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頁(1 / 1)

風不輕雲輕 果貝 4299 字 3個月前

為大少如此容易的“條件”而放鬆了下來。看起來,是自己想得太多了,他並不是多疑彆的,他隻是對這份感情還有些敏[gǎn],有些不自信。自己現在應該做的,不是謹小慎微地與他針尖對麥芒,而是要多些同齡女孩的調皮與頑劣,讓他相信,那座天平,彼此間同重。

她伸手挽入他的脖子,將嘴%e5%94%87湊在他耳邊,吐氣如蘭,聲音很卡通地說:“瑁,你要我做到這些,很容易嘛,隻是,下麵我所說的,你都要答應喲。”

“你要什麼,我都給。”

“從現在開始,你隻許對我一個人好,要寵我,不能騙我。”

“呃?嗯,好!”

“答應我的每一件事情,你都要做到,對我講的每一句話都要是真心,不許騙我,罵我。”

“不難。”

“我開心時,你要陪我開心;我不開心時,你要哄我開心。”

“……”

“永遠都要覺得我是最漂亮的,夢裡也隻見我一個,在你心裡隻有我。”

“Waiter(服務生),請幫我打120,這時有人病發了啦……”

“唔,瑁,你壞,快答應,快答應我,否則我以後都不理你了啦。”

一年榮儘,又見秋天。

時間,恍如一曲悠遠的歌,你這廂熏熏然沉醉入高山流水之天涯,他那方已是咫尺宿地。

去年今日,葉萱剛剛敲開瑁輝銀行的大門;

今年此時,她已是瑁輝銀行CEO的未婚妻、總裁助理;

明年今日,會不會,坐實外界已經叫開了的:瑁輝銀行老板娘?

老板娘,老板娘,提到這個稱謂,葉萱苦苦一笑。

大少出院的第二天,她即以準家婦身份入陳府,未等拜謁大少的父母,陳怡心先以家姐的身份將她與大少叫入書房。桌上,是份“婚前協議書”:

“……婚姻有效期內,可享有……之權利、……若雙方婚姻不幸破裂,女方首先放棄追究離婚理由之一切權利,同時,自離婚之日始,自願同步放棄……”

通篇都是此類字眼,以葉萱浸%e6%b7%ab合同文書多時的職業目光來看,這紙協議一簽,婚,便是大少想離便離,若是離婚,除了一點點金錢補償外,她得無條件放棄婚姻所帶來的陳氏資產的股份及收益、甚至,連自己憑能力博得的在陳氏的職務也會被裭奪,同時,還得對這一切向外界保持緘默,否則,陳氏,有向她追討賠償的權利。

陳怡心高傲的聲音傳來:“你不用說有看不明白或有待商榷的地方,協議是早就定好了的,陳氏子女的配偶都必須照此簽,否則,你是進不了陳家門的。”

葉萱的目光無言投向大少:“你怎麼看?”

“一個形式而已,小萱,你有我,就象,我隻要你,就夠了。”他無法更改家族的規矩,唯有用目光傳遞內心似是無窮儘的堅定。

也就是說,若是要和你成婚,這項“離婚準備”是非完不可了?是的,我有你,可是,我也有尊嚴!簽下名,你自是可以信了我,然而,我又拿什麼來信你?婚前協議書,這樣的婚前協議書,倒不如說是離婚承諾書,尚未結婚,就防範至了離婚。豪門內的情義,深深淺淺、真真假假尚在其次,脆弱,已然自始便已注定。心念千轉,然而,嘴上,她卻什麼也沒說,沉氣提筆,把“葉萱”兩字,漂漂亮亮地寫了上去。

走出書房門,笑靨如春地向陳先生、大夫人、二夫人問好。

隻是,自那天起,葉萱患上了失眠症。

今夜依舊。

侍侯大少睡下,照舊亮一盞夜燈,葉萱臥在側邊久久難眠,怕輾轉身的聲響影響大少,乾脆起身,躡手躡腳地退出房。客廳裡,父母正坐那看電視,當初,陳先生與二夫人紆尊降貴、飛機轉汽車顛簸了五、六個小時將她們自老家接來,這一張情義牌令得二老感動異常,加上大少過人的溝通本領,父母%e4%ba%b2很快認可了這樁婚姻,現在,就隻等他倆定下大婚日子、高高興興地嫁女兒了。

是嗬,大婚,接著,做瑁輝銀行的老板娘,外人麵前,風光無限,對自己來說,卻是打落牙齒肚裡咽。這當口,想起年少時看電視裡那些雍容華貴的達官顯要時羨慕不已,而今方知,沒有哪一項抉擇是不需要付出代價的,巔峰上的尊崇,自有常人難以想象的犧牲。

“在想什麼?”母%e4%ba%b2走過來問。

“工作上的事。”她勉強提出個笑,敷衍地答。媽媽年紀那麼大,已經不合適再讓她操心了,“您們看會電視早點休息的,我還有些工作要處理。”說完,她往書房走去。

母%e4%ba%b2望著她的背影,與老伴互通個眼神。想當初,女兒惘顧家人意見,情路上一意孤行,雖然四年的時間證明了她的錯誤,但是,掂量女兒現今的成就與收獲,背地裡,老兩口也暗相慶慰:若無那一劫,小萱也走不出小縣城,自然更談不上今時今日的榮耀。

老人的觀念是現實而又市儈的,她們希望女兒幸福,而這前提自然就是男方的實力。如今,陳家給了她們定義幸福所需的一切:環境優美、裝飾氣派的湖景豪宅、來來往往的人對著女兒恭恭敬敬地稱“葉總”、輕鬆地煲著長話粥向老家人顯耀女婿家的富有……理所當然地,大少平日對婚期有一句沒一句的捕捉也成了她們的心病。

“小萱!”母%e4%ba%b2喚住了她。

“嗯?”

“婚禮的事你和瑁輝是怎麼定的?我和你爹是被%e4%ba%b2家倆突然接過來的,家裡好多事都沒交待,早點把你這頭的事辦了,我們也想早些回去的。”

葉萱略一怔,緩緩走到母%e4%ba%b2身邊,誠懇地說:“媽,來一趟不容易,索性就放下心思多住一段時間。”

“以後多的是機會,這次來,主要還是想幫著你風風光光地把婚事辦了。”母%e4%ba%b2退休前在縣城的小學教語文,葉萱虛虛實實繞圈子的這招,對她來說,似乎沒起到作用。

“媽,您落伍了,現在誰還大興婚宴呀,又累又不討喜。我呀,我要……旅行結婚。”

“旅行結婚?”老倆口被這個突然從葉萱嘴裡冒出來的詞震住了。

“是呀,旅行結婚,”葉萱顯然很高興急中生智找了塊擋箭牌出來,“我要和瑁輝難得有假期,當然不能浪費在人情往來中啦,我要去澳大利亞聖安東滑雪,還要去夏威夷,噢,巴黎也不能少,乖乖,購物天堂耶,我將在那裡忘掉工作、生活中的煩與憂,使勁地shopping、shopping、shopping……”

一邊佯裝陶醉地說,她一邊往書房溜去,進屋,合上門,這才長舒口氣。

婚禮?這兩字這段時間帶給葉萱的除了難受,無複其他。不行,不能再想這些個事了,乾活吧,讓工作上的各種問題占據滿思維,回避開自己不願去觸及的那個“雷區”。車貸四方協議已經運作快大半年了,2000萬的額度還隻用了一半左右,剩下的時間裡能用完嗎?問問柴俊,當初怡心爭額度爭得不亦樂乎的,如果結局是一年下來還用不完,明年新柴氏的申請額度肯定會被打折扣。

恨恨地似要把憤懣全轉移出去般,她撥通了柴俊的手機。良久,電話那頭傳來柴俊迷糊中略帶驚奇的聲音:“葉萱?”┇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柴少,七、八月份的報表你仔細看過嗎?銷售額是今年有史以來最差的月份,車貸業務比上月下滑了有近50,這樣下去很難完成今年的指標喲。我知道你和瑁輝打交道的時間長、關係深,但必竟今時不同往日,一切都靠數據說話,若是業務量滿足不了瑁輝資金餘額考核的要求,今年倒是可以糊弄過去,明年你叫我怎麼給你報額度呢?”葉萱一口氣劈劈啪啪地將他數落了個夠。

睡得正香的柴俊莫名其妙地被她吵醒,又兀頭兀腦地挨頓批,此時,睡意全無。聽得耳邊的咶噪停頓下來,又忍了幾秒鐘,這才小心翼翼地問一句:“你,說完了?”

“嗯。”葉萱抬眼四望,嗓子好乾,水呢?

“葉勞模,葉財神,俺相當佩服你對工作的狂熱和執著,俺也認為應該努力向你學習、靠近,那,要不俺現在就起床過來,當麵向你彙報一下關於汽車行業淡旺季間的心態及操作,以及,如何迎接接下來的‘金九銀十’銷售井噴期?哦,現在是夜裡零點一刻,俺現在起床、洗漱,再開車過來,你看淩晨一點之前到,行啵?”他故意將聲音變個調調侃她。

放眼窗外漆黑夜空,葉萱恍然大悟,隻恨不得地上有個縫能鑽起去就好的。“不好意思,柴少,我……我沒注意到時間,抱歉,抱歉打擾到你了,我……”

急窘之下,她乾脆一把掛了電話。

一會,手機短信聲響,打開,柴俊發來:工作是做不完的,彆給自己太大壓力。明天我約了女朋友去看“海的女兒”,一起吧,下午五點我們來接你。

海的女兒。小小的美人魚第一次浮出海麵,看見的第一個人類就是王子,為了能和他在一起,她放棄了動聽的歌喉、情願自己在人間的每一步都疼痛得尤如行走在利刃中,最後,甚至幻化為泡沫成全王子的幸福。

柴俊,你又在點撥我嗎?

小小的問題敲開了大腦中最後那絲脆弱的阻擋,淡淡的、帶著些許自嘲的笑容浮了上來,想起童話裡淒美的小美人魚,刹時,多日來糾纏在她內心,令得她徬徨失神的魔結得以解開。

愛的真諦,不在於放棄和犧牲,而在於兩心相依相知。

假如,因為愛,而舍棄了自己,愛,也就不存在了。

瑁,我愛你,所以,簽了那紙協議;瑁,我也愛自己,珍惜自己的尊嚴與人格,所以,這婚,我不結了。你若是真愛我,你自會尊重我的決定,否則,為了得到你的愛而千依百順,與那為錢做事的趙依依、Dina又有何區彆?

一念天堂,想通了這事,葉萱頓覺身心放鬆不少。不結婚的負效應?現在都什麼時代了,大不了就是在公眾場合被媒體追著八卦幾句而已,又不會少塊肉,她無所謂地聳聳肩,舒舒服服地伸了個大懶腰,這才發覺其實自己已經疲倦很久了。

走出書房,客廳裡一片漆黑,父母都已經睡了,秋涼夜,入夢好時分,這些日子來,糾葛在情與名的煩惱中,倒真是錯過了些正當時的季節。

轉回臥室,大少的呼吸聲裡依舊夾著不均勻的喘熄,照舊伸手試了試他額頭的汗水,還好,略有些濕度而已。就著微弱的夜燈光,將他掀至下腰處的薄被覆蓋上%e8%83%b8口,然後,輕輕伏入床側。頭一挨枕,眼皮,便不由自主地合上,睡吧,的確是困了好些個時日了。

第二天,下午,五點。

其實,葉萱早已忘了柴俊短信裡的邀約,況且,就算沒忘她也壓根沒打算去。但是,他的電話卻如約響起:“葉勞模,我們在樓下,快點下來,有警察抄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