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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儘可能地讓妹妹自由快樂的時光多一些長一些。所以,我比較寵敏敏。”

程楚翹聽得怔住,隻覺身為女子的這一世光景被他寥寥數語就說儘了,心底情不自禁地浮起感慨絲絲。怔仲中,陶君樸已經給她沏好了一杯香茶,並開始動手收拾餐桌上的碗筷:“你去客廳坐著喝茶吧,我先把這裡收拾乾淨。”

端起那杯茶走出餐廳時,程楚翹心底還在回旋著陶君樸剛才那番話。心神恍惚間,一時忘了從餐廳到客廳還有一層台階。走了兩步後腳下一空,整個身子一歪,雖然沒有摔倒,但握在手裡的那杯茶卻潑出來了,燙紅了整個手背。疼得她倒抽了一口冷氣,手指一鬆,精致的白瓷杯啪的一聲摔成碎瓷片片。

陶君樸聽到聲音一回頭,意識到程楚翹被燙後,立即把她帶到廚房的水龍頭前:“過來,先衝一衝水。”

他一隻手輕握著她的右手腕,一隻手輕托著她的右掌心,將燙紅的右手背放在清涼水流下反複衝著。灼熱的燙痛,清涼的水流還有他的手,是她那一刻所有的感覺。而最清晰的,還不是那火燎火燒般的燙痛感,而是他修長的手指握在她手腕上的那一圈微溫;他細膩的掌心貼在她掌心間的那一片輕暖。那份微溫輕暖,像是來自春天的溫度,讓她珍珠般瑩潔的麵孔上,忽然綻開一片粉潤的桃花紅。

他一邊細心地為她衝水,一邊查看傷處並告訴她:“手背紅腫了,還起了水皰。不過問題不大,一會兒我給你上點藥就行了。”

因為在替她衝著燙傷部位,他和她站得非常近,一種%e4%ba%b2密無間般的近。他的聲音就響在她的耳畔,帶著溫熱的氣息,如同纏綿的香薰。令她不覺有些微微眩暈,雙頰的桃花紅顏色又深了兩分。衝完水後,他牽著她到客廳坐下,找出一個醫藥箱,動作輕柔地為她搽上燙傷膏。他的指腹在她的手背上一圈圈揉開藥膏時,她心湖的一池春水也一圈圈蕩開了漣漪無數……

為程楚翹上完藥後,陶君樸繼續回到廚房洗碗。她獨自坐在客廳裡,兩頰紅粉緋緋的桃紅色猶自未褪,一邊撫著自己還在發燙的臉頰,她一邊暗中問自己:程楚翹,你剛才是燙了手,不是燙了臉,怎麼卻臉紅得發燙呢?你是怎麼了?是對陶君樸有感覺了?還是因為剛才和他挨得太近的本能羞澀反應呢?

這個問題程楚翹還沒有完全想明白,陶君樸就已經洗完碗出來了。在沒有完全確定自己的心意前,她不想被他看出什麼。因為很清楚他洞悉人心的敏銳眼光,所以她努力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並且興致勃勃地舊話重提:“對了,飯已經吃完了,陶君樸,現在我可以參觀一下你閣樓上的小書房了嗎?”

眸底帶著一絲猶豫地沉%e5%90%9f片刻後,陶君樸最終還是沒有拒絕:“好吧,跟我來。”

雖然已經來過陶君樸家很多次了,但是程楚翹還從沒上過閣樓。當陶君樸領著她上了樓,推開一扇房門時,仿佛是推開了一扇時空任意門,門後露出一間古韻盎然的純中式書房。

書房並不大,烏木地板,雪白粉牆,細密碧青的竹簾半挽在花窗前。窗下有蘭草一盆,枝葉青碧如綠雲出岫,層層疊翠,暗香幽幽。室內陳設十分簡約,不過東窗下擺著一桌一椅,西牆前立著一個博古架,當中橫著一張長榻。榻上有小幾一張、幾上置圍棋盤一個,棋盤內側的牆上掛著七弦古琴一張。所有家具都是紅木製,造型簡潔,線條優美,大有明清遺韻。

站在房門口掃上一眼,程楚翹驚得幾乎要呆了:“不是吧陶君樸,這些家具都是你自己動手做的?真是比買的還精致,簡直可以氣死木匠了!”

陶君樸笑而不語,程楚翹原本還想接著問他怎麼打製出來的這組家具,但作為一位畫家,她的注意力卻很快被書房牆壁上懸掛著的兩幅書畫作品吸引過去了。

一幅是用雄勁蒼健的魏碑揮毫寫就的書法對聯:天地大雜亭,千古浮生都是客;芙蓉空豔色,百年人事皆如花。

那筆魏碑筆法精妙,既具北碑之雄健,又兼南帖之俊逸,蒼勁中不失瀟灑。另一幅則是一幅水墨條軸,寫意的寥寥幾筆山水籠罩在明月下,畫風淡逸,神韻間遠,畫紙一角題著一行端正秀麗的行楷: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隻相似。

程楚翹自幼學習國畫,對書畫方麵自然是素有研究的。這兩幅書畫作品她隻看了一眼就不覺怔了,因為絕對稱得上是筆墨老到的大家手筆。然而,畫紙上的作者落款題名卻是陶君樸三個字,令她訝異萬分!

第3章

對著兩幅書畫作品怔了好久後,程楚翹一臉不得不服的表情歎息著說:“陶君樸,難怪你剛才評價我的畫時口氣那麼大。以你的作品水準,你的確有資格那麼說。我甚至覺得……不是我拍你馬%e5%b1%81啊!我真覺得你的筆墨功底好像比方老夫子還要深厚呢。”

陶君樸瞥了她一眼,看似輕飄飄的眼風,眸底卻深藏著一份含蓄的欣賞——為她敏銳的藝術鑒賞眼光。語氣卻是淡然:“多謝誇獎。不過方老夫子可是當代著名的書畫大家,我作為一介後輩是不好跟他比的。”

“可是你的作品絕對有資格跟他比。雖然方老夫子一向以最擅魏碑著稱,但你這筆魏碑看起來比他還要強上幾分。”

“你這麼誇我,我會驕傲的。我一驕傲就沒有進步空間,所以請你彆再誇了行不行?”

程楚翹歎著氣從兩幅書畫上移開視線,神色很是有些鬱悶:“陶君樸,我們年紀差不多,學習書畫的時間應該也差不多。可你的功底卻比我高出一大截,你真不愧是天才少年。”

欣賞完了書畫,程楚翹在長榻上坐下,伸手摸了摸棋盤,又好奇地抬手撥了撥琴弦。幽靜的古琴弦音極其清雅悠遠,讓人悠然而生遠古之思。她由衷讚歎:“陶君樸,你這間書房真是雅得很,琴棋書畫都齊了——對了,這張古琴你會彈嗎?”

“會一點。”

陶君樸答得很謙虛,但程楚翹情知他肯定不隻是會一點那麼簡單,沒準是個中高手。便興致勃勃地問:“那能不能聽你彈上一曲呀?”

“今天就算了吧。古琴是件雅物,而操琴是件雅事,古人規定彈琴之前要先焚香、靜心、潔身、淨手。我剛剛從廚房出來,不適宜操琴。”

程楚翹馬上縮回自己的手:“明白了,琴乃君子之器,不能隨意觸碰。不好意思,我剛才碰了它。”

陶君樸笑了笑:“沒關係。你是客人,還是一位雅客,這張琴若有靈,想必也不會介意的。”

說話間,程楚翹的視線被不遠處那張紅木長案上擺著的東西吸引了,站起來走過去一一細看。長案上陳設簡潔,不過是一個筆筒;一隻筆洗;一方石硯和一對龜形銅鎮紙。另外還有一卷畫軸半卷半開地隨意攤在桌麵上。

程楚翹一開始隻專注看那方石硯,因為文房四寶筆墨紙硯中她最愛硯,自己就收藏著好幾塊古硯。那方石硯造型古樸,雕工精細,似乎是一件有些年頭的古物。她好奇地拿起硯台細細端詳,隻見石色青中泛紫,質理堅潤細膩,以手輕按硯心後,硯心沁出的墨綠水氣久久不乾,用指節輕叩時有金石之聲。硯背刻有硯銘:其色溫潤,其製古樸,何以致之,石渠秘閣,永宜寶之,書香是托。下鈐鐫“子瞻”篆文方印一個。

程楚翹頓時呀的一聲驚歎:“陶君樸,你這硯不光是一方上等端硯,看起來還是蘇東坡的藏硯呢。你哪兒弄來的?”

陶君樸答得簡單:“祖傳的。”※思※兔※網※

“是嗎?看來你家祖上一定也是書香門第呢。這方端硯如果真是蘇大家的藏硯,既然有古物價格又有名人效益,價值最少五十萬。

“哦,是嗎?”

“是啊!如果送去拍賣得話還可能翻倍。今年春天,我在香港一個曆代古玩字畫收藏拍賣會上看中了一隻康熙綠端石雕雲龍紋硯台,估價是三十萬左右,可是我花了七十萬才拍到手。沒辦法,喜歡的話就不會在乎多加一點錢了。尤其是可以把以前皇帝禦用的東西拿來自己用——本公主真是很開心啊!”

一邊說著,程楚翹一邊放下那方石硯去看彆的物件,眼光斜溜到了那幅半卷半開的畫軸,隨手就拿起來展開欣賞:“這幅也是你的畫作嗎?”

展開的一卷長軸是一幅古代仕女畫,畫中的美人綺羅珠履,雲髻半偏,正橫臥在一張石榻上香夢沉酣,身後是大株大株開得映日迷霞的海棠花,花麵交相映,嬌美無限。整幅畫行筆秀勁縝密,畫工精致絕倫,美人被勾勒得惟妙惟肖楚楚動人。畫乍一入眼簾,程楚翹就深深地吸了一口長氣,幾乎是屏住呼吸將這幅美人畫翻來覆去地看了又看,再將畫家落款與印章鑒定又鑒定,臉上的神色是一種難以置信的激動與興奮。

良久後,程楚翹大大籲了一口長氣,用一種想要尖叫般的聲音宣布:“天啊!這是唐伯虎的《海棠春睡圖》,而且看起來像是真跡。這幅畫已經失傳好久了!怎麼會在你手裡呀?陶君樸,你是怎麼得到它的?”

陶君樸還是那句話:“也是祖傳的。”

“也是祖傳的——陶君樸,看來你家祖上不隻是書香門第,還是土豪啊!要知道唐伯虎的畫作在明末清初就已經千金難購了。”

相對程楚翹的激動興奮,陶君樸則是一派磐石般的淡定從容:“你就那麼肯定它是真跡,也許是偽作呢?”

“彆人的畫我可能說不準,但唐伯虎可是我的偶像,我研究學習他的作品好幾年了,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這幅畫是他的真跡。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幫你找人鑒定一下。如果鑒定結果是真跡,那陶君樸你就要發財了!去年北京的一個中國古代書畫拍賣專場上,唐伯虎的一幅《鬆崖彆業圖》2400萬起拍,最後落槌價是6200萬。這幅失傳多年《海棠春睡圖》要是重新亮相傳世,一定十分轟動!估計拍出上億元也是有可能的。”

明末清初時,唐寅唐伯虎的名氣就已經非常高。而清初幾代皇帝也都是他的粉絲,大量收藏他的畫作於宮廷中,遺留在民間的非常少。現在唐伯虎的作品絕大多數收藏於故宮博物院和上海博物館,如果民間又出現他的傳世真跡,那必然會成為收藏界的大事,絕對值得收藏家們一擲千金的競相爭購。

上億元的金額即使對富豪來說也不算小數目,但陶君樸的反應卻隻是淺淺一笑:“不用了,祖上傳下來的東西,我也沒打算拿出去賣。管它是真作還是偽作,我都要自己留著。”

陶君樸對金錢的態度一向淡然,這點程楚翹在那次送他一塊勞力士表作為謝禮時就已經發現了。但是這幅疑似唐伯虎的古畫一鑒定為真跡後就能至少到手幾千萬,他居然也這麼無動於衷,還是讓她頗有些意外:“陶君樸,幾千萬你都不動心,你還真是視錢