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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柄長的青銅劍、一枚貓頭鷹形狀的銀幣、一隻象牙雕刻的玲瓏球……稍微值錢點的就是那隻鑲有珠寶的黃金鼻環,以及那對刻著花朵的純金耳墜了。

其他人往袋子裡裝東西的動作粗魯,完全把文物當成普通的物什,隻有他小心翼翼地把它們收起來,甚至還在每一樣文物的外麵包裹著一層絨布,以防它們傷到彼此。

銀幣:[我們是不是能離開這兒了?]

鼻環:[太好了太好了!終於可以回家了!]

青銅劍:[彆做夢了,不過是從一所牢籠換到另一所牢籠罷了。]

耳墜:[是啊,離開了這麼久,我早就不奢望能夠回去了……]

明夏原本是聽不懂它們說話的,可是隔著一層絨布,它們那生澀的語言全都變成了她能夠聽懂的華語。

雖然有些字眼翻譯得不太準確,卻也不太影響交流。

【這相同的絨布是溝通的橋梁,類似於翻譯器,隻要你們身上有相同的東西,就能聽懂彼此的語言,所以隻要是材質相同、用處相同。除了絨布之外,絲帶、紅線或者標簽貼也能幫助你們交流。】

聽著它們不同的聲線,明夏有種在開家庭會議的感覺。

青銅劍的聲音低沉又粗啞,是身為一家之主的“父親”;耳墜的聲音溫柔又平和,是和善育子的“母親”;

銀幣的聲音爽亮,鼻環的聲音清亮,是家裡的哥哥和姐姐。

而明夏這顆玲瓏球……

[你是從哪裡被撈出來的?]和明夏隻有一層布之隔的銀幣直言直語地問道,[你身上好臟啊,是因為太久沒有洗澡了嘛?]

一旁的鼻環猛地撞了他一下,[你怎麼可以問女孩子這樣的問題?太沒有禮貌了!]

隨即又貼近明夏身邊,安慰她道:[妹妹不要生氣,等哪天姐姐帶你去我家洗澡,我們那的恒河水可乾淨啦,一定能把你洗得特彆漂亮!]

[我們尼羅河的水也很透亮呢,]耳墜接上了鼻環的話,溫聲道,[隻是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帶你去見一見……]

雖是來自不同的國家,可它們對待自己都很友善,彆看軀體是涼冰冰的,語氣可是暖人得很。

[那些人沒有替你清理身上的臟東西嗎?]青銅劍又問。

明夏:[我……]

和上次任務一樣,明夏來的時候就沒有任何的記憶,打量著自己被那些黑糊糊東西包裹著的身體,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它們的話。

【你身體裡麵的是一百年前的柏油、灰塵以及各種雜質,因為浸入的時間太久了,所以不太好清理,就算是博物館的工作人員也要耗費很大的功夫,再加上你們原本就不受重視……】

【根據資料來看,“玲瓏”是幾百年前來到這裡的,一隻被存放在一處教堂裡,後來教堂破敗才被人發現送來了博物館。估計也是看你長得不起眼,所以才怠慢了,要是把你裡麵清理乾淨,見識到這層層疊疊的鬼斧神工,不得讓他們後悔死啊!】

既然呆在同一個麻袋裡,也算是一家人了。

任憑外麵怎麼搬運、折騰鬨個不停,袋子裡麵還是一派的樂也融融。

從聊天中,明夏得知了大家的經曆和曾經發生在身上的故事:

青銅劍叔叔是來自兩千多年前的古若馬,是城邦裡最大的角鬥場製作出的武器。

它沒有固定的主人,誰拿到它,誰就是它的主人。青銅劍叔叔很喜歡和對手交鋒的刺激,曾經幫助過不少主人拿下桂冠。

直到有一天戰爭爆發,握住它的主人死在了敵人的劍下,它便跟著其他許多的矛、劍、盾一起被掩埋在了黃土之下……

耳墜阿姨是屬於古艾提一戶富貴人家的女主人。

它很受女主人的喜歡,幾乎每天都要戴著,甚至是過世也是帶著它一起進了墳墓。耳墜阿姨本以為自己能陪著主人直到地老天荒,直到某天被人挖了出來……

銀幣哥哥是古希浪的貨幣,整天在各處市集之中流轉,見識過古希浪許多的風景,是它們這裡最有見識的文物。

也是因為見過的風景多了,所以它的性格也很開朗,對待一切都抱著十分積極的態度。

鼻環姐姐曾經屬於古印多一位高種姓的小姐,也過著十分優渥的生活,隻是後來那戶人家遭了難,才輾轉來到了這裡的博物館。

至於明夏?

儘管不知道原主“玲瓏”的來曆,不過想來應該也不會太複雜,畢竟身為一隻牙雕套球,最大的作用就是裝飾,大抵過去也是在某戶人家裡被賞玩吧。

它們這些文物並沒有太高的出身,也不曾見證過什麼著名的曆史。

在茫茫曆史長河中,它們不過是一顆不起眼的小石子,破碎了、湮滅了也不會被人注意……

可誰說低落塵埃就不能有翱翔藍天的夢想呢?

而它們的夢想也並不是那麼過分,無外乎是兩個字:回家。

但即便是這樣的夢想,對於此刻的它們來說,也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銀幣:[好想回家啊,哪怕見一見家裡的天也好。]

青銅劍:[不知道昔日的角鬥場現在還在不在了……]

耳墜:[主人曾經最愛去尼羅河邊了,好想替她再看看尼羅河邊的景色。]

鼻環:[是啊,恒河的水一定還像之前那麼清澈吧。]

提到回家,大家的情緒莫名沉重了起來。

在外麵流轉了千百年,它們也見識過不同的風景和人,隻是心裡最思念的,還是那片生養它們的國家。

見大家的情緒低落,明夏不敢再打擊它們了。

好戰的青銅劍叔叔要是知道曾經造就不朽傳奇的古若馬,如今成了意大利,怕是會氣得要拔出自己,重振故土吧。

還有光輝璀璨的古希浪、古艾提,也不再是銀幣哥哥和耳墜阿姨記憶裡的模樣了。

最崩潰的應該還會是鼻環姐姐,它的祖國曾經可是被奴役了上百年的殖民地……它那麼要強,怎麼能夠接受?

不過話說回來,現在它們連自己會是什麼下場都不知道呢,又遑論回家?

比起上一世被騙到麥北,當文物的下場明顯會更慘。

像金屬那樣被融化了重塑都算是好的,要是被拆開、粉碎分成好幾部分售賣,那才真是“死無全屍”!

【這次,怕是你們也幫不了我了。】明夏有些失望地對係統說道,【上一次我起碼還有手有腳呢,現在我就是個球,隻能是任人宰割了。】

【打起精神!】

係統用高亢的語調試圖讓她振奮起來:【隻要還活著,就絕對不能放棄自己!不管你是人是物,既然我們答應了救你,就一定要幫你回家!】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個小時,袋子再次打開時,是久違的陽光。

“賣了?融了?(外語)”

房間裡,幾個男人把袋子裡的文物堆成了一座小山。

隨手拿起其中一個純金的小碗,稍微用一點力就掰出了一個豁口,用袖子仔細擦一擦表麵,閃亮的光芒是價值昂貴的光澤。

“先分一下,”男人拿開了嘴裡的香煙,把金碗奪過來,丟回到了那座小山上,“不那麼值錢的放在網上賣,看著稍微值錢點留著,等我問問勞倫斯先生看他收不收。(外語)”

從中間找出了那柄折成了“U”型的黃金權杖,男人又吸了一口手中的煙,說:“這種容易被認出來、不好賣的,就統一融成金塊。(外語)”

知道文物被偷後,博物館那邊肯定會發布懸賞。

想要平安無事地把“贓物”換成錢,就得小心行事,按照不同的方式處理。

扯開那隻放在飄窗上的袋子,另一個男人粗魯地將其中的青銅劍和玲瓏球拿了出來,來回擺弄一番後,嫌棄地抱怨道:“你拿的都是什麼東西?不拿金子、不拿珠寶,拿的全是些不值錢的破爛!(外語)”

男人把青銅劍奪了過來,不服地辯解說:“你懂什麼?這要是金劍,頂多就賣個八萬磅,可要是勞倫斯按照青銅文物來收,少說得是二十萬起步!(外語)”

為首的男人撇撇嘴,對他的話表示讚同。⑩思⑩兔⑩網⑩

他們這群人啊,都是陰溝裡的老鼠,做得事上不得台麵,文化水平也堪憂。

唯有這一個讀過不少書的最識貨,每次偷回來的東西都能賣上好價錢。

男人小心翼翼地用絨布把劍包裹起來,反問道:“這可是古若馬的青銅劍,你知道古若馬這三個字意味著什麼嗎?(外語)”

那人一臉懵地搖搖頭,可又不想承認自己的無知,於是又擺弄起了手裡的玲瓏球。

“這個總不是個值錢的東西吧,裡麵臟死了,光是清理起來就得耗費不少功夫。(外語)”

把青銅劍放回到飄窗上的陽光下後,男人又把玲瓏球搶了回來,“你是真的不識貨啊!這可是華國古代大祭司用的象牙球,可比咱們用的水晶球名貴多了!(外語)”

為首的男人疑惑道:“真的假的,你真的認識?(外語)”

“拿給勞倫斯先生看看不就知道了,”試著用絨布擦拭玲瓏球裡的臟東西,蹭了好半天才摳掉一小塊硬|物,“直覺告訴我,這象牙球一定是這裡麵最值錢的!(外語)”

他偷回來的東西不多,可每一樣都是他為勞倫斯先生精挑細選的。

掛在二手網站上賣?融了換成金塊?都不如通過勞倫斯先生賣給全球的個人收藏家。

畢竟識貨的人買的從來不是材質,而是每件文物後麵的曆史。

外麵的陽光正好,灑在這幾樣文物上的時候,原本冰冷的文物很快就有了溫熱的溫度。

不知多久沒有曬過太陽了,它們幾乎快要忘了原來陽光是這麼的溫暖。

鼻環:[這人好像很好說話的樣子,他會幫我們回家嗎?]

青銅劍:[我覺得不對,畢竟他們都不是好人!]

耳墜:[聽天由命吧,能回去的話最好。]

同樣是文物,跟飄窗上那些前途未卜的比起來,地上人人挑選的金銀珠寶似乎已經知道了自己的下場。

[救命!我不想死!]

[我寧願在那黑屋子裡呆著,不要,不要融了我啊!]

[彆掙紮了,都看開點吧。]

[這怎麼看得開啊!你看看我的臉被掰成什麼樣了?]

……

將要融化的文物分出來後,幾個人開始著手準備工具:坩堝、高溫噴槍、鑷子……

呼呼呼!

調整著噴槍火焰的溫度,男人用鑷子將幾枚變形殘缺的金幣丟進了坩堝裡。

對著金幣燒製了大約幾分鐘的功夫,很快,明夏便聽不到那些金幣掙紮的聲音了,直到最後化成一灘金水……

一樣接著一樣,在高溫噴槍的火焰下,幾乎大半的金器都融化進了坩堝裡。

最後放進水裡快速冷卻,那些在幾千年前被製造的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