著漆黑夜空,是如此遺憾而又絕望對麵那人不是她。終於,三個字,三個數量相同、意義卻截然不同的字,帶著蝕骨的痛楚自他嘴裡決絕地說了出來:“對不起!”

等他低下頭,對麵座椅已空。他揚起酒杯,想象是她美麗而又青春地坐在那,眼神迷離依舊,隻在見著他時閃亮出光彩。

“我愛你!”三個字。說完,那當時他將杯中酒一飲而儘,然後,使儘全身力氣把酒杯拋向夜空,隨著那聲脆響,碎落了一地人影。

“因為,她是葉萱,為了自己所愛之人的圓滿,甘願自己無數次痛苦輪回的葉萱。”大少掛著笑,沉聲清清楚楚地說。

柴俊喃喃學語:“為著自己所愛之人……”

“你居然趁我不在接客!”門口響起聲驚呼。兩人聞聲望去,葉萱站在那,一臉慍色。

有所準備的大少往被窩裡縮了縮:“柴少聽說我住院,過來看望,也是剛剛才來。不信你問依依。”

葉萱懷疑地望向柴俊,後者正直直地看著她。那雙開始慢慢燃起火焰的眼眸中,映出滿眼血絲的她,比起剛認識那會,葉萱整個人瘦了許多,卻那樣精精神神地站著。因為生氣的緣故,嘴角有些上翹,她%e8%84%b1下手套,挽起柴俊往門口拉:“行,看過了啦,心意也領了,柴少,您慢著走,改天我們再去您那兒串門喛。”

“你倒真不拿人家當外人耶。”身後大少的一句話令得柴少怦然心動。葉萱歪歪頭,這話?貌似,哪裡不對,一時之間,卻又說不出來。懶管!

她將柴俊拉出病房,反手帶上門:“柴少,不好意思,他明天有台大手術,我不敢……”

“我理解。”柴俊溫和地止住了她下麵的話,“葉萱……”

葉萱透過門縫張望著病房裡麵,有些心不在焉地等著柴俊往下說,良久沒聽見聲音,她愕然回轉頭。

“是不是,很辛苦?”

她一怔,接著,淚水打個圈,奔湧了出來!她從未對他玩過“真心話”遊戲,可是,他懂她!什麼話也不需要多說,什麼苦也不需要述,他同陳瑁輝一樣懂她的哀與愁。人生短短數十載,自己何其有幸,有個愛人,有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