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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完全判若兩人?可沈慈卻始終如一?另一個問題是,他對沈慈和對白慧琪的感情到底是怎麼樣的?

這兩個問題讓他陷入了長久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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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半,病房熄燈。

周皓川照顧著沈慈躺下睡好,替她蓋好了被子。

跟著,他自己也睡下了。

可到了半夜時分,周皓川卻被冷醒了。

他一驚,頓時坐起身來。

病房裡本來開著暖氣,所以沈慈身上蓋的被子也不算太厚。

隔壁白慧琪的病床上亮著昏暗的床頭燈,可白慧琪卻並不在床上。

趁著微弱的燈光,周皓川看到沈慈躺在床上蜷縮著身體,緊緊地卷著那床薄薄的棉被,就像隻瘦弱的蝦子。

他轉頭一看,陽台上亮著燈,陽台門竟然大大地開著……

也就是說,白慧琪去陽台上的衛生間裡洗澡或者上廁所的時候沒有關門,導致病房裡的暖氣流失,外頭的冷空氣又儘數湧入了病房!

周皓川頓時有些惱怒。

他趕緊關上了陽台門,然後把自己身上的被子蓋到了沈慈的身上。

可就在他挨近沈慈的時候,卻發現她雙眉緊蹙,麵色潮紅;不但呼吸聲音過於粗重,頻率也較平時更急促。

周皓川心裡一緊,連忙用手試探了一下她的額頭……

沈慈發燒了!

☆、第34章 發燒(下)

當夜,沈慈發起了高燒。

周皓川趕緊按了叫人鈴,護士很快就趕過來查看沈慈的情況。

護士一邊幫沈慈量體溫,一邊埋怨周皓川,“昨天下午不就跟你們說過了嗎?現在寒流來了,溫度一下子降得這麼厲害,一定要注意不能著涼……你怎麼就讓沈慈著涼發燒了呢?”

周皓川滿心懊悔。

他昨晚怎麼就睡得這麼死呢!

恰好這時,白慧琪從陽台上的衛生間裡走了出來;看得出她剛剛洗完了熱水澡,頭發濕濕漉漉的,臉上還紅撲撲的。

周皓川怒視著白慧琪。

白慧琪則瞪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回看著他。

護士看了看溫度計,皺眉道,“三十九度呢!先送隔離診室觀察吧!”

於是,護士召來了護工,把尚在昏睡中的沈慈送進了隔離診室(注1)。

周皓川的一顆心緊緊地揪了起來。

他不由自主地就跟了上去……

眾人離開之後,白慧琪上了床,拿過被子蓋在身上。

躺下去以後,她又看了一眼旁邊空蕩蕩的床,心道這沈慈平時裝的自己多好多健康似的,其實還不是外強中乾,這麼快就送進了隔離診室!

沈慈走了更好,再也不用看到討厭的人在麵前晃來晃去的了!

白慧琪舒舒服服地卷著被子呼呼大睡了起來。

**

守在隔離診室門口的周皓川到底不放心,連夜打電話給陳梓康,請他過來看看。

陳梓康就住在醫院裡的家屬樓,講完電話沒多久,他就裹著厚厚的棉衣過來了。

一見麵,他就先責怪似地瞪了周皓川一眼,又說了聲,“……我看你平時還挺靠譜的,怎麼寒流才來第一天,你就讓阿慈病了……”

周皓川無言以對。

陳梓康換上了白大褂,走進了隔離診室。

周皓川則跟其他幾個病人家屬一起坐在隔離診室的門口等著。

……直到天大亮的時候,沈慈才在隔離診室裡輸完液,體溫這才降了下去;護士又指揮著護工用移動病床把沈慈推回病房。

白血病人的免疫力本就低下,再加上一場寒流來襲,昨天晚上不止沈慈一個人發起了高燒,好幾個病人的情況都不太好;陳梓康從昨天半夜一直忙到現在,直到此時隔離病房裡的幾個病人的情況稍微控製住,這才穿著白大褂從隔離室裡走了出來。

他滿臉的倦意。

見到小舅子,陳梓康說了句,“好好看著阿慈……儘可能不要再發燒,不然很麻煩的。”

周皓川猶豫了一會兒,問道,“姐夫,阿慈的病到底怎樣?”

陳梓康沉%e5%90%9f片刻,才說,“她呢,算是情況比較好的,但主要就是看這一年……如果在這一年當中,可以靠化療控製住病情的話,那是最好不過的;如果在這一年中她的病情惡化或者說……發生了什麼不可預測的變化,那麼就要儘快考慮乾細胞移植……”(注2)

周皓川的心一下子就覺得沉重起來。

又過了半晌,他輕聲說道,“阿慈有個弟弟,不然……我去找他來先驗一下配型?”

陳梓康摘下眼鏡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說道,“行啊!等骨髓庫配型成功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去……先讓她弟弟來驗一下也好,放心,同胞兄弟姐妹的配點成功率還是很大的……”

周皓川點了點頭,憂心忡忡地回到了病房。

沈慈仍然處於昏睡之中。

因為先前的高燒,她的嘴%e5%94%87變得很乾燥,有些地方甚至還起了些白皮。

周皓川很小心地用消過毒的棉簽沾著開水,稍微晾涼一點就替她潤著嘴%e5%94%87。

幾次三番以後,她終於恢複了一點神智,微微地睜開了眼睛。

他有些緊張,輕輕地問道,“……你醒了?”

看著他擔憂的眼神,沈慈努力朝他笑了笑。

這會兒她渾身的骨骼都在發疼,而且覺得自己的身體特彆沉重,似乎連挪動一下小指頭都不能。

“喝點水好不好?”他輕輕問道,唯恐自己的聲音稍微大一點兒就把她給吹跑了。

她根本就沒有力氣說話,就努力地微笑著,朝他眨了一下眼睛。

周皓川心裡極難過。

他控製著自己的情緒,給她倒了一杯溫開水,然後放了一根吸管在杯子裡。

然後,他很小心的摻扶起她,把杯子裡的吸管湊近了她的嘴%e5%94%87。

沈慈將一整杯溫度適宜的溫開水喝完了。

周皓川怕她馬上躺下去的話,剛剛喝下去的水會倒流,因此又扶著她坐了一會兒。

她喝完了一杯水,覺得喉嚨沒那麼難受了。

“對不起,我是不是發燒了?”她說道,“是不是嚇著你了?”

周皓川沒說話,隻是努力擠了個微笑出來。

他很小心地扶著她慢慢躺回在床上,輕聲問道,“……餓不餓?想吃點什麼?”

沈慈看著他,似乎在認真思考。

良久,她才說道,“我想喝米湯。”

“好,”他低聲說道,“再放一點白砂糖進去,好不好?”

她點了點頭。

兩個人突然沉默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沈慈才弱弱地說道,“現在幾點了?”

“早上,天剛亮呢!”他答。

“你是不是還沒吃早飯?”見他沒說話,她又喘了幾口氣,接著說道,“我,我也餓了……我在這兒睡著,你去買點兒早飯回來,我想吃水煮%e9%b8%a1蛋和豆沙包。”

……水煮%e9%b8%a1蛋和豆沙包都是他平時愛吃的早點。

周皓川隻覺得心口那兒又酸又漲的。*思*兔*在*線*閱*讀*

他趕緊看著地下,隔了一會兒才答道,“好。”

仔細地給她掖好被子以後,周皓川走到了病房門口,卻忍不住回頭看了沈慈一眼。

她側躺在床上,兩隻眼睛一直緊緊地追隨著自己。

那雙眼裡明明白白地閃著淚光,似乎還透出了一絲不舍。

他心裡一疼,頓時站住了。

正好有個護工從對麵馬大爺的病房裡退了出來,周皓川趕緊上前幾步叫住了他,“毛大哥!毛大哥!”

毛大哥站住了,轉過頭問道,“哎,什麼事兒啊?”

周皓川從口袋裡掏出二十塊錢塞給毛大哥,說道,“昨天晚上沈慈發燒了,她想吃米湯……但我現在走不開,麻煩你去飯堂幫我要點兒米湯來。”

毛大哥連忙推辭,“要點兒米湯而已……這多大件事啊!我去就是了,你快把錢收回去!”

周皓川把錢塞在毛大哥手裡,低聲說道,“以後要勞駕你的地方可能更多,這隻是一點兒小意思而已,你不要推辭。”

說完,他又匆匆走到了病房門口。

在進病房之前,他先把頭偏到了一邊,迅速地眨了眨眼睛,直到逼退了湧上眼窩的那股濕熱的潮意之後,他才輕輕地走進了病房,站在沈慈的病床前。

清晨的光線極好。

她背對著他側臥在病床上,可他卻因為身高的優勢,能夠清楚地看到她蒼白的麵頰,以及眼窩處的長長睫毛正微微地顫動著……

她在裝睡。

甚至很有可能……在悄悄地哭泣。

周皓川心中極難過。

不管她平時表現得有多麼樂觀,多麼積極開朗……但這並不能抹殺她得的是絕症這個事實!

她很有可能隨時離開這個世界。

他伸出了手……可他的手又停在了半空中。

周皓川慢慢地坐在了小凳子上。

過去因為她的豁達與開朗,他甚至有種錯覺——她的病似乎並不嚴重,而且一定會好起來的!

直到昨天晚上,當他%e4%ba%b2眼看著她被推進了隔離診室以後,周皓川才意識到,如果阿慈有什麼萬一……

一想到會有這種可能性,周皓川就覺得自己的心肺好像被生生撕裂了一般的疼痛!

他緊緊地咬著牙關,兩行熱淚終於奪眶而出……

在認識沈慈之前,他活著的唯一目標,就是替死去的父%e4%ba%b2還清債務;直到認識了沈慈以後,他才感悟到儘管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但隻要懷有一顆熱愛生活的心,就算經濟上不是那麼富足,也能把平平淡淡的小日子過得甜甜蜜蜜。

於是,他開始努力的工作賺錢,甚至覺得自己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他還夢想著,從今以後他會一直跟她在一起,兩人共同營造出一個溫馨美滿的家庭。

他忍不住朝沈慈看去。

她躺在床上已經沉沉睡去,身上裹著一條薄薄的被子,愈發顯得骨瘦如柴。

從什麼時候起,她瘦成了這樣?

周皓川彆過臉去,卻看到了他昨天擺放在陽台上的鮮花,此時已經枯萎了一半……

他頓時心如刀絞!

……他根本就不敢想像,如果沒有她,他會怎麼辦?!

樂觀,積極如她;可是如果這樣樂觀開朗,積極向上的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